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呼吸声清晰可闻,冯望压抑着的哭腔分外引人侧目,当下纷纷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
皇上眸光沉沉地往下望去,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
早朝下朝,冯望身边聚集了不少官员,话里话外都是劝慰,还隐隐有巴结的意思。
殷元辛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皇上这次判的不算轻,一整个靖王府都要闭门思过两月,靖王手上的事务也暂时停了。更重要的是,皇上金口玉言,罪臣之女不可为妃,这也算是断了白如霜的路。
形势一片大好。
秦府。
殷素素端着瓷碗,尝着刚炖好的雪梨汤,眉眼轻扬,唇角含笑道:“所以,在花楼打了一场?”
陈圆圆微一挑眉道:“那可不,打的可热闹了,我叫了好些人去看呢。”说着,搅动着手里的汤匙,尝了一口雪梨汤,十分满意地眯了眯眼。
殷素素没忍住笑出了声,放下手里的瓷碗,说道:“这两人也算是缠缠绵绵,上一次楼望阁被绑,逼着他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子窝在别人的怀里。这次又撞见了二人在一起,一样的衣衫不整,一样的暧昧刺激。”
“楼望阁甫一出现,就引起了多方关注,锦衣卫都现身了,要捉他归案,结果正好亲眼看见了衣不蔽体的靖王。”陈圆圆说着,一拍桌子道:“就是这么的巧,正好看见了靖王被摁在地上,脸被楼望阁恶狠狠地踩着。”
“这时机,简直是上天安排。”殷素素刚听到的时候都震惊了,堂堂一位王爷,脸被人踩在脚下,这能忍?
但是不得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楼望阁直接将当时受到的屈辱如数奉还了。
“事后,楼望阁被人带着逃走了,靖王恼羞成怒回了房间。”陈圆圆说着,凑近了殷素素微一挑眉道:“你猜我做了什么?”
“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殷素素故意笑道。
“本来我准备出手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消息传出去了,所以我只推波助澜了一下,便立刻收手了。”陈圆圆有些得意地说道。
殷素素捏着汤匙,询问道:“冯家?”
陈圆圆立刻点头。
殷素素嗤笑了声:“猜也猜出来了,必定是冯家。”
现在二皇子三皇子身死,四皇子是个病秧子,六皇子又还年纪小,十皇子才刚刚出生。
这打眼一看,萧明睿根本没有任何竞争者,几乎是离高位只有一步之遥。
但就是这一步,他是怎么也跨不过去了。
“冯贵妃是冯家之人,而靖王只是冯家的一个女婿,孰轻孰重,谁都分得清。”殷素素嘲讽道。
“两家这次估计是彻底撕破脸了。”陈圆圆说道。
殷素素嘴角一勾,轻声道:“就等着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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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
萧明睿阴沉着一张脸,面色黑如锅底,周身的寒气都将人冻得头皮发麻,左脸之上清晰的红印,还能隐约看见鞋子的轮廓,脸上受伤的痕迹也十分明显。
冯慧娘扶着肚子赶忙小跑着过去,冯大夫人紧张地护在一旁。
“王爷,王爷!”冯慧娘喊了声,一把拽住了萧明睿的衣袖,“王爷,王爷您去哪儿了,妾身一直在家等你,妾身真的......”
萧明睿猛地甩开衣袖,冯慧娘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殿下!”冯大夫人急急地喊了一声,“小女还怀着您的子嗣呢!”
“岳父今日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萧明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什么?我爹说什么了吗?”冯慧娘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望向自己的娘。
冯大夫人赶紧开口道:“殿下,您这是在哪儿听得什么话,我和慧娘在府里,可是哪儿都没出去过,外面若是有闲言碎语也定当和我们冯家没关系。”
“没关系?”萧明睿忽然仰天大笑,眼角赤红道:“设计自己的女婿,让我在父皇面前颜面扫地,还在四处散播不利于我的言论,这叫没关系?”
“什,什么?”冯慧娘面色一白,“王爷,您说的,妾身听不懂。”
“听不懂?”萧明睿冷嘲一声,“那我就说个你能听懂的。”
冯慧娘面色一白,有些心慌地抓住了自己娘亲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强装镇定道:“王爷,您......”
“冯家和我,最后,必定只能活下一个!”萧明睿说罢,径直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明儿个就抬白如霜进门。”
“进门她也不能为侧妃!”冯慧娘哭喊道。
萧明睿脚步一顿,头都不回地道:“那又如何,我的靖王府里,无人敢对她不敬,你也一样。”
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关闭,冯慧娘面色惨白瘫软在地,手指抓着自己娘亲的胳膊,哭喊道:“娘,娘。”
“娘,娘在。”冯大夫人也是一阵心慌,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家老爷做了什么,但从今天靖王的态度来看,怕是彻底撕破脸了。
她就想不通了,为了一个还不满周岁的娃娃,竟然要跟靖王撕破脸,这人是越老越糊涂了?
“娘,娘我肚子痛,我肚子痛。”冯慧娘抓着冯大夫人的手,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裙底隐约可见血迹。
“快!快来人!”冯大夫人立刻喊道,“将人抬进产房,太医还有稳婆都请过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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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从下午一直开始下,直到天黑了都不停,在屋檐上,枯树上,青石板上,落下厚厚的一层。
冯慧娘疼了一夜,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产下一名男婴。
冯慧娘强撑着看了一眼襁褓里裹着的瘦小的婴儿,心头一痛,眼泪顿时滑落下来。
就在这时,丫鬟忽然冲进了产房,望着那刚生产完的冯慧娘就哭喊道:“王妃,那小贱人进门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冯慧娘咬着牙,忽然笑了一声,抓住了身边冯大夫人的胳膊,低声道:“娘教我的,我都记住了。”说罢,便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