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处长和邱主席很不高兴。
现在不讲究说有钱就是大爷,但有钱,是真的有用啊。
什么时候开始,有钱变的没用了。
两个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杨锐。
杨锐摊开手,用重复的话道:“我们还是很注意听取各位的意见的,但是,我们海淀区遗传工程实验室,理应是独立的实验室。”
白处长用了三秒钟就想明白了,他娘的,这不就是说,你管不着吗?
邱主席也想明白了,呵呵的笑着,说“不让我们说话,光要我们的钱,杨主任打的好算盘。”
“不打好算盘,怎么做得出胚胎移植。”屈场长也是呵呵的笑两声,道:“其实,千儿八百的,我们也不在乎,哪个牧场一天不吃掉个几千上万的,钱花的到位,就行了。”
他这个话,看似赞同杨锐,实际上有点挑事的嫌疑。
杨锐笑而不语,谁的话都没回答,只是泡茶,且暗自思量着。
邱主席见杨锐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没有办法,转而和白处长说话,有意挤兑道:“都说现在欠债的牛,是真牛,你说说,创汇牛咱们是没见到,欠债牛咱们是见到了。”
这话一说,杨锐面子受损,梅局长却是更觉得不自在。
他向遗传工程实验室里,可是投了上百万了,邱主席的话要是传出去,中牧的同仁得怎么看他?冤大头吗?
不等邱主席继续说话,梅局长咳嗽一声,道:“邱主席,你投钱的时候,也没见到牛,怎么着,才过了两天,你就要见到牛了?你怎么不自己做一个试试,我们中牧也投一百万给你。”
中牧的级别比邱主席所在的淮西乳品公司的级别高多了,邱主席见有梅局长出头,也就撇撇嘴,不吭声了。
这时候,杨锐却是想通透了,一边给几个人倒茶,一边道:“我看这样好了,给你们七天的反悔期。从你们投钱的七天内,谁如果想反悔的话,可以把钱拿回去。”
邱主席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眉头先皱了起来。
真有人把钱吃进去,还吐出来的?
还是一招以退为进?
“杨主任,您这是啥意思?”梅局长不等邱主席想明白,先是跳了起来,他比谁都在乎遗传工程学实验室能不能做起来。
三天以前,梅同志可是准备依靠中牧一家公司的力量,帮杨锐将这个实验完成下去。
换言之,其他公司投钱进来,其实是降低了中牧的付出。
所以,梅局长此时毫不犹豫的反对道:“给钱就是给钱了,他们给钱的时候,可都是大张旗鼓的宣传出去了,七天以后反悔,那可真是里子面子都赚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天底下有白拿钱的好事吗?”白处长冷冷的回了一句。
“你投钱之前,难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以前捐过钱?”白处长的理由也很充沛。
梅局长的气势一滞,要说他对杨锐的政策,其实也是不乐意的。
杨锐摆摆手,将几个人的目光吸引过来,道:“捐款本来就要你情我愿的。而且,这也不是一次性的事,我们的实验室,作为公立实验室,自身造血能力有限,所以,获取社会支持是不可避免的。当然,我们也会公开技术资料,回报社会,这是一个很健康的循环,没必要弄的大家不愉快。”
稍停,杨锐重复道:“自捐款七日内,有后悔的企业,可以把钱拿回去。”
“说的好听,怎么拿?”邱主席又试探了一句。
杨锐道:“你们单位提出正式的申请,行文给海淀区遗传工程实验室,我们这边给你们回执,然后提你们的钱出来。七天算到递出申请的时间。”
“你真退啊。”梅局长看傻子似的看杨锐。
铁局长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杨锐。
杨锐肯定的道:“真退,我之前就说了,我们实验室与企业之间,是需要一定的信任的,所以,我才只收1o万元以上的捐款。淮西乳品公司和中牧一样,期望得到大量的高产奶牛,这是只有通过胚胎移植才能解决的难题,所以,我相信淮西乳品公司捐款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我们海淀区遗传工程实验室,能做起来。”
“不过。”杨锐喝了一口茶,道:“因为时间紧张,淮西乳品公司可能对我们遗传工程实验室不够了解,现在了解了,如果贵公司认为我们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或者说,你们的经营思路和展目标有了变化,这都是可能的事。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在七天内,就将这笔钱用掉,所以,你们想要退款,也是能够理解的。”
几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杨锐。
他们接触杨锐很少,反而是熟悉了杨锐咄咄逼人的一面,少见这种有理有据的情景。
邱主席原本倒是没想过要退钱的,他也是敦促一番遗传工程实验室,没想到杨锐根本不受敦促,才话赶话的说到了这里。
现在,杨锐又变的通情达理了,却让邱主席的表情阴晴不定。
胚胎移植对淮西乳品公司来说,也不是个新鲜词,他们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而且比中牧更渴望。
如果说在肉牛方面,中国还有鲁西黄牛算是二流的肉牛,勉强堪用的话,奶牛就是一片空白了。几十年前,绝大多数的中国人甚至没喝过牛奶,自然也就不存在传统的良种国产奶牛了,而进口奶牛——自然是进口不起的,通常的做法,也就是进口些良种公牛,比如后世常见的黑白花的荷斯坦奶牛,再和国内的黄牛交配产仔,其产奶量自然是低的令人指,全靠国内的饲料便宜来支撑。
纯种的黑白花奶牛是非常贵的,别说8o年代的国企买不起,3o年后的普通奶农也买不起。
也只有胚胎移植这种技术实现以后,才有大量的黑白花奶牛进入市场。
淮西乳品公司要想改良牛种,有两种方法,一种就是继续进口国外的公牛,一头的价格就1o万元人民币不止了,另一种,就是寻找国内的研究所,搞胚胎移植,降低引进成本——外汇还是要花的,最起码能少花一些,事实上,是少花很多。
不过,现在杨锐摆明了不受约束的状态,又是邱主席所担心的。
到时候,杨锐搞不出合用的技术,邱主席反而不担心,但若是搞出了合用的技术,却不听招呼,邱主席捐出来的1o万块就等于是打自己脸上了。
“你也说是信任,总得让我们知道后事如何。”邱主席先不谈退钱的事,想要再争取一番。
杨锐摇头道:“你说的话,梅局长他们都说过。没办法,我也不知道后事如何,这就是科研承担的风险了。”
“你有什么风险,钱都是我们出的。”白处长嗤的一声。
杨锐看看他,道:“我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就是风险。”
“这算什么。”白处长哈哈的笑了起来。
杨锐没笑,道:“您的时间或许是不值钱,我不一样。这样好了,我将各单位的捐款人都请来,一起通知。”
杨锐返身将谷强拉了过来,道:“你知道姜志军的电话,让他过来,另外,给捐了款的人打电话,说有事通知。”
他还是有些摸不清这些官员的脉,不如请姜志军来对付。再者,遗传工程实验室要立一个独立的招牌,技术服务用公司就不用了。
牌坊要立,钱也不能少,才是杨锐真正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