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道手电筒的光束齐齐打在了发出尖叫声的区域。光亮跟周遭的黑暗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效果。
在那里, 众人视线所看到的,是一张被压歪的木架子床。**有两个白花花抱在一起的人影。如果看到这里,会以为这是一对正在恩爱的小夫妻, 被他们这些闯进来的人吓得抱在了一起。
偏偏除了这两个白花花的身影外,一道突兀的壮汉影子, 压在那白花花身影上方。
反正, 从何天成的角度来看。一张木架子床横着正对屋门。而两个白花花的人影,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可以看到是上下叠加的样子。在场的人懂的都懂,不懂的人看完后也懂了。
发出凄厉尖叫声的男人,正是那个处于上位的白花花人影。
只见他好像**被断掉一般, 拼命想用手捂住那个地方。偏偏又正处于激烈阶段, 剧痛的地方他根本碰不到摸不着, 更加动不了。
见到他这个动作,冲进来的男人们,个个都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而大家追着进来的那个偷鸡贼, 就是那道壮汉影子。这会儿也呆愣愣地从尖叫男人身上跳了起来。接连后退几步,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又用手揉了两把眼睛。
所有进来抓贼的人,跟这贼有着同样的感受。因为画面的冲击性太大, 一时之间无人动弹。
等那股震惊过后, 大家纷纷移开视线。
有人喊“抓贼”, 然后几个小伙子上去, 把那个偷鸡贼四肢压在地上。
这偷鸡贼估计被眼前的情况吓懵了, 被抓住也没反抗。
何天成注意到这贼的眼睛还瞪得老圆的, 无语地摇头。在那依然哀嚎的男人声中, 指挥着几个小伙子把贼先压出去。
屋外, 早已经听到动静从隔壁跑过来的一大爷、庞家二房、三房的人都聚集到门外。在往外头一点,整个二院甚至是后院,都有人聚集到了外头。
现在见那些堵住屋门的男人们,终于开始从屋里退了出来。纷纷伸长脖子,朝着屋内张望。
直到看到一个壮汉被几个小伙子压了出来。院子里的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一大爷则是趁着这个空档,直接挤进了屋里。
然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何天成看到一大爷进来,终于松了口气。
“大爷,刚想让人叫你过来。这事儿你看……”
第一批冲进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看清了**的那两个白花花人影是谁。
如果这两人是夫妻的话,他们会觉得很羞愧。
但是,偏偏那两人不是夫妻,而是姘头。
所以,大家不止不羞愧。反而在反应过来后,开始挤眉弄眼起来。
当然,这种挤眉弄眼,在庞志光的哀嚎下,就显得格外讽刺。
之前何天成看不下去,已经从这屋子找了几个空麻袋,丢在那两个分不开的身影上头。好歹遮掩了些那些辣眼睛的画面。
当然他可以过去,给他们扯**的被子盖上。
但是何天成嫌脏啊!
他都觉得今晚来这么一遭,自己的眼睛都脏了。
一大爷深出手指,指着木架子**哀嚎的大儿子,哆嗦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直接转身,对着那些还在堵门的邻居说道:“今晚的事儿,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请大家暂时别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这会儿外头的人只知道他们是进来抓贼的。但是屋里头具体的情况,是没人看到的。
屋里的人听到一大爷的请求,再看看老人家一副想要跪下来的模样,纷纷点头。
他们都是小人物没错,也喜欢看热闹乐呵一下。但真没想把老邻居给逼死的那种意思。
特别是这老邻居这些年还为大院办了不少实事。
——
二院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一直守着大门的白棠并不清楚。
从她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无数在夜空中摇晃的手电筒光。接着就是喊打喊杀的声音,最后是一声又一声尖叫。
那么多人抓一个偷鸡贼,她倒是不担心。只是二院的动静闹得挺大的。弄得她都好奇起来。
没等她做出下一步决定,大院的门就从外头被拍响了。
深夜里,任何声音都能够吵醒人。更何况还是二院那样的动静。
“发生什么事情了?”
“开门,开门。是不是有贼啊!”
