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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仙仙看看地上的血迹,再看看那些人仓惶的背影,落寞的走到一个角落里。唉,想显显身手,再慷慨激昂说教一番警醒世人的,结果都当自己是武疯子。
她望着天,傻傻的笑。她笑自己,却不知自己哪里可笑。笑了很久,肚子饿了。她起身往饭馆走去,虽然人生失败,但还得吃饭。不论如何,这命可不能丢。
胡仙仙叫了一桌子的好菜,狼吞虎咽着。吃着吃着,她又笑起来,她在笑自己怎么吃得下呢?不是都说愁肠百结之时,食不下咽吗?
胡仙仙想了想,又继续吃。她觉得心里已经空落落的,不能再让胃里也空落落的吧?
胡仙仙吃饱喝足之后心里的失落感已经没那么强烈,她还得再想法子让龙啸风来主动找她。
胡仙仙听邻桌的客人说起,城里有家富户的悍妒老婆虐死了两个小妾。他那老婆生不出儿子,又不许他再纳妾,那富户就在城外悄悄养了一个小村姑。
富户和小村姑偷着生了个儿子,不成想,这儿子刚生下来,他老婆就打上门。那个悍妒的女人,把还在坐月子的小妾给拉去河边洗衣服。
胡仙仙听得一撇嘴,“不就是洗衣服吗?也不算多狠。谁让那小村姑自己贪财,去当别人小妾的?”
邻桌的人摇摇头,“这位姑娘你就有所不知了,且不说那小妾还在月子里,不能沾冷水。那个毒妇呢,也不是真的想把衣服洗干净。那个毒妇故意把刚洗好的衣服弄脏,让人家是一天到晚洗个没完……”
胡仙仙还没答话,旁边一个人又说:“最惨的还不是受虐待,是那小村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男人是有老婆的!唉,这会儿孩子也生了,不想当小老婆也不行……”
胡仙仙听得一下立起两只眼睛,“那个男人姓什么?他们一家子住哪儿?”
有爱惹事的人马上告诉胡仙仙,“是城东的钱庄老板孙展雕,他大老婆是马屠户的大女儿,小老婆是谢家湾谢作根的独生女儿……”
胡仙仙风一般的奔向城东,到了后,打听得孙展雕的家门就直冲了进去。她接连撂倒几个家丁,他们都怕了她,任由她在府中搜寻男主人。
可胡仙仙找了一圈之后没找到主人,一个老仆怯生生的告诉她,主子们都去了谢家湾的别院。
胡仙仙赶到孙展雕在谢家湾的别院时,正看到一个瘦弱的小老头跪在门口哀求着一个矮胖的人。
小老头苦苦求着:“孙老爷,求你了,放我闺女出来吧……彩礼钱我还剩了一半儿,另一半我一年还一点儿总会还清的……”
矮胖子应该就是孙展雕了,他故作为难地说:“你说的啥话呢?你可是我老丈人呢。你的小外孙都还在吃奶,你说我怎么能让素芳走?我知道你心疼素芳受委屈,可你当初答应了她给我做小,就不该来反悔……”
小老头谢作根应该很生气,两片嘴唇抖抖颤颤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反悔?我……我就是被你骗了!我,我就一个独生女儿啊,我……我指望她给我招个好女婿养老的啊……当时你给我说的是你老婆都死了好多年我才答应婚事的……”
孙展雕不耐烦地瞪他一眼,“我亏待你了吗?我没养你?我给你的银子不少吧?”
谢作根脸都成了青紫色,“我女儿都快要磨死了!我就那么一个闺女,我哪舍得她被你们糟践?我……我不要你的臭钱……”说着从怀里扒拉出一包碎银子扔在地上。
胡仙仙笑着去捡那些银子,“这谁还嫌银子臭啊?”
他们两个这才注意有外人在旁边,孙展雕凶狠地朝胡仙仙大喝:“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给我把银子放下!”
胡仙仙一歪头,很无辜地问:“不可以捡这些银子?”
孙展雕一把夺过胡仙仙手里的碎银,“快拿来!滚开,别在儿捣乱!”
胡仙仙还是歪着头,傻傻地问:“怎么滚呢?你教教我好不好?”
孙展雕正想再骂胡仙仙,却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滚起来。胡仙仙狠狠的踹着孙展雕往别院中而去,想来他是再也不敢让别人“滚”了。
谢作根见有人为自己出头,连忙跟了进去。
那些丫头们见胡仙仙凶神恶煞的样子,又见主子跟个泥母猪似的在地上乱滚,都不敢来阻拦。
胡仙仙问她们主母在哪儿,她们领着胡仙仙到了后院。
后院里一个浓妆艳抹,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凶巴巴地对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小女子说:“你瞧瞧,你洗的什么衣服?啊?你是怎么才能学会洗衣服呢?你这么笨,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调 教出来?”
那个女子应该就是谢素芳,她低着头说:“我洗干净了的……就是刚才起风沾了片树叶儿……要不我把这件重洗……”
那凶女人应该就是孙展雕的正室马大妞了,她使劲儿一戳谢素芳的额头,“你就重洗一件啊……谁知道树叶上有没有虫子?给我全重洗过……”说着就去推晾衣服的竹竿。
但他们的眼前没有出现竹竿倒下,衣服全散在地上的画面。胡仙仙轻轻一勾手指,竹竿连着衣服都稳稳的落到另一边去。
马大妞眼睛瞪得溜圆,“妖,妖怪啊!快来人呀……”
胡仙仙拉住她,“我不是妖怪,我是神仙。你是不是马大妞?”
