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意和梁肆中间分开了五年, 有些事能知道的也是在新闻上公开的,不知真假。
私下的生活,他的一切, 她都不清楚。
老爷子乐呵呵地, 就爱听小辈的甜言蜜语, 他当然不是随便说故事,有些故事听了,可就止不住了。
当年梁家的事在新闻上不是秘密, 梁肆身世一曝光,加上有人坐牢, 媒体们都清楚, 沈初意也知道。
在很小的时候,梁肆是女儿沈向欢“领养的孩子”, 他们自然爱屋及乌,对他很宠溺。
从他被阴谋成私生子时,沈向欢离婚远走国外,他们对于梁肆是爱恨交织。
所以在他到宁城后, 拒不相见。
然而真看着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独自在宁城又做不到, 就如梁今若那般, 由沈经年出了面照拂。
谁也不曾想, 这短短几个月的宁城生活, 能改变梁肆。
就连老爷子也不曾想过, 会在五年后的今天, 见到沈初意本人。
“我想想从哪儿开始说起。”他慢悠悠地,一点也不着急:“就从你们早恋的时候说?”
沈初意呀了声, 有点羞涩,毕竟十八岁的时候年轻气盛:“我们成年了, 不算早恋。”
老爷子哈哈笑:“好好好,不算。”
“阿肆他年纪轻轻,经受的事就比同龄人多,自然也早熟,不过他和你当初在一起,我们家并没有当回事。”
在老爷子的嘴里,他们都觉得梁肆是一段青春而已,他们也觉得,没人能够拒绝梁肆。
直到那天雨夜。
老爷子和老太太年纪大,习惯早睡,又是下大雨,所以天黑得格外早,他们休息得也格外早。
至于去找小女友的外孙,他们也不打算管。
然而,没过多久,管家慌忙地叫醒他们,说小少爷回来了,淋了一身的雨。
老爷子连忙披着外套去了隔壁的院子,梁肆却很平静地告诉他:“忘记带伞了。”
他也没想多。
谁想到第二天,梁肆就病了。
足足烧了两天,醒来后整个人都沉默许多。
第三天,梁肆要离开宁城。
老爷子问:“暑假还没结束,不在这儿多留几天?”
梁肆留是留了,但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却没出宅子,就在家里沉静地待到开学前夕。
老爷子奇怪:“不和小女友出去玩?”
梁肆平静说:“分了。”
老爷子心说难怪,也没当回事,校园时期的恋爱大多数都维持不了多久。
他问:“你提的?”
梁肆笑:“她。”
老爷子惊讶,在他看来,自己外孙已经足够优秀,他记得那小姑娘家庭普普通通,应该会很喜欢他才对。
梁肆说:“我一直以为我想到了,考虑到了,就可以解决问题,但好像不是这样。”
沈初意的事像当头一棒,陈敏是他没有解决的问题,他可能不是沈初意的英雄。
人的痛苦之一,便是知道却无法跨越。
老爷子也觉得,他这不过是被甩的不甘心而已,时间久了就忘了这回事。
B大在京市,他也本该在京市。
老爷子这支已经不管事,沈经年掌管沈家,没多久,突然告知他们——梁肆来宁城后,花大价钱给宁大换了树。
好家伙,来宁城没先见他们,倒是默不作声去宁大搞事,钱多没地方送。
老爷子和老太太一问,梁肆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桂花树不爽。”
老爷子还记得自己当时无语:“你又不在宁大上学,你管他里面种了什么,又不会看到。”
梁肆反过来说:“阿爹,我看家里的桂花树也不爽。”
老爷子:?
