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城西的石城门内,两道人影正在麻石铺就的大街上走着。时值太平,京城的城门晚上并未关闭,二人显然刚刚步行入城。
两道人影一男一女,男子大约二十多岁年纪,身穿玄色文衫,面容清瘦,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肩上斜挎着一个包袱,一边走一边剧烈咳嗽。
女子二八年华,普通民妇装扮,穿着一身蓝色粗布褶裙,许是长途赶路的原因,褶裙的裙摆处已沾满灰尘。
女子长得颇为文静秀气,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眉宇间却隐含几分愁意,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正关心的看着不停咳嗽的男子,不时伸出纤手,抚拍着男子的背脊。
“哥,你身子不好,何必一定要来京城?在家歇养两年再来便是……”女子语气带着几分责怪。
男子摇摇头,抬眼望向街边林立的店铺,此时已是夜晚,街边的店铺俱皆关门上板,大街上空空****,人影俱无,可男子仍满意的笑了笑,喘息了几声,开口道:“京城之繁华,果然如是,今生若能长居于此,不枉我叶文江寒窗苦读十余载……”
话未说完,男子又开始咳嗽,苍白的脸庞因血气上涌,呈现出一抹不健康的潮红色。
女子急忙抚着他的背,皱眉道:“科考每隔两年便有,哥你又何必急于今年来呢?在家养好了病再来不也一样么?”
男子边咳边解释道:“妹子,你……咳咳,你不知道……今年乃是当今圣上诛杀潘逆后,特旨开的恩科,我华朝之恩科,举士比诸往年之科考,咳咳……相对容易一些,哥若今年不来,怕是今生再无金榜题名的希望了……”
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男人家的事,我也不懂,哥哥你身子本就单薄,受不得风寒,更要好好爱惜身子才是,我还等着你高中进士,为叶家列祖列宗争光呢。”
男子四下打量了一眼,喘息道:“妹子,……咱们刚入城,先找家客栈投宿吧,趁着离开科日期还早,哥哥我在客栈再好好温几天书,若能中个头甲,二甲,叶家之门楣从此光耀矣……”
女子闻言抿嘴一笑,默默拉过男子肩上的包袱,挎在自己肩上,纤手搀扶着男子,在深夜的街道上缓缓前行。
天有不测风云,街道尽头,一群青衣家仆簇拥着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正向这两兄妹迎面走来,这群人似乎刚从某家青楼尽兴归来,众家仆一路向华贵男子献着媚,不停的跟华贵男子说着阿谀奉承之极的好话,男子被众家仆捧得不时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与两兄妹擦肩而过,华贵男子忽然“咦”了一声,转过身子,呆呆的注视着女子窈窕婀娜的背影,女子虽然才二八年华,可身子已发育得很成熟,从背后看去,纤肩细腰丰臀,走动不时轻摆的娇躯,如同夏日里随风摇曳的垂柳,款然生姿,单看她的背影,便已是诱人之极。
华贵男子死死的盯着女子的背影,暗暗吞了口口水,眼中露出强烈的占有欲望,那**裸的侵略目光,似乎要将女子的衣衫撕得粉碎。
家仆中的机灵角色看了看主子的眼神,立马会意,谄笑着低声道:“主子,看那两人衣着普通,似是平民百姓,主子若有意,不如……嘿嘿。”
华贵男子闻言,顿时收回了目光,瞧了瞧家仆,神色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鼻孔中哼出几不可闻的“嗯”的一声。
众家仆见主人表态了,纷纷挽着袖子,一涌而上,将那两兄妹团团围住。众人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嘴里不时发出嘿嘿的奸笑声。
两兄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哥哥叶文江紧紧握了握妹妹的手,随即拱手强笑道:“各位,在下岳州叶文江,不知各位拦住在下兄妹俩,有何见教?”
一名家仆嘿嘿笑道:“见教不敢,我家主人见二位深夜仍在行路,想是找不着宿头,我家主人心肠好,想请二位到府上屈住一晚,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叶文江闻言,苍白的脸上闪过几分怒意,但他嘴上仍客气的道:“贵主人太客气了,愚兄妹实不敢当,前面不远便是客栈,愚兄妹在那里歇息便是,请帮在下转达对贵主人的谢意……”
家仆冷笑道:“如此说来,尊驾是不领我家主人的情了?哼,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吗?奉劝阁下一句,被人抬举是福份,若不惜福,福份很快会变成祸事!”
叶文江见对方说话越来越不客气,顿时气得面色通红,不停的咳嗽喘息道:“你们……你们到底意欲何为?这世上莫非还有强拉做客的道理?王法公道何在?”
“王法?哈哈,王法当然是为富贵人家专订的,瞧你的模样似是读书人,莫非书本上没教你这个道理么?你若想去投客栈,径自去便是,不过……你的妹妹嘛,我家主人想留她去府上住一晚,你明日再来接她好了。”
家仆这时懒得跟叶文江废话,给同伙打了个眼色,众人一涌而上,将两兄妹从中间隔开,几个人抢着拉那女子,另外几个人则强行摁住男子,不让他动弹。
女子被人拉扯得踉跄后退,花容失色尖叫道:“哥——”
叶文江气得瞋目裂眦,双肩被人按住,脖子上的青筋凸暴而出,牙关咬得噶嘣直响,大怒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尔等是何方强梁,竟敢强抢民女?”
凛然绝望的嘶吼声在空**的大街上回**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