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清楚。”我点点头，长谷川的话并没说错，来日本前我已经对日本的情况进行过了解，的确如长谷川所说的，日本的废品回收利用历史比中国长远得很，而且在工艺和利用比例上来看，也比中国高出很多。可由于日本的经济发展，再加上加工处理的成本上升，现在在日本做废品加工已经无利可图了。因为直接从国外采购原料的价格，甚至比加工利用后的原料更便宜，所以现在除了几个政府补贴的加工厂勉强维持外，大多数的废品不是填海造地，就是花钱运到第三国家处理。
也就是说，长谷川对这行生意的前景并不看好，无利可图的生意又能赚多少钱呢？何况中国的废品回收利用率并不高，要货量也不会大到什么地方去，同我合作并不是件好买卖。
当然，我也看出了他神色中的疑虑，而且他最后说的客套话里也带着一种婉拒的意思，不过我早就心理准备，不等他继续往下说，就主动开口。
“长谷川先生，我们公司这么多年合作，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也知道，让你同我合作做这个生意，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事。不过我倒觉得，这个生意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
“哦，不知李君有什么高见？”长谷川笑着问道。
“很简单！”我让严家俊再取出一份资料给长谷川，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了解过。以贵国政府处理废品的能力，远远满足不了废品地生产量。也就是说，每天废品的产出和消耗不成比例，这也就形成了贵国要花大价钱把废品用船运到第三国填埋的处理方式。可是，长谷川先生，你既然在政府中有人脉，当然也清楚世界上对废品的接收是有严格要求的。所以能接收贵国废品填埋的国家也越来越少，导致贵国政府在这上面耗费的成本每年上升。”
长谷川看着第二份资料上地数据。并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只不过，他奇怪我提出这些，对这生意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其实是一件事。”我笑道：“您可以这样想，假如您能为贵国政府解决这些问题，或者说是一个长久解决问题的办法，想来贵国政府对贵公司一定回刮目相看。相对而言，贵公司在你们政府地份量也会增加不少，这不是让贵公司提高政治地位的一个好路子么？另外，长久的解决废品，贵国政府当然会相应地付一笔长期的费用出来，这费用从单位来讲并不太多，可从整个废品总量来看，累积起来就不在少数了。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那就是细水长流，这些钱一个月，两个月对贵公司来看并不算多少，可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呢？长谷川先生。您计算过这个数额么？假如我把量再放大一倍，十倍，甚至百倍的话，您又觉得这还是件小生意么？”
长谷川默默想了想，点头道：“李君，您这比方是正确的，从理论上来说的确是这样，可是您别忘了，理论往往和现实有区别，一旦出现了意外。这其中地损失可也不小。”
“您说的没错！”我笑了笑。反问道：“可是，您别忘拉。消耗废品是我这边的事，这些损失和您有关么？”
长谷川又是一愣，顿时大笑起来，连连点头道：“呵呵，李君说的对，这损失的确和我无关。”
“这就对了！”我大方地说道：“既然是合作，我也把话说明白些，长谷川先生您只需要把政府处理废品的供应权帮我拿下来就行，至于怎么处理，或者我这边的利润还是亏损都不用您来担心，这些全是我的事。作为报道，贵国政府关于废品处理地补偿费我可以全部转让给您，只不过船运运输需要您帮我解决，您看怎么样？”
长谷川没想到我这么大方，他本来还以为我要和他分成补偿费，可我很明确地告诉他，我补偿费一概不要，只要他免费帮我把货物运到指定地点就行。如果是这样的话，再加上双方合同的限制，长谷川这边可以说不担任何责任，只要大笔一签就能每月收钱，这么好的事怎么会有？不等于天上掉馅饼么？
长谷川第一个反应就是其中有问题，我肯定有什么地方隐瞒着他，或者有什么关键他没看出来。可他想了半天，总觉得他一点都不吃亏，一切都很透明，我就是想搞鬼也搞出不什么名堂。
利益的趋势，让长谷川忍不住心动了，他终于开口问道：“李君，请问您需要多少量，或者能处理多少的废品呢？”
“当然是越多越好！”我笑道：“不过开始不会量大，这样吧，我们可以先试着做几票，每周发一次货，以五百个集装箱，八千到一万吨计算。如果做地好，等三个月过，我再追加五百到一千个集装箱。”
