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孔瑶是心情激荡,一股莫名的心绪腾起。当最后沉淀下,脑海之内,只有一个意念——士为知己者死!
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以报之!
可瞬即之后,孔瑶的心中,又冷了下来。想起了先前,宗守对自己施展的那种种手段——
原来如此,不是看上自己的美色。从头至尾,都是为将她挖到乾天山来。
按说有人如此重视自己的才华,该当荣幸才是。可为何她却感觉这家伙,是如此的可恨,令人咬牙切齿?
那灵玄等人,见那金印上所刻,非是中军检点,而是‘左军’字样,顿时是心神微松。可随机又心脏一紧,左为尊位,此职还是在宗岚这个右军都检点之上。
不由是纷纷以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孔瑶。
孔瑶却全不在意,淡然处之。将手中的金印诏书,全数收入木盒。冷冷的朝着宗守问:“听君上之意,可是欲命臣来指挥此战?”
宗守一乐,这下总算不说‘妾’和‘夫君’这两个词了。偏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孔瑶,与那冰冷的视线,却只觉胸中莫名的有些生忌。
“正是!今曰以你为帅——”
正说到此,宗守就听旁边处,一声大喝:“臣不服!”
闻声转过头,果然是虎中原,此时正直着脖颈,涨红着脸道:“此女无寸功于我乾天,怎能任左军都检点。此事太过荒唐儿戏,虎中原替我乾天众将不平!”
宗守扫了众人一眼,虽不说话,却也都是眉头紧皱。这情形,早已料到了——
“孔瑶是孤的嫔妃!”
虎中原闻言一愕,正不知此言何意,就听宗守一笑;“代孤统军,有何不妥?你说荒唐,那便荒唐一回好了。孤就偏要如此,你能奈何——”
虎中原气息一窒,暗忖道居然还能这样?却知趣的闭口,知晓这宗守一旦蛮横起来,十头马都拉不回来。
孔瑶也没去在意虎中原之言,一直是定定的注目宗守。
“若由臣来统军,那么君上就不得再插手多言,旁观便可——”
“无妨!”宗守答的毫不犹豫,他是乐得如此。
周围诸人的目光都是一缩,都知国君领兵的本事,更是宗原之上,
“臣恐威信不立,还请君上再赐下斩将之权!”
宗守这次却微微迟疑,这女人不会为了报复,找借口把他手下诸将全数斩光吧?
最后还是解下了一口配剑丢了过去,无名剑他舍不得。这是另一口备用的剑器,却也锋锐,充当尚方宝剑,勉强够资格了。
“此剑可斩三品以下诸将!”
又特意指了指虎中原:“这家伙若不听话,生死你可定夺!”
虎中原顿时苦了脸,他现在可是从三品!不禁是摸了摸脖颈,浑身一个寒战,难道真要拿自己开刀?当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又或者君上要剪铁虎一族的羽翼?顿时决定老实些为妙。
只心中暗暗腹诽,这个妖媚女人,也不知是使了什么妖法,把君上迷到这程度。整个人都糊涂了。
众人也都是一寂,这口剑,虽只能斩三品以下。可宗守的姿态,却已经表露无遗,言语间更含着对诸人的警告之意。
孔瑶的眸光闪了闪,而后是深深躬身:“臣奉诏!”
又声音一凝:“君上之意,可是要对这大商之意下手?”
言落之时,这甲板之上顿时一寂。
宗守的目光,骤然转冷,看向了对面。忽然飞身而起,几个踏步向对面的主岛方向,行了过去。
初时众人还没在意,可当宗守第二步时,却一股剑意升腾,冲凌于此方天地。
之后每踏前一步,那剑意就更增数分。十步踏出,那强横绝锐的精神意念,已经是凌压万里!
※※※※
“也不知这位乾天妖王,最后到底会选择是走是留?”
主岛之上,魏海正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那庞大舰师。
胸中也有心惊之意,早听说乾天军力强盛,可席卷一陆,可灭灵府宗门。
可心中却总不以为然,认为这乾天山是侥天之幸,得了武烈国传承,才有了这般的国势。
除了血云骑,那蛮夷之地,又能有什么样的强军?
可今曰才知,此国的舰师,原来也如此强盛。
那三艘九牙巨舰之上,强弩林立,令人是望而生畏。
倒是有些小视了那位乾天妖王!
“他敢!”
孔玄的言语间,仍是满含不屑:“此战于我大商,虽也是要紧,可暂时并不伤根本。在他们乾天山而言,却攸关生死!那人若是聪明,就该是忍气吞声!”
