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藏刀计划”行动的这段时间里面,王下尔德整个人都处于冰冷且凝重的状态中,他经历过无数的战斗,策划并参与过很多场重大战役,但类似于眼前这样让他心头不安且如临大敌的,还是极为罕有。
几乎是在令人窒息的读秒之中,他看到了监视器上传来的火光。
曹师道的战舰,从星图上被抹消了。
一瞬之间,所有看到这幅场景的战舰和军人,都可能陷入一片震惊和混乱之中。
王下尔德知道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影响和后果,以曹师道在军队中的影响力,是否会造成哗变,如何处理他的残余,还有如何来解释这些,当然只要他一死,这些都可以事后来进行,来涂抹,曹师道本人不在了,所有依托他而衍生出去的那些影响力,对他亲信党羽的控制力,也就成了空中楼阁,无根之萍。
这场袭击,完全可以将责任推给鹰国人,将那几名军官说成是鹰国人的间谍,而他们将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他们的子子孙孙,可能都会背上背叛者的污名,沉重的生活下去。虽然事先知道这一点,但他们仍然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去做了。王下尔德对他们肃然起敬,这些,才是西庞之魂,最忠诚于皇室的勇士。
那团烟火是目前为止大概最好的藉慰。
但是王下尔德却发现笼罩着他的冰寒却丝毫没有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指挥室的电子门突然无征兆的打开,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冲了进来,指向各个位置上的人员,所有人都无法妄动。
而就在这一刻,王下尔德看到了出现在电子门那头,那个披着军大衣的高大男人。
他通身散发着可怖的气质,像是一尊魔神,缓缓迈步走入西庞太空军旗舰“海王号”那宽敞豪华的指挥剑桥之中。
“曹师道!”
王下尔德攥紧了拳头,“你想做什么?”
“我今天很伤感……”曹师道步行向前,神色平静,“这个世界也许就是这样,皇室都是狼心狗肺之辈,将你利用到极致之后,便可能因为忌惮而铲除你,这似乎向来就是宇宙历史上层出不穷的套路。但我曹师道不是这样,我不会成为束手就擒的那种愚夫,如果有人要对我,甚至我的兄弟施以杀手,无论对方是谁,我也会不啻用无限度的手段去报复出去。”
“你没有在那艘战舰上面……”王下尔德沉声道。
“正是因为有所担心,所以我提前做了准备,第一时间来到你的旗舰里面等待着……我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曹师道笑起来,“也许就是在等待刚才那一幕,究竟会不会到来……而事实是,这的确来临了。”
王下尔德想夺路而逃,但曹师道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脸,将这个亲王整个脑袋砸摁在了钢铁墙壁之上。
王下尔德身体抖了一抖,双手去掰曹师道的手臂,想要把他箍住自己的手扳开,但是却发现曹师道的手,仿佛机甲手臂一样,根本难以挪动分毫。最重要的是,他后脑勺抵住墙壁,传来阵阵胀痛,仿佛整个头部骨骼,都在咕咕作响。
曹师道抓住他的头向前拉扯,然后身子猛地移前,在一声重响中将王下尔德的头再度砸在墙壁上。
“你们该受到惩罚,你是第一个惩罚。”
他抓起王下尔德的头颅,砸下。抓起,再砸下……周而复始。
这位西庞亲王,在连续四五下之后,就丧失了反应力,双手无助垂下,四周围的军官参谋,无不惊骇的看着这一幕,女性军官们更是难以抑制空气中蔓延的血腥味捂住自己的嘴巴,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墙壁上满是鲜血,但王下尔德脑袋和墙壁碰撞的咚咚声仍然不绝于耳。曹师道反复机械性的做着抓举砸着他的脑袋,墙壁血渍斑驳,他的五指的缝隙间透出鲜血,还有王下尔德那不瞑目向外鼓凸的眼珠,眼珠布满血丝,瞳孔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应激反应,曹师道手上浸润着黏腻的鲜血,现在他抓着王下尔德的头颅,每向墙壁砸去,就会有大片鲜血飞溅,而他手上的那颗头颅越来越扁,越来越碎,最后在他手上化作一滩碎肉,满地都是肉皮和碎骨,而那具已经无头的身体径直瘫倒在地。
王下尔德死了。这个和鹰国人曾经交手过无数次的对手,西庞前线部队总司令,没有死在鹰国人星舰的齐射和轰炸中,没有在冲锋的路途上化作星尘,而是以这样无比凄惨的方式,死在曹师道的手上。
曹师道抬起手来,他的手向下淌着缕缕血线,他的那身军服之上,都是这位皇室亲王溅射的血渍,曹师道甩了甩手,然后蹲下在那具无头之躯的红蓝相间华贵衣服上反复擦拭,他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尽是没有感情的平静,却无比骇人。
