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殷素素正在屋中休息,顺来忽然敲了青竹院的门,一进来后,便拉着小芽说了两句。
小芽面色微变,赶紧敲了敲房门,进去了屋子里:“小姐。”
殷素素放下手中的笔,望着小芽略显慌张地表情,诧异问道:“怎么了?”
“小姐,靖王妃来了,人好像有些不大好,躺在暖和的马车里,要见您呢。”小芽说道。
殷素素拧眉,刚生产完自然是面色不大好。
“小姐,顺来说,看靖王妃那模样,若是见不到你是不会走的,而且路上开始有人来围看着了。”小芽急急道。
殷素素放下笔,拧眉道:“大雪天的还出来看热闹。”说罢,便走向里屋,披着一件大氅便要出门。
小芽赶忙撑着一把伞跟在身后,小声地道:“小姐,顺来说,靖王妃看着挺凶的。”
“我去见她并非怕她,而是可怜她。”殷素素轻声道。
其实冯慧娘的初衷,应该只是想让靖王失了威信,从而不得不依靠冯府,再也不敢对她冷冰冰。同时她也想利用这件事,让白如霜名声扫地,不再与她争宠。
只可惜,她自以为她看到了靖王的秘密,却没有想到那是靖王引诱她看到的,所以一开始都在靖王的掌控之中。
如今大殿之上,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但是十有八九,靖王是死不了的。
出了秦府的门,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门外台阶下,豪华地马车十分显眼,周遭丫鬟婆子围成一圈,头发上都落了雪,面色冻得通红,却一句话也不敢说,皆是垂着头,身姿动也不动。
小芽低声道:“小姐,她们好可怜。”
她也是小丫鬟,但却从没受过这种苦,整个秦府就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下人也是当人看的。
殷素素让小芽站在屋檐下,自己举着伞缓步下了楼,径直走向了马车。
紧闭的马车门倏地打开,冯大夫人冷眼瞪了出来,双手攥的紧紧地,恨不得立刻掐死殷素素。
殷素素却是越过她,望着里面盖着厚实被褥的冯慧娘道:“你要与我说话可以,不能有其他人。”
冯慧娘眼里杀意一闪而过,但还是咬着牙让冯大夫人先下车。
冯大夫人几乎是立刻出声道:“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着是要死人的,我哪里受得住。”
“放心,没有那么多话要说,只是一会儿罢了。”殷素素一挑眉,让开了位置,示意冯大夫人下车。
冯大夫人咬着牙,眼睛气得通红,但还是裹了大氅下了车,然后立刻让人举着伞护在她四周,将寒风和雪花挡的严严实实的。
殷素素这才看到,这些丫鬟的手都冻得僵硬通红,快要失去了知觉似的。
“搓搓手暖一暖,别到时候冻掉了双手,那可是要命的。”殷素素说罢,又望向冯大夫人道:“咱们皇上,以仁孝治国,若是家里奴仆不正常死亡,是会被官府追究的。不过想来冯府也不怕,毕竟正受宠着。”
殷素素说罢,看也不看那边一眼,举伞走上了马车。
冯大夫人一咬牙,立刻拍开一旁丫鬟举伞的手,寒声道:“搓一搓,放袖子里暖一暖再举着,轮流来,要是死了,你们的家人也别想好了。”
将伞放在甲板之上,殷素素进了车厢里,命人关了门。
严丝合缝没有一点漏风处的马车,很快就让人暖和了起来,只是马车里有些浓郁的熏香味让她有些难受嫌弃。
“殷素素,你害我夫君!”冯慧娘眼圈通红,眼泪大滴落下,恨不得亲手结果了殷素素。
殷素素扭头望着她,好笑地问道:“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可我没让你做的这么绝!殷素素,你们殷家又不站队,又不往这皇权漩涡里面跳,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冯慧娘想不通,这殷元辛不是还救过靖王吗?为何要对靖王赶尽杀绝?
殷素素轻吐出一口气,道:“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冯慧娘咬牙骂道。
“你只是给我一个地址,其实我连信都不会信,过去,也只是为了探探虚实罢了。但是......”殷素素扭头看着面色有些不好的冯慧娘,眉头蹙着,眼睛有些可怜地望着她。
冯慧娘蓦地一惊,好像殷素素的答案是她不想要听得。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白如霜合作,控制朝廷官员。事后,这白如霜倒是逃了,靖王也没法逃,只能认命领罪。”殷素素说道。
“白如霜?”冯慧娘轻声说道。
“白如霜牺牲很大,为了他不惜拿自己当噱头,去帮忙给官员下毒。而靖王也很感念白如霜的付出,答应立她为后。这是大逆不道,他竟然敢妄图称帝,被一直监视着的锦衣卫抓了个正着,已然扭送到殿前。”殷素素满脸认真地说道。
“立,白如霜为后?”冯慧娘不可置疑地望着殷素素,而后立刻摇头道:“不,不会的,我才是正室。”
“说句不好听的,你尚未出嫁之时名声不算好,为何他会对你予取予求,爱意满满,一开始,他就是在设计你罢了。只有白如霜才是他的最爱,即使白如霜已经......他也不在乎。”殷素素说着,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冯慧娘的眼神,更可怜了。
冯慧娘在府里就仗着身份,无法无天,仗责打死丫鬟下人的一年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嫁了人之后也没有丝毫收敛。
当时靖王先因为符咒,后因为冯家,都对冯慧娘很好,但那不过只是假象。
现在的靖王,才是真实的靖王。
他想要金蝉脱壳,甚至已经打算直接放弃冯慧娘。而冯慧娘所梦想的,冯家会助靖王一臂之力的梦话,是绝无可能的。
“靖王,靖王他......”冯慧娘面色发白,身体不自主的颤抖着。
殷素素微一蹙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放心,靖王应该会没事的,念他没有发生大错,皇上应该不会真的降罪的。好了,此事与我无关,今日是最后一次过来见你,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不认识。”殷素素说罢,便出了马车,拿着伞,缓步下了马车,往秦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