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愈摆手示意随从不要轻举妄动,走上前,拱手道:“在下北地商贾方钊方仕汉,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明知故问,刘愈只是为表明一种态度。我们不认识你,不存在给不给你面子的问题。
周迎并不似一般纨绔公子的嚣张作派,脸色波澜不惊道:“本官健康都尉司马,周迎是也。”
“原来是周都司,幸会,幸会。”刘愈再行礼,态度变得恭谨了一些,“先前只是一些小误会,令周都司的朋友落水,不如由我等做东,向周都司及周都司的朋友赔罪。”
周迎打量着刘愈,身材高大粗狂,却带着几分文人的雅,脸上蓄了胡子,有胡人的粗野之风。他在奇怪一个普通的商贾,说话为何这般不卑不亢,好像跟官场中人打惯了交道,又或许是出自官门中人。
今天周迎出来,本不想惹来事端,见对方又诚恳,便点头同意。一场争端,也暂时得以化解。
画舫上,今日的氛围有些压抑,本来是方廷钰独身一人,现下却里里外外都是人。那画舫的女子,态度也变得紧张起来,似乎不太习惯这般被诸人注视。
刘愈让米汝成给方廷钰敬酒谢罪,方廷钰冷哼一声,也不喝,也不发作,就那么干坐着生闷气。
画舫女子见气氛尴尬,上前行礼道:“今日有幸思思得这么多位贵客临门,心中万分感激。不如由思思为诸位献上一曲。为贵客添几分酒兴。”
周迎笑道:“有劳思思姑娘了。”
那名叫思思的画舫女子开始弹琴,曲调时高时低的。也没有多好听,而同坐在桌前的米汝成表情很不自然,似想逃走,刘愈倒是很镇定,像是在品味琴曲中的韵律。
“不知方兄在北地做的什么生意?”周迎突然看着刘愈问道。
“不敢当。”刘愈拱手道,“在下在北地,有时贩些马匹,又或者运些茶叶。皮货的买卖也是经常做的。”
周迎脸上淡淡一笑道:“这可都是些赚钱的买卖。”
“赚钱不敢当,糊口而已。”刘愈笑道。
周迎再问:“不知方兄这次往淮南来,准备做些什么买卖?”
“在下听闻淮地产盐,还有上好的云锦,若是这些运到北地去,获利颇丰,于是便过来走走看。”
周迎不再怀疑刘愈商贾的身份。刘愈所说的都是紧俏的货物,若非是一般精于此道的商贾,是不会这般清楚的。
“在南淮,云锦和盐可都不太好进货。”
周迎随口说了一句,反而向刘愈敬酒。刘愈表现的受宠若惊,与周迎对饮而尽。
刘愈知道周迎的意思。云锦进货靠的是与地方绸缎商人的关系,而盐要看与官府的关系。这些都是需要门路,外地商人第一次来基本以打通关系为主,很难得到大批量的货物。
而那边的一曲琴声接近尾声,刘愈准备与米汝成向周迎辞行。同时准备下钱款。当作宴请的资费。
“方兄实在客气了。”周迎起身道,“那在下也不挽留了。”
周迎很热情地准备送客。倒让刘愈摸不清这周迎的态度,明明是结下仇怨,却这般热情的有些过火。再想一下,或者是因为周迎平日里待人诚恳,才会获得淮王的赏识,一个普通人,淮王断然不会将独女相嫁。
念及此,刘愈不禁又想起当初柳丽娘提及,敏郡主也并非淮王所出。
淮地的人物关系很乱,成党结派,以家族为单位划分了很多派系,错综复杂。
周迎亲自从刘愈三人到画舫门口,而那名叫思思的姑娘也走过来,夜色之下,刘愈突然见到寒光一闪,从思思的袖子中透出一把利器,直往周迎的胸口上扎过去。
因为门口较为狭窄,人多而挤,思思趁乱上来准备的就是趁人不备,在如此出息可闻的地方,周迎显然没料到自己突然会有危险,避闪不及。这时却见一只大手,突然一把擒住思思持利刃的手臂,正是刘愈。
刘愈拿住思思的手臂,思思恼羞成怒马上转手想借势往刘愈的身上刺,这时徐轩筑一肘打在思思的后背上令其失去反抗能力,周迎惊魂未定地踉跄下船,画舫岸边侍立的随从全都涌过来。
“拿下!”
一名官差发了话,马上将行刺的思思给按住。思思啐了一口,似乎想要咬舌,却被人捏着嘴塞上一团布,随即人也被绑了起来。还有官差要拿刘愈等人,周迎摆手道:“不可,是那位方公子救的本官。”
那些官差这才没上前。
刘愈本欲离去,就是为不打搅周迎和方廷钰跟那思思私会,没想到会出现刚才那一出。本来他也可以不管,但若是堂堂淮地未来的郡马爷死在他眼前,再想抽身事外也就难了。
事后最紧张的莫过于方廷钰,看起来是他将周迎引来此处,先前的行刺也好像是他安排的。但周迎也没责怪方廷钰,只是受惊过度,准备先行回府。
刘愈等人回到客栈,杨烈负责出去打探。大约去了一个时辰,杨烈回来,也带来了他所探听到的消息。
“那思思原本是建康太守程良成的女儿,程家跟周家有宿怨。”
杨烈这一说,刘愈稍微明白过来。关于原建康太守程良成,刘愈有所耳闻。
本来淮地的官吏,除了淮王府的官,其余都应该出自朝廷的任免,而这程良成也是朝廷任命的最后一任建康太守。在四年前,建康太守程良成被人诬陷,说他贪赃枉法,且在他家中搜出金银无数,淮王请奏皇帝之后将程良成一家查抄,程良成死在流放路上,而他的妻女也发配为奴。
而周家,很可能是当初淮王授意栽赃的元凶。
“又是犯官的女儿。”刘愈叹了一句,马上想到李遮儿和司马璇儿。
杨烈续道:“属下还去打探过,是那思思主动接近方廷钰,借以想靠近周家世子周迎,看来是蓄谋已久。”
徐轩筑问道:“夫君,这事情我们管不管?”
“我们深陷其中,不好管,但也不能袖手旁观。”刘愈道,“程家毕竟是被淮王所害,能帮忙的地方尽量帮。”
刘愈虽然这么说,但也知道,行刺朝廷官吏的罪名不小。那思思被抓进牢房,凶多吉少,淮王还有可能亲自过问这案件。(。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