“有人吗?有人吗?开个门,我们是来帮忙的……”
……
胡同里,不少居住在这一片的邻居听到动静后,都从家里带了家伙什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悍匪,居然把这座大院弄得鸡飞狗跳。深夜里把胡同的人都吵醒了一大半。
白棠听到外头有不少熟悉的声音,正琢磨着要不把大门打开,让这些邻居进来帮忙。
不过,她刚把手放在门栓上。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垂花门那边冲了过来,直接按住了她的动作。接着张口对着外头喊道:
“各位大爷大妈,叔伯婶子,没事没事都是误会。就不麻烦你们了。已经很晚了,大家请回家睡觉,要是耽误了明天的上班,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这话说得就连白棠家那头刚出生的小羊羔都不相信。
外头的邻居们当然也不相信。
发出那种鬼叫声,说没事就是假的。
只是人家都说了不用帮助,大门又关得紧紧的。他们就是想看热闹或者想帮忙也没辙。
于是,外头的人只能跺跺脚,嘟囔几句后,就三三两两散了。
边回家边琢磨着,明天就上这座大院来打听,到底发生啥事儿。
白棠看着那个压着自己手的男人:“到底发生啥事儿?”
何天成把白棠的手从门栓上移开,放在自己掌心,长长叹了口气。
“走,我们回家再说。”
——
“什么……”
跟着何天成一起回家,继续之前被打断的洗漱工作。
白棠终于也听到了二院发生了什么事情。
具体的细节何天成觉得挺恶心并不想说。但耐不住白棠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最后他原原本本把事情说清楚后,就看到白棠一副炸裂的模样。
“对吧!我就说这事儿你听了,耳朵都要脏了。”
白棠把自己张大的嘴巴合上,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但是因为过于震惊,手哆嗦了几下,都没把扣子给扣上。
还是何天成看不过眼,上去帮她把衣服的扣子扣好。接着又把人给牵着,一起回到了屋里。
屋里,两孩子睡得跟小猪似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凌晨6点多将近5点的样子。白棠看了看屋里的挂钟,无语摇头:“现在睡觉,你没睡两个小时,又得起来上班了。”
何天成失笑:“那没办法。还能睡两小时已经够好的了。”
不过,何天成这个希望马上就落空了。
“快快快!”
小院里,何天成跟白棠刚准备躺下。就听到院子又传来了一阵阵嘈杂声。这一次声音十分紧急,中间夹杂着男人的哀嚎声。在天已经开始有了些蒙蒙亮的时刻,显得格外凄凉。
没等夫妻两人做出反应。就听到大院的大门被人大力打开,发出吱呀一声。
何天成见状,立刻起身。披上外套:“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结果,他一打开自家小院的屏门,刚好就看到庞家兄弟两人抬着一个熟悉的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四肢颤动的身影。
哀嚎声就是门板上这道身影发出的。
毫无疑问,这道身影的主人,就是今晚抓贼时,被贼压到的那个男人。也是跟姘头通女干时,被他们堵了个正着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庞家大儿子庞志光。
只见庞志光躺在门板上,手脚颤抖。身上盖着一层被子。从他露出来的四肢可以看出,这人底下估计没有穿衣服。
之前在庞志光那屋里。见到他的动作,还有那凄厉的叫声。何天成就猜到这人那个地方可能受伤了。
但是,他从那屋里出来,再回到自家洗漱完,都过了半小时了,居然还在疼。他没受过这种难言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但像庞志光这么夸张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究竟,伤成啥样儿呢?
——
“病人XX是在充血状态下,被外力撞击,导致出现弯折水肿情况。后来,你们用不科学的方法,把病人的XX从XX分开。又造成了二次伤害。后面又拖延了救治的时间。现在我也没有把握到底能恢复几层……”
市医院的病房里,医生在对这个不着寸缕哀嚎着进了医院的病人,进行了检查救治后。跟送病人过来的家属,简单讲述了一下目前的治疗情况。
“医生,医生。什么叫不知道能恢复几层?”
一直呆在医院照顾苏玲玲的一大妈,完全没有想到。苏玲玲这头才刚刚清醒过来。送进保温箱的孩子情况良好。她还以为厄运已经远离了。
哪成想今天天还没亮,家里老头子就过来找她。把半夜里大院发生的事情一说。一大妈只觉得天旋地转。
“天呐!这是造什么孽啊!”
医生见多了情绪激动的病人家属。不过今天这个病人确实很特殊,就连他从医十几年也直呼眼界大开。
不过,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清楚。
“意思就是,病人的男性功能恢复情况暂时不清楚。要看看后续的治疗情况再评估。”
边上坐在等候椅子上的庞家老二老三对视一眼。
他们懂了。这不就说是老大废了吗?
