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久久没有说话,三年多来,日思夜想,没有一天不在想着为小五报仇。现在终于找到了杀害小五的凶手。但是,他却无法为小五报仇。
陆山民明白胡明此刻心中的痛苦,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胡明强颜笑道,“小五是我的兄弟,海东青是你的朋友。我分得清轻重”。
“胡明、、、”。
胡明深吸一口气,说道:“山民哥,海家对我们有恩,是山海集团所有兄弟姐妹的恩人。我们现在与海天集团有深度合作,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两家的关系,要以大局为重”。
陆山民意外的看着胡明,“山猫给你说的这些话”?
胡明点了点头,“其实我来之前苟总就告诉我了。他说山海集团百废待兴,正是团结一切力量谋发展的关键时刻,如果这个时候和海家闹翻,对山海集团的未来,对你的声望都会有极大影响。山海集团不只有一个小五,还有很多兄弟,如果因为小五损失了所有人的利益,相信小五泉下有知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胡明苦笑着看着陆山民,“我觉得他说得对”。
陆山民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胡明说出这番话时内心的悲苦与无奈。
“恩是恩,仇是仇,这是两码事。我做不到对海东青下手,也同样做不到继续与海家合作”。
胡明怔怔的陆山民,眼眶微红。刚才说的那番话,不用山猫说他也明白,但道理归道理,他的内心其实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接受海家。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陆山民会顾全大局的心理准备,从没想过陆山民会为了小五撕碎和海家的同盟,当年的小五不过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小保安。
陆山民颤巍巍的举起疼痛的右臂,“我已经和海东青一刀两断了”。
胡明哽咽的说道:“谢谢你山民哥”!
陆山民苦笑一下,“小五也是我的兄弟,不能为他报仇,我对不起他”。
两人正说话间,窗外传来盛天的骂声。“陆山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给我滚出来”。
听到盛天的声音,胡明双眼露出仇恨的目光。陆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呆在屋子里,我出去一趟”。
走出屋外,盛天正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像极了无赖撒泼的老神棍。
盛天一把揪住陆山民的衣领,怒发冲冠。“臭小子,你忘了是谁不顾性命三番两次救你的命”?
陆山民平淡的说道:“没忘”。
“你忘了海陆两家是世交,你爸和海爷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没忘”。
盛天气得胡须乱颤,“就为了一个小保安,打伤和你同生共死之人,打破两家两代人的情谊”。
“他是一个小保安,但也是我兄弟”。
“你!你!你!、、、、”盛天气得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一连无数个‘你’字。
盛天一把推开陆山民,跺了跺脚。
“你是傻了还是癫了,你们相处这么久还不了解她吗,以东青的傲气,她会对一个小保安下手吗?她真的是
那种不问青红皂白乱杀人的人吗”?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盛天,“你干的和她干的有什么区别”!
盛天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听谁说的”?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在东海的时候,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为了磨砺我让我迅速崛起,你不惜杀害小五,以此逼迫我进入直港大道和常赞血拼。盛天,我理解你的苦心,但你不应该杀害一个才17岁还懵懂无知的少年”。
盛天淡淡道:“我没有杀他”。
“有人亲眼看见”!
盛天淡淡看着陆山民,“他被几个毒贩逼迫跳楼的时候我正躲在暗处,当那几个毒贩离开之后我才过去查看,发现当时他并没有摔下去,而是抓住了顶楼窗外的防盗网悬挂在空中”。
“你本可以救他”!
盛天继续说道:“他很年轻,一看就是才进入社会没多久。他的眼神充满了无助和恐惧,他不停的恳求我救他上去。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拉了他一把,但正如你说的那样,他的死更能激发你的血性。所以我只是看着他,看着他体力不支,看着他手指一根一根滑落,直至最后掉落下去”。
陆山民冷笑道:“这和亲手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盛天没有反驳,“你说得没错,但这一切都和东青无关,对此她毫不知情”。
“但,你是海家的人”。
盛天怒道:“陆山民,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认死理,有什
么怨恨冲着我来,针对东青算什么男人”!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盛天,淡淡道:“到此为止吧,以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海家参和”。
“陆山民,你知不知道你那三拳伤她的心比伤她的身更严重”!