“这么多？”长谷川被我说的话吓了一跳，一周八千多吨，一月下来就是三万五千多吨，如果再追加一倍到两倍的话，这可不是小数字。他眼珠子急转，脑子里盘算着以政府处理废品每吨补偿费，去掉运输费用他能拿到多少钱，算了后，结果让他忍不住激动，双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当然！长谷川先生，货源的保证你一定要帮我完成，至于废品的种类我也不什么都需要的。我搞的是物资回收利用，可不是垃圾场填埋，这点我不希望你搞错。”瞧着他激动的样子，我忍不住暗暗偷笑，并提醒了一句。
“这我明白，请李君绝对放心！”长谷川很快就平静了下，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向我一鞠躬：“李君。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三天内就给您答复，不知道您准备签几年的合同？”
“二十年，怎么样？”
“啊！二……二十年？”长谷川瞪着不可思议地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么？太久了？我本来还想签三十年地呢，就怕你们政府不给我签。”我哈哈笑道。
“二十年……二十年……好！二十年，我现在就去联系。请您回去后耐心等我答复……。”长谷川兴奋得红光满面，连连答应。之后亲自把我们送出公司。一步一个鞠躬陪同我们出了大门，等我们走远后，他更是迫不及待地就转身往里面跑，速度快得差不多和奥运会百米大赛相比了，瞧得他的员工们全惊愕不止，搞不明白一直稳重，讲究风度地社长今天怎么了。
回到宾馆。一直没说话的严家俊跟着我走进房间，等我坐下后，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不解地问道：“李生，您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怎么？你觉得我冒险么？”我点起一支烟，笑着瞧着这个工作严谨认真，但为人谨慎地香港人。
“是的。”
严家俊是典型地香港人，在香港长大。读书，工作，一步一个脚印，有能力，有才干，工作认真负责。而且对公司感情很深。这也是我到了香港买下这家公司，第一个就看重他，把他提拔起来，并陪同我一起来日本的原因。可惜，循规蹈矩的生活，让严家俊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缺乏了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以他的资历就算自己开一家公司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说说，我什么地方冒险？”我拍了拍边上的位置，笑着问道。
这些天地接触。严家俊早就习惯了我说话办事的方式。而且他祖籍也在内地，并没同一般香港人看不起内地人的那种坏习惯。大方地坐下后。他先是想了想，这才谨慎地说道：“李生，废品回收我没干过，可这些天整理资料的确可以看出是有利可图的大生意。不过，日本的情况和内地不同，就算要做也可以慢慢来，你和长谷川一签二十年的合同，这么长的时间一旦内地地情况发生变化怎么办？”
“变化？你是指政策还是市场？”
严家俊迟疑了一下，说道：“两者都有吧，尤其是市场。就算政策不变，可内地也在发展，等发展到一定程度，成本上升后物资回收还有利润么？您难道刚才没听长谷川说的那些话，当年的日本也是这么过来的，要不然他们现在为什么情愿把这些物资丢掉，也不自己处理呢？”
严家俊的思路是正确的，看来他考虑问题还算周密。可是，他考虑了这个方面，却没考虑到其它方面，我忍不住笑道：“家俊，我问你个问题，你知道这世界上石油地含量是多少么？全世界可用石油还能供应全人类多久的消耗？另外，还有煤炭、铁矿、铜矿等等，这些你做过计算么？”
严家俊一愣，半天没回答出来，我接着说道：“这些资料都是公开的，你有兴趣的可以查查。不过，你要记住，地球上的资源虽然丰富，但不是永不枯竭的。废品回收利用，这是大势所趋，也是必然的结果。随着地球上资源开采的消耗，预计用不了多久所有工业原料就会大幅度上涨。等原料上涨后，这些废品回收的成本又算得了什么呢？它们并不是一堆垃圾，而是一座金矿啊！呵呵，我刚才和长谷川说的二十年其实不长，说实在地我还嫌短了点，就怕提三十年，五十年引起日本人地怀疑，这才折衷一下，选了二十年的期限。”
“您是说……现在看起来是日本人占便宜，可从长远打算，是我们占了便宜？”严家俊恍然大悟，不过依旧半信半疑地问道。
“对！你说地没错！”我点点头，站起身指着脚下道：“别看小日本精明，他们和我们中国人比差远了！你知道日本人最欠缺的是什么么？”看着严家俊迷惘地摇头，我笑着抬头指指脑袋：“他们欠缺的是眼光！是能看大局，看长远的眼光。日本人就是这么一个民族，他们能够看清昨天，看清今天，可惜的是看不清明天和后天，这就是我们的优势。你等着看吧，只要我们拿下这生意，不出十年，我们的公司就会让全世界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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