这事儿搁在哪个男人身上都是奇耻大辱。他们其实很想同情老大。但想到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又同情不起来。
该!
谁让他管不住下半身。
这事儿一出,他们两都跟着老大一起丢脸。人家说出去,也不会说庞家老大,只会说庞家儿子怎样怎样。想想以后出门被人指指点点,两人就觉得窒息。
一大爷从事发后,眼睛就没离开过老大一步。现在听到医生的话,并没有多少反应。反而十分镇定地拉住了想要倒下去的老伴。
“你别激动。老大家都有三个孩子了。他那玩意儿废掉更好,省得招惹麻烦……”
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一大爷小声说道:“家里还有那么多邻居看到这个事情。我们得赶紧回去解决了。”
今晚发生事情,一大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
捂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大义灭亲?他的心又没狠到这个地步。
但如果一直不行动,不说他们大院就这片胡同,听到昨晚动静的人今天肯定都会上门打听。
还有那个抓到的偷鸡贼,也看到了事情的发展经过。这人要怎么处理,又是一桩麻烦。
——
“这嘴是谁给堵上的?”
一大早,何天成跟白棠就来到了二院。
准确来说,两人就根本没睡多久,就又爬了起来。
虽然很累,但生物钟让两人暂时也睡不着了。何天成看了看时间,干脆去二院找要去上班的人,请人家帮忙给请个假。
昨晚折腾了一晚上,他决定请假偷懒一天。
结果,刚进了二院,就看到昨天抓到的那个抓鸡贼。被人用麻绳直接跟房屋柱子捆在来一起。估计是怕他乱说话,甚至嘴巴都被人给堵上了。
那抓鸡贼显然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自己嚣张的时候。显得十分老实。
这贼好像多少认出了何天成的声音。见到他进来,连忙对着何天成拼命摇头。
“那是老庞送他那儿子上医院前,亲自堵上的。”
徐大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手心抓着一把南瓜子,边吃边吐皮还不耽搁她说话。
“昨晚的事情,你们夫妻知道吧!”
徐大妈问完,又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昨晚成子你有份帮忙抓贼。怎么样?昨晚那屋里够精彩吧!”
徐大妈说着,抬起下巴朝庞志光那间屋子扬了扬。双眼放光,指望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劲爆的消息。
何天成摇头,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走到那小偷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白棠知道何天成的意思,拉过二大妈,走到大院一个坐满大小媳妇的角落,直接问道:“为啥后来要送去医院?”
何天成那时候开门,只看到庞志光被拉去医院的样子。但他没有继续去打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左不过跟下三路有关。
问起这个,二院不少大妈、婶子、小媳妇都嘿嘿笑了起来。
白棠一看她们的样子,估摸着这些人都从家里的男人那,知道了全部,或者部分事情的真相。
她就说事情闹得那么大,最后还着急忙活送去医院,大院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呢?
不过,听着徐大妈酱酱紫,酱酱紫说完,白棠再次觉得自己要炸裂了。
天啊!
怎么感觉这些听完后,耳朵更脏呢?
耳边徐大妈还在继续:“没想到庞家老大这本钱还挺足的。不过,本钱足昨晚才会糟了那罪过……”
想到那间屋里传来的哀嚎声,以及后来请了大院几个上年纪的大妈过去帮忙的情况,徐大妈就忍不住想笑。
活了几十年,今天凌晨发生的这件事情,她是真的开了眼界。
以后看一大妈还不会炫耀自己的儿子多,是享福的命了。
就庞老大这样的人,不拖累家人就不错了。
“你少说两句。这事儿老庞都说了,他们家会给个交代。你现在可捂紧嘴巴,别在外头胡咧咧。”
边上的牛大妈忍不住劝了两句。
“行了行了,我这心里有数。我又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人。”
这话从徐大妈口中说出,白棠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白棠,你家男人怎么这么早起来?不再睡一会儿吗?”
