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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修为?”
终于,钟万壑确定眼前女子并无伤势在身,并非强装镇定,死要面子。
但他对武道一途实在知之甚少,只知道丹青天下修士口口相传的五境之下皆蝼蚁。
但至于具体境界的划分,以及每个境界的标志,他却是一窍不通的。
“不确定。”
穆清远没有说谎,她的确无法确定自己的实力,在此界之中算是何种修为。
因为她的确习武,但所习的却是天启五院的武道,而非此界武道。
加上她并不知道钟万壑对武道一窍不通,只以为这是在对自己的试探,而自己没有必要在此事之上平白增添嫌疑。
“不确定?身为武者,你岂会不知自己修为如何?”
说到此处之时,钟万壑面色严肃,双眼如焗,审视眼前之人,仿佛黑夜之中的一双鹰眼,在观察猎物等待破绽。
而后一举克敌。
“的确不知,先前曾是二境左右,但下山期间曾有机缘,其后便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什么境界了。”
“二境?”
钟万壑身为执剑长老,收徒之事虽可说是临时起意,但对于穆清远此女,也是有所了解。
知晓此女当初被投放外门,名为弟子,实则却是被监视的棋子。
为得只是她与门内一名弟子失踪有关,想要自她身上获取更多情报。
而那时,此女的修为的确是武道二境,这一点有过专人查证。
可是...
此女方才展现出的实力,绝非是武道二境,至少那速度不是。
而自己虽然不了解武道划分,但却知晓武道进境极为缓慢,便是天资绝代之人,也不可能短短数日之间...
从二境到达四境以上。
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
此女当时隐藏了实力!
但...
外门那位供奉,虽然本身算不上什么高手,但眼力却是独到。
他既说此女是二境武夫,那想来不会有错,除非..此女真正实力,远在那供奉之上,所以对方才会看走了眼。
可那供奉已是四境上品,若远在其之上,那怕是已入五境。
而五境武夫,可战玄丹,这样的实力,岂会潜入如今的残阳宫,且为了区区两百贡献,随外门弟子下山执行任务?
此中疑点太多,不是自己一时半刻便能查清的。
“当初下山之时确是二境左右,但当时我身上被人设下禁制,此行天荡山途中解封了此禁制,这才恢复了修为。”
穆清远知晓,钟万壑不会轻信自己,所以她给出的信息,都是可以被查证的。
这些话,即便他对十三与时芳寻旁敲侧击,得来的答案也不会有太多出入。
“你这容貌也是如此吧?”
钟万壑问得这句话,倒是有些出乎穆清远的意料,她想过对方会问天荡山细节,会问自己经历何种奇遇。
但却没想到,对方的问题是这个...
“嗯。”
而一声轻应之后,她便更加无法预料钟万壑的言语...
因为对方的言语走向,似乎朝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与自己心中预演的试探,截然不同。
“我这一脉素来低调,但平日里也少不得行走于门中,似你这般样貌,又有身份在前,那些弟子难免追捧。
恐怕至此你很难继续低调下去,既无法完成你欲完成之事,又会为你的师兄师姐增添麻烦。
若你不介意,我希望你日后在隐峰之外行走时,能够戴上面纱。”
穆清远微微一愣,狐疑地望向钟万壑,下意识抬起手指,指向自己脸颊。
半息过后,见对方神色认真,这才无奈摇头。
手中白光一闪,一面青色面纱便戴在脸上。
女子爱美,年轻女子更爱,眼见穆清远如此轻易便遮掩容颜,钟万壑对其的看法又改观了许多。
“不错,在这丹青天下游走,自身实力最为重要,旁的皆是外物,你既有天赋,便更需专心修行方才不会埋没。”
只是他哪里知道,穆清远三世为人,虽然皆未年过三十,但也早已不会在意这些。
虽然自己也清楚,有些时候的确会招惹麻烦,但自己身上的寒意,便是最好的屏障。
不过,既然钟万壑在意此事,自己倒也不介意戴上面纱,毕竟保持神秘对自己来说不是坏事。
“嗯。”
一字轻应,两人一路再无话。
穆清远觉得十分自然..
