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后面所有的重骑全部惊惧勒马,如雷般的马蹄声停歇下来。
后方远处的大莽阵中发出了数声厉喝和怒骂声。
所有这些不敢往前的大莽重骑硬着头皮,开始以缓慢的姿态,压向这名让他们所有人都遍体寒意的青鸾黑袍讲师。
最前一排的重骑,齐齐跃了下马,将身影藏匿在粗壮的马身后,甚至躲藏在马腹下前进。
“蠢货!”
青鸾黑袍讲师不屑的再骂一声,已然回到他身前的飞剑再次变成了一道肉眼难见的流影,飞向了前方密密麻麻的重骑军。
一阵阵惨嚎和惊呼声连续不断的响起。
将身体隐匿在马匹身后和马腹底下根本毫无用处。
飞剑贴着地面行走,这一次切掉的,不是马足,而是一名名大莽军士的脚。
前沿每一名军士都是被切掉了一只脚。
普通的步军没有了一只脚掌恐怕还能勉强前进,但身披着重铠的军士,在少了一只脚之后,却根本不可能保持得住平衡,倒下后不可能再站得起来。
在这种大战之中,让对方失去战力和直接杀死对方,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而且所有有经验的将领,都十分清楚,让对方的军士不停的惨嚎,对于对方的士气,打击更大。
最前沿失去控制的马匹开始乱跑。
后方推进的大莽重骑也开始混乱,许多大莽军士又是惊惧于那一柄专门断脚的飞剑,又生怕自己控制的马匹踩踏到那些已经倒下的受伤伙伴。
“踏过去!”
“冲过去,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
但是数声极厉的喝声又从后方阵中响起。
听到这样的命令,这些面色惨白的大莽军士双臂颤抖着,控制着自己的战马,从那些惨嚎的军士身上,直直的踩踏了过去。
石上的青鸾黑袍讲师看到这样的景象,嘴唇微动,又想再骂一句蠢货。
就在此时,对方阵中又发出了厉喝和怒骂声,“放箭!”
一声声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
石上的青鸾黑袍讲师嘴唇动了动,这次却没有骂出蠢货二字,而是狠狠地骂了声:“妈的!”
然后他从石上跳了下来。
十几名原本在震撼的看戏的云秦轻铠军士在他的骂声中反应过来,纷纷捡起地上的盾牌,甚至附近找不到盾牌的,直接提起周围大莽军士的尸体,聚集到这名青鸾黑袍讲师的身旁。
御剑圣师之所以在世人的眼中显得分外的恐怖,是因为他们的飞剑速度快到一般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且心意所至,飞剑便所至,和思绪一般灵活,且可以在百步之外,就如切菜一般以恐怖的速度杀敌。
然而御剑圣师同样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在飞剑不在身边时,他自身的防御力量是很薄弱的,甚至一枝箭矢就有可能危及他的生命。
箭矢纷纷扬扬的落下,全部被盾牌和大莽军士的尸体挡住。
这种并不密集的箭雨对这名青鸾学院黑袍讲师没有造成太大的威胁,剑光依旧在贴地如幻影般飞行,切断一只只脚,然而只是逼得对方从石上跳下…只是这样的一个画面,就让这些进攻着的大莽重骑得到了很大的鼓舞。
黑压压的骑军死伤很惨重。
但最前沿的军人,距离这名青鸾黑袍讲师却是越来越近。
后方那名不知名的大莽将领的呼喝没有错。
这名青鸾黑袍御剑圣师毕竟只是一个人。
即便飞剑杀人杀得再快,他的魂力也不可能让他斩掉所有这些大莽骑军的脚。
与其抛下几百具尸体之后撤退,不如多抛下几百具尸体,在云秦军队还来不及调集过来之前,冲破这个缺口。
且圣师放在那里都是圣师,这名青鸾学院黑袍讲师既然已经到了这坠星陵,大莽军方便必须要面对,迟早都要付出代价。
……
青鸾黑袍讲师依旧满脸不屑。
但随着他的飞剑在空中的不断急速行进,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他笼在黑袍之中的指尖,也开始滴出一滴滴的鲜血。
圣师,是千人敌,可以轻易的杀死一千全身披挂的铠甲军士。
但他眼前的这些重骑,却是远不止一千。