“哦,我们过来想看看大院谁家去厂里上班的。让帮忙带个话,给成子请个假。”
孙大妈一听,一拍大腿:“哦,那别想了。二院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去了医院,就是躺在家里睡大觉。大家都准备今天请假不上班了。”
白棠一听,也不惊讶。
昨晚那事儿,真是跌宕起伏。可能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遇到一次。白棠估摸着这些人躺在**,也会激动得睡不着。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大妈们的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到了大院哪个小年轻本钱足的问题上来。
白棠一听,脚底抹油一般,窜到了何天成跟前。
——
那头,何天成早跟偷鸡贼达成协议后,把堵住他嘴巴的臭抹布拿了下来。
“大哥,大哥。我求你放了我。昨晚这院儿发生的事情。我保准不会漏出去一个字。漏出去,我就是个乌龟王八蛋。”
白棠走过来时,刚好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年头做贼的,就真的别人给打死,也没人会多说一句。
这贼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奢望会被直接放走。没被大院的男人们,一人一拳揍一顿就已经很好了。
她今早来到二院都注意到,好几家人再次把鸡放回笼子里面养。看那个架势,晚上肯定会塞回屋里。
“废话少说,刚刚问你的问题,现在告诉我答案。不然,待会儿大院的男人起来后,会对你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何天成说着,故意吓唬这偷鸡贼。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扫对方的下头。吓得偷鸡贼立马夹紧双腿,生怕自己步上那个男人的后尘。
昨晚自己可是结结实实把男人给撞了一下。那个力道作用于**,偷鸡贼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可怕。
“好好好的,大哥我说,我说。你可得宝贝着小弟我一点。”
这话愈发不动听了。白棠都想给他来一脚。
偷鸡贼知道自己这插科打诨没用,终于老实起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
“我以前没来过这个大院,你们以前丢的鸡不管我的事。”
“还有呢?”
“对对对,还有。关于这个大院的布局,还有具体哪家人住哪里,我都是从市里那个黑市得到消息的。那传言说了,你们这座大院的人比较有钱,家家户户都养着鸡。而且晚上睡觉都不栓大门。谁都能进去偷鸡。”
偷鸡贼说到这里,眼皮偷偷掀起,试图看清楚何天成的意思。
不过,在看到何天成眼神变得越发锐利的时候,偷鸡贼立刻老实起来。
“是真的,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们上那个黑市去打听。基本上我这样的都听说过。”
白棠听到这里跟何天成对视了一眼。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街溜子说的那个黑市,不会就是老巫管着的那个吧!
年前苏玲玲闹的那一出,最后把付七妹跟老巫的弟弟巫老八给弄去劳改。她自己倒是好端端回来了。那时候,郭哥就提醒过,那老巫铁定会报仇。
没想到对方居然在前段时间,就开始在黑市散播这样的消息。
“不行,我得去那个黑市打听一下。”
把那偷鸡贼的嘴巴重新堵上,何天成阴沉地说道。
他得弄清楚对方到底是想做什么。这座大院不止住了很多邻居。更是住了他一家老小。他不可能放任着这事儿不管的。
白棠没有阻止对方的意思,只是低声说道:“小心点儿。顺道去厂里请个假吧!这些事儿也不知道会折腾到什么时候。”
夫妻两人这头说好,何天成人还没走。就看到庞老大家的屋子,忽然被从里面微微推开。一个脑袋从里头伸了出来。
白棠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王家老太。
说起来,昨晚发生那事儿到现在。怎么没看到过另一个当事人的身影。
送走了何天成之后,白棠的疑问在牛大妈这里得到了答案。
牛家,今天牛大姐也没上班。不过她刚好是轮休,倒是没有跟其他人那样,还要请假。
牛大妈凌晨就被叫过去帮忙把人给分开,当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反正啊!那王家小媳妇就不是正派的。被我们几个老娘们合力分开后。二话不说,就想扑我身上,说是庞志光对她用强的。啧啧,都那样儿了。谁信她的话啊!”
要真的是用强的,哪儿会到那地步。
“她见我们都不信,抹了把脸起来自己就把衣服穿上了。”
白棠问了一个最好奇的问题:“她……昨晚那样的事儿。她那肚子还好吗?”
听着旁观者叙述,白棠觉得她那种激烈的事情过后,居然还能跟没事儿那样。
牛大妈摇头:“反正我们走的时候,人家都已经躺回**继续睡大觉了。反倒是她那婆婆,一副心虚的模样。”
这样的人,这样的心理素质,简直让白棠叹为观止。
她这是认定老庞家会把事情给抹平对吧!
