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超爱(1 / 1)

天幕渐深, 倦鸟归巢。

不知名的虫鸣声混着鸟儿的吟叫声,在低低的暮色中分外清晰。天色一片灰茫茫,树林与远处的村庄被笼罩在朦胧中, 说不出的虚幻与诡异。

虚虚实实的景象中,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苍茫的乡野中,马车静立。

三人在场的画面,那凶犯仿佛已不存在。隐素的眼中只有那个面如冠玉, 正深情凝望着自己的男人。

画面一转, 她像是回到梦境之中。

如玉如圭的美男转眼间变成赤眉红目的疯子,疯子捏着她的下巴, 犹如掐住她的喉咙, 她被迫与之对视。

“日后我们夫唱妇随,我杀人你递刀,我挖坑,你埋尸,如何?”

疯言疯语言犹在耳,这样的场景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

正在她迟疑之时,马车内的形势突然大变。那凶犯挣脱了谢弗的控制, 狰狞着朝她这边飞扑过来。她一个闪身躲过,只听到身后传来几道声响。那车厢受了极大的内力瞬间四分五裂,受到惊吓的马儿撒开四蹄“哒哒”地跑远。

那凶犯扑她不成,改成想去捡剑, 手还没碰到剑便受了谢弗一掌。两人缠斗之中,那剑被谢弗踢飞,好巧不巧又落在她脚边。

这下她完全能确定, 某个人就是故意的!

如果今天她不递这剑,她确定一定会没完没了。所以当那凶犯再次被谢弗控制住时, 她想未想拿了剑就递过去。

这般危机之时,谢弗却是在笑。

疯子!

当长剑刺穿人的身体发出闷响时,她下意识转身。

有些事明知结果已注定,总有人不愿意面对。哪怕在梦中她被人杀,眼睁睁看着剑身没入自己的身体。也经历过杀人,被迫将长剑捅进别人的身体。

但那只是梦啊。

现实的冲击力远非梦境可比。

天色已差不多黑了,她听到将剑从人身体中拨出来的声音,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再接着是熟悉的气息渐近。

“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

隐素没有回答,她确实是在生气。她气不是这男人又杀了人,也不是这男人让自己递剑,她是在气对方算计自己。

没错,是算计。

从那凶犯叫嚷着要她去换吕婉时,恐怕这男人已经算计上了。如此之大费周章,不是疯子干不出来。

熟悉的气息开始变化,变化成另一种熟悉的气息。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因为她知道此时身后的男人恐怕又成了梦中的那个疯子。

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不想看到,也不愿意再看到。她忽然蹲下,双手捂着脸埋进自己的膝盖中。

“你不信任我。”

这声音…

竟然是在哭。

谢弗慌了。

这种即将要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一时之间竟是手忙脚乱起来。他急急地过来将隐素抱住,像是生怕一眨眼人就会飞走一般。

“娘子,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不信任我,你还试探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嫌弃你,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你居然用这样的法子算计我,一而再地试探,我的心都被你伤透了。”

少女的声音哽咽着,在夜风中如泣如诉。

是啊。

他们在梦境中相遇,彼此都是最为隐蔽与真实的样子,他为什么还要试探呢?

说到底,还是害怕。

害怕失去,害怕再被嫌弃。

此时的他不是身为国公府世子爷的谢弗,也不是在黑暗中独自成长的疯子元不追,而是那个多年前的小乞儿。

小乞儿在乞求,如同当年。

“母亲,我会听话的。”

“母亲,你不要生气。”

温婉美丽的女人一把将他推开,说着那些被他拖累后悔生下的他的话。那是生他的人哪,他以为自己再听话一些,那个女人就会喜欢他。

他盼望着乞求着,最后换来的只有遍体鳞伤。

他这一生有痛苦有绝望有不堪有挣扎,但从不知何为后悔。哪怕是一把火将过去埋葬,哪怕是多年内心一直备受折磨也从未过有一丝后悔。

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自己给自己种下的苦果。恐慌和戾气交织在一起,比之多年前还要强烈。

“娘子,我求你了,你抬头看看我。”

“娘子,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理我。”

少女依旧埋首在膝中,声音低闷。

“你保证?”

