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董两人下台，董立只是单纯的点点头，郭正则在赵轩边上惊呼道：“真漂亮。”
没错，这个物件很漂亮，虽历久但依旧弥新，通体就像是用黄金稻草编织的一个带盖的笼子。
“小轩，这也太奢了，古人用这个是放什么的？”
赵轩的目光也一直注视着台上，他看到那个小老头的一双眼睛都快陷进去了，心中暗叹，看来想低价吃下来不可能了。
没错，这是一件顶好的唐代真品。
难得的是，保存的如此完好，笼子连形状都丝毫未变。
听郭正所问，他轻声解释道：“这个物件，是有文字传承记载的，《衣物帐碑》记载的‘结条笼子一枚，重八两三分’，应该就是此物。
不过我之前看文献记载，这应该是出自法门寺地宫，不知为何会在这里。
要不是这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要不就是那个文物被人掉包了。
至于用途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我师父他们认为，这是唐时期用来放茶饼之类的东西，
但杜甫诗《往在》中一句：‘赤墀樱桃枝，隐映银丝笼’，
令狐楚《进金花银樱桃笼等状》中有：‘右，伏以首夏清和，含桃香熟，每闻采撷，须有提携，以其鲜红，宜此洁白。前件银笼并煎茶具庆等，羡馀旧物，销炼新成。’
这一诗一散文中，都写它是用来采摘樱桃的。”
几人正聊着，拍卖已经开始。
至少有十几个人举牌，价格也很快过了两百万，赵轩没有出手，而坐在另一边靠前位置的小老头同样没有出手。
价格过了230万之后，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恰在此时，那个小老头似乎按捺不住了，举牌直接叫了三百万。
只一下，原本的三人顿时有两人哑火。
剩下的一人跟了三口价，也没有再举牌，小老头一边举牌，目光一直注视着赵轩他们这边，他明白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
果然，赵轩没让他失望，举牌道：“380万。”
拍卖师面上带着浅笑，听到此价格，目光很自然的转向了小老头道：“万老，您还跟吗？”
赵轩双眼一眯，这个老头看来有点来历，而且是此处的常客。
老头毫不犹豫开口道：“382万。”
赵轩眉头挑了挑，随即道：“400万。”
“402万。”不管赵轩叫多少，老头很快就加价，而每次就只加两万块。
这是报复之前那个牛尊，赵轩多加了两万拍下的仇呢。
赵轩撇头看了一眼小老头，恰好对方也往他这边看来，四目相对，小老头还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404万。”赵轩想了想，也只加了两万块。
小老头神情一愕，不过很快又加了两万。
“小轩，这小老头是和田来的，大玉器商，郭少没来之前，他可是这里最尊贵的客人。”王绍江在旁边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赵轩若有所思，他也明白王绍江什么意思。
“不要了。”赵轩在郭正的耳边低语一句，郭正点点头，外人看起来，他像是在请示郭正。
再和小老头斗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
就像现在这个物件必然要破千万了，损失的是双方，智者所不为。
所以接下来，不论拍卖师如何吆喝，赵轩都没有再举牌。
落槌第二下的时候，小老头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赵轩，在他看来赵轩必然在憋着使什么坏。
他已经做好了破大财挽回面子的决定，大不了就是破千万嘛，他又不是掏不起。
而当第三槌落下时，小老头的神情微微一愕，对方居然不要了？
难道？
自己打了眼？
这件小笼子不是真品？
一时间，他又怀疑起是不是刚刚自己有哪些仿做的细节没有看到。
拍卖至今，他也一直注视着赵轩这一方，他看中的赵轩就举牌，哪怕不要也会举一起牌，而他认为是仿品的，赵轩则一次牌都不举，
这也说明，对方的眼力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落槌无悔，就算现在真是仿的，他也要捏着鼻子认了。
接下来上拍的一件东西，物件还没上台，而陈设东西的小台子居然亮起了一排灯光，
当东西放置到台上，揭面开纱时，现场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
这是一个佛头，并不是石制，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浑身像是被雾气笼罩了一层朦胧感，
透过雾气，佛头显现了微透明，每一束光似乎都吃到了佛头内肉，折射出不同的颜色，不仅是美，还带着一股子仙气。
佛头本身的雕塑，尚存唐代佛像的雕刻风格，双目狭长含笑，鼻挺口扬，似带慈悲意。
头顶布满肉髻，在眉心处用红宝石点缀着一个眉心痣。
“辽水晶佛头，典型的阿弥陀佛法相，通高28公分，佛头围53公分，通体水晶所琢，是不可多得的佛家至宝，
起拍价200万，每次加价不低于5万。”
拍卖师的话刚结束，郭正和董立也走了下来。
董立在一直不停的摇头，嘴中喃喃道：“怎么会有这么个玩意？”
郭正似乎也被佛像所散发的美所征服，面上带着吃惊之色。
赵轩看着两人微微一笑，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随着拍卖师一声竞拍，台下纷纷叫起了价。
赵轩发现小老头举牌叫了个三百万的价格，不过这次可没有唬住人，跟价的依旧很多。
小老头第一次叫价同样是试探，见还有这么多人跟价，他也知道时机未到，所以又停了下来。
赵轩略一沉吟，在郭正耳边低语一句，见对方点头，他起身往小老头走来。
小老头见他走过来，双眼微眯，这小子想干什么？
赵轩上前，看了眼小老头旁边的年轻人，年轻人同样冷冷的看着他。
“起来，客人来了连让个座都不会知，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小老头低声喝骂道。
年轻人重重的哼了一声，还是起身让到了一边。
赵轩也不客气当即就坐下，对着小老头低声道：“万前辈，我家郭少说这个佛头他有些看不准。”
小老头轻嗤一声笑道：“小子，你是来套我话的？”
赵轩摇了摇头，随即起身对着老头一拱手道：“拉丝工艺，告辞。”
说罢，还真的就这样走了回去。
小老头愣愣看着赵轩的背影，此刻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亏得自己还玩了大半辈子的玉石，如此显眼的一个错处，还需要一个孩子来提醒。
他的目光看着赵轩，人老成精，在他看来赵轩绝不仅只是一个跟班那么简单。
如此年轻气度不凡，示好却又能很好的保持距离，这个尺度就算是很多中年人也拿捏不到位。
“爷爷，那个小子是不是来气你的，你就不该…”
小老头微微一笑道：“人家来告诉我，这个佛头有问题，也是间接提醒我，之前那个银丝笼，是人家刻意相让的。”
年轻人一脸的不满道：“他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啊，还有那个银丝笼，我看分明是他不敢再和爷爷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