——
事实上,老庞家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情。
早上十点多,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大院里。
“这……这不是王小荷吗?”
“她这是从派出所出来呢?”
“她怎么进来的?”
因为怕胡同其他人家上门打听。今天大院的大门是拴上的。有人在门口那坐着。只有大院的人叫开门,守着的人才会把门打开。
白棠这会儿正在家里观察新出生的小羊羔。这小家伙刚出生的时候,就像一团棉花那样柔软。理所当然,这小家伙的名字就叫小棉花。
听了那么多脏耳朵的事情,看看新出生的柔软小生命,人都会觉得被洗涤干净了。
家里两个娃儿也很喜欢小棉花。
听妈妈的话,也没有用手去摸小棉花。只是各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羊圈外头。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不带眨地盯着小棉花。
小棉花可不会在意自己被两个人类幼崽盯着。
反正饿了就吃奶,困了就睡。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倒是羊咩咩当了羊妈妈之后,就有点凶巴巴了。
就是在羊叫声、孩子的笑声中,白棠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接着就是开门的大妈惊呼出声:“王……王小荷……”
白棠一听,赶紧跑到小院门口。
屏门没关,她立刻看到了王小荷憔悴的身影。
应该说,这人被关了派出所几天,就好像老了几岁。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脏,脸上手上都是泥巴。头发更是乱得跟鸡窝一样。
而且,看开门大妈捂着鼻子的动作。肯定,身上的味道也好闻不到哪里去。
搁平时,王小荷看到有人对她做出这种动作,早就不客气骂了上去。不过,这会儿她就像没有看到那般。从大妈身边走过,目标明确地朝着二院走去。
这个状态一看就不对头。
白棠很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昨晚庞家大房发生的那些破事。
——
跟两个孩子交代了几声,白棠把自家屏门关上,就朝二院走去。
这个时候,二院那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白棠进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王小荷揪着季春燕的头发,从屋里出来。
“滚,给我滚……”
“你这个贱女人,趁着我不在,居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王小荷说着,一手揪着季春燕的头发,一手对着她的脸蛋左右开弓。啪啪的打脸声在二院的院子里回**。
二院不少大人第一时间,就把在院子玩耍的孩子叫了过去。捂住他们的眼睛。
王家老太看到女儿打儿媳妇,赶紧上去扒拉住王小荷打人的那只手。
“小荷,小荷,你这是做什么?春燕肚子里还有你弟弟的孩子。”
“哼,是谁的种还两说呢?”
说着,王小荷又不解气一般,甩开亲妈,又甩了季春燕几巴掌。
之后,终于脱力一般,把人给放开。后退几步靠在廊下,双臂交握在胸前。恶狠狠瞪着这对她之前无微不至照料的婆媳。
“你们立刻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以后别让我看到。不然我不会再放过你们了。”
王家老太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季春燕拉住了。想到刚刚王小荷的威胁,她咬紧了下唇。直接拉着婆婆进了庞家。没过几分钟,抱着个大包袱,两人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到这里,白棠倒是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王小荷会把人给打到医院去。现在看来,对方进了趟派出所,倒是学聪明了点。
大院其他人见事情的走向变成这样,简直要目不暇接了。
好家伙,这王小荷什么时候脾气好成这个样子呢!
王小荷见恶心的人离开后,也没搭理邻居们。而是冲回家里,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过后,从屋里朝外丢了一堆东西。
睡过的褥子、被子,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碗筷、甚至最后就连木架子床都被她给拆了丢在屋外。
庞家二房跟三房两媳妇儿今天也没上班。
看到王小荷回来的时候已经惊呆了。之后见她把王家婆媳打发走,已经要说不出话来。现在看到王小荷这副把家拆了的模样,忍不住站在那想看看王小荷到底想要做什么。
屋里,把所有被季春燕沾过的东西都丢出去后。王小荷捂着脸蛋蹲坐地上无声哭了起来。
没人知道她在派出所经历了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被放出来的。
但是现在,她能够做的也只有赶走娘家那两个人而已。
真是讽刺。
今天的一切遭遇,都是自己招惹进来的。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
医院里,妇产科的病房里头。庞志祖正端着一碗鸡汤,一勺一勺喂着半靠在病**的苏玲玲。
产后的苏玲玲十分虚弱,目前还没能下地。但庞志祖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又要圆满了。
天知道,刚醒过来时,她得知自己生的居然是个女儿时,是有多么得震惊!
