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诸在当晚便动身出发前往江南。张无诸轻装出发,只带了不到百名的近卫,这一路也都会在地方上补给。
二十六日当晚,刘愈亲自送张无诸出城,回到皇宫时夜已过半。刘愈总在想着到底是何人以何种方式袭击的苏彦车队及霍病所部,等到现在他才感觉明白了几分,他身边的人一下子去了花集安、霍病和张无诸三人,这似乎是在逐步蚕食他身边的力量。
刘愈心说不得不防。
闰二月二十八,是刘愈姐姐刘珏出嫁的日子,因为是天子赐婚,清早齐方便进宫朝拜谢恩。当日的婚宴刘愈也是有份参加的,在齐方进宫时,刘愈跟齐方闲聊了几句,其实刘愈也是在问军中是否有不寻常举动,齐方一一应答,刘愈琢磨了一下,一切尚算平静。
本来婚宴是天子赐婚,天子可以决定去或者不去。琪儿是很想去的,对于琪儿来说,能凑热闹那是极好的,但銮驾出宫仪式繁琐,刘愈还是没必要冒险,于是刘愈只能在琪儿软语相求下硬了一回心肠。当天下午,刘愈只是跟徐轩筑一同出宫参加了婚宴。
婚宴白天就开始,但迎亲一直要等日落黄昏后,刘愈看得出齐方也是很紧张的。齐方跟刘珏之间的婚事一波三折,本来早就定下婚期,可因为战事一再拖延,到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刘愈还是蛮欣慰的。
迎亲的队伍从定国侯府出发,等婚车到了安内侯府的门前,刘愈也终于见到了家里人。刘愈的大哥刘贺作为刘家的代表来送亲,另外还有几名刘家的子弟,跟刘愈的关系都很一般。刘愈上前问了一下刘贺才知道,刘兆顾着面子,今天说什么也不肯来参加婚宴。
“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十二弟你别见怪。”
刘愈笑了笑,没说什么。以他对刘兆的了解。那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当初是刘兆非要拆散齐方和刘珏,愣是把刘珏嫁进曹家,结果刘愈的姐夫是个短命鬼,等于是刘兆把女儿嫁去当了寡妇,要不是齐方不嫌弃,刘珏这辈子就要孤儿寡妇过日子了。刘珏不过二十六岁。这日子将来会有多难熬可想而知。
刘兆对齐方看走眼,是他不想来的最大原因,这个被刘兆所轻蔑的不懂规矩的后辈,短短两年间从一个后备营的校尉跃升为大将军,平淮王定突厥晋封为一等安内侯。而他刘兆,之前的定国侯不过是三等侯。要不是因为新天子登基,他也不会晋升到一等侯。
用刘愈的话说,刘兆还是解不开心理落差的结。
刘兆不来,能让刘家的子弟来出席已经是很给面子。刘愈也没做强求。如果今天婚宴,刘家只来刘愈一个那才叫失礼,现在刘兆不来也无关大局,毕竟今天齐方和刘珏才是主角。
齐方和刘珏刚要进院内。隋乂带着隋蓝氏姗姗来迟,李糜迎了上去,本来齐方也要去迎,毕竟是一起从微末共过患难的兄弟,但刘愈摆摆手示意不要让外人干扰了婚事,让齐方先送刘珏进洞房,别耽搁了时辰。
“礼部的差事当的可好?”
都是带着家眷前来,徐轩筑便与隋蓝氏客套了几句。彼此问候一下,在这等凑婚事的时候,男人和女人都很容易各自扎堆。而刘愈也跟李糜、隋乂二人进了正院,刘愈随口问着隋乂近来的工作情况。
“忙死了,忙死了。整天都是礼法规矩的,学那些也太头疼了。”
一个学问不多的商贾子弟,居然执掌礼部这样只有大儒才能干的差事。隋乂现还处在学习的阶段。刘愈也没指望他一步登天,只要他悉心的学,别丢人就可。
刘愈再问道:“那天子寿诞你已经安排妥当了?”
隋乂坏笑两声道:“那是当然,决定是隆重而不铺张。热闹而不奢华。刘兄台您就瞧好。”
刘愈打量了一下乐的脚尖都翘起来的隋乂。隋乂被刘愈用这种质疑的目光瞧着,脸上一笑道:“刘兄台,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安排这些东西最有一套了。不信你就看今天安内侯府里的婚宴,这可也是我们礼部安排的,我一手负责的。”
刘愈点点头,脸上露出个“看你如何表现”的神情。天子赐婚,礼数方面自然需要礼部来负责,其实齐方虽然已经贵为安内侯大将军,但他毕竟在长安城中没什么嫡系力量,再加上齐家人丁单薄,要安排这样一场隆重的婚宴也是不容易。
刘愈道:“越是热闹的地方越危险,还是要小心今日的防备,别是个有来无回。”
隋乂不解问道:“刘兄台何意?”
