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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跪求(1 / 1)

若是以往, 赵玥会回避,今日却不,就那么光明正大地瞧。

直到平阳唤了一声, 他才收回视线。

端午有系五彩丝的习俗,几乎人人腕上都系了它, 以此辟邪祈福。

圣人过来,众人齐齐跪礼。

待到家宴开场,人们陆续进入正殿, 所有食案都是二人桌,几乎都是夫妻坐在一起,按长幼尊卑排列下去。

崔文熙坐在庆王身边, 往日两人还会稍微装一装夫妻恩爱,如今是装都懒得装了。

赵玥瞥了二人一眼, 分崩离析, 挺好。

家宴自然少不了舞乐助兴,有时候永宁会同崔文熙八卦两句, 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笑得可高兴了。

赵玥佯装观舞,视线穿过她们落到那女郎身上, 肆无忌惮打量那俏丽模样,脑中不由得想起那日对弈时的情形。

纤细修长的颈脖,白皙优雅的锁骨线条, 肌肤紧致且富有光泽……处处透着诱人风韵。

“二郎?”

赵玥回过神儿,是马皇后在唤他。

见他方才瞧得专注,马皇后好奇问:“你在瞧什么?”

赵玥忽悠道:“今日的舞编排得极好。”

马皇后半信半疑。

怕自己太过露骨, 赵玥稍稍收敛了些, 低头抿了一口雄黄酒, 琢磨着待崔氏和离后要怎么接近她。

那女郎毕竟是出了名的孤高自傲,他若用特权去碾压,只怕得不偿失,得放低身段去哄,去引诱。

想到此,赵玥不由得露出几分玩味。

他无比期待这场追捕。

家宴上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崔文熙用了一枚粽子,觉得还不错,原本想用第二只,结果被芳凌阻止了,说不易克化,少食为好。

她便作罢。

一旁的赵承延只觉得无趣,一成不变的宫廷舞蹈,冗长的客套周旋,枯燥又乏味。

与他的乏味相比,崔文熙反倒是津津有味,特别是看到那对胡人舞,瞧得眼睛都不眨。

这不,永宁探头过来戳了戳她的胳膊,崔文熙掩嘴笑。

二人是同好,视线落到那对胡人身上,女郎腰肢纤细,裸-露出来的肚皮白皙细致,郎君则劲瘦有力,身段极佳。

伴随着欢快的鼓点声,女郎极速旋转,极具妖娆风情。

正观得起兴时,忽见一内侍匆匆前来,同赵承延低语几句,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崔文熙转移视线到他身上,轻声问:“四郎怎么了?”

赵承延面色凝重,心不在焉道:“方才雁兰在别院摔了一跤,见了红,恐会落胎。”

崔文熙微微蹙眉,“可有请大夫过去瞧?”

赵承延:“秦大夫已经过去了。”

崔文熙没有吭声,现在家宴还未落幕,倘若半道儿上就离席,恐怕会落下诟病。

赵承延也清楚这点,硬撑着没有离席。

好不容易熬到家宴尾声,女郎们去偏殿吃茶时,赵承延便匆匆出宫回去了。

得知他离宫的消息,马皇后忍不住道:“老四愈发不成体统了。”

永宁也道:“是啊,今日端午,什么要紧事去得这般匆忙?”

崔文熙故作体贴道:“这也怨不得他,方才别院那边传来消息,说那女郎摔了一跤,落了红,他这般心急也在情理之中。”

听她这一说,端王妃替她打抱不平道:“四嫂也真是忍得,那外室,一个无名无分的东西,仗肚行凶,都爬到你头上来了,还受得下。”

淮王妃也附和道:“是啊,着实过分了些。”

女郎们七嘴八舌议论起那外室,皆替崔文熙不值。

起初她们还觉得她到底有些不知好歹,毕竟是自己无生育,本身就理亏了,却容忍不下那外室。

如今看到庆王的态度和举动,全都觉得她冤枉,哪个主母受得了被这般轻视?

