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阵子便好◎
顾凌越和赵雪贞的儿子都已经两岁多了, 这个孩子被赵雪贞宠着，孩子都有些坏脾气了。孩子还这么小，要是再长大一些还这样, 顾凌越就担心儿子被养废了。
因此, 顾凌越跟赵雪贞商量, 他们得把儿子送回京城去。
“他还那么小啊。”赵雪贞错愕, 她还想着丈夫过来房间，是丈夫想着她了，谁成想丈夫竟然说要把儿子送去京城。
“有祖母和父亲在，他们必然会照顾好大哥儿的。”顾凌越道。
“我舍不得。”赵雪贞想让儿子待在身边, 有儿子在, 丈夫就会多关心自己。
“舍不得也得舍得。”顾凌越道，“孩子去了京城才好，有名师教导他。”
“你不是也是进士出身吗？你可以教导他。”赵雪贞不明白，他们干嘛非得把儿子送去进京。让儿子待在身边不是更好么, 他们能看着孩子。
“不一样。”顾凌越道，“我还有别的事情, 不能专心教导大哥儿。让大哥儿去京城，有夫子教导，不是学一天歇一天。他跟着我学, 我一整天下来, 也不见得有空教导他。难不成你想他以后变成废物, 让他以后怨恨我们吗？”
“怨恨我们？”赵雪贞想到儿子怨恨自己的表情, 她摇摇头, 她当然不能让儿子怨恨自己, “可是大哥儿是真的小, 可不可以再等两年, 再等一年也好啊。”
“早点送回京城的好。”顾凌越道，“你出京这么多年，就没有想着要回京看看吗？”
“……”赵雪贞还真没有想着要回京看看，她觉得那个京城也就是繁华一点，最重要的是她想跟顾凌越在一起。
“你要是不想回京，那就待在这边。”顾凌越道，“我们找可靠的人把大哥儿送回去。”
“不行。”赵雪贞不大放心，要是大哥儿在路上发生危险，她都不知道，“再等一等吧。”
“孩子等不了。”顾凌越道，“纵然你再想着大哥儿，大哥儿也得回去。”
顾凌越想问问赵雪贞，赵雪贞有没有想到他们的大女儿。他们的大女儿在京城呢，顾凌越有时候会想起女儿。他都还没有见过女儿，不知道女儿长什么样子。
“我在这儿，不能离开。”顾凌越道，“否则，我就亲自送大哥儿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顾凌越道，“这一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夫君。”赵雪贞道，“就不能……就不能……”
“不能。”顾凌越道，“我们的孩子，不能成为一个废物。”
“……”赵雪贞吸吸鼻子，她想要说，夫君却又不让她说。
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当奶娘抱着他走的时候，他还笑。
京城，大街小巷，锦衣卫还在搜寻幕后之人。他们还真的抓出了几个人，有的人就直接服毒自尽。好在锦衣卫已经防备着他们这一手，还是有活口留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西北传来战报，有敌军发动战争。
敌国换了一个君王，那个君王就是让那个幕僚去找六皇子的人。那个君王本来是想着让那对母子把昭阳长公主弄死，让永平侯府鸡犬不宁。
先永平侯在战场上杀过很多敌军，那个君王就当先永平侯是仇敌。先永平侯是死了，但是先永平侯的儿女都还活着。
至于赵元凯就在西北的县城当知县，这对于那个君王而言不重要。一个小小的知县，赵元凯都没有继承永平侯府的爵位。这说明赵元凯这个人就是无用的，如果他们去动赵元凯，就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就算赵元凯的脑子不好用，他能接受那对母子也没有用，那对母子还是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只是那个君王没有想到昭阳长公主直接把人送去锦衣卫，既然没有办法先杀了昭阳长公主他们，那就发动战争。他们休养了这么多年，一定能取得胜利。
