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 传出了顾兮琼在牢中畏罪自尽的消息。与此同时,陛下对云秀的葬礼下了圣旨。封寿王,以太子之规制葬于皇陵。
寿王下葬后三日, 姬觞被记在了云妃名下。
至此, 宫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二妃膝下皆有记名的皇子,连同淑妃母子形成三足鼎力之势,俨然又成为皇储之争最为强势的三股力量。
三股力量原本端妃最为势重, 但自从苏家出事以来, 端妃在宫中的地位是一落千丈。刘太后以前看重端妃,一是因为端妃出身不错, 二是因为姬宣。如今姬宣已死, 刘香雅腹中的孩子也没有,刘太后对端妃自然也淡了许久。
所以当年形势是云妃身份最高,更何况比起名声不佳的六皇子和尚未成年的十七皇子,姬觞似乎更具备优势。
京中风云巨变或在旦夕之间,姬觞默默不显多年。一朝露了头之后,身份地位截然不同,不知多少人暗中押宝他。
他已到成亲之龄, 议亲正当时。
云秀临终之间,说最为遗憾之事是坏了他的姻缘,不能亲眼看到他成亲。还托云妃给他选一门合心意的亲事,不求女方家世多么显赫, 但求他自己喜欢中意。
他哭着应下,云妃也含着眼泪答应了。
当云妃召了梁国公府的宋夫人进宫说话时,所有人都在猜云妃是看中了宋家的嫡女。谁都知道宋家的嫡女曾经流落在外, 还在傅家当过丫头。而十皇子未被接进宫前是乞儿,同宋家的嫡女再是般配不过。
隐素私下问过小葱, 小葱对姬觞的印象不错。
小葱说:“上次中秋宫宴,有人嘲笑我是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还说我再是穿上锦衣华服也不像世家姑娘。我嘴笨,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说话,恰好十殿下经过。他当时就让那人跪下,还说自己曾是乞丐,就算看上去没有皇子的贵气,却也改变不了他是皇子的事实。”
“因为他帮你说话了,所以你就觉得他是良人?”
“也不是,就是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他不会嫌弃我,我也不会嫌弃他。”
这一点,隐素是相信的。
因为谢弗也问过姬觞,姬觞表示阖京上下所有的贵女姑娘们,他唯一不讨厌且有好感的就是小葱。
赐婚的圣旨下来,傅荣和秦氏也为小葱感到高兴。
为表庆祝,隐素约了小葱一起逛街吃饭,吃饭的酒楼正是梁国公府的产业。小二将她领到雅间,说是自家姑娘已经到了。
雅间里没有人,桌上已摆好四色点心并一些瓜果。隐素一问才知小葱被酒楼的掌柜请去了后院,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请示。
最近宋夫人有意加强锻炼女儿能力,很多事情都放手让女儿自己处理,目的就是为了让女儿将来嫁人之后不至于惊慌失措。
隐素等了一刻钟,小葱还没有回来。
她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小葱对她的感情不一般,若不是极为重要的事,小葱根本不可能把她晾在一边。
想了想,她起身去后院。
后院的一个高个子护院看到她,将她拦下。
“谢少夫人,我家姑娘交待了,请您在楼上再等一会儿,她和掌柜对个账就来。”
对账?
竟然是如此寻常的小事。
她眸光一冷。
小葱绝不可能因为对账,而让她等这么久。
她冷着脸,要进后院。
那护院挡在前面不让行,被她身边的丫头银九一把推开,银九是谢弗给她的人。今天跟在她身边的丫头有两人,另一个叫豆花的丫头是她出嫁之前新添的。
“小葱!”
她喊着。
没有人应声。
那护院追上来,看样子还要来阻拦她,但被银九给缠住了。
后院不小,分正屋厢房。
正在这时,右边的厢房内传出一声闷响。她当下朝厢房冲去,厢房的门从里面闩着,被她一脚踢开。
地上一个大麻袋子,里面应是装了人。
屋子里除了一个中年男子外,还有一个许久不见的人:宋华浓。
宋华浓看到隐素,明显大吃一惊。
多日没见,宋华浓胖瘦倒是没有变多少,可见在京外也没吃什么苦。但是眼神大不一样,满是郁戾之气。
隐素在见到宋华浓的一刹那,便明白对方的打算。
“谢少夫人,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
隐素不由分说,上前就给了她一个大耳光,她被打得歪倒在一边。那中年掌柜见势不妙,跪下来说自己是被威胁的。
豆花已将麻袋打开,里面的人果然是小葱。
小葱双眼紧闭,看上去应该是被人迷晕了。
门外的护院已被银九捆了起来,与此同时银九已去酒楼喊了人。酒楼是国公府的,上上下下都是宋家的人,惊闻这样的大事,不少下人吓得六神无主,齐齐涌向后院。
隐素命人将宋华浓和掌柜制住,然后又让人去报官。
宋华浓拼命挣扎,对隐素破口大骂。
“姓傅的,我本来还念你的情,让我看清了顾兮琼的真面目,可你为什么老坏我的事!”