“我保证。”

谢弗话音一落,就看到他以为哭得伤心的姑娘抬起头来。哪里是梨花带雨眼眶发红的模样,竟然是一张喜笑颜开的俏脸。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隐素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这样的乞求或许曾经发生过。

这个疯子啊。

真是让人又生气又心疼。

她捧着男人的脸,凑上去狠狠亲了一口。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再敢不信任我,我就真的哭给你看。”

“好。”

谢弗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因为用力而指关节泛着白。那个女人怎么能和他的娘子比,他的娘子不会嫌弃他,他的娘子也不会厌恶他,更不会伤害他。

这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小仙女,他怎么可能再放手。

远处有人声传来,隐素心下一惊。

“不怕,是我的人。”

她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这男人必有后招。

来人是吴胜等人,吴胜已归于穆国公麾下,过些日子会随穆国公一起远赴边关。那之前跑走的马儿也在他们手上,正抵着马蹄不肯再往前走。

隐素看着吴胜,若有所思。

“他原就是我的人。”谢弗说。

吴胜上前行了礼,指挥着手下的人收了那凶犯的尸体,又清理了现场。

一行人未在清阳停留,而是披星戴月直奔京城,赶在早上城门一开时入城。那最前面的一匹白马上,同骑着一白一红的男女。红衣少女在前,白衣男子在后,最是相得益彰的容貌。

城中百姓奔走相告,不少人跟在他们身后不肯散去。

有心之人听到他们归来的消息,有人喜有人恼还有人惊讶。

城门处的一个角落中,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目光复杂地望着,口中不知在喃喃说些什么。若人有人离得近,还当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该发生的事一件也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再这么下去,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全会变得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如果上辈子的事不会再有,那她重活一世的先机岂不成了无用之物?

这人正是许久没露面的顾兮琼,顾大人被禁朝的这段日子她也跟着闭门在家。她听到隐素赢了武举时,震惊到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外面传傅家是盛国公夫人的后人时,她直呼不可能。再后来傅家升为侯府,原盛国公府被降为伯府,如此多的变数让她夜不能眠,开始怀疑自己重生的事实。

如果她真的是重活了一世的人,为什么这一世会变成这样?

“到底哪里不对呢?哪不对呢?”她又喃喃。

有人朝她看来,她赶紧低头离开。

不少人追随着谢弗和隐素他们,一路追到了刑部。吕大人得到消息之后亲自相迎,表情那叫一个又惊又喜。

谢弗先下马,等到隐素下来之后他忽然身体一软倒了过来。

隐素:“?”

“谢大人是不是旧疾复发了?”

“真是难为谢大人了,之前必是撑着一口气到现在。”

“快传大夫!”

“不,不用,我歇会就好。”谢弗虚弱道,十足一个病美人。

吕大人不放心,问:“谢大人,你还能撑住吗?”

“能,就是有些没力气。”

突然有人惊呼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弗被人拦腰抱起。直到那一红一白的男女进了刑部,人群才炸开了锅。

“我的天哪,傅姑娘的力气是真大,居然一把就将谢世子抱了起来。”

“谢世子好歹是个男子,这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未婚妻给抱进门,日后如何能振夫纲。”

“这…这也太,太不妥当了。”

妥不妥当的,事情也发生了。

吕大人跟在他们身后,眼睛都不敢多看。同为男子,若是他被一个女人给抱来抱去,肯定会臊得没脸见人。

隐素将人抱进了屋,谢弗也已从她怀中下来时,吕大人等人才敢进来。没有人敢多看谢弗的脸色,自然也就没有人看到谢弗眼底的愉悦。

谢弗此番能活着回来,世人都以为是被隐素所救。古来英雄救美的佳话不断,却很少有美女救英雄的故事。

美人从亡命之徒手下救出自己的未婚夫,还能大力将虚弱的未婚夫抱起来。所有男人对女人对的事,到了这里全都颠倒过来。

等到两人从刑部出来时,那一抱的事像风长了腿一样已经在京中传开。

日头已高,街市上行人如织。两人同乘一骑再一次招摇过市时,自是引得无数路人的目光追随。

红衣如火,白衣如雪,这一冷一热的颜色分外显眼。

“想当初傅姑娘追着武仁府的二公子跑的时候,多少人骂她不知廉耻不要脸。你看看现在她要才名有才名有长相有长相,还是侯府的嫡女。这么有福气的人,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

“可不是嘛,经此一事,傅姑娘日后在夫家的地位也稳了,还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就是谢世子…身子骨还是弱了些。”

“若我家的那位长成谢世子那样,莫说是身子骨弱一些,就是成天躺在**起不了身我也乐意。”

昨日的惊险仿佛已经远去,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有夸隐素厉害力气大的,有感慨谢弗以后难振夫纲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极为热闹。

街角站着一个其貌不扬衣着寻常的男子,老实憨厚的长相极不起眼。他望着谢弗和隐素远去的方向,木讷的眼中隐隐有几分笑意。

“梨花一枝初开颜,偏叫那贼人来折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难道我玉氏九娘命该绝?忽地一声惊雷起,白马红衣从天降……”

婉转的曲子渐远,丝丝缕缕飘散在风中。

……

刑部的内鬼已经找出,居然是那位王大人。

王大人抵死不招指使自己的人是谁,但对自己在那凶犯面前故意提及隐素的事直言不讳。他骨子里是个善于钻营的性子,吕大人父女突然对他态度大变,他前后反复一琢磨认定是隐素在吕婉面前说了什么。