后来和沈经年吃饭,沈经年随口提了句,他们才知道,好嘛,人小姑娘在宁大上学,正好桂花过敏。
他当然会看到,因为他会去宁大。
沈初意在宁大上学的四年里,梁肆来宁城的次数很频繁,他是来陪他们的,也是去看她的。
他提前结束学业,来宁城定居,其中沈初意的缘故占了多少比例,老爷子不清楚,也没问。
他在赴无人来见的约,百次千次,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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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大的桂花树未解之谜一直是校园讨论话题之一,每年秋季都会在被拿出来聊聊。
沈初意却从来没想过,这会是梁肆做的,她从来没在宁大见过梁肆,就像是梁肆没出现前自己的生活。
故事不长,却震到她心。
老爷子喝着茶,眼里闪过笑意,有些事不用瞒,既然做了,那就让被关心的人知道。
他知道梁肆的性格,大致不会说,可他心疼自己的外孙,那就自己来说。
“我说这些,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你们现在能在一起,是初意,是天意。”
老爷子说:“不管你们是怎么突然结婚的,但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过日子。这世上,真心人难遇,你也是。”
半晌,沈初意开口:“……我知道的。”
老爷子又道:“你可能担心家庭差距太大,我们家不管这些,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只不过,有些交际可能是必要的,所以你可能要学一点……不学也没事,丢给他。”
他还不清楚梁肆真正的想法,是要淡出豪门圈,关门过日子,还是带她一起进入上流圈里,所以解释了一句。
没人会不喜欢心思单纯的女孩,比起那些豪门里的弯弯绕绕,他更青睐她这样的孙媳。
小五飞奔向院门口。
老爷子瞄了眼,“阿肆小时候,目中无人,有一次不想去上学,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让人冒充家长请假,去外面玩了一天,后来被他姐姐教训了一顿,再也不逃课了。”
话题突转,沈初意还没能回神,余光就见男人步入院中的高大身影。
梁肆闲散地坐下来,将手里的一盅赤豆圆子放到她面前,“小学的事也拿出来说。”
老爷子:“我还能说你幼儿园的事。”
梁肆举手,“您饶了我吧。”
沈初意抿唇地看着他这放松的状态,关于和老爷子这对话,她是不会说出去的。
老太太去换了衣服才出来,她已经满头银发,和老爷子如出一辙的好说话,做得一手好甜品。
老爷子都说自己是沾了沈初意的光,上次吃到酒酿团子还是几个月前,老太太做给梁肆吃的。
在老宅待了将近一天,晚上用过晚饭,沈初意拉着小五在园子里遛弯消食。
老太太看着身旁的外孙,“就决定了?”
梁肆温和地弯唇:“证都领了,您以为我是胡来么。”
老太太摇头笑了,“小姑娘从小家里都是女性,现在只余下一个生病的母亲,你可不能欺负她。”
梁肆混不吝道:“我也是单亲家庭。”
他唯独对自己的父亲并无敬意。
“你呀。”老太太没说太多,“还有就是,你们现在都还小,不急。”
梁肆敛目,轻咳:“阿婆,您想多了。”
他到现在连真正的新婚夜都还没过,别说旁的了,再者,人刚哄到,更不可能让二人世界结束。
要他说,孩子没有也行。
从老宅离开时,外面天色已黑。
沈初意状似无意问:“梁肆,你外公家连桂花树都没有。”
“没有不更好。”梁肆笑了下,漫不经心道:“家里花多,也不缺这一种。”
果然,他都不说,沈初意心里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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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连沈初意都没想过,她和梁肆的新婚会是“相敬如宾”的,一个生理期打乱了所有。
次日,她和方曼约了看房。
她们早上通话的时候,梁肆刚换了西装,他今天要去昌街那里,得知这事儿,问:“看什么房?”