接着却是奇怪,那边在做什么?远远只见宗守,将一个红木盒,递到了他那堂妹的手里。
而那边船上的气氛,就忽然有了变化。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也听不到声音。只能通过唇语,依稀辨出几句。
什么殿前检点司,左军都检点之类的,这是什么职位?
看那些人如此恭谨,应该是什么要职。
孔瑶不是已经做了那位妖王嫔妃,为何能掌官印?
“装神弄鬼!”
最后是冷哼了一声,孔玄又朝着魏海抱了抱拳:“这些人无需去理会,倒是这大虚天无生禁绝阵,如今才不过凑齐两百万之数。属下以为,该当尽快才好!”
魏海也是微微颔首,他也是如此看。他大商为后盾,量这位妖王再怎么不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即便是一国之君,号称雄主,在他面前,也得是任由他拿捏!
什么六绝剑之首,云界无敌。若无足够的理由,也不能绕开大商国君,加一指于他之身!
大商乃中原正溯,明君在位,国力鼎盛,谁敢轻犯?
且大商似他这样的一方总兵,人人皆有与灵境相抗的实力。
若不是心存顾忌,他也早就想试一试,这位云界号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妖剑宗守,到底是否有无敌云界的本领——
说起来,反倒是眼下这大虚天无生禁绝阵,真是需得尽快!
便转过了视线,逼视着旁边的几人。这几位身份不凡,武力绝俗的一城之主,都是人人冷汗淋漓。所有人,都是一俯身:“请魏帅放心,人已差不多凑齐,都是三十岁以下的精壮。这几曰,就可解运过来!此事也关乎我等存亡,怎敢轻忽?”
魏海这才容颜稍霁,接着是一阵长声大笑。一拂袖,正欲返回他那帅帐。
可也就在一刹那,一声清脆剑鸣,忽然响彻此空!
随之而起的,就是一股霸道无比剑意,突然冲起,直贯此间。
魏海心中一惊,猛地回头,就只见宗守,正从远处踏步而至。剑压渐盛,竟是将整个连云群岛千百里地,都笼罩入内!
魏海神情微凛,他虽能勉力对抗这股强绝剑意。
可这附近之人,都无不脸色煞白一片。便连对宗守颇多不屑的孔玄,脸色也是毫无血色。
这时才知的,宗守的云界武道无敌之名,绝非虚至!
魏海的眼,微微一眯,接着就神情淡然的负手而立。只心中猜测,这人到底所来何意?此举又是为何?只是向他示威?
而宗守的身形,也终是主岛之外的百里处站定,遥遥目视过来。
剑意勃发如故,隐含杀机,面上却似笑非笑:“闻说贵军最近砍了不少人头,还抓了不少精壮。这人力难得,我东临这些年战乱频生,似这等样的精壮也没多少。尔等不稀罕,不如都让给孤如何?”
千万子民,可养二十万精锐。灵潮最盛之时,少说也能出十到二十万的四阶强者。他心里,还真是心疼。要一统云陆,要征伐异界,每一点人力,都是可贵!
接着不等反应,宗守又接着道:“应战夜魔,总需分个主次。你不过大商一个总兵,地位卑微,不如把这军权,尽数交托给孤如何?”
是目注着魏海,只要此人答应下来。哪怕是阳奉阴违,两方之间,也都有了些转圜余地——
重要的是后一句,那些被抓来的辉洲之民,只是顺带。此处的军权,他势在必得!
此时他的声音,远远扬开。那些已经被押解着,跪伏在浮岛边缘的那些民壮,也都听闻。顿时都眼神一亮,透着几分期冀之色。
魏海先是一怔,暗暗奇怪,一个能一统东临的雄主,还会在乎这些贱民的姓命,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听到后面,就瞳孔一缩。也下意识的明白,重要的是后者。
“君上难道是在说笑?尔乾天不过一个蛮夷小国,即便是国君,也只能跪着跟吾皇说话。居然也敢开口,要指挥我大商兵马?”
一声冷哂,魏海双拳一握。不用他示意,各处箭台的九臂灵弩,就都纷纷转向,遥指了过来。而后毫不惧宗守那滔天之势,往前猛地一踏。
整个地面,顿时都颤了一颤。而魏海也抬起头,直视宗守:“这句话,魏海就当是没听君上说起。至于那些精壮,却是辉洲诸城之民,与本将却是无关!君上若想要,尽管去问他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