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运动会一共两天。
第二天, 由于还有闭幕仪式，运动会结束得比昨天还要晚，姜枕溪就老老实实给赵母发消息。二班的成绩排在第二，第一是有体育特长生在的七班。
混完这两天的运动会, 姜枕溪的作业都完成了大半, 还收获了个关于计算机竞赛的消息。对此，她还算满意。
主席台上, 校长在发表讲话, 底下, 姜枕溪周围的人要么在玩手机，要么在欢快地商量国庆假期怎么过, 有说要出门旅游的，也有说在家里睡上七天七夜的。
经过的班主任敲敲几个在玩手机的：“上面还在说话，别这么没礼貌啊。”然后提醒他们：“不要忘记完成作业。”
“啊——老师，您太坏了！先让我们高兴高兴嘛！”
“就是就是！”
“老师老师, 我们这次拿了第二, 您不觉得，可以考虑考虑减作业吗？”班长半开玩笑半试探班主任的口风。别的科目作业不说, 作为数学老师的班主任, 可是这次作业山里的重头成员。
见班主任没有一口回绝，学生们心里一喜。
“举双手赞同班长！”
“最最漂亮最最可爱的老师啊, 可怜可怜我吧QAQ”
“孩子想过个国庆节嘛，老师OVO”
“……”
被他们磨得没办法, 班主任最后说：“那这样, 立体几何和函数的那两张卷子都做一半, 后面应用题不做。”
“好耶！老师万岁！”
已经做完卷子的姜枕溪回忆着前面选择、填空的难度, 确信老师根本就在坑这群单纯的孩子。前面一道填空题, 难度可抵得上三道应用题。当然，对于某些抄作业的家伙来说，正合他们的心意。
在学生们焦灼的等待中，上面终于宣布了运动会的结束。操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既为这次运动会画上句号，也为迎接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
运动会结束，各个班级地盘上的课桌椅都得被搬回去，还要打扫看台。
期间，方颖颖点的奶茶外卖到了，她拉着庞悦欣还有其他几个朋友去取外卖，分发给同学们。一边分奶茶，还一边解释：“悦欣后来跟我说，她当时太冲动了。我们跟赵妙菡道过歉，赌约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大部分人这么听，笑笑也就过去。也有几个不安分的男生，跑到姜枕溪面前，故意特别大声地问道：“赵妙菡，你真的不和庞悦欣打赌啦？是不是她不敢，就找你反悔？”
姜枕溪吸着奶茶，说：“不是。是我懒得赌。没有悬念，没意思。看，奶茶这不是喝到了？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她说的话分明是极其狂傲的，偏偏语气又特别淡然。再加上这两天她拿了铅球和标枪第一，那几个男生也没敢开口说什么，灰溜溜地走开。
庞悦欣就在不远处，把姜枕溪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摇着方颖颖的胳膊，说道：“你听到没有！好帅！她在维护我欸！”
方颖颖还没说话，另外一个人就诧异地开口：“庞悦欣，你怎么回事？说好的讨厌赵妙菡呢？你怎么就叛变了？”
庞悦欣支支吾吾，没好意思说出口，最后恼羞成怒：“你问颖颖。”
“颖颖？”
方颖颖含糊道：“就，其实我和赵妙菡之间的矛盾也没那么严重。发生那件事前，我和她没什么交集。发生那件事后，我和她也几乎是平行线。”
她的朋友们想想，确实，她们从来没有听过方颖颖抱怨什么。大概正是因为方颖颖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她们才会更心疼她吧？
“哎呀，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方颖颖说：“要不是悦欣，我还不知道你们对赵妙菡的印象那么不好。以后不用啦，她人还是挺好的。当然，还是要谢谢你们。”
庞悦欣帮腔：“对的，对的。”
“好吧。”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耸耸肩：“既然颖颖这么说，我们以后不会这样了。”连正主自己都没什么想法，她们插手，反而会显得多管闲事。
方颖颖笑起来：“嗯嗯！”
“对啦，你们国庆假打算去哪里玩啊？”
庞悦欣说：“我爸妈说了，带我去丽州的水上乐园玩。颖颖，你呢？”
“我？爸爸妈妈说，带我出国看看外面的风景。”方颖颖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我没出过国，真希望到时候不要闹笑话。”
“不会的，不会的，颖颖你的英语不是很棒吗？”庞悦欣连忙安慰她：“你考试的分数那么高，绝对没问题的。”
方颖颖没说话，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英语，根本不好，甚至可以说一塌糊涂。能够得到高分，全靠“学习系统”。
庞悦欣忽然小声说道：“说起来，不知道赵妙菡国庆假怎么安排呢？”
赵妙菡的国庆假？
方颖颖下意识看向有一搭没一搭回答其他人问话的姜枕溪。她神色随意散漫，有种倦懒的气质，使她似乎与周围的人都隔着一层——丝毫没有因为家境的变化，而有什么落差。