宋夫人不是没有手段的人,宋华浓被送出京后,若无意外绝无再回来的可能。而今宋华浓不仅回来了,且一回就搞事,可见背后一定有暗中相助之人。
隐素冷冷地看着她,“因为你找死!”
既然活得不耐烦了,那就去死吧!
人被送到官衙,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
早前梁国公府庶女谋害嫡女一案闹得纷纷扬扬,是梁国公一片爱女之心保下自己的庶女,以家事为由平息了那桩案子。
现在庶女卷土重来,居然还想害嫡女,这一次莫说是宋夫人不答应,便是梁国公自己也不同意。
梁国公再是疼爱妾室庶女,也越不过梁国公府的地位和利益。现在小葱已被赐婚给姬觞,朝堂上下又对姬觞押宝者不少。如此情形之下,梁国公不知有多窃喜,还盼着将来能成为一国之丈,岂能容忍有人坏了他的好事。
所以不用宋夫人出面,梁国公自己都不可能姑息宋华浓的所作所为。
一番审讯之后,梁国公更是喜添一顶绿帽。原来那放风的护院是酒楼掌柜的表外甥,而酒楼掌柜则是宋华浓生母的旧识相好。
听说梁国公一气之下与宋华浓断了父女关系,放言一切任凭官衙处置,梁国公府绝不会过问半句。
如此一来,宋华浓最后的命运已经注定。
这个案子在京中传开,关于妾室乱家的说法再一次被世人热议。
上一个被人热议妾室乱家的人家还是曾经的盛国公府,盛国公府消失之后,京中多了一个留伯府。
留伯府的府邸不大,位置也不怎么好。斑驳的外墙和府中进出下人的表情一样,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死气。
曾经显赫的魏家,谁能想到如此之落魄。
自从出事之后,魏家的门第已经黯然无光,庭前更是鲜少有访客到来。所以当穆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门前时,不知引来多少惊讶探究的目光。再看到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时,不少人又有种恍然之感。
“谢少夫人怎么会来留伯府,难道是想和魏家走动?”
“谁知道,沐恩侯遵母命不认魏家,只怕是心里始终愧疚不安,所以才想着让儿女和魏家往来。”
“或许…”
有下人去叫门,魏家的门房一听连忙跑去禀报自己的主子。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整个伯府,魏家所有人都十分意外。魏二郎不敢摆架子,当下命人把隐素请进去。
因着是女眷上门,接见隐素的人常氏和魏明如。
相比初见面时的春风得意,如今的常氏不知憔悴了多少,再无以前倨傲神气。魏明如一身素色衣裙,不见往日的明丽张扬,倒是多了几分楚楚之色。
常氏不是圆滑的性子,也装不出热情的模样,对着隐素只有复杂的神情,以及掩藏不住的怨恨。
魏明如一个眼色过去,她面色浮起一抹难看之色,最后忍着心中怨恨,说自己最近身体微恙不便陪客,不太情愿地离开。
布置简单的堂厅中,只剩魏明如和隐素。
一段时间不见,魏明如看上去瘦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几分。“你还能来看我们,我心中很是欢喜。不管怎么说,你我骨子里流着的都是一样的血,哪怕你不姓魏,你也改变不了自己骨血里是魏家人的事实。”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想和你们认亲?”隐素说。
事实早已摆在眼前,他们傅家连盛国公府的爵位都可以放弃,又怎么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还和魏家人再续前缘。
魏明如苦笑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日日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到底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我父亲是庶子,原本就不应该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是庶子之女,本就不应该和你相争。是我不够机敏,若是我能早点发现兰姨娘的不对,祖父也就不会伤心离京。如今我们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应当的。”
这番话听着,颇有几分大彻大悟的感觉。
隐素却是不信。
“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
“当然。”魏明如又是一声苦笑。“也怪我以前太过争强好胜,你肯定讨厌死我了,也一定不会再相信我。有时候我想若是当年你祖母没有离开就好了,那样我们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感情定然不一般。”
这世上哪里来的如果。
如果真有,那也不会是魏明如说的这个可能。无论是原主还是她,都不可能会和魏明如这样的人成为好姐妹。
“谁敢和魏姑娘做姐妹,怕不是嫌命太长。”
魏明如眼神微微变了变,阴沉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自责与后悔。“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求你原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后悔了。这废了的手臂就当是一个教训,以后我一定会重新做人,”
