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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人们警惕地打量这个突兀的外来者,像审判犯人一样把他围在中间。
易秋白毫不畏惧众人的恶意揣测,直视中年男人的眼睛,平静回答:“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继续追问:“你从哪里来?”
“郊外的乱坟岗。”
众人听他说郊外还有乱坟岗,都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中年男人冲另一个年轻人使眼色。
那人走上前看了一眼易秋白后颈上的数字,说道:“二叔,是188。”
“新人。”
易秋白听不明白,追问道:“什么新人?”
被称作二叔的男人耐着性子回答:“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没关系,对自己没有任何记忆也没关系,反正新人都是这样。”顿了顿,“给自己取个名字吧,方便叫你。”
这些话易秋白听得一头雾水,不答反问:“这是哪里?”
二叔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反正不太像正常人的世界,我们到这里也才第三天,只知道怪物昼伏夜出,铃铛一响就要出来吃人,响一次吃一个。”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易秋白在短时间内没法消化。
他强压下内心的困惑,随口道:“叫我姜含吧。”
“那好吧姜含,欢迎你加入我们。”
接下来二叔又提到乱坟岗,问他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易秋白言简意赅道:“乱坟岗有怪物。”
“什么怪物,跟镇里这只一样吗?”
“不一样,它们像干尸,肚子硕大无比,牙齿非常尖利。”
听到此,人们不禁发出害怕的声音。
二叔看着他细细思索片刻,似有话要说,却又憋了回去。
“大家都累了,先去休息阵,等会儿再去找线索。”
人们各自散去,基本都是三三两两扎堆交谈。
唯独易秋白被晾在一旁,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二叔和刚才看他后颈的小冯低声讨论着什么,随后又走向绿化带跟另一人交头接耳。
双方说定后,二叔朝易秋白走来,说道:“姜含你可得好好感谢高野,方才就是他丢骷髅头救的你。”说罢看向绿化带边的男子。
那男子正懒洋洋地坐在绿化台上,大长腿随意交叉,抿着嘴,看他们的眼神漫不经心。
易秋白远远地打量他,脑中冷不防冒出一种动物——猎豹。
猎豹凶残,优雅,浑身都充满力量。
二人目光相撞,易秋白不露痕迹地避开了。
二叔又继续说:“姜含你是新人还不太了解这里的规则,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让高野带你吧。”
易秋白木然点头,“好。”
二叔冲高野招手,高野起身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他的个头比易秋白还要高些,面部线条如刀削般冷硬,剪着干净利落的发型。
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散漫中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易秋白莫名抵触他的靠近,稍稍挺直背脊,伸手机械化打招呼:“你好,高先生。”
高野斜睨他片刻,才把手搭了上去,低沉的嗓音响起,“合作愉快。”
易秋白的视线被他手上的戒指吸引。
那枚戒指呈古铜色,造型粗陋古朴,本不起眼。
无奈他的手赏心悦目,指骨根根分明,细长有力,握起来温暖又舒适。
正细细打量,小镇尽头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刺激着人们紧张的神经。
小冯诧异问:“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远处怪物的叫饿声就是最好的回答。
人群一阵骚乱,危险来临,高野抽回手像旋风似的跑了,留易秋白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大哥,说好的照顾新人呢?!
大逃杀再次拉开了帷幕。
怪物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地追逐着它的猎物。
易秋白和两个男人卯足了劲狂奔。
其中一人忽然扯开嗓门道:“胖子你离他远点,刚才怪物就想吃掉他!”
易秋白:“……”
还来不及细想,怪物的咆哮声在身后响彻云霄。搜书吧.soshuba
不远处的男人突然腾空飞起。
紧接着“砰”的一声砸到了墙上,脑袋顿时像西瓜似的爆裂开来。
鲜血伴随着脑浆四溅,吓得旁边的胖子呆若木鸡。
死者正是刚才叮嘱胖子的人,叫梁阳。
怪物心满意足地舔着墙上的鲜血和脑浆。
待它觉得干净后才拖着梁阳的尸体走了,留下易秋白和胖子默默地唱了一首凉凉。
惊魂过后,身上的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爬了出来。
易秋白隐隐闻到了一股骚臭味,只见胖子脚下一片朝湿,尿了裤子。
这一幕委实糟糕。
易秋白努力平复微妙又复杂的心情,默默地走了。
方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高野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见到他,用关爱绝症病人的语气说:“刚才想尿尿,走得有点急。”
易秋白:“呵呵。”
我尿急你全家!
十二人又被吃掉一人,还剩下三女八男。
聚集到马路上的人们都惊恐莫名。
因为按照前两天的规律,怪物吃多少人铃声就会连续响多少次。
今晚这个规律失灵了。
所有人都焦躁不已。
二叔算是他们这群人里的头儿,是个老人,说话很有权威。
他似乎也有些着急,看向众人说打算明天去一趟郊外的乱坟岗。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一番,最后有五人决定去。
本来高野也打算去的,被二叔阻拦了,让他和剩下的几个人继续在镇子里找线索,万一乱坟岗有什么事大家也好有个接应。
高野应承下来。
因不能确定铃声到底会不会再次响起,大家都不敢松懈,但又实在疲惫,所以安排了两人一组轮流放哨。
人们得以休息养神。
片刻的安宁侵袭着人们疲倦的神经。
刚开始易秋白还强打精神不愿睡去,但他实在太困,眼皮耷拉着昏昏欲睡。
路灯下的二叔和高野不动声色地朝他看去,两人的眼神带着玩味的探索。
二叔悄声道:“这人指不定就是线索的npc,明天你盯紧他,不要让他脱离你的视线。”
高野轻轻地“嗯”了一声,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黎明,悄悄来临。
路灯和居民楼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整个小镇一片静悄悄。
朦胧中,阵阵怪异的窸窸窣窣声传入耳中。
易秋白困顿地睁开眼睛,愣住。
不知什么时候,街道两边的房屋全都变成了花花绿绿的纸屋。
有人推了他一把,“去找吃的,别跟丢了。”
易秋白起身跟上。
大街上车来人往,好不热闹。
易秋白打量着那些人和车。
他们有的穿旗袍,有的穿西装,有的穿怪异的戏服。
脸上的五官全是用笔画上去的,夸张又扭曲。
像不知有外来者入侵似的,他们自顾扎堆交谈,有做小生意讨价还价的,有挑着担子吆喝的,充满了市井味儿。
只是易秋白压根就感觉不到生活气息。
因为那些“人”全都是纸人,且是丧葬用的纸人、纸屋、纸车、纸马……
纸人的嘴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整个小镇都充满着纸制品的窸窸窣窣声。
那些嘈杂的声音令易秋白生出错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大型的殡葬场。
前面的高野冷不防瞥了他一眼。
易秋白的内心明明震惊得不行,却仍旧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淡定样子。
高野忍不住腹诽:
装,跟老子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