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庞龙门七将——利川北”
是的,来的是利川北。
托尼知道西庞所谓龙门七将,指的是西庞立体国土面积上拱卫七个要冲的将领。这七名将领镇守一方,把持着七道西庞的战略通道,这些要冲被西庞人用了一个古老的说法,称之为“龙门”。
托尼没有去过“龙门”,但他知道龙门就像是头顶的蟹状星云一样难以企及却又有普通人绝对望不到的瑰丽肃杀这是镇守龙门的“大将”,他以前从未见到过,对于这种级别的人物,他最多只见过主城卫戍司令曼宁,甚至出征之前连总司令官菲柏斯和李清河上将也就只是从屏幕图像上的出征演说上看到,近距离观瞻都不曾有。
他只是个士兵,千千万万个奋战在这里的士兵之一。如果不是自己连队,只怕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叫托尼。
他叫托尼,他远在距离大鹰帝国他的家园和主要社会的费远行星,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一个西庞龙门大将使用着前所未见的战争武器,毗邻他的面前。只是对方不是来说你好,打个招呼,而是所过之处,都是鲜血,他们鹰国人的鲜血铺就的大路
他叫托尼,他是个连看一名将军都只能远远观望的小兵,但此刻他的面前,卫戍司令官曼宁的机甲正从那边走来,像是迷雾中走向巨龙的武士,身背长剑,铠甲斑驳。
托尼的身后是各处皆战的亚丁城,火光在四处沉沦。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们可以做一个真正男人那样的对决赌注是我身后的亚丁城你战败身亡,我事后会把你和你的部下好好安葬,如果我身亡,你可以取得这座城市,但是请尽可能保留我手下士兵的性命善待俘虏。”曼宁的机甲开口,他此时做出了一个决斗的要求,他没有选择,他明白西庞的援兵到了,这让他们敢不顾后果代价的强攻亚丁,今天鹿死谁手难说,但眼下的大敌是必然要解决,对方既然已经冲到了这里,那么他就只能接下。
“可以很划算的买卖成交他们说你们鹰国人都没什么真正的男人了,打仗软趴趴的,和我大西庞帝国的陆军无法媲美,让我看看闻名遐迩的曼宁大将会不会让我印象有所改观”利北川的声音传出,这是托尼第一次听到西庞人的口音,虽然同样的通用语,但是那种抑扬顿挫实在很难生出美感,但据说利北川是西庞的老牌贵族,用的正是最正统的西庞贵族北方津轻腔。
“你太自负了这将是你们落败的理由”
“胜负是男人的机甲来决定的,而非嘴巴开始吧”
利北川“红蛇”一振,被等离子束连接的切割刃消失了,但实际上是暗中游走着最刁钻的轨迹,红蛇从两个预备阵地“机甲炮台”的中间穿梭了过去,那两名机师甚至根本没有看清楚利北川的“红蛇”,没办法,机师级别差距太过悬殊,红蛇游动过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甚至眼珠都没有凝一下,只是一会后他们才会看到一条虹影,不过这已经是他们在零点五秒后才能“看到”的景象。
利北川没有取他们的性命,他不至于用这种方式动容曼宁的心境,对方目前也根本不会被他所动。他也没有取走两个鹰帝国机师性命,他现在只有一个想取走性命的对象,就是眼前亚丁主城的卫戍司令
红色带着的切割刃几乎是霎时出现在曼宁的机甲左侧,也就是这个瞬间,曼宁操作机甲一提两把机甲腿部的佐宁枪,枪械在拔出的瞬间头朝上开火,呼啸的能量弹先后之差轰在切割刃上。
巨响中,利北川的红蛇被轰得弹上半空,跳跃颤抖了一番,红蛇的等离子束有物理性质的颤抖,切割刃被爆炸抛得东偏西倒。切割刃是给机甲配置,其实实际是一块陆航车般大小的锋锐合金片,至少也有几吨重量,几吨的合金锐片被那道等离子束牵动,以空气动力学都无法阻止的高速游走,其所蕴含的动能实在可怕至极。
切割刃在摆脱爆炸后,在天空如昂扬的毒蛇脑袋高高到达最极致的位置,然后弹吐而下。直击曼宁驾驶舱
电光火石之间,曼宁的机甲右臂小伸缩臂扣弹出死死扣住手上佐宁枪的握把固定位,佐宁枪下部咔嚓一收,然后机械装置推出一柄枪刀。
曼宁右臂一挥,狠狠斩上利北川的红蛇之刃
火花在这一刻爆洒。曼宁没有火种科技,他只是靠自己的机甲技巧,和利北川展开近身格斗厮杀
西庞人传闻是陆军强国机甲战首屈一指大鹰帝国的大将曼宁,要以自己的能耐,告诉对方什么叫做大言不惭
托尼不知道有多少小兵有机会看到眼前这样的一幕。但是他知道这样的一幕将永生难忘。