不得不说,他猜得很准。

当初吕大人有意提携他,在处理四皇子被刺一事时并未瞒着他,他自然是知道隐素被请到刑部画像一事。

为了陷害隐素,他告诉那凶犯刑部是根据隐素画的画像才将其捉拿。为了报复吕婉,他提议那凶犯趁机挟持。身为一个刑部官职人员,却犯下此等大错,皇帝一怒之下直接赐其死罪以儆效尤。

吕婉来看隐素时,一再庆幸。

一是庆幸隐素和谢弗都没事,那凶犯已经伏诛。二是庆幸自己受隐素提醒,没有被王大人假装出来的上进老实所蒙蔽。

大难归来,自有说不完的感慨。

感慨过后,气氛渐渐轻松。

经此一事,吕婉已将隐素视为自己的生死之交,那种打心眼里的亲近比以往的相知更上一层,俨然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说到此事最大的影响,就不得不提隐素那一抱。那一抱可谓是让整个雍京城为之一震,如同白雨落进油锅里,溅起无数“噼里啪啦”的水油花。

“你可是不知道,多少人在私下里担心谢世子以后夫纲不振。”

隐素调皮一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人家谢世子超喜欢的。”

吕婉一愣,随后跟着笑起来。

世人不知内情,皆是议论谢弗身子本来就弱,日后面对一个武举夺魁力大无比的娘子,只怕是里里外外的都压制不住。

谢弗自回京之后一直称病,这些传言如火上浇油般越传越烈。

传言如火如荼时,林清桥前来探病。

林清桥是穆国公府的常客,也是可以进出谢弗院子的唯二之一。他摇着扇子闲庭雅步,面上倒是不见急色。

远远瞧见树林里那道练剑的白衣身影,他的桃花眼中全是笑意。就知道谢益之这家伙命硬得很,一年不知要病多少回,往往外面传得多么凶险,他见到的都是大相径庭。

生病还练剑,难道是因为那些传言?

夫纲不振几个字,对男人而言简直是羞辱。骄傲如谢益之,哪里能忍受这样的看轻,必是要暗中努力以振夫纲。

他抱胸站在一旁,笑道:“傅姑娘天生神力,你剑练得再好也只能在招式技巧上胜她。她若将你制住抱起,你又能耐她何?”

“谁说我要胜她?”谢弗收了剑,过来。

还嘴硬。

林清桥心道。

外面都不知传成什么样了,堂堂男儿被自己的未婚妻在众目睽睽之中抱进刑部。那么多双眼睛看见,听说当时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也是,你也胜不了她。”

谢弗不说话,睨他一眼。

他立马谄媚一笑,桃花眼中一片潋滟。

“我早就替你想好了,你在外面胜不了她,关起门来难道还怕她吗?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管不了外面就管里面。诺,送你的。”

一本花花绿绿的册子递到谢弗面前,上面写着一行字:只羡鸳鸯不羡仙。

翻开一看,是春图。图中男女相貌皆是上等,画工精美栩栩如生,比之市面上卖的所有春图都要生动。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林清桥摇着扇子。“这可是最新出的春图,听说画图之人只画二十册,一经传出引得不少人哄抢。若不是我有些门道,又舍了银子,恐怕还弄不来。你好好看一看,能不能振夫纲就靠它了。”

谢弗垂着眸,将册子合上。

这画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女人说最近很忙,忙着给他画册子,却原来画好的全卖了。

林清桥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大受震撼,揶揄道:“我竟是忘了,益之你还没近过女色,你不会到时候下不了手吧?”

回答林清桥的是一记冷眼。

一套图二十册,隐素是故意的。她深谙一个道理,多了不稀罕,少了才是限量版,越是稀少越是能卖高价。

二十册的图,她的利润有近五百两。

画完这二十册,她还有新图推出。为了给自己攒嫁妆,可谓是日夜挥笔不断,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挑灯夜战不知疲倦。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时,她才记起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时刻需要关注呵护的未婚夫。

谢弗进来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画图。

有些人哪怕是不言不语,看上去十分安静,却像是平湖即将掀起惊涛骇浪一般,令人莫名觉得忐忑。

“这些都是画给别人的,给你的那一套是世上唯一的一套。我早就画好了,正准备明天给你送去,可巧你今晚就来了。”

隐素说着,忙出早画好的册子。

她将册子塞进男人的手中,笑得讨好。“你看看,喜不喜欢?”

册子中的男女没露正脸,红帐红衣。男人或是被捆绑或是被链锁,又或是被红纱蒙眼,被少女骑在身下。

所有的图中最为出格之处不过少女身着吊带,和男人零乱衣襟中显出的精致锁骨。尽管如此那隐晦的性张力无处不在,轻而易举就能撩拨动人心。

“有劳娘子了,我很喜欢。”

隐素就知道,疯子的口味果然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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