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笨蛋阿兄◎
一般的皇子三岁就开蒙学礼, 现在宫里头只有两位皇子,眼下赵熠都两岁了,也该提前物色老师。
赵玥心中一时没有人选, 他同赵君齐提起这茬,赵君齐捋胡子道:“往后淼淼将是我大梁的储君, 请来的老师马虎不得。”
淼淼是赵熠乳名, 崔文熙给取的。
赵玥问:“爹可有人选举荐?”
赵君齐捋胡子道:“我暂无人选举荐, 不过这事你无需操心, 陈平虽已归隐,他总有私交人脉在, 我且书信与他, 请他替我举荐, 总能替两位皇子寻得合意的老师。”
赵玥点头,“若有老师举荐,自然信得过。”
赵君齐:“为人师表, 对学子的影响至关重要,当年为父能觅得陈平出山可不容易。也多亏有他引导, 方才有你的今日,故而替淼淼寻老师, 也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赵玥表示赞许。
像他们这种处于顶级阶层的皇室自然对教育非常看重, 它不仅仅是影响自身学识眼界,更是影响着对大梁江山能否太平的关键。
毕竟培养一个明君并不容易, 需要耗费数十年心血与精力,从娃娃就要抓起。
哪怕才三岁就要开蒙学礼, 先从礼教学起。
这便是生为皇长子所要面临的压力, 在享受锦衣玉食与尊荣的背后总要去承担常人无法理解的努力与勤奋。
两个幼子在诸多关爱下逐步成长, 与老大赵熠的调皮淘气相比较, 老二赵旭则没那么皮,目前看来性情相对文静一些。
冬日的时候七个多月的赵旭开始喊娘娘了,能发出简单的音节,小模样生得文秀,跟女孩子一样娇气,很少哭闹。
崔文熙瞧着欢喜,把他抱在怀里蹭他的额头,以前觉着遗憾不是女娃,养大了便亲昵许多,毕竟能互动增添感情了,也会窝心柔软。
有时候老大淘气惹人嫌,再看老二,愈发衬托出两人的差别来。
逗了会儿孩子,忽听宫人来报,说永宁来了,崔文熙把赵旭放到榻上由乳母照看,随后去见永宁。
目前她们已经组建起了一个小团队,开始投入创办女学,永宁成为对外沟通的桥梁,崔文熙则是女学的掌舵人。
在她们商事时,另一边的赵熠手贱去弄自家弟弟,结果被小子咬得嗷嗷叫。
乳母赶紧上前劝架。
赵熠嚎啕大哭,手被赵旭咬了齿印,他委屈向乳母告状,赵旭则骨碌碌盯着他瞧,不哭也不闹,任由他撒泼。
结果那厮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刚才哭了一场,不一会儿又手贱去招惹赵旭,想去掐他的脸儿,哪曾想又被咬了一嘴。
赵熠再次嚎啕大哭。
赵旭:“……”
莫不是个傻子?
事实证明赵熠真有点傻,吃亏了一点都不长记性,顽劣得很,又跑到他身边皮。
这个时候的赵旭还不会爬,但已经有喜恶意识了,他不喜欢老大掐他的脸,会回击,也不知轻重。
赵熠则在吃了两回亏后不敢轻易碰他,只在他身边淘气,做出又要弄他的样子。
那两岁多的憨憨哼哼唧唧的,调皮地做鬼脸,实在蠢得可爱,赵旭被他逗笑了,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咿咿呀呀。
乳母端着糕点进来瞧着兄弟俩说着她听不懂的话,颇觉好奇。
赵熠的语言功能算是发育得不错,同她说方才弟弟叫他淼淼。
乳母不信。
于是一大一小逗弄赵旭,试图引他喊淼淼。
晚些时候赵玥忙完政务过来看两个小崽子,抱老二时老大也要抱,他坐到榻上,一边抱一个。
前些日老二会开口喊娘娘了,他教他喊爹,哪曾想爹没学会,反倒是会喊淼淼。
赵玥颇觉诧异,笑道:“阿瑛会唤淼淼了呀。”
赵熠邀功似的道:“我教的我教的……”
赵旭冲他笑,嘴里咿咿呀呀不知说着什么,赵熠也跟着模仿,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大人听不懂的婴语。
赵玥就听着两个孩子嘈人的咿咿呀呀,却一点都不厌烦。比起朝堂上的枯燥乏味,这两个家伙要好玩多了,是按部就班中的调剂。
他挺享受亲子间的相处,也爱这份天伦,更愿为两个小子去创造没有争斗的生存环境,至少不要像他幼时那般如履薄冰,看人脸色行事。
隆冬在忙碌中度过,开春时赵君齐出了趟宫,亲自去钦州请陈平向他举荐的夏文公。
据陈平说此人博学多才,如今已年近七十,不问世事多年,若能请其出山,对皇长子大有益处。
当初东宫能咸鱼翻身,全靠陈平出谋划策,故而赵君齐对他是非常信任的。现在他举荐夏文公,便又像以前那般放下身段亲自去请,可见他对孙辈教育的看重。
眼见老二快满周岁了,马氏亲自备了抓周礼。
当初老大满周岁时抓的是翡翠,可比赵玥有出息多了,马氏说赵玥抓的是铜钱。现在他们又来试赵旭,看他会抓什么。
绒毯上摆放着许多东西,有胭脂钗环、印章、账册、珠贝、绶带、玩具木剑、铜板和笔墨等数十样。
一众人围在一起观望,赵旭由乳母放开,跌跌撞撞朝那堆稀奇玩意儿走去,结果还没走近就跌坐到地上。
崔文熙唤他过来抓周,他坐在地上看了会儿,又折返爬回去要乳母抱。
众人被逗笑了。
乳母再次把他放下来哄他过去抓周。
这全凭幼儿意愿,是不能做诱导的,他乐意抓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接连折腾了两次,赵旭才爬进那堆物什里,结果拿了一盒胭脂。
崔文熙:“……”
在某一刻,不禁有些绝望。
马氏不由得笑了起来,打趣道:“这孩子,以后多半是花花肠子。”
万分庆幸的是赵旭除了对胭脂感兴趣外,又贪心地抓了玩具木剑。看到他的举动,崔文熙觉得心里头平衡点了。
一大老爷们抓胭脂像什么话?