西北的将领早就严阵以待，他们就觉得周围的国家安静了几年，那些人一定手痒要发动战争了。果然，如同他们所料，有国家发动战争了，还有几个小国家跟那个国家一起打。
就连荣妃的所在的那个小国家都排除了几千人的队伍参加作战，小国家夹在中间，要么就是随波逐流，要么就是挨打。
当然，这些国家失败了！
荣妃得知自己母国的事情，她瘫软在地。六皇子被牵扯进去，母国的那些蠢蛋也跟着，那些人是不是以为大梁朝多年没有打仗，那些人就废了？
荣妃不可能直接自尽，那就等于她畏罪自杀。
所以荣妃自请降位，要入住冷宫。
皇帝到底没有太过为难荣妃，他降荣妃为荣嫔，让荣嫔居住在宫殿里不得随意出来。荣嫔自此吃斋念佛，她只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平安无事，她已经不敢去想自己的母族会如何了。
母国的那些人发动战争，大梁朝的皇帝哪里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正如同荣妃所想的那样，她的母国换了人当君王，她的兄弟被落下王位。
西北，郁淑娴原本担心战争会波及到他们的县城，好在战争很快就结束了。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战争，好在那些人都是兵器，冷兵器时代，她也就不用担心敌国投来一个炸弹，不用担心自己跟孩子会被炸飞。
来到西北的这些年，郁淑娴也是很努力地开铺子做生意，她和赵元凯之间的感情还算可以。她后来又生了一儿一女，他们现在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郁淑娴没有去想他们什么时候回京，这都得听赵元凯。
赵元凯接到了京城来信，赵元慎告诉他永平侯府出现的那对母子，还让赵元凯小心一点。可能是信件记得晚了，也有可能是信件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久，等信件到赵元凯手里的时候，这仗已经打胜了。
“我看看。”郁淑娴拿过赵元凯手里的信件，仔细看出来，“还真有人去冒充父亲的儿子啊。好在母亲当机立断，不然，真就出事了。”
“嗯。”赵元凯的心情有些微妙，他没有想到母亲竟然那么果决。
当初，赵静秋的身份曝光之后，母亲都没有对赵静秋下手，就是不认赵静秋，赵静秋就不能叫昭阳长公主为母亲。
如此看来，母亲对赵静秋还真是手下留情，母亲还任由赵静秋蹦跶了那么久。后来，要不是赵静秋勾搭了庆王，也许赵静秋还能再蹦跶一段时间。
“母亲当真是聪明。”郁淑娴想要是自己是昭阳长公主，自己可能就想着先永平侯又背叛了自己，然后，她就让那对母子住在侯府的角落，又或者是让那对母子住在外面的宅子。
只要那对母子还好好的，还被永平侯府承认了身份，他们就能做更多事情。
郁淑娴想难怪自己成不了昭阳长公主那样的人，不是谁都能那么果断的。
“母亲还是信任父亲的。”赵元凯看到信里的内容，有些不可置信，他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那么果决。
明明父亲曾经背叛过母亲，母亲为什么还相信父亲呢？
赵元凯不大明白，他以为母亲已经恨透了父亲，母亲哪里还可能相信父亲。
“你在想什么？”郁淑娴见赵元凯一脸愁苦，她不禁问，“是在想母亲是否爱父亲吗？”
郁淑娴曾经听赵元凯说过，赵元凯总觉得昭阳长公主不曾爱过先永平侯府。
“是。”赵元凯点头。