“黑默丁皇室,你们将遭到我全面的报复。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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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克泰来到无忧宫后宫廷等候厅前,透过全透明的玻璃穹顶,他能够看到沿着山腰延伸修建的建筑裙楼。
他提出了要求见黑默丁的请求,但得到的却是让他等待的答复。
以往他作为大皇子,可真是什么时候想见黑默丁,就随时可以,绝对不会有这些突如其来的阻拦。宫廷内务长还要让他原地等候他前去汇报。
这肯定是黑默丁交代过的。但出奇的是,按理说应该感觉心痛的苏克泰,此时却没有半点这种感觉。反倒全身心都有一种被掏空的恍惚。
是的,他已经不感到心痛,不感到失望。
黑默丁悄悄召唤苏克因面授机宜,这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从前赖以骄傲的全部基础,他所付出的所有一切。
他记得曾经在这里笑闹的日子,他记得在黑默丁膝盖前玩耍的样子,以往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回荡在这个空旷的大堂之中,但已经远隔时光。
事务长片刻之后返回,对苏克泰为难道,“陛下他现在很累,他不想见你……”
苏克泰一把推开事务长,然后推开那一扇在他面前闭锁的木门,径直向内走。
事务长显得极其为难,他是无忧宫的大管家,同时也是亲眼看到苏克泰这样从小孩成长到如今的人,父子俩闹矛盾,他们这些夹杂在其间的仆从是最无辜的。现在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让外面的宫廷侍卫来把苏克泰赶出去?
这可不合时宜,而且目前理政的权位,还掌握在苏克泰手里,更别提事务长也听说了那个骇人的传闻:为了将近卫军团和全国最强大的眼线监察厅收入囊中,苏克泰安排清除了曹秋道。
想到曹秋道那样的人也身亡在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手里,事务长哆嗦了一下,伴君如伴虎,他可不愿惹毛了这个已经无法用常理去揣度的皇子。
苏克泰拾阶而上,进入花环长廊,沿途的侍卫纷纷对他点头行礼。在黑默丁一天没有宣布撤销他理政之职之前,苏克泰就有绝对的权威。
苏克泰走入了黑默丁的休息厅,在那个四周都围绕着后花园花卉的玻璃房中,他看到了在轮椅上的黑默丁和他身边的皇妃。
皇妃看到苏克泰走入,显然有些愕然,有些古怪,黑默丁拍了拍她的手,皇妃起身,向前走去,对苏克泰点点头,擦肩而过。
皇妃走时摒退了周围那些侍卫,给予了这两父子最私密的空间,而他们现在谈及什么,也都不敷会被其他人听到。
“父皇……你还是不相信我根本没有插手这件事?”
“愚蠢!我曾经不知道多少次警告过你的愚蠢,但是你置若罔闻……而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事情真的就没有再回环的余地?父亲,请你想一想,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你会重新盯上苏克因,而恐怕有的人就希望你如此做!他们几乎已经成功了!”
黑默丁那双眼珠看过来,似乎是可以透射眼前的黑夜以及这个儿子的内心,“这种事,你会这么做,我或许会相信,因为你是和我一样的人。但是平心而论,你认为你的弟弟是能够做这种事的人吗?”
“人是会变的!为了要得到的利益,每个人都可以违背自己的本心!而且父皇,你也承认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你明白,只有我,才可能管理好这个国家!”
“但你必须要承认,有的人也是不会变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能为了利益违背本心。你会这么做,我也会这么做,但是苏克因呢?他明明知道自己比你聪慧,他只要懂得迎合我,他的境遇就会改变,获得前所未有的关爱……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因为他就是这种人,不会为了安逸和利益,改变违逆自己的心意。不会像你一样,每时每刻关注我的情绪,尽量避开我的霉头,说出迎合我,让我舒心顺意的话。很多时候,你是活在我的身影之下。而苏克因何时抛弃过独立来。所以你说他是为了自己上位而策划了这一切,我不相信,更何况,没有丝毫证据,但是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