陆山民没有再理会盛天,转身朝屋里走去。
盛天盯着陆山民的背影,“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让东青参与接下来的事”。
陆山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再次迈开步子走进了屋里。
“山民哥、、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陆山民拍了拍胡明肩膀,“明天你先回东海,这边的事情已经完了,过几天我也会回去”。
.......
.......
卧室里的一面墙已经不够,自从前两天新收到外公寄来的包裹之后,四面墙壁全贴满了各种代号和数学符号。
叶梓萱足不出户呆在卧室里两天两夜,时而提笔飞快书写,时而绕着四面墙壁缓步行走,时而坐在地上发呆上一两个小时。新寄来的资料串联起了很多以前断裂的线条,但变量太多,依然无法找出其中的规律。
朱春莹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静静的看着发呆的女儿,很是心疼。
自从老爷子时不时寄来这些数学资料后,梓萱整天都关在屋子里推演,最近一个星期更是请了假连学校都不去。她到不担心影响到女儿的学业,哪怕女儿一事无成她也毫不在意。她很担心女儿的身体,叶梓萱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上次胸口中枪虽然侥幸被金佛挡住,但子弹的撞击力量还是留下来些隐患,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
她曾不止一次问过老爷子这些数学资料从何而来
,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学课题。老爷子每次都说是他一个朋友的课题,具体是什么数学课题,他也不懂。
她有些奇怪,老爷子虽然朋友众多,但是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什么数学家朋友。
站了很久,朱春莹实在不忍心,上前轻抚叶梓萱长发。问道:“遇到难题了”?
叶梓萱嗯了一声,“外公这次寄来的资料补齐了很多支线,但变量仍然太多,导致结果的可能性也依然很多。”
朱春莹温柔的笑道:“要不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找到灵感”。
叶梓萱乖巧的点了点头。
母女俩手挽着手漫步在绿树成荫的道路上,呼吸着比国内更加清新的空气。
都说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可以治愈一切,但梓萱已经来到英国整整两年,她能感觉得到女儿并没有淡忘,也并没有治愈。也许有的人天生就淡忘得慢,只是不知道这个慢到底还需要多长时间。
“梓萱,和同学们相处得都挺好吧”!
叶梓萱笑道:“很好啊,布鲁斯很绅士,帮了我不少忙。罗杰斯也很热心,上个星期还约我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简也很好,罗伊教授也很好、、、、、”。
“那有没有看上的男孩儿,我看布鲁斯长得挺帅,对你也很好,听说他爸爸还是公爵,与皇室的关系也不错”。
叶梓萱砸了砸舌,“那也叫帅?脸上满是细细的雀斑。上次我见他打篮球,脱了上衣之后全身都是黄色的绒毛,像只没进化完的猴子,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朱春莹被叶梓萱逗得呵呵直笑,“多少女人迷恋西方男人的长相,你倒是眼光不一样”。
“她们的眼光有问题,我就觉得东方男人长得更帅”。
“那乔治呢,他虽然是英国国籍,但身上有着纯正的华人血统,我看他也挺不错,长得像年轻时候的古天乐”。
叶梓萱大大的眼珠转了转,微微的摇了摇头,“太白了,有些晃眼,我还是喜欢黑一点的”。
朱春莹噗嗤一笑,“那你干脆找一个非洲人算了”。
叶梓萱故作生气撒娇的说道:“妈,你就别替我操心了。你女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喜欢我的人都能绕地球一圈”。
“是啊是啊!喜欢你的人都排到太阳上去了,就是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眼”。
叶梓萱嘿嘿一笑,“我这么优秀,当然不能随便找一个屈就”。
说着边走边把头靠在朱春莹肩膀上,“妈妈,我好羡慕你和爸爸。我也要找一个像你和爸爸一样的爱情,如果找不到我就赖着你们一辈子”。
朱春莹心里咯噔一下,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榜样,她当年和叶以琛千难万险冲破重重阻碍才走到一起,这种对爱情的认死理,也在不知不觉中传到了女儿身上。
朱春莹紧紧挽住叶梓萱的手臂,“爸爸和妈妈当然会陪你一辈子,但是外公总有走的一天,爸爸妈妈也总有离开的一天,那时你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