他这辈子亲眼见过帝国最大的将领,曼宁将军,正和西庞帝国同样级别的大将利北川两两相对这是决定亚丁主城命运的对决,而这里发生的一切将连环效应影响到之后的一切。
这就是历史。
托尼浑身颤抖,他正在见证历史
晚餐结束,无惊无险,只有江上哲告诉自己的那些内容,在林海脑袋里反复出现。据说古家园时代有一种古老的仪式,继承千年的庙宇每每在新年到来时会有木槌撞击摆放在山门的喇叭式铜质中空金属一百零八次,捶撞这种结构的金属会产生明显的声波多普勒效应,音波的叠加会让这些音声饱满宽阔,尾音更加绵长迤逦,掌握技巧的撞击尾音可以持续数分钟,声音可传达二十公里以上。所以那个数千年的时期长久以这样余音未绝的方式传递信息。
而林海此刻无异于脑袋里就回荡着这样的鸣响。
江上哲说的一切像是某种有魔力的事物,笼罩在他头上,挥之不去,让他不得不去思考,去思考很多。
江上哲可是名将啊,帝国人杰啊,何必跟自己说这些内容?他什么人,难道想要自己分担吗?这个时候他难道不应该因为自己屡次扫他威风甚至还因此一举蹿升少校而有所戒备甚至心怀不满吗?那他对自己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用共同的敌人来拉拢告诉自己要团结,团结所致精诚为开?
但问题是,两头狮子才应该碰面在一起商量最近有豹子入侵,要不然咱们把猎场整合一下,猎物平均分,吃饱为主。江上哲是公认名将,自己不过是他的下属,哪里又是头狮子?
关键是,带兵打仗的是江上哲,他林海不过就是服从命令而已,根本没有自主的权力。他有林字营,可目前大抵只能自保,在这场战争中林字营投入就是杯水车薪。林字营的力量或许在域外公共宇宙很有威名,然而放在帝国战争的位置上,根本就无足轻重。他也没什么野心,让跟随自己的林字营每个人过得更好就是了,最好不要打打杀杀,因为会死人的。当然加入骑士团的,面对这场躲不了的战争,他们自然只能参与进来。
除此之外,他林海并没有什么志在星河的大梦想或者说野心。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谁叫江上哲你这么牛皮哄哄,自然该他上。这种操心的事情告诉他林海做什么?
林海觉得他真的让人很不舒服,连这种时候,都要用这种局势的危机感迫使他浑身不对劲
他真的只是为了来参与一场晚餐而已。
“你们聊了些什么,看你心事重重?”两个人在散步,夏盈走在他身边。原来是吃过饭后的安娜苏挽着江上哲要去上一个平台花园看她新种出的罕见品种兰花,让他们自己在这片有湖有花圃的花园里走走散步。安娜苏投来的眼神来看,明显就是想给他们制造独处机会。
弄得两个人有些尴尬,但毕竟在安娜居的地盘,刚吃过晚餐也不好说走就走,两人就当真并肩行走散步起来。
夏盈注意到他的神色,以往夏盈似乎从来不会过于在意他的表情,或者哪怕就是看到了,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这样主动相询。
“如果他说话带刺了一点,你不要在意,他这个人就是如此,在他的世界里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想法,他只需要清晰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态度就够了,其他的,或许早就有人为他代劳了。”
这番话明显带着你就当他说的话是个屁放了就行的寓意。林海想说美女虽然你不会安慰人,但能想到这么出言安慰我已经很领情了。
“他说战争将要升级,未来会是关键时刻。说我们正处于一场危机中,吓了我好大一跳啊”林海夸张了嘴型,让气氛更活跃点道。
“是么……他总是在操心很多东西,”夏盈皱眉,“如果他这么说,那么未来很可能会变成那种样子。”
林海聚瞳扬眉,“我听说政客们都会把事情夸大了去说,仿佛没有他们这个世界都会乱套民不聊生,好让人们把选票投到他们名下。”
“林海,也许你们有些误会……”夏盈看过来,“他不是那样的人。”她的眼神显示出一种笃定和坚信,像是裹了一层壳,通过壳的后面来看林海。
“呵我知道,他当然没问题”林海一笑。
“林海,我只是说心里的想法,你不要……有任何别的想法……不是那样”夏盈的壳解除了,她也许真的是对江上哲有很大的信赖,然而一瞬间,她又发现自己似乎此刻的站队很有问题,于是眼神深处掠过微微的紧张。
她竟然会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