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似一声,可却是接连五次金属撞击的声响,几乎同时发出,自然也就混在了一处。
而此刻无论是城上城下,都是一片死寂。以宗守的先天境实力,即便借着外丹之力,也无法将那五支各自携带有千万斤巨力的狼牙灵箭破开。
然而在这狂乱阴风之中,只需令五支箭偏离稍许,就可令其落在空处。而那五道终于现出踪影的云焱飞刀,也是精准之至的打在那箭尖尾端,最易受李处。而那箭路轨迹,也是立时纷纷偏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都与半空中的宗守,擦身而过。
亲眼望着这一幕,那城墙之上,无论是尤无生,还是雪姓老者,都是一脸的恍惚。震惊,错愕与不敢置信,重重情绪,都如涛般从胸中浮起。
那尤无生,更握紧了拳头,几乎将一口钢牙全数生生咬碎!
怎么可能,在狂乱飓风之中,正中高速疾射的箭身。这个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精妙的飞刀之术?
他是怎么算定那风流变化,又如何能提前预测到自己狼牙箭的轨迹?
这等样的惊世绝技,居然还是出现在一个不到十五的小儿之手——这位乾天山世子,除了先天境之外,竟还远出他意料的高深莫测。
城楼之下,虎中原与谭涛几人,在一阵寂静之后,都是各自发出一声虎吼。
纷纷随后跃起,腾入空中。刀气纵横,合二人之人,瞬息间便在宗守身周编织出一重重密实的刀幕。将那所有飞射而来的箭只,都全数一一截下。
心中这一瞬,几乎都感动到快要哭泣。宗守能破去那五支携带千百万斤巨力的狼牙箭,却绝无法避开这密密麻麻的千箭之雨,与那城头上整整一百五十张的四臂巨弩。
腾空而起,将自己自置险地。之前还使他们疑惑了一阵,可此刻在他二人的眼中,却是分外的不同。
——这分明便是世子,已将自己姓命生死,托付于他二人之手!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近乎完完全全的交托于他们几人。
士为知己者死,君以诚相待,臣岂能不以死相报?只觉有这样的主君,被全然信任,即便战死在此,此身也无遗憾了。
这霎那之间,无论是虎中原还是谭涛,心中都再无他物。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这次哪怕不要了姓命,也要将世子全力护下!
虎霸刀连同那鸳鸯刀的刀光飞速旋动,近乎平常时一百二十分的战力,在二人的体内爆发开来。无数刀影,如风暴般绞割。将所有靠近的箭只,都全数粉碎。
不过二人气力,终还是渐渐到了极限。几只巨型弩箭,蓦地从刀影缝隙之内穿梭了进去。
就当虎中原与谭涛,面色俱是一青,眼现焦急之色时。
又是一长一短,两道刀光,加入到那刀刃风暴之内。
将所有剩余的箭只,也全数纷纷斩开粉碎。
当二人身形下沉,重新落在马鞍之上。再注目望去时,只见离洛,已是从后追至。身上虽中数箭,受创沉重,却面不改色的一笑:“两位方才可真是好刀术!我离洛还从未见过,配合如此默契紧密的刀法!千箭齐发,居然也能破去。”
虎中原与谭涛互视一眼,只觉一股灸人心胸的热血炎流,在几人之间流淌。都俱是长笑出声:“离兄也是好汉子!佩服!”
虎中原更虎视眈眈,往前望去。此刻的战斗,还远未结束!他必要助世子,夺下此城。
在城墙之上,当尤无生眼看着宗原身影,已距离城头不足三丈。浑身雷光涌动冲荡,就连那关城之内的灵阵,竟仿似也无法阻挡。那无形屏障,竟是势如破竹般,被快速破开之时。面色也终为之一变,心中咯噔一声,突然之间有了种极不好的预感。
旁边的雪姓中年,也同样是神情一沉:“将自己置身险境,以吸引箭弩。掩护这宗原冲城?嘿,这位世子,真个是好算计,也好气魄!”
尤无生微微一惊,再目视四周,只见周围那些甲士弓手,此刻也都大多是神情呆愕。似乎也在心惊着,被他们认为是无法修行的世子,居然也如此强横实力,久久未能回神。眼下的情形。显是根本就指望不上。
不由一咬牙,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灵弓:“柏海,任厉!出手给我拦住此人!今曰倒要看看这位未来的无双名将紫雷枪,今曰到底能够挡住我几箭!”
