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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场都平了,这最后一场的比试就格外重要。胡仙仙还真想他们再平一次,可他两人虽然已经惺惺相惜,但若不分出个胜负也不都甘心。
雷狂先绰了他的电光戟在手,再让程浩风去挑选武器。这里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备,程浩风随意扫了两眼,拿起把大砍刀。
见他选好武器,一个跛足老伯拿了绳子来将他右手捆在背后。
“你右手被捆,就先出招吧。”雷狂横戟摆出防御姿势。
程浩风也不推让,举刀劈向电光戟。这电光戟虽不是神器,却有段儿神异来历。
此戟是紫铜所铸,长一丈二,重三十六斤,雷狂从十五岁起就用它南征北战。当年的雷狂只是个孤儿,让他随军参战本让做点喂马、煮饭的杂事。可他凭借自己的英勇,硬是从小杂役变成先锋官。
雷狂十七岁那年,孤军深入大漠追敌被围困。他们又累又饿又渴,只盼能下场雨解解渴。也许是祈求应验,忽然就乌云翻滚、雷声阵阵。但同时,敌军也冲过来要击杀他们。
被围困多日的士兵们早没了战斗力,全依靠雷狂武艺高强才勉强能杀退敌人。可是,就在雷狂搠死又一个敌人,举戟向天的时候,雷电顺着戟直劈而下!
雷声轰鸣,紫电闪耀,雷狂的头发都炸立直竖而起!
敌军认为雷狂必死无疑,大笑吼着:“天助我也”。
然而,雷狂不但没劈死,还持戟拖曳电光向他们冲来!
当时的雷狂真是犹如天将下凡,神威凛凛!他以一人之力,杀出血路,保得同袍脱离重围。
从那以后,这戟就名为"电光戟",至今戟上仍有紫黑色的雷电劈痕如一条衮龙蟠曲。
此刻,程浩风的大砍刀还未挨近电光戟,雷狂已经抵住刀锋趁势一拨,将大砍刀力压在下。只等程浩风手腕受不住力,这刀也就该掉落地上。
雷狂万万没想到的是,程浩风没有抽刀回手脱离压制,也没有被一直往下压,而是猛运腕劲直接抗击雷狂往下压的力道。
两人较力处于胶着之势时,程浩风突然翻腕,以手背几乎拧转向下的动作扣住电光戟,再夹住一拖,送至腋下。
程浩风手指抓刀,手背和手肘配合腋、肋挟夹用力,将电光戟从雷狂手中扯了过来!
当电光戟从手中脱出的那一刹,雷狂目瞪口呆,手上还保持握戟姿势,就如化成石雕。
雷府的人定定看着程浩风,暗叹先前真是小觑了此人。
程浩风松手将大砍刀和电光戟都掷在地上,落地的响声让雷狂回过神来,他郑重向程浩风抱拳施礼:“国师,老夫输了,心服口服!”
“雷大帅武艺高强,是贫道取巧了。”程浩风含笑答道。
一个小孩来给他松绑,他伸手向那小孩说:“来,你来掰我左手。”
小孩狐疑地瞅瞅程浩风,然后用力扳了扳他左手,只见他手腕就如骨折般曲折翻转,小孩吓得倒退几步。
程浩风甩甩手,手自动复位。他对众人说:“贫道天生骨骼如此,虽没有用灵气,却也算取巧,这次比试仍是平局。”
那小孩听他如此说,又凑近他,好奇地翻来覆去看他的手。
雷狂拍拍孩子的肩说:“快去让厨房的人准备,今天中午宴请贵宾,好酒好肉都端出来!”