在一旁伺候的芳凌默默地听着众人对庆王的讨伐,心想自家娘子委实好手段,一下子成为她们口中的可怜人。

想到崔文熙曾说过要逼庆王求她和离的言语,说不准还会榨他一笔。

这场端午宴成功把崔文熙塑造成了受害者的形象,不止女郎们同情,另一边的圣人也觉得庆王出格了,倘若国公府追问起来,庆王是没法说清楚的。

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东西弃正妻不理,着实荒唐。

话又说回来,像他们这类人,娶的正妻皆是有头有脸的高门贵族,断不会发生宠妾灭妻的行为来打妻家的脸,因为会被家族群体耻笑。

下午晚些时候崔文熙回府,庆王并未回来,听家奴说留在别院的。

芳凌伺候她换家常服,说道:“娘子好手段,今日庆王的举动,是彻底让人瞧不起了。”

崔文熙笑了笑,“明儿你让刘婆子过来一趟。”

芳凌应声好。

崔文熙换好衣裳,坐到妆台前,轻轻抚摸镜中那张漂亮的脸庞,淡淡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我崔氏为庆王府操劳到至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起初想着拿了嫁妆和离便罢了,如今,我瞧上的可不止嫁妆那点东西。”

芳凌抿嘴笑,“城郊燕云山脚下的庄子倒是极好的。”

崔文熙点头,赞许道:“那边的数十亩地也不错。”

芳凌:“城南大兴坊的铺子也不错。”

崔文熙“唔”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瞧瞧,我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停顿片刻,“做这样的女人挺好,要不然我以后怎么养得起小郎君呢?”

芳凌:“……”

翌日刘婆子来了一趟庆王府,崔文熙问起昨日雁兰摔跤的情形。

刘婆子如实告知。

崔文熙认真听着,压根就不信雁兰落红,多半又是作妖。她故意在刘婆子跟前诉苦,不痛快道:“庆王愈发不成体统了。”

刘婆子也跟着附和,“那雁娘子到底是个外室,就算怀有身孕,也无名无分,老奴瞧着,确实有点恃宠而骄。”

崔文熙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呢?”停顿片刻,“架不住庆王对她上心,像这样的男人,留着又有何用?”

刘婆子没有吭声。

崔文熙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终止了这个话头。

之后她又故意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传达给刘婆子受不了庆王冷落打算和离的信号。

这不,刘婆子回去后同雁兰说起这茬,她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半信半疑问:“王妃当真这般说的?”

刘婆子点头,“老奴瞧着她的面色极为不快,应是懊恼昨日庆王不欢而散,似乎是心灰意冷了。”

听了这话,雁兰心中窃喜,原本还怕崔氏执意不和离,眼下看来她还是有机可乘的。

刘婆子两头攀附,暗搓搓提醒她道:“雁娘子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倘若待孩子出生,无异于砧板上的肉,恐来不及了。”

雁兰斜睨她,没有说话。

她轻轻抚摸肚腹,脑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她得再去一趟庆王府,挑起两口子的事端,唯有这般,才有机会逼庆王做抉择。

拿定主意后,她安分了几日。

天气愈发炎热,这天下午崔文熙从长陵坊院子回来,前脚刚踏进庆王府,就听家奴说别院那个外室进府了,把她安置在待客室里,已经等了许久。

若是往日,芳凌定会暗骂不要脸,如今已经无比淡定了,看向自家主子问:“娘子要见一见吗?”

崔文熙:“这么热的天儿跑了一趟,也不容易,便见见罢。”

回到瑶光园,待她吃了盏茶,才命家奴去把雁兰主仆请过来。

那雁兰挺起隆起的肚子,一手扶着腰身,由小桃搀扶着前往瑶光园。

当时崔文熙坐在偏厅里,腹中琢磨着雁兰要怎么作妖。

哪曾想那小妖精直接上演了苦肉计,一来便扑通跪了下去,眼眶发红道:“请王妃放奴婢一条生路罢,奴婢求求你了,奴婢想活命,奴婢想活命……”

见她这般模样,崔文熙委实被吓了好大一跳,赶忙道:“雁娘这是何苦?”