按照剧情,这会儿她跟庞志祖还不认识,当然不可能有孩子。她跟庞志祖的第一个孩子,是在市场开放后出生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娃。
她都有点怕庞志祖会嫌弃这个孩子。
没想到醒来后,听了父母描述自己昏迷期间,庞志祖给她们母女那些照顾。这让她十分感动。
果然,男人当了父亲之后就是不一样。
“怎么呢?饱了吗?”
见苏玲玲忽然不喝了,庞志祖轻声问道。
苏玲玲回神,连忙摇头:“没事,就是担心我们家的小福宝。”
没错。苏玲玲清醒过后,就给闺女起了个小名儿,叫小福宝。这可是年代文女主的标配名字。
“孩子没事,好着呢。你这当妈的可不能输给闺女。得赶紧好起来。”
苏玲玲结婚到现在,哪有享受过庞志祖这样温柔的时候。顿时感动得两眼泪汪汪,恨不能立刻把人给抱住哭上一场。
“你说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哭呢?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嗯……”
第一次感受到温柔的苏玲玲,根本没有注意到。庞志祖最后那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病房外,刚打开门看到里头女儿女婿相处的情景。苏家父母就立刻退了出来。
“是吧!这女婿都改好了。不就是让咱撤案吗?你还一副不乐意的模样。”苏母边说边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
“我总觉得那小子好像变滑头了。”苏父不太甘心地说道。
昨天,庞志祖就找他谈了,要放王小荷出来的事情。只是那时候他真的不愿意。不过妻子都求情了。加上当时庞志祖说玲玲跟孩子住院的费用,让王小荷出。如果对方同意的话,就撤案把人给放出来。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同意了。
毕竟这个事情拖来拖去,也最多被弄成个家庭纠纷。就王小荷能够被拘留这两天。也是他给打了招呼的。
于是,今天一早,他就去派出所跟那王小荷谈好。签了赔偿协议后,这人就给派出所放了出来。
那头,苏母听到苏父的话,没好气地说道:“他只要对女儿好,管他滑不滑头的。再说呢,还有你这老岳父看着了。难道他还真敢得罪你不成?”
“哈哈,那也是。对了。今天来怎么听说庞家老大也住院了。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
病房里,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庞志祖嘴角的笑意微微压了下来。
就这样的父母,教出这样的女儿,也不是稀奇事。
他唯一能给报答父母的,也就是这个了。
本来他都相好了让王小荷出来,顺便把住院费这些都给赔了就算了。没想到昨晚半夜家里发生那样的丑事。那王小荷更应该出来,亲自收拾她那些污糟亲戚了。
庞志祖心中思绪万千,但手上的动作依然没停。继续温柔地哄着苏玲玲喝鸡汤。羡慕得隔壁床刚生了孩子的小媳妇,一直指挥自家男人学着点。
苏玲玲察觉到有人羡慕自己就更来劲。
喝一碗鸡汤都能做作好一会儿。但无论她怎么作,庞志祖都是无条件的点头答应并照做。
这让苏玲玲的幸福感更是要从病房逸散到隔壁去了。
隔壁病房里,同样刚生了娃不久的游婷美。已经收拾好准备回家了。
她是足月又是顺产,无论是产妇还是孩子,都结实得让人羡慕。
“待会儿回家,先回爸妈那坐月子。咱家平时我得上班,没人照看你。”
梁大有小声跟游婷美商量着,游婷美刚开始还没发觉对方神情的复杂。
不过,等到她被梁大有还有本家几个婶子护送,坐着板儿车回到胡同的时候,就发现了今天胡同十分不同寻常。
她那颗吃瓜的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好在她还知道好歹,听话地回了婆家。在自家屋子住下后,就吩咐梁大有回隔壁大院。给白棠带个话,她回来了。有空过来玩。
——
白棠看到梁大有的时候,就大概猜出游婷美出院了。
“她就是想知道大院昨晚发生什么事情。”
白棠一听这话头,诧异道:“怎么?你昨晚不是在医院吗?也知道这个事儿?”