虽然这个并不能预示什么,但在心理上还是有点暗示性的。
对于这个结果,崔文熙表示满意,问道:“阿瑛喜欢木剑吗?”
赵旭没有反应,只把那玩具木剑抓去拿给了赵熠玩儿,自己则紧握着胭脂不放。
崔文熙:“……”
再一次感到了绝望。
抓周礼结束后,崔文熙不禁发起愁来,同赵玥道:“阿瑛那孩子竟然抓了胭脂,以后多半是在脂粉堆里厮混的货。”
赵玥:“瞎说,他不是还拿了木剑吗?”
崔文熙:“那把木剑被他拿给了淼淼,是给淼淼拿的,应不是他喜欢的。”
赵玥愣了愣,安抚道:“元娘莫要瞎想,才一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当时我不就抓了一枚铜板吗,也代表不了什么。”
崔文熙还是发愁,“一大老爷们抓胭脂像什么话。”
她这一说,赵玥都被她搞得有点忐忑了,因为老二男生女相,又抓了胭脂,确实有点别扭。
两人忍不住关注起老二的身心健康来,生怕他长歪了爱脂粉。
不过跟老大的身体素质比起来,老二是要差些,也爱生病,娇气得多。
兄弟俩经常打架,喜欢争抢东西,老大调皮爱去招惹,每每被抓咬时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然而只需片刻,又不长记性去惹。
老二性子则沉静许多,没他那么顽劣,也不爱哭闹,经常会露出“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作妖”的表情。
崔文熙每天听得最多的就是老大向她告状,说阿瑛打他。
俗语说得好,一岁两岁逗人爱,三岁四岁逗人踹。
赵熠处在狗都嫌的年纪,有时候连崔文熙都想踹他,跟个话唠似的,不停地告状,却又不长记性,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特废嗓子。
她的脾性向来不错,但也会忍不住吼他两嗓子,特别是那家伙把她妆台上的玉钗摔碎,胭脂水粉抹了一脸弄得到处都是时,她的慈母形象便再也维持不下了,气急败坏抄起扇柄要揍人。
那小子却跟泥鳅似的跑得飞快,这还没打到身上呢,就哭嚎得天崩地裂。
崔文熙:“……”
这难道就是养崽的乐趣?
然而惊喜还在后头,当赵君齐辛辛苦苦把夏文公请进京城给赵熠当老师时,全家都很高兴。
老儿毕竟快七十岁了,还车马劳顿出山,也着实不易。
赵玥同他谈起老师陈平,夏文公毫不客气埋怨陈平不厚道,原本是等死的人了,结果给他弄了这一出。
老头子也是个非常幽默的人,当真如陈平所说,博学多才,年轻时走南闯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谈古论今颇有文士风骨,很得赵玥欣赏。
通常这类人都有点臭脾气,对官场上那套素来不屑,能把他请来委实不易。
赵玥命人去把赵熠领来拜先生,起初小子非常听话,规规矩矩的,夏文公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哪曾想教了个冤孽。
因为太笨了。
后来他还写信把陈平大骂一通,骂他为什么给他举荐了这么笨的学生。
陈平不服,同他书信对骂起来,说赵玥都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生出个笨蛋儿子,并且还骂他老不中用,没本事教人。
文人对骂都是不带脏字的,把夏文公气得差点吐血。
他硬着忍着逃出京城的冲动,每日跟赵熠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淼淼啊,我夏浮鸢都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糟老头了,你能不能放过我,让我多喘两天气儿?
赵熠:“……”
后来连赵旭都看不过去了,经常帮老大做题,让他抄作业,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冤种老头的,只想他多喘两天气儿,别被自家那智障阿兄给气死了。
作者有话说:
夏文公:冤孽啊冤孽!!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孽才被这么一个学生给收拾了!!
赵熠:。。。。
阿瑛,我又被老师骂了。
赵旭:这样老师才能多活两天。
夏文公:???
你俩小子简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