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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涵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在一直大力标榜发展建设,人文处于第一位的威平,还有周边村镇沒有铺上柏油马路,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秦牧不是傻子,白若涵有时候好像很执拗,但执拗的背后藏着的还是那颗敏感的心思。作为一个医生,白若涵是称职的,也是尽心的,否则也不会在九江那种堤防即破的时候还会冒着风雨去为村民请救兵。如今,秦牧是气势汹汹的來威平搅风搅雨,白若涵要是不趁机说点话,那就不是白若涵了。
秦牧高深莫测的笑了起來。白若涵是趁机给秦牧这个副市长告状,秦牧又何尝不是想在威平打开一个缺口。白光亮坐得太高,很多地方还是以市委高官的心思在考虑问題,反倒不如贴近平民的白若涵更能发现问題。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秦牧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准备,但是却沒有想到,真正到达这个地方的时候,眼前满目疮痍的情况让他陡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这地方刚刚遭受了轰炸一般,这里倒一片房子,那里就是残壁断亘,几辆大型的工程机停在一边,几个工人凑在一起,正团团围坐打着扑克牌。
白若涵很熟悉这里,带着秦牧顺着一条坑洼遍布的大路向着一处拐角的低矮平方走了过去。一边走,白若涵一边跟秦牧解释道:“齐大妈这些年过得很苦,老板瘫痪两个儿子痴呆,你是副市长,是不是能够跟开发商协商一下,给齐大妈多一些赔偿,一万块钱对于这一家子來说,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沒有。”
秦牧额头上的青筋浮现出來,随后又悄然淡去,轻轻地回答道:“先去看看再说。”
一万块,近副省级城市的郊区,这样的价格如果让正常人看起來完全是天方夜谭。虽然02年的房地产还沒有出现井喷的情况,但是提价已经迫在眉睫。秦牧非常笃定的相信,这里建造的小土房,随便一个腾出來,那就是可以创造几十万到一百万的利润。到底是哪家开发商这么黑心,竟然会采用如此低廉的价格來收购?看现在的情况,白若涵把自己带來可不单单是准备让自己给那什么齐大妈出头,反而像是携民意告状的。
“你呀你呀,就会给我找麻烦。”纵然秦牧心里有想法, 也是不肯轻易给白若涵说出來的。要不然凭白若涵的心思,还不老早就吐露了,让别人有了防范?他只有尽量保持自己面部的平静,反而用责备的话语对白若涵低声斥责。
白若涵已到了三十冒头,但是岁月的痕迹好像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踪影,反而因为这些年的阅历让她的女人味道更足,比起十年前的青涩稚嫩,她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撩人心脾的风情。只见她紧了紧乳白色的风衣,苗条的身体越发显得俏丽,眨了眨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暴露出一种奸计得逞的笑容,这才俏笑道:“我就知道,走你这条路肯定通。我爸说了,威平他不管事,但是别人惹他他也不乐意。所以偷偷摸摸的告诉我,这件事要想解决,除了您秦副市长,别人可真沒办法。”
秦牧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无奈的说道:“那是白书记抬举我,我可是刚到威平。”
“骗鬼吧。”白若涵抿了抿嘴唇,心底闪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思,随后便风轻云淡的拂了下额前的刘海,仿佛是对自己,又仿佛是对秦牧说道:“有些人,有些事,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秦牧,你这个人就算是钻营,心里也是想着老百姓的。”
想不到十年不怎么见到,最理解自己的还是这个当初一见钟情的女人。秦牧内心闪过慨然的感觉,随后非常清淡的掩饰道:“能得到你的夸奖,是我这辈子最成功的事情。”
“官越做越大,想不到嘴巴也越來越油滑了。”白若涵高低不平的走着,心里想着心事,嘴巴不由自主的问道:“她,好么?”
秦牧明白她问的是韩雪菱,但这个问題又怎么好回答。聪明的男人一般这时候都会说一些讨好白若涵的话,但是秦牧则看了看四周,指着一处到了半边的房屋问道:“这是谁家的房子?我怎么看到还有人在那里做饭?”
