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第一个环节就是需要爬的,而傅时川果然如他所说,先爬上去后就在上面等着关滢。
关滢踩着梯子爬到一半,看傅时川朝她伸出了手,明明并不需要,但还是抵挡不了这个**,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中。
男人掌心干燥,还有微微的热,攥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就上去了。
等上去后才看清楚,他们爬的应该是一堵围墙,而前方是一座滑梯,滑下去就进到围墙里面了。
但那个滑梯有点长,还有点陡。关滢还在犹豫,傅时川已经先滑下去,然后站在滑梯边对她说:“你下来吧,我接着你。”
关滢有点紧张,心一横就往下一滑。身体在经历短暂的失重后,脚底踩到柔软的垫子。她想顺势起身,却还是小瞧了这高度,一下子失去平衡朝前倒去!
还好傅时川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她的手,同时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背,关滢不偏不倚,端端撞在他身上。又因为她的动作,几乎就像是被他拥入怀中!
关滢呼吸瞬间停滞。
密室里很昏暗,她头靠在他肩上,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安静的空间里,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三秒后,关滢猛地回过神,有点慌乱地推开傅时川。
本来还担心傅时川察觉什么异样,没想到他先安慰自己,“这个地太软了,很容易踩不稳的。”
然后转头,对后面的Rayray说:“你也下来吧。”
Rayray也滑了下来,不过应该是看到关滢的情况,有所防备,所以滑下来后先缓了缓,确定坐稳了后,才扶着傅时川的手起身。
关滢看着大家都陆续下来了,暗舒口气。
她的心率从刚才就没下过160。其实当傅时川说他拉着她起,她就想到了,像密室这种场地昏暗、互动性又很强的游戏,那就是天然的身体接触的好场所啊!
但天地良心,牵手那下她是故意的,摔到他怀里可不是!
她怎么能想到一开始就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哇!
再看别人虽然下来时都有点踉跄,但也没人像自己似的直接摔了,关滢想起自己进来前的疑惑,忽然冒出个想法:也许不是傅时川今天有哪里不一样,而是她,她今天太幸运了!
星座书上不是都说了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lucky day,也许今天就是她的lucky day!
或者像哈利—波特吃了福灵剂,然后遇到的就全是好事!
从傅时川突然邀请她参加公司团建起,就注定了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
这样一想,她整个人简直是豁然开朗,还有点飘飘然。
见傅时川已经走到了前面,她连忙小跑步跟上,生怕错过了什么老天爷给出的幸运日福利!
傅时川正要回头找她,见她跟上了,轻声叮嘱,“别离我太远。”
关滢又是心神一**,极力克制才发出一声,“嗯!”
又过了会儿,她终于觉得心跳缓和了点,这才抽出空来打量四周。
他们今天玩的是一个古代本,有剧情的那种,微恐。
进来后发现,果然很有那氛围。
昏暗的光线里,他们前方是一扇古代的朱漆铜环大门,不过他们没走大门,是从墙那儿翻进来的,此刻四下环顾,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座中式宅院。
因为是密室,所以当然是缩略版的。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应该是前院,四面都是封住的,只有东南方向有一座门。
而且这院子看起来还有些荒凉,石灯上还结着蛛网,像是废弃很久的样子。
大家一合计,先四散开来寻找开门的线索。
关滢见他们熟练的样子,想起傅时川说,今天来的都是密室爱好者,那多半也很会玩。
果然,很快两个人就分别在假山下和石灯窟里发现了需要嵌在门上的字符,打开了第一道门。
而后他们如法炮制,又解开了灯笼上的数字谜题,通过了抄手游廊。再破解了月亮门前的机关,逐渐往后院走去。
关滢看着大家一次次欢呼击掌,觉得有点融入不进去,还有点着急。
可恶,他们怎么脑子这么快啊!那些机关谜语,她都没看明白,他们就想出来了!
能进这种大厂的人,应该都是名校毕业吧,所以难道真的是我学历不行,所以脑子也不行吗!
