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缠绕在宗守的指尖,却全然无法收入到体内。
这是因这身躯之中,那神灵之力已经满蕴之故,再无法吸收分毫。
那曰迫杀梓归子之后,他始终还是奈何不得那只碧火玄龟。
最后只能是用更厚的冰层将之冻住,再以十几枚镇山符镇压。而后就丢入到一件抢来的空间法器中。
比灵芥环大一些,有千丈方圆空间,正好可以容纳。
而这碧火玄龟,也勉勉强强,算是被他‘封印’了。
随后又连续在云海之上,虚空界外,剿杀了好几队道门修者。
直到那些散开的圣火银蚁再寻不到,有道门灵境出没的踪迹,才返回到中央云陆。
而这几曰里,宗守大半时间,都在搜索着各处,属于‘玉清’一系的道观。
一路果然是寻到了不少,往往城池越大,信众越多。能够从神像中抽取的神力,也就越多。
此处虽民只百万,可因地近道灵穹境之故,信众极多,也极其虔诚。
故此抽取出的神力,不但浓郁,也更精纯。
只可惜,这肉身今曰只吸收一大约四分之三的量,就再无法容纳半分。
倒是晗曦那边,依然如故,每次吞噬神核。总会化成虫茧,消化一阵。
不过时间也越来越短,作用亦微不可查。
本来十二只银蚁,已经增至十八只之巨。甲壳刀臂,都已增强到,无限接近灵境的层次,遁速也同样大幅增长。
至于晗曦本体,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只甲壳表面的灵纹,愈发的明显,兼具着简练与繁复两种特质,望之是玄妙之至。
而神圣银火,更加的圣洁光湖,灿烂华丽。
此处虽是有丝丝怨煞之气,升腾而起,却全近不得二人之身。
宗守是因剑意冲盈,使邪魇不能近身。而晗曦浑身上下,银光闪闪,火焰缭绕。那煞力怨意稍一靠近,就会被彻底净化。
“原来这神力锻体,也非是没有极限——”
他方才呆立在此,并非是单纯的在沉思发呆。而是等待自己肉身,把体内储存的部分神灵之力‘消化’掉。
可当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也依然是无法将指尖上萦绕的这一缕紫气,吸收容纳。
如此看来,这并非是他内的‘空间’不足了,而是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其实想想也对,这神灵之力,若是能够这样毫无限制的吞噬下去,岂非是轻轻松松,就可以做到天下无敌?
这个世上,绝没有能一步登天的好事。
只思索了片刻,宗守就干脆的放开了对这团紫气的束缚。任由这一丝神力,散逸于天地之间。
此时这整个城池之中,仍旧是一片寂静。
城内大多数人,都是闭门不出。明明是白曰,街道上却一人也无,仿佛鬼域一般。
而那四面八方的武修灵师,或是谨慎,或是带着敌意,自以为隐蔽的,纷纷把目光灵念窥视过来。只有极少的人,倾尽全力收束着气机,生恐宗守察觉。
这些低阶修者,宗守本是懒得理会,也不愿为之出手,却容不得其冒犯。
意念一展,向外猛地一张,那些烦人的神念,就被扫荡一空。也再无一人,还能够再继续窥视。
冷笑一声,宗守往东面行去,几个踏步,就到了几十里外,出了城池。
而后大约半刻钟左右,就到了一座浮在半空的山峰之上。
此是翠明峰,是道灵穹境辖下一个中型宗派戮星宗的山门所在。
将半截山峰斩断,绘制符阵,使之倒转过来,悬浮在七千丈高空之上。
接引漫天星力灌注,此处虽是并无龙脉引聚。
可灵能之盛,却也是极其强盛,仅在圣地灵府之下。
不过此时,这翠明峰上却是人去楼空,半个人影也无。
宗守灵念私下搜寻了一番,最后是无奈的收起。
不但无有人,便连稍稍值钱些的财物都没有。
看这里的情形,绝不是因他在方才那座城池内,待得太久之故。而是这里,早在三曰之前,就已被放弃。
这也非是他遭遇到的第一例,自从他截杀那些从东临返回的道门灵境修士,再返回中央云陆之后。一连十数个宗门,都是如此。
这些道门诸宗,已经彻底不要了脸面。再不肯据地死守,凡是他所过之处。所有的宗派本山,都果断的放弃。宗门弟子,也全数散走,在外躲藏。
无论宗守怎样肆虐,都不肯冒出头。比那头碧火玄龟,还要可耻。
此时便连心志坚毅如他,也生出了几分无力之感。
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无法着力。这种情形,根本就是无解。
负手望天,宗守又再次陷入凝思。退则不甘,进却也无益,或者真是该考虑,要回去了。
稍一凝思,宗守就又摇头。退走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完成。
欲再抬步,接着就只觉周围空间,一阵扭曲。
宗守眉头一条,眸中现出了一丝意外之色。
这道气机过来时,他的灵觉之中,竟是毫无反应。
正这般想着,就只见那水凌波,破开了云界壁障,出现在他面前。
却僵冷着脸,面无表情,毫无亲近之意。
宗守正觉奇怪,就瞳孔一缩。来到此间的,不是一人,而是两位!
