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辛等人没等多久,朝廷皇上的旨意便来了。
旨意里准确说明,将琅山这一处彻底掩埋,不允许私自采挖,同时留一批人驻守此处,待确定没问题之后,再撤离。
于是陆驿和殷元辛都忙了起来,准备将琅山再炸两次,彻底将那坑洞掩埋。
而旨意到了大概十天左右,新上任的县令也来了,不是殷元辛预料的春闱考生,而是从别处调过来的,等在漕河县积累功绩之后,就要往京城调用了。
于是萧承恩立刻将手头里的事全部都交了出去,交了事务,萧承恩无事一身轻松,便经常外出游玩放松。
等新上任的县令完全接手漕河县的事务之后,殷元辛等人也该离开了。
新任县令李县令亲自站在衙门外,等着一行人缓缓踏上马车,又看了眼不远处争相来送的百姓们,不禁心生感慨:若等他日后调走也有这等画面,那真是无憾了。
殷素素坐在马车里,掀开一点帘子往后看去,招了招手,而后收回了手,转过身来坐好,说道:“罗姑娘说,日后有机会,一定去京城。”
“她仵作上的天赋超过了医术,若是她愿意的话,来京城我可以写推荐信。”殷元辛理了理衣袍,也往外看了一眼道。
“我大盛至今没有一名女仵作,若是有女子开创先河,倒是一件好事。”殷素素轻声说罢,有些期待。
“可我看罗姐姐,似乎还是不太想去京城。”萧承恩有些可惜,但是也不能强求别人不是。
“对朝廷还是心存畏惧和敌意,等她完全放下的时候,估计就会来京城。”殷元辛缓缓说道。
殷素素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挺期待的。”若她挣脱了这世俗规矩,脱离了这个小县城去到京城,一定会有她的用武之地的。
这时,门帘子一掀开,陆驿上了马车后,说道:“都装好了,我们该走了。”
“走,该回京城了。”殷元辛再次往外看了一眼,而后缓缓收回了手。
陆驿吩咐车夫启程,马车开始慢慢地动了起来,小跑着,很快便出了县城。
萧承恩望着越来越远的漕河县,心中空落落的,甚至有种干脆将老牛和罗姐姐都绑到京城来算了的想法。
殷元辛似乎看出了萧承恩的不对劲,轻轻地一拍他的肩膀,低声道:“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萧承恩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殷素素靠在陆驿怀中,享受着的软垫,马车的震动也轻了不少。
随着马车越跑越远,殷素素思绪不禁飞到了两天前的下午。
那个下午,基本上人都去了琅山,准备再次爆炸掩埋坑洞,围观的百姓也去了不少看热闹。
整个县衙里,就她和罗锦绣两人待在药房,准备研制一种针对虫蚁毒蛇的消肿药。
漕河县属于南方,初夏时节虫蚁毒蛇非常多,且一不小心被咬伤了,就是红肿出血。
传统的方法是用刀割开放了毒血,但是长此以往,对身体的影响会越来越大,而殷素素知道此事之后,便利用寻常可见草药,针对虫蚁毒蛇的咬伤消肿来制作解药,而罗锦绣便自愿过来帮忙。
等药在熬制的时候,殷素素便好奇地问了罗锦绣,为何不愿意一起去京城。
或许是一起制药,又或许是殷素素值得信赖,罗锦绣便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了。
原来,她爷爷自得了那个牌匾之后,家里便灾厄不断。
但那是皇上亲赐,你又不能丢,你还不能毁,你只能小心维护着,还不能受一点损伤,直到新皇登基之后,才将牌匾取下,好好的收了起来。
按照罗锦绣的说法,当时刚被赐下牌匾的时候,便得罪了诸多同行,还有府衙的县令,后面更是没有活计派给他家,所以便没有了银钱进账,日子过的紧巴巴。
而且当时因为没有口粮,便只好上山打猎,结果爷爷摔断了腿。后面她爹又因为耿直为人作证,结果被反咬一口,死在了牢狱中,她娘亲更是日日哭,终于哭瞎了眼。
从那时候她就知道,什么清正廉明的父母官,那都是假的,她只知道什么叫官官相护,什么叫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所以后面她便利用牌匾余威,为自己和家人撑起了一片天,直到家中长辈一个一个去世,只剩下她孤家寡人。
村子里的人可怜她,经常接济,而罗锦绣也尽自己所能,帮他们采药治病,这才安然活到了现在。
听完了罗锦绣的话之后,殷素素忽然就能理解她了,一个自小被这般迫害长大的人,日后怎能信任朝廷。
而且,就算她哥哥或者是太子的确做得不错,但他们总归是要走的,这漕河县在新任县令的管辖之下,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不过,殷素素倒是跟她保证了,若来了京城,见识到更大的世界,或者会有不同的想法。
罗锦绣说自己需要想想,最短三月,最长一年,想好了,她就去一趟京城,看看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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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一月后,众人终于再次回到了京城。
回了京城后,殷元辛先送萧承恩回宫,殷素素则是和陆驿陪着秦思霜在家等着。
众人从晌午直到下午,才等到殷元辛回府。
殷元辛回来之后,秦思霜便紧张地拉着他问道:“皇上可是问罪了?”
殷元辛笑着摆手道:“没有的事儿,只是问了不少问题,加上一路游历的地方多,说的时辰也就长了。中午的时候,皇上留了一起用膳,下午的时候,又仔细问了漕河县的事,所以现在才回来。”
“漕河县的事儿,皇上怎么说的?”陆驿拧眉问道。
“皇上只问了,为何炸那么多次。”殷元辛说着,嘴角轻勾,“我说先前的江湖中人,急功近利,将地下火脉给毁了,导致不稳定。”
“每次去琅山,身边都有人守着,太子也在近前看得清楚分明。”陆驿轻声说罢,看向殷元辛。
殷元辛微一点头,此事,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