沈初意随口:“我想让妈妈从平山街搬出来。”
梁肆眉骨轻抬,“你家旁边的酒吧不是歇业了么。”
沈初意说:“谁知道老板哪天旅游回来,就又重新开业了呢,而且老房子生活也不便利了。”
梁肆眼眸深邃,对方哪天旅游回来还不是看他。
“我有房子空着的。”
“我知道。”沈初意弯唇,“我妈妈肯定不乐意,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她现在有退休金,租房子住可以付得起的。”
陈敏有自己的主见,别人很难说服她。
梁肆改了口:“我让人陪你们。”
沈初意想也不想拒绝:“不行。”
梁肆品出点儿味来,好笑:“放心,不打扰你们闺蜜闲聊,不听你们的秘密。”
沈初意弯了眼,“有小五呢。”
她特地从梁肆买的喜糖里挑了方曼喜欢的口味,方曼果然很高兴:“还是周末好。”
她说:“你结婚了,我晚上都不好打扰你了。”
沈初意笑笑:“有什么不好打扰的。”
方曼眨眼,“那可不一定,你俩刚结婚,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做点亲密的事儿,我不就成了电灯泡。”
她又叹气:“我和我妈说你结婚的事,你知道我妈什么反应吗?”
沈初意疑惑:“什么反应?”
方曼说:“她开始催我结婚了!说你都结婚了,我还整天把什么不结婚挂嘴上……”
沈初意说:“要不然,你搬出来住吧。”
两个人的身份好像对换了,前段时间,这句话还是方曼拿来劝她的。
方曼摆手:“她说任她说,我当耳旁风。我可没你的好运气,遇到梁肆,还是不能碰运气乱来的。”
两个人在小区门口等到了中介,是个很干练的女人,比她们大十岁,姓王,自称王姐。
看到体型硕大的德牧小五,王姐都吓了一跳,嘴里念叨:“女孩子养狗也好,安全。”
沈初意只笑笑。
这个小区里总共有好几套房子都在出租,沈初意和方曼一连看了几趟,最后看中了一个精装修的两居室,采光楼层都很好,两梯四户,不算挤。
所以她们又在这间房子逗留了会儿。
走时,隔壁的门打开。
“沈医生?”赵长羽惊讶。
看见他,沈初意只好打招呼:“赵医生。”
赵长羽推着轮椅出来的,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也看着她们,“小羽,是你的同事?”
“嗯。”赵长羽扫过王姐,“你们是住在这儿?我怎么之前没见到。”
沈初意没多说:“看看。”
等他们离开,赵父说:“我看这小姑娘蛮好的,你们是同事,近水楼台啊小羽。”
赵长羽低头道:“爸,你知道她是谁吗?陈医生的女儿,最宝贝的女儿。”
赵父皱眉惊讶:“那算了。”
他当初就是陈敏做的手术,手术过程中因为情况变化,更改了手术方案,术后却一直没有好转,又进行了一次手术,但最终还是坐了轮椅。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医疗事故,但医院却说不是,闹了许久,最后结果不了了之。
他坐轮椅,陈敏依旧当她的医生,赵父现在恢复得再好,也不能正常走路,他不可能接受和陈敏做亲家!
赵长羽说:“而且她结婚了,但我不知道这事是真的假的,一点迹象也没有,不太像真的。”
他并不信。
楼下,王姐问:“沈小姐要租吗?这间房子确实是整个小区性价比最好的了,也符合你的要求……”
沈初意点头:“我考虑一下。”
和中介分开,方曼才问:“不想租了?”
“赵长羽之前在医院对我献殷勤,我不太喜欢。”沈初意叹口气:“真巧,他也住在这。”
“反正又不是你住这,是阿姨住。”方曼大大咧咧:“而且,你都结婚了。”
沈初意一想也是,她工作日要上班,估计只有周末来这边,碰见的概率应该不高,门一关,谁管邻居认不认识。
下午这件事就定了下来。
不过搬家的事不急,陈敏对平山街的屋子都有了感情,最近周围也安静,打算下周末再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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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宁城的头条被梁肆已婚占据。
辛真真最为失望,捧着手机在前台,一脸不可置信:“隔壁大帅哥居然这么早就结婚了!”