“真好啊……”方颖颖低声喃喃。赵阿姨能有她的陪伴，应该可以过得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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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枕溪没有什么国庆假期的安排，她想的，就是带赵母去看心理医生，然后在家里刷刷题、看看书，顺便从网上赚点钱。
而对于赵母来说，国庆假期同样也是难得可以休息的时候。
姜枕溪给赵母预约的心理医生是景明市最好的心理医生，为了减少赵母的抵触感，她还特意找了一位女性心理医生，姓吴。本来吴医生也打算休假，出去旅游，然而姜枕溪加钱。
这里的布局非常温馨，暖色调的陈设，四下寻找，看不见任何尖锐的东西，柔软妥帖。阳光从明亮剔透的玻璃窗外倾洒而入，直让人心情开阔。临到门前，赵母还有些不安。姜枕溪安抚她：“没事的，妈妈，就是和吴医生聊聊天。什么也不用做，不想说的话就不说。我就在外面等你，好吗？”
赵母握着姜枕溪的手，半晌，才推开门走进去。
姜枕溪从书包里掏出作业，认认真真写起来。等到阳光转了个方向，赵母才从里面出来。看得出来，赵母眼眶都是红的，然而却抿着嘴角，不好意思地对姜枕溪笑道：“怪丢脸的，这么大个人，还哭。”
“多大的人不也是第一次做人？为什么不能哭？”姜枕溪对紧随其后的吴医生微微一笑：“麻烦吴医生了。”
“诶，不能这么说，”吴医生摆摆手：“拿了工资就要干活嘛。”
吴医生看向赵母，说：“赵姐姐，以后不用想那么多。您呢，有个好女儿，享福就对了。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其实不用在意那么多的。”这话不全是安慰，她自己的价位她比谁都清楚，何况国庆假期间，人家女儿给她翻三倍，就更是常人难以承担的价格。要她说，这位女士，只要自己想得开，完全不用为以后养老担忧。
“嗯嗯！”赵母点点头。
姜枕溪说：“妈妈，那，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赵母两次三番张口，想说点什么，可是又犹豫不决，没有说出来。姜枕溪留意到这点，她没有催促赵母，耐心地等待着赵母自己说出来。
一直到她们回到了赵家，赵母才终于下定决心，问道：“妙菡，如果，我是说……如果，妈妈想和爸爸离婚，你愿意跟着妈妈过吗？”她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却始终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可跟心理医生谈话的过程中，这个大胆的想法越发壮大。
姜枕溪的回答让赵母的眼泪再次滚落：“我不是一直都只有妈妈你么？至于爸爸？那家伙还称不上是赵妙菡的爸爸。妈妈，你想离婚的话，就去吧。”
赵母说不出来的熨帖。尽管她能够猜到姜枕溪的回答，可那样理所当然又毫不犹豫的话语，依旧令她感到，原来，她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她的女儿啊，明明还在上高中，却已经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姜枕溪抽过一张纸巾，递给赵母，又问：“妈妈，那天我给你的剔骨刀，还在吗？”
赵母擦干眼泪，压住喉咙里的哽咽，说：“在的。”她从身边的包包里拿出那把剔骨刀。说实话，赵父也曾经好几次在姜枕溪不在家时回来过，可握着这把刀，她就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胆怯。她甚至想过，要是赵父敢对她动手，她绝对会反抗的。
姜枕溪从赵母手中取过剔骨刀，把剔骨刀从刀鞘里拔/出/来。剔骨刀的外形和水果刀有些相似，它的作用是把肉从骨头上分离出来，所以比水果刀还要锋利。姜枕溪用纸巾擦擦剔骨刀，然后从桌上拿过苹果，三两下就雕出一只苹果兔，龇着牙，看起来和平常所见到的小兔子并不相同。她递到赵母手里，笑吟吟地看着她，说——
“不要害怕。”
“你要学会使用本就属于你的武器。”
“看，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赵母低头，看着掌心龇牙咧嘴的苹果兔，恍惚间觉得，她就像蹒跚学步的稚童，长久以来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泥泞中。而如今，她的女儿，在牵着她的手，带她一步步走出泥沼。
她抬头，对姜枕溪笑起来：“嗯！”
“那我们现在就联系他，给他打电话，说离婚的事情。”姜枕溪说着，拿出手机。
赵母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姜枕溪回到赵家以来，她就没有称呼赵父一声“爸爸”，总是用“他”这样的词汇来代替。本来应该有千言万语想说的，可到最后，赵母只说：“妈妈会养好你的。”
“嗯，我相信妈妈。”姜枕溪弯起嘴角。没告诉赵母，要是赵父不愿意离婚，她就把赵父打到愿意。
作者有话说：
三千字真友好，我爱三千orz
看到有说真千金结局的，【摸下巴】方颖颖是个很正常的小姑娘啊，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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