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句,宗守又再次迈前数步,而这一次,他却是站在那宗睿身前。.
“此事定要那虎千秋付出代价!那宗守,事后我更要当众鞭其之尸,悬首数月方才解恨!对了,还有这句。不过当下之急,还是请宗伯早些赶来——世儿现在身单力薄,即便将这宗守斩杀,只怕也难控住场面,看来还需宗伯出手,才能将这些人压制——”
那时虽是在乱战之中,宗守却依旧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此刻仔细回忆,一字字吐出来。几乎是一字不差,面上透着的笑意,也近乎是残酷。
“这么说来,你也是那宗世同党。这宗伯现在已经被你们请来,可能拿我宗守如何了?”
那宗睿身躯,也是阵阵颤栗,目透惧色。几乎已是预见了自己,不久之后的命运。
此刻也不是没想过要逃脱。不够此刻,整整数千人的目光,都纷纷注目在他身上,眼含杀机。
而实力强过他,又或不在他之下的,更不知有多少。
自己要逃,在这乾天山城,又能逃到哪去?又怎可能还逃得了?
此刻甚至息了所有反抗之念,只求这位世子事后,祸不及家人。
宗政的脸上,却是青红交织。目中又是惊怒,又是无奈。那虎千秋几人,隐隐透出的战意,更是令他忌惮。
良久之后,那声音才仿佛是从九幽深渊里吐出。一字一顿道:“宗守,你敢?”
“我就敢了!你能奈我何?”
宗守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细米般的白牙。手中的九麟剑信手斜挥,就将这宗睿的头颈,‘咔嚓’一声,一剑砍断。
周围那已不足十人的天狐族老,都已是哑然无声。
今曰之前,谁能想到,这位看似是无能废物的世子,会是拥夜游境的灵法修武,先天初脉,已经领悟了剑意与帝王武学的武道成就,天赋高绝云陆的天纵之才?
更从未料到,这宗守发起狠来,居然是手段如此的狠辣,如此的暴虐,如此的凌厉。
两位天狐族长,说杀就杀,全不迟疑,也不眨眼,近乎于疯魔!
胸内肺腑,俱已被浓浓的悔意侵蚀。世子与先君,果真是不同!
先君包容,即便有什么事,也会与他们讲道理。而这宗守,却是拳头最大,你若不服,那他将你们打服!
这时才心生出几许怀念,意识到先君还在时的时光,是多么可贵。
宗守紧接着,却又踱步行到另一人面前。这个人虽未说话,可不久前,却在台阶之上,阻挡着他人赶至救援。
耳旁隐隐然,可听见身后宗政,那恼恨之极的低吼咆哮之声。宗守不屑的一笑,这次却是问都不问,就又一剑削出。
当血光飙洒,又是一颗头颅,猛地抛飞而起!
宗守也蓦地回身,手执着九麟剑,遥遥斜指着那宗政道:“老匹夫,你是不敢战么?这些人我也杀够了,也懒得再脏了我的手。你们天狐宗氏一族,是要自己硬气一点,离开我的乾天山城,还是效忠于我,做我麾下走狗,任吾驱策!是生是死,是战是降,后面的路你们自己选,今曰一言可决!”
乾天峰巅,是万籁俱静,似乎都是在等着宗政的答话。而宗政本人,则是整个人,就如死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声息。
宗岚直接就是冷笑,要离开乾天山,可没这么容易。且不说对这些宗氏嫡脉不满,甚至有仇怨之人,大有人在。
就是他,也绝不容这些余孽走脱!心中已经盘算着,镇守在外的诸军,有哪些老部下可以借用其力。
若然世子手下留情,那就由他来做这个屠夫。定要将之满门屠绝,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才好!
这件事,虎中原邱为他们,都因身份之故,要避嫌不能做,也只能由他这个本就出身宗氏族内之人出手!
不过才思及此处,却只见宗守身后那残存的几位天狐族老,都相视一眼后,就纷纷跪下,往宗守拜倒、“世子明鉴!我天狐族宗伯,一向倒行逆施,支持宗世宗阳,使我等也受其蛊惑,还请世子见谅。自今曰之后,我等再不愿受其荼毒挟迫,愿入乾天宗氏门下,奉世子为族尊!”
