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小说 http://www.023dn.com/
南宫府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这样剑拔弩张过。
整个大厅里,跪满了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侍卫,手执长枪,守在大厅之外,那刀枪在黑沉沉的雨天里,依旧闪着刺目的寒光。让人看了心底发寒。
大厅里,跪着二十来个黑衣人,每个人都浑身湿透,低着头,一语不发,压抑而沉闷。
干净的汉白玉地面上,一汪一汪的水渍,从他们跪着的膝盖处,蜿蜒出来。
老侯爷一语不发坐在首座,胸膛起伏间昭示着他此刻有多么恼怒,龙首拐杖倒在一旁,忠叔犹豫了好久,终究是没敢上前捡起来。
侯爷盛怒。
几上茶水已凉,老侯爷还是只字未发,只看着这帮属下,隐忍着滔天的怒气。
忠叔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凑上去,想要劝诫一二,“侯爷……他们也是……”
“闭嘴!”话还未说完,老侯爷就回头呵斥道,“也是什么?!担心我?!我看他们是日子太舒坦,忘记了谁是主子了!”
这话极重,忠叔也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侯爷!”
暗卫都是他在管理,如今暗卫们知情不报,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是罪无可赦的,更何况,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小姐从来都是老侯爷的逆鳞,碰不得!
忠叔跪着,沉默,不辩解,不求情,只说,“求侯爷责罚。”
一个头重重磕下。
“求侯爷责罚!”二十多人,跪在大厅里,并没有觉得如何拥挤,只是这会儿这洪亮的声音才显得振聋发聩。坚硬地地面被磕地邦邦地响
有下人佝偻着背,沿着檐前走廊角落悄悄靠近贴近了耳朵,还未听到什么,突然脖子上一凉,战战兢兢回头,就见一把长枪架在了脖子上。
长枪握在一个铁甲侍卫手中。那侍卫星眉剑目,英姿飒爽,年轻得很。
那下人甚至来不及细想,南宫府何时有了年轻侍卫,就被那侍卫一把捂住了嘴,反手押着走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大厅内的气氛,老侯爷看着下方一群沉默不言只等着领罚的黑衣人,胸膛中的怒气无论如何都散不出来,难受地捂着胸膛咳着,忠叔吓了一跳,赶紧起来帮老侯爷拍着背,“侯爷……您仔细着身子……”
“那你倒是告诉本侯,该如何仔细?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想要气死我!”他又一脚重重踹上地上那拐杖,拐杖直直撞向最前面的黑衣人首领,那首领被撞得哇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却依旧一动不敢动,连嘴边血迹都没擦。舞神电子书s.
终究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见他如此受伤,老侯爷心里也不好受,只是语气却丝毫不软,重重哼道,“嗯?怎么不说话了?本侯问你们呢,到底谁是你们主子?!是那司竹还是本侯?!”
多么讽刺!
若不是他心血来潮去了暖云阁,却见司竹也不见了人才起了疑心,是不是他们打算瞒着他一个人?
“侯爷……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再说,还有季王爷在呢,他带出去的小姐,一定也会安安全全的带回来的。”忠叔见他咳停了,才轻声劝道。
老侯爷看着地上暗卫喷出来的那一口鲜血,红地有些刺目,他怔怔看着,宛若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靠近了宽大的金丝楠木大椅里,这个老人,突然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缩在大椅子里,显得有些瘦削嶙峋,竟让人隐隐心疼。他喃喃自语,语气悲戚而难过,“她在我手里出的事……你让我怎么下去见她母亲,见那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告诉他们,我把他们的女儿、姐姐,弄丢了……你让我怎么下去见列祖列宗,说南宫家的香火,在我手里断了……”
一生戎马的老侯爷,突然之间老了。
忠叔于心不忍,张口唤道,“侯爷……”想说的很多,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担心我一把老骨头经不起这样的惊吓,可是……忠叔啊,她是我的孙女啊!她在襁褓里还是那么小的一团,到会哭、会笑,会跑、会闹,会叫祖父,会打架惹事……会气得人想揍她……这点点滴滴十几年,她从未离开。三年前,我没有办法护她周全,让她背井离乡,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好不容易……我发誓不会让她受苦,不会让她委屈……哪怕倾尽这南宫满门……”
须发皆白的老人,说着说着,就将脸埋在了手掌里,然后很快的,汉白玉地面上,出现了一汪小小的水渍。
黑衣人们一颤。
……
李玉柱奉了皇帝的命令,悄悄去找安插在南宫府的眼线准备好一番耳提面命时,突然就见两个府中老仆打扮的人,抬着破草席从后门悄悄离开。
李总管心下起疑,悄悄跟了上去,一路跟着出了城,去了城外西边林子的乱葬岗,见那两人丢下了破席子嘟嘟囔囔说着晦气,骂骂咧咧地走了,才上前掀开破席,一怔,竟是那南宫府的眼线,只是翻了一圈也不见什么伤口。
当下就花了一锭银子,找了两个乞丐抬去了仵作那,仵作查完,只说是突发心疾。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就突发了心疾呢?
当下就急匆匆去了南宫府,还没到呢,正巧在拐角看到了南宫老侯爷的马车一路疾驰而去,明显是去了城外,再想到大相国寺的事情,也就明白了。
只是突然莫名其妙死去的眼线,总是如鲠在喉,这时机太过于巧合了……南宫府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靠近了也瞧不出什么,整个南宫府,就连门口小厮,都焉哒哒的,带着点忧心忡忡,但是这忧心,又很好地联系上大小姐的失踪。
其他,丝毫没有异常。
李玉柱最后还是没有什么发现,疾步回了皇宫去面见了陛下,自然,又是得了好一顿责罚……只是,令他更忧心的是,到底该怎么安插新的眼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