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进攻?当即被刘仇否决,人少了是送死,人多了那就不叫试探了。何况,士有士气,军有军象,仅观其军势,便可知对方非易与之辈。
仔细望了望麴义军阵,刘仇下令道:“达奚伶,你带千骑绕阵骑射击之,看看对方的防御能力。”这个时候,刘仇率先响起了夏军将士的拿手好戏,奔走骑射。
见刘仇没有贸然进攻,麴义心中也暗思,对面的匈奴蛮子,不是一般莽夫啊。他倒是希望对方直接攻上来,到时候他就能让对方感受到他麴义的浓浓恶意。
“弓箭手,准备放箭!”死死盯着前方的夏骑,见达奚伶率军动了,麴义立刻下令,稳稳地等候着敌军进攻。
夏军将士对自己弓箭射程都有所预估,在接近麴义军约五十丈的距离时,达奚伶带人领军转向。于此同时,士卒皆踩着马镫,举弓上弦,发射而出。
麴义站在战车之上,正欲下令放箭,但见夏骑的动作,一惊,忙下令:“举盾,防御!”
处于军阵间的袁军士卒并不能望到阵外的情况,随着一道道破空之声,根本没什么心理准备,被射倒了不少人,方在麴义指挥下举起盾牌抵挡。
其后,达奚伶便率着千骑,绕阵而射,弓矢一波又一波地朝着麴义军阵中倾泻。袁军阵中,将士只得躲在盾牌底下承受夏军的弓箭,伤亡少了一些,但不是所有人都有盾牌可倚,且总有运气不好的,时不时地便有军士中箭。
麴义可不是被动挨打的人,盯着在外奔弛,肆无忌惮的千余夏骑,大声命令道:“所有弓箭手听令,随我号旗方向,听我指令放箭!其余将士,給我稳住阵脚!”
说罢,便注意着阵外飞驰的夏军军士,手中令旗随之转移,心中默默估算,猛地怒吼一声:“放!”
“嗖嗖”从阵中射出数百支箭矢,达奚伶领军虽然处于高速运动中,但一时不察,也被突出的弓箭射倒了几人,伤者更是十余人。战果虽然不大,但也由此稍微压下了夏骑嚣张的气焰。
达奚伶率人射了了十波箭,近万支的利箭,战果寥寥无几,袁军只伤亡了不到两百人,且随着其慢慢习惯军阵外飞击而来的箭矢,阵脚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反倒是麴义指挥下,时不时地从中冒出数百支箭回击,伤了不少人,令夏军士卒颇为忌惮。
刘仇在外观察着局势,表情微沉,心知此法也无法奏效了,对身边士卒下令:“吹号,让达奚伶率军回来。
随着沉闷的号角声起,达奚伶一脸难看地率军回到刘仇身旁,嘴中大骂道:“这群袁军,真如缩头乌龟一般!”
“撤!”刘仇冷冷道一句。
“什么?”达奚伶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为何?”
“再攻无益!撤!”说完便调转马头率军撤去。达奚伶无奈,跟着朝东北方向而去。
麴义军这边,依旧保持着军阵,手下军司马对依旧冷硬着一张脸的麴义道:“校尉,敌军撤了!”
盯着远去的夏军,直到最后一名骑卒消失在尘埃中,直到尘烟散去。
“校尉?”
“闭嘴!”麴义狠狠道一声:“传令将士,不得松懈,给我保持军阵!”
手下人有些疑惑,但受于麴义威望,依旧老老实实待着,得空救治受伤士卒。而麴义依旧稳稳地站立于战车之上,眼睑微垂,似是在闭目养神一般。
足足半个多时辰之后,从东北方向又传来一阵响动,马蹄嘶鸣。刘仇领军去而复返,待靠近了,见着依旧如之前一般的麴义军阵,连位置都没变过。脸色明显动容了,对面的汉将,好厉害。
忍不住大声喝问道:“对面汉军,统军者何人?”
麴义在阵中,听着远远飘来的问询声,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应道:“大汉车骑将军麾下,校尉麴义!”
而后观察着远处的夏将回应。谁料刘仇也不搭话了,直接回身下令:“全军于此盯着,砍谁耗得过谁!”
随后,刘仇便待着夏军骑士待在原地,盯着袁军军阵。也不进攻,就那么远远地注视着麴义这边。初时尚可,时间久了,袁军将士都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不敢放松。
麴义也一样,他很快就明白刘仇的意思了,神情又凝重了起来,苦思破局之法。
夏军不攻,袁军空守,两军就这么在原野上僵持下来了。从午后,一直到傍晚,望着西边的落霞,刘仇一边嚼着干粮,喝一口水,双腿有些发麻,但表情依旧平静。
“仇王子,我们要等到甚么时候,要么进攻,要撤退,空耗于此处何用?将士们都疲惫了!”达奚伶有些不耐烦。
刘仇冷冷虎了其一眼,达奚伶心头一颤,咽下了喉头中剩下的话。
麴义军这边,从两军初遇,到此时已站了数个时辰了,将士也俱是疲惫不堪。所幸麴义军中带了些炒制的干粮,否则饿着肚子面对那狡猾的夏军,势必危矣。
“校尉,要不您先歇歇,您都站了一天了!”亲兵递过一袋水劝道。
防备的士卒倒是轮番休息过,反倒是麴义,一直于战车上,时刻关注着刘仇那边的动向。
“对面的匈奴将领可不好对付!”麴义接过水袋喝一口,对亲兵摇了摇头。
而后继续盯着,作为主将,他实在不敢有丝毫松懈。对峙至此,已经是比拼双方主将意志力,将士意志力的时候了。
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袁军军阵中已星星点点举起些火把,架起些篝火,在麴义的率领下,似乎依旧一点不慌。
夏军这边就不一样了,士卒开始有怨言了,他们宁愿冲上去与敌人血战,也不想枯等于此。白日,刘仇还压制住,到了这夜中,他还想打着火把继续熬着。
顿时引发了上下不满,毕竟他刘仇初统兵,除了个王子的身份,无甚威望。见着周边士卒的“怨声载道”,刘仇脸色难看,心中不禁叹口气,兵无战心了,无奈下令:“撤!”
撤退之前,刘仇深深地朝袁军那边张望一眼,阵势依旧严密,没什么动摇。在阵中央战车上的那一道依旧笔挺的身影,印在了他的心中。
可惜了,若是能坚持下去,胜利的人,一定是他。刘仇忍不住捏了捏拳头,挥起马鞭用力抽下,率人北去。
而麴义这边,见夏军坚持不住撤了,直接一屁股坐下。这回很果断,一边拍着僵住的双腿,一边下令:“传令将士,依着这个阵势,朝南缓缓撤退。我们去祁县!”
晋阳那边,是真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