白若涵扑哧一声笑了起來,狠狠地白了秦牧一眼,低声说道:“你这个人,连哄人的话都不会说,只会转移话題。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我就是喜欢,就是忘不掉。”
她也不待秦牧有何表示,转了个话題回答了秦牧的问话:“这是老张家的房子,本來他跟开发商已经谈好了赔偿的条件,但是因为在拆迁的时候,他媳妇因为收拾东西,耽误了拆房的时间,所以有个工头直接发令,根本不等老张媳妇离开房子就把墙推了,结果老张媳妇的半边身子就埋在墙底下,坏了双腿要做手术。但是,开发商说什么也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这件事就这么拖下去了。”
秦牧的眼睛眯了起來,半闭的眼睛里面一道锋锐的针闪过。他慢慢的点点头,说道:“想不到,威平的日子还真是多姿多彩。不过这样的事,放出來是需要证据的。”
这句话却好像捅了到了好处,白若涵嘻嘻的笑了起來。秦牧顿时明白过來,这是白若涵挖了个套给自己,如果自己不问,这白若涵恐怕也要编者方法让自己去老张家看看。
“你呀,这点鬼心思,还真是专门用來对付我这种老实人。”秦牧有些诉苦了。
白若涵笑眯眯的从口袋里面掏出了点东西,小声说道:“这是我托你那位红颜知己从外国带來的,用这东西摄像真的方便极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手里有很多开发商强行拆迁的证据,只是不知道你这位副市长,有沒有胆量却碰碰那位市长大人。”
连白若涵都知道自己过來是对付慕天阁的,白光亮虽然身有绝症,但官场上孜孜不倦的追求还真的让人佩服。白若涵掌握的那些证据,她肯定已经给白光亮看过了,而白光亮也分析出凭他的关系和力量,想把这么大的盖子揭开完全是天方夜谭,所以,走了个弯路隐忍下來,让白若涵通过秦牧的手來达到目的,不能不说白光亮的这个计策是在逼秦牧尽早进入局面。对此,秦牧倒是沒有半点埋怨白光亮的意思,而是对他这手隐晦的逼上梁山佩服得很。官场经验是最大的本钱,白光亮只是时不待他,若当真给他个机会,还不知道能走到什么地步。只不过,他老了,岁数是他最大的敌人,所以他如此迫切的希望秦牧早点进入必杀的状态,那是希望在闭眼之前看到威平纳入秦牧的掌中,那秦牧肯定就会在威平经营一段时间,白若涵在他走后,也就有了依靠。
这些秦牧都看明白了,但却沒办法说得明白。白若涵也不知道想什么,直到一个站在沒有大门的门口的沧桑妇女冲她喊了一声,她才回过神來,脸色有些红润的向着那妇女喊道:“齐大妈,今天怎么样?”
齐大妈的动作有些迟缓,看上去大概六十多岁,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白若涵打完招呼,这才低声对秦牧说道:“这齐大妈,今年才四十二岁。”
秦牧心中一痛,四十二岁的年龄竟然苍老到如此的地步,是命运的多桀还是现实的残酷?这样的老百姓,本來就应该是政府帮扶帮持的对象,却如何成了现在某些人欲逼往绝境的群体?
弱势群体。秦牧在西平县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这个词,随着时代的进步,这样的情况逐渐被暴露出來,也越來越尖锐。他低声说道:“你把我带到这里來,是让我的自责呢,还是让整个威平政府自责?”
白若涵回过头來,秦牧头一次看到她笑得好像小狐狸一般。年轮果然能够改变许多东西,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白若涵了。
“如果还有别的法子,我是真不想跟你说起这里的事情。”白若涵幽幽的说道:“毕竟,你本來來这边就压力很大,现在再给你弄个负担,我怕你吃不消。”
这女人,竟然也学会欲擒故纵了。秦牧哑然失笑,这个白若涵啊,抓别人的痛脚也是很有一手的。面对如此的情况,又面对这样的女人,自己还能说个不字吗?
“进去看看。”秦牧放在身后的右手垂了下來,这时候如果还要保持那种很威严的官僚做派,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白若涵的眼里流露出由衷的喜悦,冲着秦牧翘起了红唇。这一翘之下,那飞吻的意思已经表露无遗,秦牧可沒有想到白若涵竟然如此大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呆了。
“齐大妈,这是威平市委的秦牧,秦副市长,他专程赶过來,想要了解一下你家里的困难。”白若涵笑着拉住齐大妈的手,笑吟吟的说道。
秦牧正打算摆出和蔼的样子跟齐大妈寒暄一番,谁想到齐大妈的脸色大变,用力甩开白若涵的手,仿佛不愿看到白若涵一般,大声喊了句“求求你们不要來了”,随后急匆匆的向着院子奔去。
秦牧和白若涵相对一望,均是疑惑异常。
“桄榔!”满目窟窿的房门被齐大妈使劲的摔上,紧接着就是一阵压抑的痛哭声从那破败的房门中传了出來。
“进去。”秦牧的脸色顿时阴沉下來。齐大妈的表现,恰似彻底给了秦牧正反两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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