说罢朝芳凌使眼色,她嫌弃地走上前搀扶。

哪知雁兰却不起身,只楚楚可怜道:“奴婢命贱,本没有资格这般跪求王妃饶命,可是奴婢想活,想恳请王妃留奴婢一条贱命苟活。”

她两眼含泪,哭得梨花带雨,当真叫人不忍欺辱。

崔文熙瞧得心都软了,冲芳凌做了个手势,她和小桃退了出去,到外头守着,不准闲杂人等进院子。

跪在地上的女郎娇软无力,崔文熙缓缓走上前,弯腰挑起她的下巴,也懒得伪装了,轻声说道:“雁娘想活命呐?”

雁兰含泪点头。

崔文熙抿嘴笑,温柔道:“你求我饶你一命,可谁又能饶过我?”

雁兰愣住。

崔文熙:“当初四郎才回京时,允我去母留子,你算什么东西,想来撼动我的婚姻?”

这话把雁兰噎着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崔文熙缓缓坐回椅子上,居高临下斜睨她道:“想求我放你一条生路,那便拿出诚意来。”

雁兰心中冷哼,擦掉假惺惺的泪,镇定道:“王妃当初既然要求庆王立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可见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人。”

崔文熙好整以暇问:“那又如何?”

雁兰跪直身子,作死道:“不管王妃承不承认,庆王待奴婢皆是真心实意,一个已经对王妃变了心的男人,还留着作甚?”

这话委实难听,崔文熙眯起眼瞧她,皮笑肉不笑道:“我嫁进庆王府七年,庆王妃的头衔岂能说丢就丢?”

“王妃此言差矣,你若真那么看重这个名衔,一开始奴婢跟着庆王回京时,就不会闹出和离来。”

崔文熙没有答话,只静静地等待下文。

雁兰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王妃提出和离,可见对庆王失望透顶,你若真有把他放在心上,就不会连去母留子都接受不了。相信多数像你那般的女郎都会选择隐忍,可是你没有,可见遵循本心比守着庆王妃的名衔更重要。”

一针见血的言语颇得崔文熙欣赏,“继续说。”

雁兰沉着冷静道:“故奴婢斗胆猜测,王妃本意是想和离的,但碍于庆王不允,这才处处针对奴婢,好叫奴婢忧心上火,找庆王闹,迫使他受不了奴婢折腾,从而选择和离。”

崔文熙笑了笑,轻轻抚掌道:“这话说得妙极。”

雁兰见她并不抵触,心中燃起希望,“奴婢求王妃放奴婢一条生路,哪怕不能进庆王府,奴婢都心甘情愿,只想求得一处安生之地苟活。”

崔文熙上下打量她,言语温和道:“你的命握在庆王手里。”又道,“我饶了你,他又岂会饶了我?”

雁兰摇头,“王妃尽管放心,只要你想离府,奴婢总会有法子逼庆王准允,倘若王妃还想要庆王妃这个头衔,就当奴婢没说过这话。”

崔文熙垂眸不语。

雁兰给她磕头,态度毕恭毕敬,可见是真心实意想求得她施舍。

崔文熙对她倒没什么敌意,毕竟变心的人是庆王,更何况同为女子,各有各的筹谋和难处。

她缓缓起身,亲自搀扶她道:“且容我好生想一想是去是留。”

对方没有一口否决,雁兰忐忑的心稍稍得到舒缓,扶着她的手臂站起身。

崔文熙对她的肚子颇有几分好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哪曾想肚腹里的小生命居然动了一下,她“哎哟”一声,“在动。”

雁兰有些紧张。

崔文熙淡淡道:“你先回罢,是去是留,我自有打算。”

雁兰也不过多逗留,行礼告辞。

待主仆离开后,外头的芳凌进屋来,压低声音道:“那女郎好厉害的心计。”

崔文熙“嗯”了一声,“也幸亏她头脑聪明,若是遇到一个蠢笨的,我只怕还得继续折腾好一阵子呢。”

芳凌:“娘子什么时候应允她?”