可钟万壑却是觉得自己这番说辞,对方显然没有听进,而自己与其只是名义师徒,好像也没有资格继续说教。
于是这一路走得颇为尴尬。
...
不多时,两人走出森林,穆清远立时感觉空气为之一变。
若说方才林中漫步,乃是生机盎然,祥和之所,那如今便是庄严肃穆,两侧狂风呼啸,带着几分肃杀。
照理说自森林而出,应是一段平坦大路,可踏出森林的刹那,三人的确已经来到了一处断崖之上。
此断崖并无索桥,距离对岸足有数百丈之遥,两岸之间唯有白云铺垫,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谷。
“你随我来,切不可行差踏错。”
钟万壑说话之间,将一直提在手中的方显背在身后,紧接着一步踏出,身形凌空,落在右手侧七丈处云朵之上。
穆清远看得出,对方方才已然是施展了遁术,说明此地已不禁空。
但他还是要给自己演示一番如何过桥。
不知是例行公事,还是另有目的,亦或者...
刻意引导..
七丈距离,对于穆清远如今的身手来说,轻而易举。
不过若要她以武道轻功,一步横越数百丈,她如今还是做不到的。
所以对于落脚之处,她不敢大意,如今确有用心去记,即便她觉得这路线每次皆会不同。
落在钟万壑方才栖身之地,穆清远只觉双脚踏在棉花之上,足下绵软无力,身形缓缓下降。
但降到一定高度,便不再下沉,而改缓缓上升。
可这种感觉,在视觉之上却是错觉,因为自己始终踏在云层之上,方位没有更改。
是以穆清远判断,这座云桥应是以特殊手段布设,不只是单纯阵法。
“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领先七步的钟万壑,此时回身提醒,他有些担心此女行差踏错,坠落悬崖。
虽说此地不禁御空,但却只能贴合云层而行,一旦与云层距离过远,便会降下雷罚。
是以此地对于不知深浅的外来修士乃是致命打击。
可若穆清远不慎失足,自己也救不了她。
不多时,三人距离对岸,不过五十余丈,已可看清对岸全貌。
断崖之上,矗立一块巨大石碑,其上书写两字:
“天璇。”
但此刻让人在意的,并非是这巨大石碑,而是石碑之下站着的红衣瘦小身影。
“止步!”
两字入耳,钟万壑神色一变,望向眼前瘦小身影,狐疑开口:
“你是怎么出来的?”
“放我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说话之人,俨然是一名红衣少女,周身并无灵气,亦无武道内息,此刻一手按在石碑之上...
虽是口说威胁之语,但声音却让人半分生不出危险之意,只当是孩童胡闹。
可...
桥上的两人不会这般认为。
“休要胡闹!你还在禁足期间,岂能随意外...”
钟万壑一句话尚未说完,红衣少女便按下石碑,一阵嗡鸣之声骤然响起,使得钟万壑面色陡变。
此刻不进反退,闪身之间已来到穆清远身旁,将其提住。
而与此同时,三人脚下云团,赫然溃散,那少女方才按下石碑,改变的乃是云层之下正确的路线。
钟万壑此刻面色难看,这丫头若是对付自己,自然算不得过火,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能为。
可是这桥上还有一人。
她这样做,未免就有些过分了!
“放肆!”
云层机关路线已改,钟万壑没有心思继续教学,此刻以术法遁术强托穆清远与方显,出现在红衣少女身前。
而前者抬手便朝少女头顶拍下,少女则是双手抱头躲闪,但她的速度与普通人无异,如何能躲过玄丹修士的一手?
“砰”
“嗯?”
一声闷响,而非一声脆响,钟万壑与红衣少女,皆是不解地望向眼前之人。
“她方才可是险些害死你,哪里有一点做师姐的模样?你竟还拦着我,不让我教训她?”
“无妨,我既没事,便下不为例了。”
听到当事人如此说,钟万壑便冷哼一声,不再就此话题言语,毕竟他方才出手,也有部分原因是给穆清远一个交代。
如今见穆清远不追究此事,心中对其看法又好转了些许。
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穆清远之所以如此...
是因为此刻难得的心情愉悦。
愉悦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