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请翻开第三十六页,稍作准备,杨教授马上就到了。后面的记者朋友,请关闭闪光灯并保持安静。杨教授今天不接受采访的,你们如果有需要的话,请提前预约。另外,杨教授今日也不接受现场提问,有问题的学者请用纸条的方式递交疑问。”华锐实验室虎头虎脑的王镭同学,作为杨锐的编外助教,叮嘱着教室内一应人等注意事项。
如今的大学里,真正的助教其实是不帮助教学的,而是变成了职称称谓。
按照一般性的规矩,哪怕是一级教授上课,其实也是没有人来辅助教学的,原本也没有这个要求,除非是身体条件不许可,否则,上课个还要什么帮手?纯粹就是懒惰!
像是杨锐,找助教来就是因为懒惰。
有那么厚的书要拿,有那么多的资料要带,有那么多的教学设备要用……
不过,大学里面有资格找人帮忙做助教的,也就是各个研究室的负责人,或者院系的老大们,纯粹的运用职权,非常单纯。
通常来说,大家拉的人,要么是实验室的小教室,要么是手底下的研究生或者博士生。
杨锐初为教授,却不太愿意这么做。
一方面,北大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学者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北大离子通道实验室声名鹊起,身为实验室老大的杨锐,也要尊重手下人的价值。如果连实验室负责人都觉得自己手底下的学者的时间不值钱,外面的人又如何吹捧你呢。
另一方面,杨锐又没有研究生和博士生可用。
他是破格提拔的教授,要想成为硕士生导师,或者博士生导师,还得经过一轮的评选——尽管他如今的资格足以做相关委员会的评委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最后,杨锐干脆从华锐实验室拉了王镭过来。
王镭是应聘到华锐实验室的职业助手,其发展方向类似于国外的实验室技师,反正都是辅助性质的工作,目的是给学者们节省时间,也就无所谓浪费不浪费时间了。
而且,比起北大离子通道实验室的研究员们,王镭的外部身份让他更放得开。
不守规矩的学生和老师,甚至是外地来的学生和老师,都被毫不迟疑的训斥了。记者们也是如此,现在可没有几个记者敢得罪杨锐。
在王镭算着时间整理好东西之后,杨锐就慢悠悠的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好,我们今天学的是基因组学的第四课。”杨锐没有浪费世家,只抬头看了一眼,确认了人数,就开始讲课。
他的声音洪亮,台风优雅,具有相当吸引人的特质。
当然,他最吸引人的主要还是学术水平,像是他正在教授的基因组学,之前就是在清华上学时撰写的,如今说不得要再改上一改。
很多高端学者都是如此,他们站在科学前沿,看到了先进的科学方向,确定了新的理论,自然而然的会修改自己的学术专著。
而对学生和其他学者来说,这就是难得一见的盛景了。
有几个学生在大学里,能读到自己的老师撰写的学术书籍——恩,不算那些烂学校的烂学者写的烂书,一流学者在撰写学术专著的时候还是很谨慎的,而这样的学者,往往也都脱离教学一线了。
许多学者就算没有彻底脱离一线,在大部分时间,也是依靠助教来代课的。
杨锐其实也可以选择这种方式,却并不愿意。
以他目前的身份,他完全可以不做教学任务的。
如今,在蔡教授的要求下,他决定坚持个一两年,每年上个十几二十节课程,那就没有必要用别人来代课了,挂羊头卖狗肉,他还不如直接请辞。
蔡教授也不会真卡着杨锐让他上课。
而对外界来说,这也是大家难得接触到杨锐的机会,为了抓住这个机会,杨锐最近几次上课,都有上百名的“各界人士”纷至沓来。
如果说,杨锐完成离子通道的研究的时候,获取声望的速度,是潺潺溪流,得到诺奖以后,获取声望的速度是长江大河,克隆羊带来的声望,就如同洪水暴发,漫天蔽日。
来自社会各界的赞誉、褒奖、批评和辱骂,仿佛雪崩了似的,狂袭而来。
也就是中国的环境,才能让杨锐稍显安宁的做些教学什么的。
放在美国,怕是已有无数的秀将他拉出来调侃,狗仔和强迫性的采访更是少不了。
“杨教授,我有一个问题。”在杨锐结束课程的时候,果然又有人跳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外校的学生,还是学者。
杨锐摆摆手,径自离开。
“杨教授今天不回答问题,你有疑问的话,请用纸条的形式递交上来。”王镭将上课前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眼睛紧紧盯着对方,免得他追上来。
好在知识分子的暴力指数比较低,后者只是不满的叫道:“我递了好几次的纸条了,一次回复都没有。”
有聪明的记者,突然灵机一动,喊着摄像机转向,然后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递的纸条内容是什么?”
此君却是浑身一抖,正色道:“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理论,植物发芽是可以改变元素的含量的,不是减少,而是增加,说明植物的生命可以自由的产生元素。”
旁边的学生都是一副黑人问号的表情,记者却没有什么感觉的露出笑容,问:“这么说,您是想和杨锐教授讨论这个理论……”
杨锐听着他们朗朗的谈话声,在王镭耳边轻轻的说了两句话。
王镭心领神会,高声道:“这位记者,请问您是哪家媒体的?我们想请您离开教室,以后也不要再来报道杨教授了。”
记者的问话被打断,已经很不高兴了,此时更加不满的皱眉问:“为什么?”
“因为你缺乏基本的科学素养。”王镭的回答非常的科学,之后就见两名身着制服的彪形大汉,从后面走了出来。
身为学界大佬,杨锐同志现在都是随身带着人马的。
记者和问话人都被清了出去,场面为之一静。
做事这么直接的人,在国企里很多,在大学里就比较少见了。
“杨锐教授。”仍然有不在乎的记者,继续站起来喊道:“有消息说,您正在积极推进中国加入到人体基因组计划中去,为了一个的项目,花费几千万上亿元的国库资金,您认为合理吗?”
这个问题比刚才乱七八糟的提问,就有营养的多,也尖锐的多了。
杨锐没有立即离开,但也没有立即开口。
“中国还有很多的贫困人口,将原本能够让千家万户吃饱穿暖的钱,用来做人体基因组计划,您认为划算吗?”记者又问了一个问题,也更加的接地气,并耸人听闻了。
杨锐知道自己不能立即离开了。
在国内,这样的话题,可从来都不缺关注度,更不缺少攻击者。
杨锐的大脑飞快的转动,十几秒后,却是已然做出了决定,道:“人体基因组计划将不会用到国库资金,至少我目前的计划是这样的。”
在场的专业记者和社会记者,同时高@潮。
这句话里面蕴含的信息,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