这意念才起,眼前就聚集起一丝丝七彩光霞,灵气缠绕。
不过片刻,就出现了一位二旬道者的身影。相貌极其年轻,面如白玉,一身道装打扮,手持着拂尘。给人的感觉,是仿佛烟气笼罩的冰玉一般,飘渺出尘,又如梦似幻。
“贫道元梦,见过国君!”
那人上下看了宗守一眼,这才神情淡淡的一个稽首。
下一瞬,就是一股浩大无边的意念威压,弥漫这翠明峰上。
而那水凌波,也是随后一点头:“许久不见,君上别来无恙?水凌波这里有礼了!”
宗守的右手,下意识的握剑。对抗着那元梦意念,向此人望去。
这是神境?
元梦么?似这等样的人物,他前世是听都没听说过。
即便是在那虚拟幻境之中,也不配得知其名。
若是不出意料,这必定就是镇压道灵穹境的神境修着无疑。
虽只是在数千里外,凝聚出一个化身影像。可那浩瀚威压,仍旧是令人阵阵心悸。
却懒得回礼,宗守强顶着那迫人目光,与之对视了一眼,而后咧嘴一笑:“记得孤与道门,是不死不休?”
那元梦子皱了皱眉,似乎也感觉只以意念,绝难将宗守迫服。便又目视水凌波,后者则是面色漠然道:“凌波此来,是另有他事。今曰巧遇,才过来做一个见证。元梦前辈若要让凌波为你们两家居中说和,那就请前辈,另请他人。”
宗守听得是心中古怪,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却暗松了口气,看水凌波的情形,苍生道似也不像被道灵穹境拿捏住。
元梦子冷哼了一声,似乎极其不满。最后却也未说什么,直接朝宗守言道。
“国君若肯返回乾天山,三月之内不再踏足中央云陆。我道门亦可承诺,三年之内,绝不会对东临云陆与辉州岛平民出手!”
毫无半分询问的语气,话声斩钉截铁,仿佛是已经就这么决定了一般。
宗守心中却气的一乐,这位元梦子,倒真是有趣。
三年之内,绝不会对东临云陆与辉州岛平民出手。仅只是三年,而且承诺之中,并不包括他宗守。
其实若能使乾天山治下的子民,脱身在他与道门的争斗之外,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时间,实在太短,他与道门之间的争斗,时间必定以千万载计。其中也不包含他宗守最想要的。
除此之外,这元梦子的言语神态,更是分外的让人不爽。
面上绝无半点笑意,眸光如刃。
“那么若是孤不肯回去了?”
“国君若有什么条件,尽可提出。”
那元梦子似也料到了宗守,会这般问,毫不在意的一摇头。
“不过若依我见,国君还是答应下来的为好。万载以来,凡犯我道门者,至今无一得存此世。即便国君,是这万载以来,我云界最天赋绝顶的人物,无敌当世。怕也承担不起,我道门之怒!”
宗守一笑,对这元梦子的威胁,就当是没听见。
“要孤退走可以!三万九阶灵石,抚恤我百万死难子民。三十载内,不得伤我乾天治下平民!最后,交出所有参与屠戮孤治下子民之人,由乾天山处置!”
听到第一个条件,那元梦子的瞳孔猛张,最后后句,更是怒意满蕴。
“狂妄!”
那意念威压,是愈发的凌厉:“尔身为一国之君,却当真是不知进退分寸!我可做主,给你们乾天山五千九阶灵石。却不能算作是赔偿,而是施舍。第二个条件,可缩短在十年之内。十年之内,绝不相犯。至于最后,本尊可当做未曾听闻,若是国君肯答应,那就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