崔文熙:“让我腾位给她,哪能一下子就成事呢,先吊她两天,让她再焦灼几日,这样才能下定决心要不要豁出去作死,毕竟往后留在庆王身边的人是她,惹恼他的人也是她。”

芳凌掩嘴笑,“娘子好成算。”

之后过了好些日,崔文熙才放口信到别院,愿意给一条生路。

雁兰悬挂在心中的石头落定,崔文熙的撤退给了她作死的勇气。她也当真是个狠人,亲自去订回来一口棺材,开始躺进棺材里绝食。

此举把赵承延气得半死。

那棺材摆放在偏厅,雁兰就那么躺在里头,不顾炎炎夏日,水米不沾。

小桃急得不得了,却束手无策。

赵承延又气又恼,趴在棺材前劝说道:“雁娘何必这般折腾自己,你真是不要命了!”

雁兰不予理会。

赵承延心疼不已,怒火攻心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如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雁兰才嘲讽道:“奴婢怀了殿下的子嗣,殿下却做不了主,真是可笑之极。”

这话赵承延不爱听,怒斥道:“你说什么胡话!”

雁兰幽幽道:“难道不是吗?”说罢木然地看向他,“前些日奴婢实在没法子了,干了一件蠢事,去求王妃饶奴婢一命,她笑奴婢蠢。

“是啊,奴婢明明知道是自取其辱,却还是去求了。敢问殿下,奴婢想苟活有错吗?”

赵承延沉默。

雁兰绝望道:“奴婢就想不明白了,奴婢明明怀的是殿下的孩子,为何还要经过她崔氏的准允?”又道,“这些天奴婢想通了,她既然容不下奴婢,奴婢凭什么还要生孩子保她的体面?”

“雁娘……”

“殿下且回去罢,奴婢虽然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可是可以决定孩子的去留。从今往后,殿下就当这是一场荒唐梦罢了。雁兰要走了,往后替殿下生孩子的女人还有很多,不缺奴婢这一个。”

“雁娘!”

“殿下且回罢,你的那些花言巧语,奴婢听腻了,嫌厌烦。”停顿片刻,“奴婢乏了,不想再继续折腾了,省得殿下厌烦,奴婢也瞧不起自己。殿下若真有点菩萨心肠,待奴婢过身后,还劳殿下差人把奴婢火葬了送回魏州,埋在奴婢从小长大的村里,就算是孤魂野鬼,也能陪伴在爹娘身边,有一丝念想。”

“雁娘……”

雁兰不再理会他,缓缓闭上眼睛,忍着棺中的酷暑难耐,听着外头的夏蝉疯吼,做最后赌注。

她存了死志,赵承延拿她没法,只得命人把冰鉴搬进偏厅让她不至于那么受罪。

晚上他回到庆王府,同薛嬷嬷说起这茬,薛嬷嬷被气得够呛,懊恼道:“简直是荒唐之极!”

赵承延精神颓靡,黯然道:“她存了死志。”

薛嬷嬷气急道:“一个无名无分的东西,以为凭着一口棺材就能唬住人不成?!”又道,“郎君万不能被她拿捏住了,就算她雁兰丧生,以后还有的是女人替郎君生孩子,不缺她一个。”

这话重重地击到赵承延的心口上,面露不快质问:“嬷嬷,你到底有没有心?”

薛嬷嬷愣住。

赵承延愤怒道:“那是我的孩子,成婚七年来第一个孩子!他是一条命,在肚子里会动,活生生的一条命!”

见他愤怒,薛嬷嬷不敢吭声。

赵承延痛心疾首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无视雁兰的死活?她救我一命,且还替我生孩子,就算有万般不是,也容不得崔氏做主决定她的去留,应是我庆王赵四郎容不容得下她!”

薛嬷嬷嘴唇嚅动,“可是……”

赵承延打断道:“你什么都别说了,这几月我周旋得累了,不想再折腾了。我要雁兰,要她在我身边好好的,母子平安。”

说罢便往外头走。

薛嬷嬷着急道:“郎君!”