“母亲应当是爱过父亲的。”郁淑娴道，“母亲掌管中馈，还愿意倒贴那么多钱，父亲想要做什么，母亲也是支持的。如果没有半分爱意，母亲又怎么可能那样。不能因为母亲的身份高，我们就觉得她高高在上，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郁淑娴在古代生活久了，她就越发能理解那些女人，也能理解昭阳长公主。
“母亲是长公主，我们不能要求母亲张口闭口就是爱。”郁淑娴道，“那只会让别人小瞧了母亲。母亲是皇家女，皇家女也有皇家女的尊严。有时候，不是非得说出来，用动作也可以展现爱意啊。”
“父亲觉得母亲不够爱他。”赵元凯道。
“父亲跟江姨娘……就是因为他对母亲的怀疑。”郁淑娴道，“可能父亲想着母亲是喜欢那个姜家二郎，是吗？”
“是。”赵元凯点头，他父亲活着的时候跟他说了很多话。
父亲就是觉得他是武将，没有那么风度翩翩，没有那么儒雅。而姜二爷是一个文臣，姜二爷还长得比较俊逸，父亲就想着母亲的内心深处是不是想着姜二爷。
“父亲必然没有开口问母亲。”郁淑娴道。
“没有问，父亲开不了口。”赵元凯道，“父亲很爱母亲。”
赵元凯以前听到他父亲说起母亲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他父亲很爱母亲。
“父亲说了很多关于母亲的事情。”赵元凯道。
“嗯。”郁淑娴点头，“可是他还是没有问母亲，他跟你说，又让你对母亲产生误会。他是想你去问吗？”
“不是。”赵元凯摇头，“父亲怎么可能想着我去问？”
“那他说那么多做什么？是觉得不好跟别人说，便跟你说吗？”郁淑娴道，“你没有爵位，说到底，也有父亲的错，父亲给你传达了不好的思想。”
郁淑娴承认自己也有错，但是先永平侯也是推手。先永平侯对赵元凯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赵元凯对昭阳长公主有了不满，这就等于有了裂缝。
昭阳长公主在赵元凯这边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真是可悲啊。
先永平侯害了他看重的大儿子！
“这一次，要不是二弟在信里写了那些，你听别人说，是不是又要觉得母亲冷酷无情了？”郁淑娴问。
“……”赵元凯承认自己确实有可能那么想，他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哪怕他已经认识到自己曾经的错误，他还是容易想到那一点。
“说到底，在你的心里，父亲的地位远远高过母亲，便是父亲做错了，你也觉得是母亲的问题。”郁淑娴道，“母亲表现得那么明显，父亲还要母亲如何表现爱意？我，我出身低，我喜欢你，我要牢牢抓住你，所以我会多说几句。但这也是我自卑的体会，若是可以，我以前便也不想说那么多。”
郁淑娴曾经就是那么觉得的，自己是一个庶女，一个小官庶女，她怕自己不能牢牢抓住赵元凯。
“我当你是我的救命绳，当然，我也是爱你的。”郁淑娴道，“哪里可能没有半分爱意。若你也那般想，是不是就要想我不过是把你当成往上爬的工具？”
“不是。”赵元凯皱眉，“我们是我们，父亲是父亲。”
“都是差不多的。”郁淑娴道，“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我们不能指望别人把话都说得明明白白的。”
“兴许是我错了。”赵元凯道。
“就是你错了。”郁淑娴道。
“是，就是我错了。”赵元凯道。
话说赵雪贞不放心大儿子，但是当大夫说她又怀了，她就没有继续说让大儿子留下来。他们把大儿子送去京城，还能有别的孩子。
当大哥儿到京城之后，那孩子就去了顾老夫人那边。顾老夫人先养着大哥儿，到时候让顾大老爷教导一下大哥儿。