沈初意进去时,就听她哀嚎。
“美女帅哥结婚都扎堆的!”辛真真叫住她:“沈医生,梁先生也结婚了,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结婚对象就是自己。
沈初意问:“你怎么知道的?”
辛真真把手机给她看,“新闻上说的,梁先生自己在朋友圈里公开已婚,被传了出来。”
她本来还静静嗑cp,结果cp双方各结各的婚,be得如此彻底,娱乐圈分手都没这么快。
沈初意眼神落在屏幕上。
热搜上大大的“梁肆 已婚”挂在上面。
甚至于,热门微博配的图都是梁肆以前的照片,和结婚一点都没什么关系,却挂在了热搜第一。
“??这年头没图都能编了?”
“小梁总连女朋友未婚妻都没有,结的哪门子的婚。”
“豪门结婚哪有这么安静呀,一听就是假的。”
“可是是从小梁总自己朋友圈里发散出来的,认识的人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啊啊啊我不信!”
“公主的微博都没消息呀@梁今若。”
“周总和公主都没去宁城,不可能这么低调吧。”
评论里有信有不信的。
辛真真又开始八卦:“不知道是梁太太是谁,我们离得这么近,肯定能比别人先知道。”
“……”那确实。
沈初意看网上没有确切信息暴露她和梁肆的关系,就松了口气,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然后她就发现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
他们这边路边不准停车,所以狗仔们也不能躲车里拍,只能下车,稍微一看就能看出来。
今天宋薇是自己来医院的,抱着兔子。
狗仔们蹲不到梁肆,看见她,眼睛一亮。
“宋薇不是从来不亲自去宠物医院吗?”
“会不会,她就是梁太太?”
“这宠物医院和四一建筑事务所这么近,再加上宋家也是豪门,一来一去,很有可能啊。”
宋薇的到来在瑞安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早在入职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家宠物医院背靠宋家,是宋时景开给宋薇的,宋薇可是当红小花。
但宋薇从不来医院,上次还是叫沈初意出诊,他们从没想过,会在医院见到她。
宋薇进了医院里,摘下墨镜,直接找的沈初意,“沈医生。”
见她没有找别人的意思,岳文佳和赵长羽都有点失望,还是跟上去。
宋薇眼波流转,拒绝了他们,“人太多了,小兔会害怕,沈医生一个人就够了。”
她的兔子名字就叫小兔,被无数人吐槽过。
等人不见后,她才撸着白兔的毛,直接开口:“和梁肆结婚的是你吧。”
沈初意也不意外。
见她点头,宋薇倒吸一口冷气,“我以为你们只是谈恋爱,没想到都结婚了!”
她是宋家养女,这些豪门里对于门第之见,她最清楚,宋时夏整天挂在嘴里,说她被宋家挑中是野鸡变凤凰。
所以,在宋薇的思路里,梁家这样的世家,继承人必定要选门当户对的。
沈初意奇怪:“你今天来就是问这个的?”
宋薇眨眼,“当然啊,这么大的瓜当然要自己亲口吃。”
沈初意:“……”
都这么任性的吗。
沈初意说:“你哥哥知道的。”
宋薇哦了声,红唇轻抿:“不太想搭理他,最近和他吵架了。”
吵架这么频繁,这俩人该不会天天吵架吧,沈初意心想。
宋薇摸着兔子,又说:“在剧组里和宋时夏面对面也挺烦的,就来这边了。”
她还是宋家的养女,纵然关系不好,昨天母亲节还得和他们一起回宋家吃饭。
宋家人在饭桌上提宋时景该结婚的事,明显是说给她听的,宋时景拒绝,他们也觉得是她的原因。
——虽然的确是。
他们既然觉得,她就坐实,宋薇勾唇。
宋薇记得梁肆的姐姐梁今若和姐夫周疏行都是很强势的人,很多人都怕他们。
她坐下来,“沈医生,你怎么克服困难和梁总结婚的?”