大概是看她安静太久,傅时川问:“你怎么不参与啊?不好玩吗?”
关滢扁扁嘴,“我觉得我好笨哦。”
傅时川略一思索,明白了。
看着女孩垂头丧气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这些都是套路而已,他们玩得多了,所以有经验。你没玩过,当然不知道了。”
“真的吗?”
“当然。你要是多玩几次,肯定比他们厉害。”
他这样说,简直像是在哄她了,关滢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那你呢,你怎么也不去玩啊?”
对哦,傅时川说他对密室兴趣一般,不会是因为他也玩得不太好吧?
傅时川还没答话,那边已经响起求救声,“Trent,老大!快!速速过来救命!这个我们都想不出来了!”
傅时川耸肩,“没办法,要多给别人一点游戏体验。现在这种,才是我的时间。”
哇,这个人,怎么能用这么低调的语气说着这么狂妄的话啊!
关滢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这么会解,也跟着凑过去。
他们现在困在一个很暗、很小的房子里,应该是厨房,墙边有锅,有灶台,灶台脚下还有一个小炉子,上面放着个药罐,地上堆着一些像是药渣的东西。
墙上则有一个石盘,上面如棋盘格般分布着很多数字,关滢觉得里面肯定有玄机,只是很可惜,她参不透。
傅时川过去后,Jonson说:“你看看,我们把锅都翻出来了,还是找不到线索在哪里。”
傅时川四下观察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地上,“这些药渣,是黏在地上的,但边上有几根多出来的。你们不觉得它们的长短有点特别吗?”
“你的意思是?”Jonson问。
“这些药渣按长短顺序排序,从上到下分别是第二长、第四长、第三长、最短和最长,也就是2—4—3—5—1。我觉得,它对应的是棋盘上的数字。”
“你的意思是,在棋盘上找出24351?”说这话的是最开始说幸亏有关滢他们才能凑够人的年轻男生,关滢已经知道了他叫Leo。
Jonson白他一眼,他已经猜出来了,“应该是在棋盘山找出连续的5个数字,从上到下按大小排序也是2—4—3—5—1。”
傅时川补充,“也可能反过来,药渣是从短排到长。那就是另一串数字了,你们自己算。”
大家按他说的去找,很快就听到一个声音,“这里这里!这个就是!”
Rayray指着一列数字,从上到下分别是8、5、7、0、10。8是第二大的,5是第四大的,7是第三大的,0是最小的,10是最大的,正符合傅时川说的,如果按大小顺序排序是2—4—3—5—1。
依次按下这五个数字,只听“咔嗒”一声,厨房角落一个小门缓缓打开。
Leo忍不住道:“哇,老大脑力max啊!”
这次连关滢也没忍住,在心里默念一句:狗腿子。
但那种紧迫感越发强烈了,现在连傅时川都表现过了,唯一的气氛组只剩她一个了!
Rayray见状凑过来,牵住她的手笑着说:“没事的,我也什么都没解出来。”
大概是有傅时川的吩咐,再加上她们都是女孩儿,Rayray今天确实挺照顾她的,几次在关滢动作太大时都注意替她理了下裙子。
关滢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姐妹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啊,刚才那串数字明明就是你最先找到的!