对于那个照顾大哥儿一路的奶娘，顾老夫人给了奶娘一笔钱，让奶娘归家。
顾老夫人不可能留着那个奶娘，不能让大哥儿过分依赖奶娘。当大姐儿见到她弟弟的时候，还挺好奇的，“是弟弟吗？”
“嗯，是弟弟。”顾老夫人道。
顾老夫人原本还想着要是顾凌越还没有把孩子送来京城，她就要让人去接了。顾凌越要忙着外面的事情，怕是他不能照顾好大哥儿，大哥儿可能就被赵雪贞给养坏了。
赵雪贞自己蠢点就蠢点，她的儿女不行，顾家的儿女不行。
过了两日，顾老夫人还带着一双曾孙子曾孙女去昭阳长公主府，她哪里可能等昭阳长公主上门看孩子，自然是她带着孩子上门去。
秦如玥平日还会见见外孙女，顾老夫人每个月都有让大姐儿来秦如玥这边请安。这孩子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也懂事。
“孩子跟着你，我也放心。”秦如玥道。
要是这一双孩子跟着赵雪贞，秦如玥还担心孩子出问题。
“老身身体还算康健，还能照顾他们几年。”顾老夫人努力活得长久一点，得多顾着这两个孩子。
那个男孩吃果子的时候，还一把把盘子给推倒了，“不好吃！”
“……”秦如玥看向外孙。
“这孩子……”顾老夫人无奈，“过一阵子便好了。”
幸好孙子把曾孙送来了，要是再等几年，就怕这个孩子要废了。
顾老夫人头疼，这孩子才两岁多啊，小小年纪就已经这样。可见这孩子平日在家里的时候就是这样，赵雪贞也是宠着这个孩子的。要是孩子再大一点，他们要让孩子改过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是，过一阵子就好。”秦如玥道。
当顾老夫人带着孩子回去的时候，秦如玥多少有些忧心，赵雪贞的脾气怕是没有多少改变，赵雪贞也不懂得教导孩子。
转眼间，沈蔓及笄了，有一个伯府让她嫁过去做嫡幼子的媳妇，伯夫人就是觉得沈蔓在昭阳长公主身边生长那么多年，沈蔓为人处世也不错，这就定下了沈蔓。
秦如玥也是问过沈蔓的，这个嫡幼子比较纨绔一点，身边也有通房丫鬟，只是通房丫鬟还没有怀孕生子。要是沈蔓嫁给别的男子，别的男子也极有可能要纳妾的。
“就他吧。”沈蔓哪里可能多挑选，伯夫人看中她，等她嫁到伯府，后面的路，就是她自己走。她嫁过去好歹是伯府的嫡子媳妇，也不用担心有双重婆婆压着。
“既是你决定的，日后，好的坏的，你都得自己受着。”秦如玥道。
秦如玥不大可能为了沈蔓总跑去伯府，她尊重沈蔓的决定。
这一年，顾凌越和赵雪贞回京。
赵雪贞刚刚回到顾家，她就听说沈蔓定了伯府的嫡子的亲事，她就想酸。但她不敢在顾凌越的面前说，也就只敢在自己的丫鬟面前，悄悄地说几句。
“母亲还真是疼那个沈蔓。”赵雪贞嘀咕。
赵雪贞去昭阳长公主府见母亲的时候，她就不敢说这些话，生怕她惹母亲不高兴，夫君又要生她的气。她一点都不想再跟夫君冷战，再也不要了。
“不等着我过去见你了？”秦如玥见到赵雪贞过来，忍不住嘲讽。
“母亲。”赵雪贞连忙道，“女儿以前不懂事，您就别再想着过去的事情了。”
“行，不说了。”秦如玥道。
赵雪贞不敢在秦如玥的面前闹腾，她收敛了很多。
秦如玥看着这样的赵雪贞也安心，她希望赵雪贞能多住一点，安生一点。
“今儿，就留在这边用饭吧。”秦如玥道。
午饭的时候，永平侯夫妻、赵元尘，他们都来了，加上赵雪贞夫妻，还有秦如玥和沈默。沈蔓依旧没有来，她有自知之明，少出现在这样的宴席上，还能少点麻烦。她不觉得自己要成为伯府的嫡子儿媳妇了，就把自己架在高位，架在火上烤。
“姑娘，您好歹也是乡君，再这边生活那么多年，还不能过去，只能……”
“你该嫁人了。”沈蔓听到丫鬟说这话，只觉得丫鬟不懂事，“明儿就出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