沈初意想了想:“没有困难。”
她和梁肆领证只花了十几分钟,就连妈妈那里,也没有想象得困难。
“……”
“就直接去领证?”
宋薇中午干脆留在瑞安,请客吃饭,原本沈初意是要到四一去吃的,但今天有狗仔,她就给梁肆发消息说不去了。
梁肆不知宋薇去了,微信上问:【想吃什么?】
11:【还不知道。】
梁肆:【想吃什么跟韩磊说。】
沈初意倒没在这种事上客气,她生理期快结束了,嘴巴就想放纵一下,就和韩磊说想吃冰粉。
韩磊自然传达给梁肆。
彼时,梁肆与孟文吃饭,驳回了她的想法,他没吃过冰粉,但一听名字就不适合。
于是,沈初意等了半天,没等来冰粉,等来了红糖麻薯。
她一开始怀疑送错了。
韩磊说:“老板说您不能吃。”
沈初意眨巴眨巴眼,“好吧。”
医院里的人都注意到送餐的人不是外卖员,是个年轻男人,岳文佳忍不住打听:“沈医生,你老公送的啊?”
沈初意随意点头。
几人理解错位,一下子把韩磊当成了她结婚对象,不免失望,看起来蛮精英的,但长得有点普通。
宋薇品了品,有点明白为什么沈初意说没困难了,这么点小事都照顾得到位,可见他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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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意的生理期就在这样的日子里结束了。
她一开始以为,以梁肆每天精力旺盛的样子,大约第二天他们就会深入交流。
未曾想,他好像没这个想法。
倒是卧室里的计生用品不知不觉添了许多,沈初意每次打开抽屉都能看到新鲜的。
她也开始纳闷了,他光买不用是什么意思。
然后,接下来的两三天,梁肆去京市出差了。
他乍一离开,沈初意之前都习惯了每天晚上亲亲摸摸,然后被他拥着纯盖被睡觉,突然间还有点不习惯。
今晚沈初意因为一场傍晚的流浪猫手术,下班得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又在下小雨,她洗漱过后就睡了。
然后这一晚就出乎了她的意料。
梁肆原本定的是明早回宁城,可他提前结束,决定提前一夜回宁城。
梁今若早有预料,和周疏行说:“我就猜到会是这样,连吩咐准备都不需要。”
周疏行不紧不慢:“正常,新婚燕尔。”
他们暂时不去宁城,所以给沈初意准备的贺礼就让梁肆带回去。
梁肆下飞机后直接回的和园,院子里只有一盏一盏落地灯亮着,和若有若无的蝉鸣声。
佣人们还没睡,有条不紊地为他脱下外套。
小五也从窝里跑出来,在他腿边闻来闻去,没闻到别的狗的味道,才咧嘴蹭他。
梁肆看向卧室的方向:“太太睡了?”
佣人们点头:“太太今晚休息得很早,半小时前熄灯的。”
梁肆颔首,直接去次卧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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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意睡意绵绵时,被动静吵醒。
卧室里的灯没开,她睁开眼看见的是黑暗,但感官却不是,男人细密的亲吻让她晕头转向。
本来就没清醒,也就反应迟钝。
沈初意摸迷迷糊糊反应过来,想起来她现在和梁肆结婚了,抬手摸到男人的脸,轮廓硬朗。
“醒了?”他问。
她声音糯糯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梁肆回得简洁。
“等等你不是……”
等什么,他等了这么久。
梁肆一手去挑她的睡裙,亲了亲她的唇,虽然身处黑暗,却对她的身体清楚至极。
适应了黑暗,沈初意好像能借着月光看见男人的面容,那双眸子好似夜幕里的星辰。
她好不容易才能用嘴巴说话,气息不稳地问:“你刚回来,就不累吗?”
轻轻软软的声调像在撒娇,带着些许江南的娇嗲。
梁肆笑起来:“好像有点儿。”
他低哑的嗓音附到她耳畔:“要不辛苦梁太太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