赵承延顿身,扭头指着她道:“你莫要跟来。”

薛嬷嬷不敢再往前。

赵承延背着手朝瑶光园去了,此刻他的心里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夫妻恩爱,剩下的,仅仅只是厌倦与疲惫。

崔氏与雁兰母子,他终究做出了抉择。

赵承延过来时,崔文熙正在用饭。

忽听家奴来报,说庆王来了,她一点都不诧异,只慢条斯理地用汤羹。

那男人站在门口,神情倦怠,眼下泛青,整个人清减许多。

崔文熙视若无睹。

赵承延盯着她看了会儿,默默地走进厢房道:“元娘。”

崔文熙放下碗,接过芳凌递过来的茶盏漱口,婢女前来把桌上的饭食撤下。

赵承延朝她们做了个手势,一行人退了出去。

崔文熙看向他,似笑非笑道:“四郎今日板着个脸,是来找我吵架的吗?”

赵承延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们和离罢。”

此话一出,崔文熙愣住,隔了好半晌,才问:“四郎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承延平静地重复那几个字,“我们和离罢。”

崔文熙冷不防笑了起来,用他当初的语气问:“四郎你是不是疯了,好端端的,闹什么和离?”

赵承延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她提出和离时的情形,他敛了敛神儿,说道:“我想明白了,与其这般相互折磨,不如放对方一条生路。”

像听到了笑话般,崔文熙回道:“我不觉得是折磨,反而觉得这日子挺好。”

赵承延:“……”

崔文熙:“就像当初四郎说过那般,去母留子是为了我的前程着想,往后我膝下养着一个孩子,府里只有我一个女主人,四郎仍旧是那个把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的郎君,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

赵承延:“……”

崔文熙见他的面色不耐,露出天真的表情问:“四郎还说话算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张娇美温婉的面庞,他竟然觉得心虚发慌。

崔文熙心中明明爽到爆,却仍是追问:“四郎为何不回答我?”

赵承延喉结滚动,憋了许久才道:“我变了,不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四郎了。”

听了这话,崔文熙久久不语。

赵承延再次重复他的要求,“我们和离罢,好聚好散。”

崔文熙冷哼一声,变脸道:“成全你跟雁兰双宿双飞吗?”

赵承延辩解道:“我是她们母子唯一的依靠,而你,没有我,还有国公府。”

崔文熙不想听他废话,起身道:“我不会遂你的愿,当初既然请了中宫来劝和去母留子,那雁兰,我便容不下她。”

此话一出,赵承延被逼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何必如此?”

崔文熙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他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放开了。

也不知是太在乎那母子,还是其他原因,在崔文熙冷酷离开时,他忽地跪了下去,喉头哽咽道:“元娘,就算我求你了,放过我,放过雁兰可行?”

崔文熙顿身,没有回头。

赵承延继续说道:“我跪下来求你和离,放对方一条生路,不想与你撕得太难看,成为京中的笑话。”

崔文熙扭头看着那个满身疲惫的男人,“你求我和离?”

赵承延红眼道:“对,我求你和离,求你成全我们,成全双方的体面,莫要撕得太难看。”

崔文熙露出同情的眼神看他,“就为一个外室?”

赵承延点头,很有自知之明道:“我这个人的芯子已经烂透了,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郎君去呵护疼爱,是我负了你,辜负了你的一往情深。”

崔文熙默默地坐回椅子上,看着他问:“你真想清楚了要与我和离?”

赵承延:“我想清楚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崔文熙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赵承延怕她不允,又接着道:“你嫁进赵家七年,打理中馈委实不易,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相中了什么,只管拿去,我绝无半点怨言。”

这话崔文熙爱听,总算还有点良心,“说话算话?”

赵承延:“只要你应允和离,不再闹事保全双方体面,统统算数。”

崔文熙想了想,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似笑非笑道:“真乖。”

赵承延:“???”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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