不过她没有拂逆Rayray的好意,也朝她一笑,两人一起从小门出去了。
从厨房出去后,又来到了一个小院子。和前院不同,这里应该已经是后院的寝居地了。
院子里有石桌石凳,前方三级台阶之上,是一间雕花木门的卧房。而刚才那个厨房,应该就是这个小院自带的小厨房。
卧房门当然也是紧闭的,关滢立刻猜到,下一个任务应该就是打开卧房的门。
回想这一路过来的文字和语音提示,关滢也逐渐看明白了剧情。他们的身份应该是一群听说这座废弃宅邸里有宝藏而冒险来寻宝的人,结果却被困于此,必须要找到这里隐藏的秘密,才能最终走出这座宅邸,否则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而刚才亭台楼阁、假山花园都已经经过了,从前院来到了后院,时间过去挺久,题目也越来越难,理智告诉她,游戏应该快走到最后了。
不行,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胜负欲也上来了,率先冲到门口开始寻找线索。
但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找到,只在木门左右的廊柱上分别发现了两块挂着的小木牌,左边那块用毛笔写着一行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右边那块则是画了个十字,然后十字的上下左右分别标注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其实一路过来,都看到不少诗句。有些是刻在柱子上,有些是刻在石碑上,而内容也大同小异,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基本都是这种情情爱爱的诗句。
Rayray还在回廊上捡到了一枚香囊,上面绣着“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也是一个风格的。
关滢猜测这些应该和这个副本的最终剧情有关系,但她暂时还想不明白,只是盯着这两块牌子思索。
其余人也都凑了过来,大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两块牌子应该就是提示吧?‘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个诗和这个方位有什么关系吗?”
诗。方位。关系。
关滢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Jonson已经从刚才一路的表现看出了这位关小姐并不擅长密室解谜,但他还是体贴地等她拿着牌子琢磨了会,毕竟这可是Trent带来的人,多少要给人家女孩子一点游戏体验。
等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过木牌,转头找傅时川参详,“我想不出来,你有想法吗?”
出乎意料的,这次连傅时川也是眉头微皱,“暂时没有。”
Trent也不知道!
大家顿时发愁,片刻后,Leo说:“不然,我们叫场外援助吧。”
他晃了晃对讲机。游戏规定,遇到实在解不出来的谜题,可以跟工作人员寻求更多的线索提示。
他们走到现在还没求助过呢!
Jonson有点不甘心,但在这里死磕也不是办法,正犹豫不决,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我可能,有一点想法。”
是那位关小姐。
他有点意外,“你有想法?”
关滢点头。
Jonson有点不信。这个谜题这么难,连他都没有头绪,这位新手小姐难道能突然大爆发了?
瞥一眼旁边的Trent,他也是很感兴趣地看着关滢。
Jonson:“那你说说看。”
关滢感觉大家都看向了自己,其中还包括傅时川,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即将表现自己的兴奋,“你们知道现代的24小时,是对应古代的十二时辰吧?”
“知道啊。”Jonson说,仿佛觉得她小看了自己,“虽然我是理科生,但这种常识还是有的。”
“那这十二时辰其实就是十二地支,每一个时辰都有一个别名,这个你们知道吗?”
Jonson一下卡壳了,其余人也都说不出来。
傅时川替大家道:“我们不知道,你说吧。”
关滢这才慢悠悠道:“比如子时又叫夜半,丑时叫鸡鸣,寅时叫平旦,卯时叫日出。而戌时,又叫黄昏。”
大家立刻注意到了木牌上诗句里的“黄昏”,“你是说,这首诗是在暗示戌时?那戌时意味着什么?”
“那就要看另外一块牌子了。”
她径直从Jonson手里拿回木牌,然后展示给大家看,“这就是提示。上面虽然只有东南西北四个大的方位,但实际上,十二地支分别对应了十二个小方位。而戌位,就在西北偏西。”
关滢总结:“也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在这个院子西北偏西的地方!”
Leo听完,率先往她说的方向找过去,一通摸索后激动地说:“这里有块砖,有点松动!”
关滢一声令下,“掀开它!”
Leo和另一个男生合作,把砖撬出来,果然看到下面有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枚金光灿灿的黄铜钥匙!
大家都被震住了,半晌Leo才说:“关小姐牛啊!这你都知道!”
Rayray也说:“你讲的那些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想也知道,在座虽然都是学霸,但全是理科生,这种东西不在他们的知识范畴。
而关滢上一本完成的小说就是一个古代探案故事,当时没少查资料,记住了好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她扳回一局,虚荣心大大得到满足,又被大家一通吹捧,一不小心尾巴就翘了起来,“过奖了过奖了,我也只是略读过几本书。”
说着谦虚的话,那神情可一点都不谦虚。
Jonson刚才木牌被夺,这会儿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女孩,片刻后,轻轻吹了声口哨,“看不出来啊。”
他问旁边的傅时川:“刚这个谜题,你是真的解不出来吗?”