马大妞吓得直流汗,擦着胭脂的脸被汗水一浸,成了大花脸。
她看一眼还在地上乱滚的孙展雕,向胡仙仙陪笑说: “我,我是啊……”
胡仙仙放开她,笑着对她说:“你虐待丈夫的小妾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这辈子亏了,对不对?”
马大妞没料到胡仙仙会这么说,连忙点头,“是呢……当年是他死乞白赖的想娶我,我爹是被他缠烦了才答应他求亲的。要没有我爹帮他,他的钱庄早垮了!谁知道他发达了,就嫌我没给他生儿子呢……”
胡仙仙打断马大妞的话头,“要是他休了你,给你一大笔钱让你改嫁,你愿不愿意?”
马大妞没反应过来,“啥……改,改嫁?”
胡仙仙大声说:“你没反对就表示同意了?好,我马上让他写休书。”
胡仙仙错手散去法术,让孙展雕站起来,他被逼着写好了休书。胡仙仙让他给马大妞分了一大笔钱财,马大妞拿着休书又是哭又是笑。
胡仙仙无暇听马大妞哭哭笑笑的诉说那些陈年旧事,让她的丫鬟陪她坐轿回城搬东西去。
马大妞走后,孙展雕笑着对胡仙仙说:“大仙啊,我都把那母老虎休了,你就放过我吧。我一定会把素芳扶正,好好的对她。”
胡仙仙看着他肿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勾唇一笑,“你这眼睛还想不想要?你怎么看人的?我是那种要别人撵走正室,扶正小妾的人?”
孙展雕听得一呆,“那要如何?”
胡仙仙说:“付一大笔钱给谢素芳,给儿子当抚养费。以后谢素芳愿意守着儿子也好,愿意改嫁也罢,你都不许再干涉!”
孙展雕叫起来,“你,你想搞垮我呀?你这不是让我落得人财两空吗?”
胡仙仙大笑几声,“我就是要让你落得人财两空!”
孙展雕见谢作根和谢素芳已从里屋抱了孩子准备往外走,忙跑过去拦住他们,“不准抱走我的儿子!”说着就去抢儿子,谢素芳吓得转身往屋里跑。
胡仙仙把孙展雕一脚踹倒在地,“你凶什么?也不怕吓着小孩儿?”
胡仙仙让谢作根父女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不要再回这个小城。
孙展雕趴着地上,眼睁睁的看他们离去,气得又哭又嚎。
胡仙仙怕孙展雕事后找人截住谢作根父女,就在孙家城里大宅中接连住了七天。
孙展雕天天跪地求饶,只想这个煞星早些离开自己家中,发誓说绝不再找马大妞和谢素芳的麻烦。
胡仙仙去了谢家湾一趟,打听得谢家父女已搬往别处,且都说不清具体位置,她想那孙展雕应该不会再找谢家的麻烦了。她就放下心来,离开孙家。
龙啸风还是没来找胡仙仙,但她的名气却是越来越大。短短半月时间,不仅这小城附近的人都知道她,连外来的客商都知道她的一些事。这些走南闯北的客商又给其他地方的人说起这个胡仙仙,弄得她几乎是名扬天下了。
但是呢,可不算什么好名声。也许是因为口音的关系,也许是口口相传给传岔了,胡仙仙说自己是管家事的家事仙,被他们说成了杂事仙。
胡仙仙自己挺纳闷的,这杂事仙是什么仙呢?那些把胡仙仙传得神乎其神的人,其实并不认识胡仙仙,胡仙仙向他们一问,他们倒还讲出了理由。
他们说,那个杂事仙一定是什么都做不好,但又没犯什么大错,天庭只好让她管些杂事。
他们还说,这个杂事仙一定是成仙前嫁不出去,这才修道成仙的。理由呢,是杂事仙要让别人的女儿都去当尼姑,要让别人的老婆都改嫁。
胡仙仙也从他们口中才知道,那个瘦猴赌棍的悍妇老婆嫌自己男人没用,让瘦猴写了休书,回娘家了。加上马大妞和谢素芳离开孙家的事,可不就是“让别人的老婆都改嫁”?
而杭老趴死性难改,仍然去赌。杭老趴呢,也还是疼女儿的,怕自己输了会拿女儿抵债,女儿要是落入风尘就毁了一生。他自作聪明的把女儿送去当尼姑,觉得自己给女儿找了个白吃饭的好地方。
至于女儿的将来,他认为女儿要是想嫁人了,还俗不就行了。这件事可不就是因她而起,才让杭小丫当了尼姑?
胡仙仙听得哭笑不得,她其实还做了另外几件小事的。
比如,让一个惯偷偷来的东西藏也藏不住,就沾在身上。失主很容易就捉住他,怎么也赖不掉。
还有呢,让一个殴打母亲的不孝子浑身长脓疮,只有求得他母亲原谅,脓疮才好。以后要是再不孝,只要他气母亲,就长脓疮。
胡仙仙还让一个短斤少两的米铺老板所有铺子里的称,都变成多斤多两。在这里买东西,买八两,实得一斤,那些顾客们还以为这米铺老板变傻子了呢。
当然呢,这些事知道的人不多,知道的人也懒得传。胡仙仙就这样变成了管杂事,还自己嫁不出去,也不想让别人和美的小气杂事仙。
胡仙仙也不想反驳了,她很焦急,她到这个小城已经二十天了,龙啸风怎么还没出现?自己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该去做,但那些事光靠她自己是绝对做不成的,她何时能联系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