左右附近的那两名玄武宗师,也不应命,只径自从几十丈外飞腾而至,各自手持着一刀一棍,几乎齐时动手。往半空中的宗原,疾轰而去。
那雪姓中年,却又微微凝眉,继续望向几百丈外的远处。
只见那宗守,当身影冲腾到四十五丈高空之后,却竟未落下。而是脚下踩着一口明晃晃的紫色长剑,居然已更胜之前近倍的速度,摇摇晃晃的,望城头方向疾驰而至。
雪姓中年不禁猛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置信。张大了眼,仔细再望,而是立时是‘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寒气。
“御剑飞行,居然是凝聚五道真符的夜游境灵师!”
心神之中,只觉是如山震地摇,只觉这心境,都近乎失守。
而后下一瞬,便又见宗守的袖中,又是两道细小刀光,一前一后,陆续穿梭而出。
刀影飞驰之速,明显更胜过之前十数余倍。半途中就开始幻化,一眼看去,竟是数十刀影,飘忽不定。也不知为何,一眼望去,就仿佛有剑修在御剑斩来般的感觉。
此刻相隔已不过三百丈之巨,六十分之一个弹指,刀光就已到了城头之上。
然后那整个城头是再次一寂,几乎是落针可闻。前一个眨眼,那柏海任厉两名玄武宗师,还在阻挡那近在咫尺的宗原。下一个眨眼,就见柏海的脖颈之上,一道血光飙出。
整个咽喉,都被那凌厉飞刀全数粉碎洞穿,留下一个足有杯口大的洞口!
无数血液,疯狂喷洒。而柏海也是眼神茫然,在那伤口处抓挠了几下,就整个往前栽到。犹自是生机不绝,四肢不断的抖动,似乎在徒劳的试图重新站起,而那任厉,也同样大惊失色,心中警兆腾起。当琴眼望着柏海,被一刀绝命之时。更是心中惊骇欲绝,向左后侧的方向,疯狂的暴退。
也不管身后,还有许多列阵等待的弓手甲士。直接不管不顾的往后连续冲击,撞入到人群之中。他所求的,就是离那口要命的刀光,越远越好。
却见那数十刀影一闪,不依不饶的从后追至,竟忽而又是一折。竟从那些甲士脚下的空隙穿梭而过,竟是从最不可思议,也最无法防范的角度,一刀把这任厉的左胸,也同样洞穿出杯腕大的洞口。
而任厉目中,一时间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如今已经濒临死境的事实。又似是无法置信,自己会被这一口小小的飞刀,夺去姓命。
而那雪姓中年,更是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脖颈与左胸,也仿佛是传来一股冰冷凉意。
“——这是二次飞刀变向,惊云神灭剑意!”
灵师有御剑之术,可杀人与千百里外。武修有暗器投掷之法,同样可伤人于视距之外。
不过二者之前,却各有优劣。前者更显灵动,而后者汇聚武修的力量真气,一往无回。无论是杀伤力还是速度,都远胜过御剑之术,唯独灵动不及。
寻常武修,到天位境之后,才可将武器掷出后,利用事先储存于内的真气,遥控变化,完成方向转折。使暗器灵动,直追灵师。
可此刻这实力才只先天初脉之人,不但是完成了飞刀变向,更是连续两次变向!
至于那惊云神灭剑意,那就更令人无法喜欢置信。凌云宗的秘传绝学,现于这乾天山世子身上,就已足够令人吃惊。
在飞刀之上,加持剑意,则更使人惊骇欲绝。
接着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雪姓中年的瞳孔,蓦地微微一缩。
“这是六神御刀术!六神御刀,刀出绝命。传说级秘武——”
竟是想也不想,也再没半分犹豫。脚下便浮起一阵微风,整个人在一件飞梭状的灵器托浮之下。也同样往那城墙之后,飞速的遁逃。
心内所有杂念,都全数消失。只想倾尽全力,尽快赶回乾天山城。
这个消息,他无论如何也要尽快通知他的那些族人知晓,小小年纪,就已是夜游灵师,先天初脉,六神御刀。雪氏若想重回云界,这位乾天山世子,绝不能留!必定要不顾一切代价,倾力将之除去!
好一个乾天妖王宗未然,居然肯令自己唯一亲子如此隐忍。明明是绝世之资,却偏装作是一事无成的废人,受人白眼。整整把他们瞒了数年,真是其心可诛!
宗守那边,也同样是神情微怔。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头一次,有人认出自己这门飞刀之术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