笔趣阁小说 http://www.023dn.com/
第二日,午时三刻。
南宫凰孤身一人怡怡然跨出了南城门,她这张脸如今在盛京城几乎就是个活令牌,根本不需要自报家门,远远瞧着她走来,守城侍卫长便已经迎了上来,听闻她要出城,格外热情地将她送出了一里地外。
她不动声色,假装不曾发现身后跟着的小尾巴若干。
小尾巴们着实没什么能力,这跟踪跟地……在南宫凰眼里就是漏洞百出,她暗自低笑,却也不在意,昨日那纸给了言希看过,便知今日是甩不掉这些人了。
她朝着目的地而去,此时,午时三刻已过,远远的就能瞧着一人背对着自己站在那,一袭青袍长衫,个子很高,身材魁梧,发髻只用一根木簪子固定着,背影看上去很是高风亮节。
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她上前,有意将脚步声放得重一些,那人回头看来,在美男云集的盛京城里姿容着实不算出色,瞧上去有些敦厚老实,肤色黝黑,脸颊肌肤粗糙有些泛红,展颜一笑,露出一排齐整的白牙,他唤,“凰。”
声音闷闷的,语气却粗矿。
宛若多年前,他总憨厚地挠着发顶,未说话,脸先红,一声声唤她,“凰。”
如今,多年不见,其他未变,只是肤色更黑了些,想必军中苦寒,风吹雨淋日晒的,必不如盛京城的山水养人。
南宫凰低笑,上前一步,说道,“你竟回来了。”宛若多年老友打着稀疏寻常的招呼。
楚兰弈。
他竟回来了。
他点点头,“嗯,我回来了。”
“倒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更黑了。”南宫凰勾着唇笑,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神却清明,不见半分笑意,如微寒初冬早晨薄薄水汽凝结成雾。
男子挠着头,憨厚地笑,他身材厚实,个子也高,比南宫凰高了整整一个头不止,如今低头看来,委实奇怪地很,南宫凰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他似不在意,只笑着说道,“父皇急诏,唤我回京。听闻你也回来了,便想着先见见你。只是又担心我身份尴尬,同你交好惹了诸多猜测,便约了这个地方。”
南宫凰随意地点点头,这个素来粗线条的男人,这些年想来摸爬滚打地不容易,竟也学会了这些。
楚兰弈,皇帝四子,似乎仅仅比楚兰轩晚出生两个月,是宫中贵妃所生,她同贵妃实在并无交集,只听说是个别国的公主,长得甚是美丽,十足十的异域风情,皇帝很是喜爱,登基后甚至为她在那红墙黄瓦的巍巍宫城里,盖了一个圆形的穹顶宫殿,耗时两年,花了许多人力物力财力,可见恩宠。三二x
只是这楚兰弈却是长相半点不似母亲,甚至比之皇帝还要粗狂许多,听说倒是像极了他的外祖,是以自小在这盛京城就不甚有人缘,不如楚兰轩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被丢到了战场。
他最初是在父亲麾下,有几年自己住在封地,在军中闹腾得很,于是认识了楚兰弈,那时候他便是这种憨厚腼腆的模样,话不多,为人实诚,好多次被自己欺负了也是憨憨一笑,便过了,那时候就觉得这是个傻子,总担心被人欺负了去,便自作主张收了做小弟。
后来自己回了盛京城,与楚兰弈还素有书信往来,听闻后来他立了好几次战功,当年人人都可以欺负的不受宠皇子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威望,再后来,父亲推荐他去了卫克诚营下,只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便做了卫克诚的副将……
这个铁憨憨,一脚一脚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那道路上的每一个脚印都带着血……也因此,风沙吹不散、覆不了。
她低眉浅笑,笑意里带着点疏离和矜贵,“我倒是没什么尴尬的,左右我素来的风评都不甚好,反倒是你,陛下招你回京,如今比不得军营里,盛京的水深得很,你自己要小心。”
铁憨憨楚兰弈惯会摸头,摸着自己的头,笑意憨厚,“没事,我一个军旅之人,在这盛京素来不讨喜,有三皇兄在前,旁人也不会关注我的。估计过些日子我又要回去的。”
与世无争的模样。
南宫凰笑笑,未曾接话,皇帝既然下了旨意召回京中,那便不会轻易再放出去了。皇帝素来忌惮军中之人,文臣只凭嘴皮子功夫,武将却是实打实的手握军权,是以皇帝上位之后诸般动作都是针对武将,如今听闻皇帝抱恙,这召回楚兰弈的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楚兰弈见南宫凰不说话,便又问道,“听闻父皇下旨,为你和季王爷赐婚了?”
“对,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南宫凰点点头,说道。
“我不是在卫将军麾下么,程小爷前阵子也去了,你晓得的吧?他知道我要回来,便让我捎句话给你,说是向你告个罪,这阵子要勤学苦练,你的喜酒他是不能出来喝了。”
怕不是要勤学苦练吧,怕是上次大相国寺的事情刚过没多久,刚被责罚过,如今,一时也逃不出来吧。南宫凰低笑,也不点破,只笑着点点头,笑意中多了几分温软,“如何,你要进城么?”
“嗯,同三皇兄说过了,三皇兄会来接我。你……”他迟疑了下,这婚约变故程泽熙早就添油加醋地说与他听了,他自知三皇兄做事有些太过,想必南宫凰是不愿见三皇兄的,当下也无法强求她与自己同行。
果然,南宫凰很快摇了摇头,“你进城吧,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我去一趟仙客居。”
“那行吧,需要我派人送你么,我的随从就在不远处候着。”他问,甚是关心,他尚且记得南宫凰那点半吊子功夫,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南宫凰摆摆手,脚已经迈了出去,回头说道,“不必,回见。”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很是潇洒的模样。
楚兰弈见状,不由得低头笑,挠了挠后脑勺,这丫头……还如曾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