他后方城墙内的云秦步军前方,也已经聚集了三四名云秦军方的将领,这些将领已经准备发出命令,让步军开始冲击,将这名青鸾学院的圣师替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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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街巷之中,有马蹄声响起。
唯有一匹马的马蹄声,却是很快很快的马。
一名神情宁静的月白色长衫男子,骑着一匹黄色的军马,朝着这处城墙破口而来。
看到这名神容平静的月白长衫男子身后背着的一柄样式和普通边军长剑一样,堂堂正正,没有任何多余花哨,且长度都是一样,只是剑柄是古铜色的剑,这些云秦步军的将领便骤然反应了过来这人是谁,尊敬的看了一眼这名疾驰而来的男子之后,这些将领便马上发出了命令,令所有的步军让开,给这名男子让出一条通道。
这些云秦将领知道,在不久前的仙一学院,出现了两柄足以震惊天下的云秦剑。
一柄是仙一学院的天人剑。
一柄是东林的将军剑。
他们此刻还不知道,天人剑已经在韶华陵重创了闻人苍月,但他们知道,这柄将军剑,到了坠星陵。
……
所有大莽重骑和后方大莽军士看着出现在黑袍青鸾讲师身后的这名月白色长衫男子,视线开始凝固。
在对方已经是一名圣师在阻挡大军的情形下,再单独走出的一个人,神情意态丝毫不亚于那名黑袍青鸾讲师的人,便也只有可能是一名圣师。
一道宁静的剑光,从这名月白色长衫男子的背后飞出,冲入大莽重骑阵中。
一名正挽弓施射的大莽军士喉间喷出血光,往后倒下。
这些大莽重骑也根本无法看清这名月白色长衫男子的飞剑,但这名黑袍青鸾讲师却是看得清楚。
他看到这柄剑柄是黄铜色,剑身是普通白铁色的长飞剑,斩击在了这名大莽军士喉间的铠甲上。看着这剑如用蛮力一般震裂这名大莽军士喉间的铠甲,他便不由得撇了撇嘴,轻不可闻的鄙夷吐出两字:“蠢货”。
然而接下来的一瞬间,他看到那名大莽军士喉间溅出的几片碎裂铠甲,准确无误的穿入了身旁数名大莽军士的眼眶之中,狠狠的贯入了脑内。
他便顿时一愣,转过头来,看着月白色长衫男子,皱眉道:“叶忘情?”
“是。”
叶忘情微微的一笑,道:“你是徐生沫?”
这名喜欢像孤鹫一样站立在高高的石上,看别人的目光都好像别人欠他钱似的人,自然就是林夕在止戈的武技老师徐生沫。
此刻看着微笑的叶忘情,徐生沫却是突然又道:“你这将军剑,御剑很独特…不错…只是你的魂力修为差了点。”
听到徐生沫硬要挑些毛病的这句话,叶忘情只是又笑了笑,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徐生沫便觉得有些没劲,悻悻然转过头去。
大莽重骑还在前进。
但是他们的动作都有些呆滞,有些麻木。
因为他们已经彻底心寒,彻底绝望。
叶忘情的将军剑在每斩过一个人的身体时,周围往往又会有几个人莫名奇妙的倒下。
所有这些大莽重骑都已觉得,不管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任何用处,最终只是倒在对方的剑下。
就在这时,许多人发现天空又多了一道淡淡的黄光。
又是一只神木飞鹤飞来。
从东景陵方向的天空中飞来。
随着这只神木飞鹤的越来越近,很多大莽的高阶将领也开始变得绝望。
这只神木飞鹤上面,挑出了一件衣衫和一件黑红相间的大旗。
衣衫是残破的炼狱山血红色神官袍。
黑红相间的大旗十分古老,比神官袍更为残破,是昔曰南摩国大军的军旗。
大多数云秦军人此刻还并不知道这两件东西代表的意义,但是绝大多数大莽将领,却都知道,那是东景陵方面大莽军总统帅申屠念身上的神袍,那是那边的大莽军队带去的军旗。
神木飞鹤上的林夕疲惫得甚至没有力气大呼。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东景陵的大莽军也败了!”
“韶华陵我们赢了,东景陵我们也赢了!”
一声声这样的喊声,在城中的云秦军人口中发出,很快变成了一阵阵巨大的欢呼声。
很多还在熟睡中的云秦军人被这样的声音惊醒。
在城中的很多地方,这些强迫自己睡着的云秦军人在被惊醒之后,听着这样传入耳中的声音,他们不由得站了起来,不再像先前一样再强迫自己入睡,而是走了出去。然后他们听得更为清楚,然后他们也开始拼命的欢呼。
欢呼声,开始响彻全城。
“是…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