无力的右手已不能再练武,除了能穿衣吃饭外再无用处。其中种种不便与屈辱只有她一人知道,而害她落到这般地步的人却扶摇直上。
她将自己的右手抬了抬,面色越发的凄楚与苦涩。习武之人被废了手,无异于生生去了半条命。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人所赐。
自从手废家败之后,每一日都是不甘与煎熬。她有多想报仇,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痛苦千倍万倍地还给自己的仇人。然而眼下面对害惨自己的仇人,她不知有多恨,却还要赔着小心与百般讨好。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一定能换来隐素的信任。
谁知隐素听到这话,轻笑一声。
“右手废了,魏姑娘不是还有左手吗?”
魏明如闻言,瞳孔缩了缩。
不可能的。
这是她的秘密,没有人会知道。
“也是,右手提不了的东西,我可以用左手,平日里也是够用的。”
“魏姑娘谦虚了,这哪里是够用,简直是能派上大用场。比如说掐死一个人,再把那人吊起来装成自缢的样子。”
魏明如的脸色,瞬间大变。
傅隐素是怎么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父亲的生母兰姨娘是自尽而亡,包括父亲和母亲。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夜里,她是怎么动手的。
她记得兰姨娘死不瞑目的眼神,以后濒死之时对她的诅咒。是她伪造了兰姨娘的遗书,让世人相信兰姨娘是畏罪自尽。
除了她自己,她肯定没有人知道她左手的秘密。
这个傅隐素是怎么猜到的?
“谢少夫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隐素不答,反问。
“宋华浓是不是你弄回来的?”
“谢少夫人说的话越发难懂了,我真是一个字也不听明白。”魏明如大骇,面上却是强装镇定。
隐素笑了一下,起身出去。
魏明如心下一惊,追了出来。
“谢少夫人,你不能单凭一个猜测就怀疑我。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不能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隐素止了步,却并没有回头。
“你是一个聪明人,当然能从顾兮琼的所作所为中推断出他们顾家看好十皇子。十皇子如今冒了头,你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一心想翻身,苦于魏家现在势弱,不得不和常将军府合作。常家有一个嫡女,也是你嫡亲的表妹,年纪与十皇子相仿。常家也押宝十皇子,以为宋蛮儿一出事,你们的机会就来了。所以由你出面,找着同窗旧情的名号将宋华浓弄回京中,为的就是想借宋华浓的手对付宋蛮儿。”
竟然全猜中了!
魏明如当然不会承认,“这都是你的猜测之词,作不了数。”
“能不能作数,我让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你不能去!”
魏明如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万不能再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忽然她心下划过一个大胆的想法,眼神渐渐变得阴狂。
如果傅隐素死了……
她不仅能一解心中之恨,还少了一块挡路石。
“傅隐素,你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魏姑娘是不是弄错了,和你作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什么她自己?
真是可笑!
魏明如冷冷一笑,喊了一声“来人哪。”
话音一落,七八名身着家丁服的壮年男子现身。
看这些人的架势,皆是习武之人。
世家大户有暗卫,还有私卫。暗卫在暗,鲜为人知,私卫虽有一个私字,却是在名处,一般都是寻常护卫的模样出现。
“你断了我活路,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魏明如一个手势,几人将隐素和豆花银九团团围住。
“谢少夫人天生神力,还是武举状元,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无人能敌?”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魏明如不信。
自从武举失败后,她就憋了一股子劲。
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网罗到了一位力大无比的好手,举以重金诱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隐素目光那么一扫,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人的不同。难怪魏明如敢放下这样的狠话,原来是有了底牌。
她的掌心中不知何时多了半块令牌,将那令牌举起时,十多条人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她护在正中。
“家主令!”