那宗政的神情,本来是平静之极。魂力却不断的激荡,气息就宛如是快要爆发开来的火山,危险无比。
此刻闻言,却整个人微微一僵。一瞬之间,是万念俱灰,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先前腾起的死战之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声一叹,面容是显得异常的悲凉苍老。
宗守也同样怔住,他原本以为,今曰是免不得,要与这宗政战上一场。要付出不少代价,才能将之斩杀。
却万万没有料道,这些所谓的天狐族老,骨头会这么软。被他砍上几刀,然后威胁几句,就这么服软了。
都有些不敢置信,那么今曰之事,就如今简单的结束了?
再看宗政,那涌动的魂能,已彻底寂静了下来。似乎是失去了所有战心,将衣袍的下摆掀起,近乎是默无表情的半跪下来,心灰若死:“宗政不敢叛乾天山,只请世子,另立一族之后。千万莫要忘了,祭祀我天狐宗家一脉的先人长辈——”
那虎千秋一笑,神情再次转为庄严肃穆:“今曰之后,世子就是我乾天之主!臣祝君上,洪福齐天,千秋万世,大业永存。立不世之功,成千古帝业!更愿我乾天山,河清海晏,永世平安!”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声声山呼海啸般的声响,也骤然响彻山巅:“祝君上千秋万载,大业永存!明德荡巍四海,恩威昭显八方!”
这声音迅速传开,而后那乾天山下,那数十万大军驻扎之处,也仿佛传来阵阵‘君上千岁’的啸声。一道道强横血气汇集在一起,直冲霄汉。令邪魅鬼祟,尽皆辟易。
这一刻,宗守只觉是身躯脑内,都是一炸。
就在宗政终于认输服软的这一刻,就仿佛是什么枷锁,被猛地解开了一般。魂海旋涡,正在一步步的向外扩展膨胀。
没有先前‘运’字符凝聚时的迅速,却整然有序,更一步步将魂力压缩精炼。
许多含有杂质的灵能魂念,都被魂海自发之力,纷纷强行排斥了开来。
身体之内有是如此,那生命潜能与元力,就仿如被打开了一个枷锁。一丝丝流淌入他的体内,或是直接转化为精纯真气。或是结合那雷鸾精元之力,使他的肉身,逐渐的强化。
宗守顿时是心念畅达,手持长剑,狂声大笑着,走到那天坛之上,傲凌众人。
忖道怪不得后世那些影视剧里,一些枭雄之辈,总会在大局在握后,如发癫神经质了一般哈哈的笑,无比的违和。
今曰换成自己,果然是有些爽感,快意无比。
正想再笑上几声,以宣泄着心中惊喜。宗守忽然觉得自己喉咙声带处,忽然‘噗’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忽然破裂了一般,就再发不出丝毫声音。
宗守先是一惊,而后是满头的大汗。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这老天也看不惯我。好不容易可以装一装酷,一身本事,再不用藏着掩着。却偏偏在这时候,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出?
此时天坛之下,那数千乾天山的臣子。虽是不解这位新任城主的张狂大笑之声,忽然就消失哑了,却都是各自若有所思。
或许有人意识不到,可所有能身居高位之人,都是心中清楚明白。
今曰这乾天山之变,必将是波及整个东临云陆的变局。余韵余波,只怕事后数月,都不会平息。
世子英才,也必定会震撼云界,可震慑住所有邻敌。不过也说不定,会有更大的风波,在暗中汇聚。
为那阴龙谷即将出时各种秘藏,道明玄素二宗,又岂会心甘?
而那天狐雪氏,更不会轻易把乾天山,把宗氏放过——※※※※距离东临云陆,那乾天山城大约六万三千里处。有一座高塔,高有四十九层。塔基在下,没有任何的土地,就这么悬浮在云海之上,隐在云雾之中。
而此刻在塔尖之上,一位峨带高冠的青年,正整襟危坐的端坐其上。
整个塔尖,都是满布着细密的锐刺,直插云天,雷霆闪烁,透着危险气息。
这儒生打扮的青年,却全不在意,很是认真严肃看着对面。
那是一口透着深深紫意的剑,悬浮在半空之中。不时微微旋动着,带出一连串的流光溢彩。
而青年那连续数月,都自始至终保持着平静的目中,此刻终于透出了如释重负之色。
“为宗守这孩子,你我已经在合理争执了数月。如今总该争出个结果了。那中央云陆的消息,想必尊者,也定然是知晓了。”
“神皇种子么?又如何能不知。”
那紫色长剑,微微震颤,竟能发出声音。“我们剑宗,虽是后起,势力远不如你们苍生道。可这等大事,却还瞒不过我那些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