李糜道:“又跟你没关系,一边呆着。今天就好好表现你的才能便可。”
刘愈之前的话其实也是对李糜说的,今天李糜的城防司衙门负责安内侯府外围的安保,有之前刘愈跟琪儿成婚时的恐怖袭击,再加上乱党在上元节恐怖袭击未遂,刘愈怕今天齐方的婚宴再出什么事。毕竟乱党针对的是朝廷,如果在这样一次大型婚宴上闹出事来,对朝廷的影响还是很大,很符合乱党的利益需求。
在院内,来恭贺的人基本都已经到齐,有很多已经吃完了流水席告辞而去。
今天来的人中,两家的亲戚为少,文官也是寥寥,毕竟大顺朝有文官武将不往来的不成文规矩。今天文官中很少敢来出风头,毕竟朝中上下也知道刘愈会来,被刘愈抓个现行可是不妙。而来的人中,最大的一部分是武将,以齐方的嫡系为多,不过因为军部内是轮休制,不是所有想来的武将都能来。
这些武将一个个五大三粗的,见了酒坛子就跟见到了媳妇一样,抱着也就不撒手了,经历了从中午到黄昏后的流水席,院子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徐轩筑有孕在身隐隐有些作呕的迹象,就连还没怀孕的隋蓝氏也有些受不了周围喧闹而酒气漫天的氛围。
“夫人,先到后堂去吧,拜会一下老夫人。”刘愈对徐轩筑道。
徐轩筑笑着点点头,吕楚儿本来还想找个座位坐下喝点酒,被刘愈一瞪,她也马上跟上徐轩筑和隋蓝氏的脚步往后堂去。因为齐方的母亲体弱多病,而今天外面这么乱的场面不适合她一介老妇人出来参加,因而婚宴在后堂也准备了一个小宴。
刘愈到正堂时,几名武将起来相迎,刘愈摆摆手让他们继续饮宴。此时齐方将新娘送进洞房,本来就可以饮合卺酒过他的洞房花烛夜了,但因为他手下的弟兄特别喜欢闹事,齐方送刘珏进房后又不得不被人拉出来继续饮酒。
隋乂道:“这些人太不懂事了,这么喝下去,还怎么洞房?”
刘愈干咳一声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我想齐兄更在乎的是这个形式吧。”
以齐方现在的声望,娶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已经是很为难他了,他要找女人,长安城的世家排着队会把各种大家小姐送上门供他挑选,一个不满意,他娶几个回来当小妾也没人会反对。而齐方对刘珏感情主要还是一个情字,这样的情,并非贪图一朝一夕之欢,而是将来相濡以沫相伴终老的。
只要刘珏嫁过来,对于齐方来说心也就定了。因而此时的齐方也可说是意气风发,在手底下那群人的劝酒之下也是喝的肆无忌惮。
刘愈对李糜道:“不知道你有没有从兵部那边收到风声,近来那边有些不太平,而朝廷又无力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你有没有准备南下一趟?”
李糜稍微一愣,想了想便明白了刘愈的意图。
在平定突厥时,李糜虽然是随军在外,但没有功勋卓著的表现,因而也就未能封侯。现在有岭南叛乱这样一个契机,刘愈让他去,是给他建功立业封侯的机会。
李糜叹口气道:“我能不去吗?”
刘愈倒有些惊讶,本来这样的机会别人都会抢,偏偏李糜却好像不在乎一样。
“为何?”
“跟刘兄相识相交,我李糜也算是有功业在身,能否封侯拜相其实也只是个门面上的工夫。我李糜的本事,说起来并不及安内侯和平谷侯他们,还是不去逞能了。”
刘愈点点头,心说难得李糜有这样的觉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开不去争名逐利的。
一边的隋乂跟着过去起哄敬了齐方一杯酒,回来道:“你不想去,我还想去呢。”
李糜笑道:“就你,还是算了吧。你去明摆着是要送死的。”
“切,这么瞧不起人。”隋乂有几分不屑,但其实他也还有点自知之明,李糜的话虽然难听,但说的也是实情。以隋乂的能力,治理京兆府或者是礼部都是靠“歪才”,治军他就没那本事了。
刘愈没再提此事,转而道:“书达,你不是说今日还有安排?怎么还不见热闹而不奢华的场面?”
“这还不够热闹?”
隋乂说了一句,也觉得明显这热闹跟他的安排无关。于是隋乂凑国投故作神秘道:“一会热闹的场面,你们可别眨眼。”
刘愈正想着是什么事,无意间瞥见侧厅那边有几个穿着舞衣的女人。而带头的一个正是司马璇儿。(。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