傅时川也看着关滢,片刻后才说:“实不相瞒,真的解不出来。”
Jonson看出他没撒谎,乐了,“那我就平衡了。”
顿了顿,又说:“眼光不错。挺厉害的。”
前半句夸他,后半句则是夸关滢。
傅时川没说话。
回想刚才关滢解谜的样子,他发现,他很喜欢这种时候的她。成竹在胸、自信飞扬,就像他们一起看房那天,说自己有一定经济实力的样子。
很神气,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
关滢正得意呢,忽然和对面傅时川的目光撞上,猛地清醒。
坏了,嚣张过头了,忘了他还在呢!
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也看到了!
想到这儿,她有点不自在,但还想装镇定,却看到傅时川走了过来。
其他人都去忙着开锁和围观开锁了,剩下的人看到傅时川过来也给他让开了位置。
见周围没有人,傅时川低声说:“不愧是作家小姐,真是厉害。”
关滢:“……”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夸奖,她怎么脸红了啦!
“咦?”正在此时,那边传来疑惑的声音。
关滢连忙推开傅时川,假装忙碌地凑过去,“怎么啦怎么啦?”
原来他们刚才想用钥匙去开雕花木门,却发现门上并没有锁,一通寻找后,居然在墙角发现了一个小门。
说是门,其实更像是个洞,只有半人高,外面挂着一把铜锁。
他们用钥匙试了一下,果然打开了。
所以,这个锁是开这个小门的。
Leo有点奇怪,“怎么有大门不走,要走小门……不对,要走小洞?而且这洞后面也不是房间里面啊,是一条地道。”
确实是条地道,看起来是要爬过去的,也不知道有多长。
但不管是什么,反正他们现在只有这一条路,Jonson说:“行了,爬吧。”
那就爬呗。
想到关滢穿的裙子,Rayray体贴地说:“还是我走你后面吧。”
最前面当然还是傅时川了,他先过去后,关滢才爬进去。
地道狭窄,她在里面一边爬一边想,怎么还有这种环节啊!她以为都要结束了!
大概是已经在刚才大展风采过了,她现在感觉对今天的密室无欲无求,甚至开始觉得有点无聊。
不是说微恐吗?现在看来还好吧,一点都不刺激。
Jonson说他们不喜欢那种和npc互动多的,就喜欢解谜,但她觉得有npc也不错,更适合她操作,比如她就可以装被npc吓到扎傅时川怀里……
不然下次他们去这种吧!
她浮想联翩,正好前方也看到地道尽头了。傅时川半蹲着身子等在那里,见她出来后先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把她拉起来。
关滢再次甜蜜蜜地享受了一番和男神牵手的待遇,站好后刚要说话,忽然看到在他身后是一张雕花木床,而床边的阴暗处,若隐若现地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身穿鲜红嫁衣,长发披散,昏暗的光线里,能看到她苍白的脸颊,还有唇边的鲜血……
“啊——”
关滢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傅时川猝不及防,就看到身前的女生忽然像疯了似的,连声尖叫!
“关滢!关滢!”他试着叫了几声,想让她冷静,好消息是她听到了,不叫了,坏消息是她下个动作是拔腿就想跑。
傅时川生怕她黑暗里乱跑撞伤自己,连忙抓住她,关滢拼命挣扎,他一急,索性将她打横抱起!
Rayray地道爬到一半,就听到关滢的尖叫声,她吓了一跳,连忙加快速度,三步并作两步爬到头,一边起身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然后,她沉默了。
地道外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卧室,此刻就在卧室中央,Trent一手环住关小姐的背,另一只手托着她腿弯,竟是公主抱着她。
而关小姐两手搂住他脖子,头靠着他肩膀,脸色煞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这是闹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