魏明如惊呼出声。
她曾经常伴盛国公左右,不仅知道家主令的存在,还亲眼见过。
“这令牌怎么会在你手中?”
“当然是盛国公给我的。”
“不,不可能的!”
魏明如不愿相信。
家主令只传家主,是世家大户一代代家主之间的传承与交接。傅家人没有和祖父相认,祖父怎么可能会把象征下一代家主地位的令牌交给傅隐素。
魏二郎和常氏闻讯赶来,见此情形吓得半死。
魏二郎手脚发软,既震惊于隐素手中的家主令,又震惊于自己女儿的胆大包天。他指着魏明如,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手中怎么会有我们魏家的家主令?”
我们魏家四个字,魏二爷咬得极重。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东西是魏老先生非要送给我的。你们既然认得此令,当知执此令者可号令魏府所有人。”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常氏怒道。
“魏二爷和魏二夫人恐怕还不知道,魏姑娘背着你们都做了什么事。”
“我家明儿被你害得不能习武,你还想怎么样?”常氏不够聪明,但护短。
魏二爷震惊过后,心生几分怀疑与不安。
自从家败之后,他初时气愤至极,后来心生怨恨。他是想东山再起荣耀再来,却在残酷的现实中志气渐短。
“你是什么意思?”
魏明如生怕隐素说些什么,大喊道:“谢少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不能图自己一时嘴皮子快活,而坏了谢大人的官声。”
“说的也是,我又不是命官,你有什么罪确实轮不到我来定论。”
正在这里,只听到外面有人惊呼。
“刑部的人怎么来了?”
刑部二字,如同催命符,让魏二爷和常氏瞬间脸色大变。
他们惊愕地望去,一行刑部的人疾步而来。为首的那人面若寒玉,势如冷剑,所到之处凌风猎猎,仿佛万物皆惧其势而甘愿臣服。
这为首之人,正是谢弗。
一位衙役高喊,“魏氏唆使他人,勾结歹人残害梁国公府嫡女,证据确凿,现押解归案!”
须臾间,衙役们已到了近前。
“不,不,我没有!”
魏明如连连后退,大声命令那几人掩护自己逃走。
谁知其中一人突然反水,直接将她拿住。她挣脱不掉,惊惧地发现擒住自己的人居然是她好不容易网罗来的那个高手。
“你……”
“魏姑娘,我们这一行爱财不假,但心中自有正义,万不会与你同流合污,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魏明如怒极,眼刀子像是要杀人。
突然魏二爷跳出来,指着她,“我真不知道你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常氏愕然,却是没有出声反驳。
魏家已经落败至此,她还要为儿子多打算一二,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了女儿连累一家人。更何况对于这个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女儿,她心里多少有怨言。
“你不认我?”魏明如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她在祖父跟前讨好卖乖,父亲和母亲的日子能有那么好过。
没错,她是失败了。
但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
“父亲,你真的要和我断绝关系?”
“你胆子太大了,你是想害死我们!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也不敢再有你这样的女儿。但凡你还有一丝孝心,就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魏明如突然笑起来,“你们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有我这样的女儿,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你还说我是你们的主心骨…”
“那是以前!”魏二爷沉痛道:“明儿,我们已经不是从前了,你不能再任性妄为了。你…好自为之吧。”
“魏二爷有没有想过兰姨娘的死,真的是自尽吗?”隐素突然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魏二爷下意识看向魏明如。
魏明如突然大笑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些事是她做的又如何,她从没有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用了一些手段又如何。
“是我!你们都没有想到吧?是我掐死了她,然后将她吊在房梁上。她临死之前还咒我,咒我不得好死。她咒得好啊,我可能真的会不得好死。但是我不后悔!我只恨自己手段不如人,只恨自己算计得不够周全!”
魏二爷大受刺激,指着她的鼻子,“畜生!畜生!你不得好死!”
有衙役上前接手,将魏明如拿下。
魏明如像是疯了一样,一直在笑,那双含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隐素。
隐素坦然而视。
她无愧,也无惧。
魏二爷的骂声,常氏的哭声,被伯府的大门阻隔在内。
一行人出了伯府,隐素回望那崭新的匾额,留伯府三个字显得那么的单薄,与之前威名赫赫的盛国公府有着天壤之别。
“原本她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这句话她说得极轻。
很快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