梁大有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听到庞家人对话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当然,中间说到庞志光的病情时,就支支吾吾起来。他一个男人,不好跟女同志说这种话题。
但白棠已经能够猜出个大概。
“反正,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她。家里大把人照看她,她那就是两天没看热闹,浑身不自在。”
送走了梁大有,白棠倒是对庞志光的情况没啥在意。那样的人如果真的废了的话,还给庞家省了不少事情。
倒是王小荷为什么能够放回来,就值得人深思了。
毕竟之前苏家人放话要整她。现在人回来了,肯定是苏家那边松口了。能让苏家松口的除了苏玲玲,可能就是庞志祖了。
但是,庞志祖为什么会做这种好事?
——
庞志祖并不觉得这算是好事。但他让王小荷回家,好歹能够让父母没有那么烦心。
离婚事件让他看清楚了家里的每一个人。但同时,他不是个坏人。父母的养育之恩确实是一直都有,从未消失。只不过这份养育之恩、父母疼爱分了好几份。
所以,当他告诉还在医院商量怎么处理王家婆媳的父母。关于王小荷如何被放回来的事情时,一大爷跟一大妈简直差点哭出来。
这事儿他们不能瞒着,不能一直捂人嘴巴,不能把那王家婆媳直接赶走。所有的一切,有了王小荷出面就简单多了。
那是她的亲戚,人是她招进来的。现在好了,总算是有了些方案。
饶是这样,老两口也只能让小儿子继续呆在医院照顾儿媳妇。两人则是麻利儿回到了大院,想着把事情跟老邻居们说个清楚明白。
——
“事情就是这样。我的大儿子庞志光确实做错了事情。我不能让大家原谅他什么的。但是他现在人还在医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就是想求大家,能不能别去举报他?”
白棠没想到,一大爷跟一大妈居然会趁着大中午所有人都在的时候。直接开了大院会议。
不止把庞志光做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更是把庞志光现在的病情直接说了出来。
在场的不少人听到庞志光那里受伤,恢复情况不明的时候,一个个都面露同情。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就庞志光这种难言之隐,被这样透露出来,更是引起不少男人的同情心。
白棠都能听到不少男人在底下说算了算了。他们不会到处去说这个事儿的。更加不用说去举报了。那举报可不是好玩的。搞不好就得要被抓去游街甚至劳改。
就连嘴碎的徐大妈,也没有到处去说这个事儿的意思。
她可不想造孽害得人家破人亡。
在一大妈、二大妈发言的时候,王小荷一直不发一语。就如同木偶一般坐在自家屋子前面。
白棠注意到她的眼神,总觉得渗人得很。
上头,说完庞志光的事情后。一大爷、一大妈最后给大院的邻居鞠躬道谢。又说起了那偷鸡贼的事情。
“那贼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偷鸡。之前偷鸡的人不是他。我就想着是不是要把他给放了。但是,即使放了,也得给他一点教训。”
一大爷把偷鸡贼大概的事情说了说。却没有把大院的消息,被人在黑市散播的事情透露出来。
他刚回来听到成子的话,都惊讶不已。没想到苏玲玲最后给大院惹来这样的麻烦。但这个事情得先调查清楚,才能公布出来。
那头,大院的人听到偷鸡贼。这才把这人给想了起来。
不是他们健忘,实在是庞志光惹出来的事情太大了。大家的注意力一直在庞志光跟他那姘头上。
说起来,大院的不少人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庞志光他那姘头,居然被他媳妇儿给赶走了。而这媳妇居然从派出所放出来了。
老庞家真是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没有消停的时候。
偷鸡贼被大家带上来,神情萎靡。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来偷东西了。更加不会把昨晚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这大院的人太凶残了。
一个男人要废了,虽然好像是他给害了的。一个女人直接揪着一个大肚子女人打。虽然这是正儿八经的媳妇打姘头。
但也足够让这偷鸡贼见识到什么叫山外有山。
这座大院的人太复杂了。他一个街溜子惹不起啊,惹不起……
最后,偷鸡贼写了一份保证书,又被大院的人记住了脸蛋后,这才被放走。
事情到了这里好像结束了。
大院的人虽然会嘀嘀咕咕庞志光,但白棠在外头的时候,还真没听到多少人说庞志光的事情。偶尔说起来,也只是听说庞家老大住院了。到底为什么住院,没人知道。
就在大家过了几天平静日子,以为大院终于恢复平静的时候。
苏玲玲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