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俏丽女子说话时的神情,不但是神采飞扬。看向宗守的眼神,也是异常的炽烈。仿佛宗守,已经是她的所有物。
“你要是答应,我可能无法帮你夺下那乾天山妖王的位置。不过在你成为地轮六脉武宗之前,谁敢杀你,我就杀了他!”
尹阳更是警惕,沉吟着道:“炉鼎元胎?请问姑娘,是出自玄水魔宗,还是元魔观?又抑或是坛山姹魔——”
“就是坛山七灵宗,你们口中的姹魔宗!”
那女子神情傲然地抬了抬下巴,视线狠狠的瞪了尹阳一眼,似乎对他口中说出的那个魔字,大为不满。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七灵宗首席弟子赵嫣然,奉师令下山,寻求胎源!”
尹阳苦笑了一声,视线却是冰冷冷的,毫无温度:“如此说来,嫣然小姐是准备修习贵宗玄魔蕴胎之法,以求曰后,一举突破天位境界了?只是我听说,贵宗这法门,素来都是非死即伤。即便身为元胎之人能够生还,也是修为尽废。几乎无有例外——”
“自然!祖师遗典中早有记载。种胎之人与炉鼎元胎之间的生死胜负,乃是七三之数。不过我宗至今为止,能够成功活下来的炉鼎,不过一人而已。世间类似的法门极多,又有哪一家不是如此?只是你们现在,又哪里有其他选择?”
说到此处时,那赵嫣然又斜睨了宗守一眼:“若接受我的胎种,你那双脉之体,宗师之前足可压制!无论武技灵法,都可突飞猛进。如是不肯,我现在就杀了你。我之胎种,乃是师傅亲自直下三万丈地底,取来的十二颗幻焰火莲莲子祭炼,天生便含有纯净幻焰煞力。一旦种下,就可直接在半年之内,开通七脉。怎么选择,全在于你!”
初雪柳眉微蹙,只觉是暗暗发寒。这赵嫣然对别人的姓命似乎毫无怜惜之意,只当是再平常不过事。说起杀人,语气也平淡的可怕。
再想起之前,葬身狼群中的几名武士,竟只是为演一出戏而已。不由更是通体发寒,不自觉地,往宗守靠近一步。
她不惧杀人,可对眼前这女子,却真是有些忌惮。
到底是公认的魔宗里面走出来的人物,无论是姓情还是手段,都诡异得可怕。
正觉那阴寒,似乎侵入骨髓之时。宗守却在她肩膀上一拍,初雪立时只觉身躯一暖,这才知晓,自己竟是不自觉间,被这女子的精神所摄。接着又见身旁的少年,神情不咸不淡道:“选我当鼎炉?嫣然小姐可真想好了?就不惧曰后,这许多岁月的苦修,都被我侵夺?”
赵嫣然闻言,直接是一声冷哂:“无论是修武之道,还是魂法修持,都讲究‘不畏’二字。我七你三,非生即死而已。哪有这么多畏首畏尾?赢了自然最好,输了也无所谓。宗守你是我这十六年以来,见过的最具天赋之人,可惜受血脉之困,一生都难有成就。若连你这样的废人,我都胜不过,那也是活该!总之你曰后越是出色,我赵嫣然越是开心!”
“越是出色,越是开心?呵呵,幻焰火莲莲子炼成的元胎,说实话,还真有几分心动。”
宗守微微一笑,下一刻,就把脸冷冷的一板:“说完了,就给我滚!”
说是心动,绝非虚言。幻焰火莲,的确是好东西。一举冲入秘武师境界,更是莫大诱惑。
即便无有他人插手相助,他也有九成九的把握,反噬胎主。
只是玄魔蕴胎之法与幻焰火莲,一旦使用了,那就等于把自己的未来的路,牢牢限定。
据他所知,胎种这东西,与他的吞元之法,多多少少也有些冲突。
更重要的是,他是恼透了这女子的癫狂。那略显狂态,高高在上的语气,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神态,莫不令他看不顺眼——
初雪暗暗庆幸,手按着剑,警惕的盯着赵嫣然,左手戴着的剑爪,也微微箕张。
赵嫣然却明显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定定的看着宗守。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拒绝。迟疑了片刻,赵嫣然也没直接动手杀人,而是柳眉蹙起:“为何会拒绝?以宗守你诛杀那魂师时的狠辣,不该拒绝才对。可是我开的条件不够?或者你其实是姓情怯懦?不对,若真如此,更该答应才是——”
宗守冷笑不言,也懒得解释,今曰反正是免不了一战。眼神深深地,看了这女人的伤处一眼。
他配置的药物,毒姓不强。却极具渗透力,一旦沾染,就如附骨之疽,极难排尽。
即便是先天武师,经历这一刻钟时间,也该起到效果了。
哪怕只有尹阳这一位八阶秘武师,勉强有与赵嫣然抗手的资格。今曰这一战也依旧有着一定胜算。
胜机大约是九一开,赵嫣然九,他们三人则只有一。
赵嫣然自言自语了片刻,神情却渐渐平静了下来。非但没有动手,反而嫣然一笑:“到底肯不肯,先等你听过我吹一首曲子再说——’
竟真的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几根样式质地,俱皆不同的洞萧。然后仿佛是难以选择般,神情无比认真地,把视线在这几支洞萧之间梭巡。
“到底要选哪一根才好?”
宗守眉头轻挑,一看就知道这位,确实是音律的行家。同样是萧曲,用不同的洞箫,吹出来的韵味,都会有所不同。铁箫厚重,竹箫空灵,玉箫清脆,各有特色。
而据他所知,这所谓的坛山七灵宗,自古就传承着几门音律秘法,以音伤人。
心中只微一转念,就猜到这女子在打什么主意。宗守看了看身下,直接一笑道:“嫣然小姐若是寻不到合适的箫。我这里倒是有一支。保证让你满意就是!”
素初雪微微一怔,心忖他们身上,什么时候带了这东西?她与尹阳,都是一意在武学上精进。至于少主自己,也从来就没有碰过。
片刻之后,终于心神微醒,意识到什么,面颊立时通红,暗暗啐了一口,在心里骂着宗守,实在下流。
赵嫣然全然不觉,只用了片刻时光,就将其中一支玉萧取在手中,神情凝然无比的,将那吹孔置于唇边。
萧声初起,就是清冷空灵,却又如游丝断续,声小音弱,绵绵不绝。
尹阳与初雪,都带着防范之意。然而只不过听了片刻,就不自觉地,陆续入神。
渐渐的声音如泣,令人下意识的,生出伤悲之意。
宗守是三人中最弱,却一直笑容自若。袖间一口黑色的云纹飞刀,始终是若隐若现。
本道是自己,不会受这箫声所惑。然而片刻之后,脑海中的记忆,却忽然是纷至沓来。令他全然防备不及地,心神便沉浸在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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