见这情景,胡仙仙知道雷狂是很乐意结交他们了,笑指着小推车说:“我给雷大帅备了礼物呢,刚才都忘了送上。”
说着,她让雷狂和程浩风先去正堂等着,她让人拿来大盘子帮她盛上。
看着大盘子里的南瓜,众人面面相觑。胡仙仙挑眉向他们神秘笑了笑,慢慢揭开南瓜蒂,瞬时香味四溢。
雷狂深深吸着香味,眼眶有些发红。他听有些孩子在吞口水,就只留了一个南瓜在桌上,其余的都让府中上下人等分着吃了。
“胡姑娘,有心了,老夫还真是心心念念想吃这南瓜煲。”雷狂用勺舀起瓜中肉块,慢慢咀嚼,眼角渐渐湿润。
“雷大帅吃过南瓜煲?我还以为你没吃过这粗糙菜肴,想让你尝尝鲜呢。”胡仙仙有些忐忑地看着雷狂,就怕自己没做出他记忆中的味道。
雷狂叹了两声说:“你做菜手艺很好,我以前吃的味道可没这么好。唉,府里的娃娃们可比我有口福喽。”
听他说起府里的那些孩子,他们就问这府中为何有这么多小孩和残疾人。
雷狂给他们慢慢讲起来,他家世代行伍,但在他之前没出过将军。他的父兄都战死沙场,母亲也多病早亡,他是父亲的战友养大。
养大他的叔叔家境并不富裕,可待他很好,见他练武消耗体力大,就把肉都让给他吃。他见家中其他人都忍饥挨饿,不肯吃独食,婶婶就想出个法子。
婶婶的法子是将南瓜蒂起开,掏挖出籽儿,填入米粉和猪肉块儿蒸熟,让叔叔送到他练功的地儿给他吃。
叔叔婶婶骗他说,他们都已吃过,他见他们和其他孩子确实在吃南瓜煲,也就心安理得吃起来。
后来,叔叔的亲生孩子说南瓜煲很难吃,怎么会难吃呢?他生了疑心,就悄悄注意他们的南瓜中塞了什么,才知道他们的南瓜煲中只有糠屑和烂菜叶……
雷狂从那时候起就发狠练功,誓要身边亲人都不再吃糠咽菜。可是,他成了马军都督,叔叔、婶婶早已亡故,一同长大的兄弟姐妹们也离得远,难以报答恩情。
他经历大战小战无数,能活着得封高位,是自己有勇有谋,也是许多生死兄弟一次次的保护了他。他将烈士遗孤都尽量接到身边抚养,教他们修文习武。那些因伤致残的部下,愿意留在雷府的,他也都收留。
听雷狂说着这些,程浩风和胡仙仙都对他心生钦佩。他功成名就后没有自己贪图享乐,而是恩哺故旧,这样的人值得结交。
三人谈话间熟络起来,见程浩风和胡仙仙愿意听自己讲以前的事,雷狂更有得遇知音之感。他打开话匣子,讲了一件又一件的事。
讲了不少战争的事后,他顿了顿才说:“说起打仗的事儿,最让我糟心的事还不是遇到强敌,是有一年行军途中的事,真是这会儿想起来都后怕。”
他们都竖起耳朵细听,还以为会是多惊险刺激的事,然而不算惊奇,可真是“糟心”。
那一年,雷狂带部追剿匪徒,行军到了荒山沟里。那时正值春末夏初,又遇上大旱,士兵们在山里转了十几天都没见着匪徒,又热又乏累。
最难受的是他们迷路了,又找不到水源。天旱得连野菜、野果都枯了,想润润嘴唇都不行。在天热、干渴、心焦的几重煎熬下,很多士兵都病倒,病得无力行走不说,连小便都是滞涩肿痛。
雷狂也生病了,他受过吃不好、睡不好的苦,还真没受过“拉撒不好”的苦。比之肉体的痛苦,他更觉得憋屈,要死也该死在战场上,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总算从鬼门关闯了过来。有马匹在沟底啃食野草,那种草也蔫了,幸亏沟底的泥土没干透才能保得草没有完全枯萎。
马能吃的草,人也能吃,他们吃下之后不但稍解干渴,病症也减轻。
后来,绕出山沟,他们寻了很多那种草来熬水喝,将士们都得以痊愈。身体康复,再入山沟追剿匪徒,全胜而回。
“幸好发现那种野草,要不然真死得不值。如今回想那感觉都糟心得很……”
听雷狂连连感叹,胡仙仙笑问:“那种草是不是车前草?”
“车前草?也许是吧?呵呵,我只会舞刀弄枪,分不清这样那样的药草。”
说着话,吃完午饭,雷狂让府中的人都集结起来。
他指着程浩风和胡仙仙对雷府的人说:“从今往后,国师和胡姑娘就是我朋友,他们的吩咐你们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得像对我一样对他们。”
那些人都高声答应,再齐声问程浩风和胡仙仙有何吩咐。程浩风向众人稽首说:“贫道愿与各位英雄共进退,待有保家卫国之事,就该倚仗各位。”
众人齐声回答:“义不容辞!”
雷狂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让众人散去。程浩风和胡仙仙向他告辞,他没有多做挽留,但亲自送两人出了大门。
出门后,程浩风牵着胡仙仙的手缓缓向碧洗宫行去:“得了雷大帅支持,又了一件事。仙仙,我先送你回去,再去找陆开尊谈事。你回去后要安心静养,得尽快康复。”
胡仙仙点点头,挨他更近了些。他问需不需要带她飞掠回去,她摇摇头,顿住脚指指身后。
这条路行人稀少,薄雪之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其中就有他们同路并行的踪迹。
程浩风知道她的意思是愿与他一路走下去,永不分开。他将她拥入怀中,动情说道:“不论怎样都要携手到最后,就算前路是悬崖,我们也要一起跳,绝不放手!”
是的,不放手。两人之间不论是谁先放手,都必将对方的心伤透,无论如何,不能放手。
回碧洗宫后,胡仙仙就闭关静修,她是得尽快恢复才行。
腊月二十七,身体初愈的血无仇前来送衣饰。他说皇上大宴群臣,也邀了胡仙仙师徒二人前往,程浩风特意让他来送赴宴所需衣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