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虽是一州之地, 但是这个地方是真的不出名。
没有什么文采特别好的文人,没有将这个地方宣传出去。
所以很多胶州的商人外出打拼时,受到过非常多的歧视。
其他地方都觉得胶州是蛮夷之地, 所以当地的人也都是蛮夷之人, 不懂理,不懂规矩, 也是个土包子。
只有受过歧视的人就懂得被歧视的痛苦, 人挪窝活,树挪窝死。
但是背井离乡, 人离故土,人命太贱了, 就得点头哈腰, 才能做好生意。
本来忧心忡忡的商人, 也全都不用焦虑了, 原来是因为受到歧视, 肯定受到侮辱了,袁主公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就比如说大元县三大家族就非常认可袁主公的话, 更别提胶州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了。
南郡府的老百姓们在大街上都讨论这件事情, 每个人都在为袁主公生气。
“我可听说了,那些江南地方的商人们可看不起咱们胶州人!”
“就连袁主公出去送家里孩子读书,都要受到歧视,可想而知, 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出去之后,得被别人欺负死!”
“都是大宣朝的老百姓,江南地区的人凭什么瞧不起别人……”
“仗着地方好, 自己还牛上了?!”
酸溜溜的话,出自于老百姓的口中, 不过大家都是人,都能够共情袁主公。
再说了,普通老百姓都会生气,更别提袁主公这么大的家业,出身也不差,肯定受不了这种窝囊气。
事出有因,尤其是一些行商,也会出来透露一些他们去往全国各地做生意时会受到的歧视。
‘行商’甚至还透露出来了:“咱们胶州多山,虽说外出很难,但是也有好处。
咱们这地方多山多草药,好多名贵的药材都出自胶州。还有一些非常值钱的皮草好多值钱的商品。
但是外来的这些商人,全部都压价非常严重,再把外地低价的商品,高价卖给咱们。就是把咱们当傻子一样的忽悠,就是觉得咱们胶州之人没见过世面…”
行商们甚至还举出来了例子,比如说很多草药,经过炮制之后,在外地都能翻几十倍上百倍的价格。
田七,何乌首,天麻,野生的药材价格昂贵,而且还是南方特有的药材。
本来南郡府的老百姓只是在说一些风凉话,虽说气愤,但是也觉得这就是上面老爷们的事,可不关平头老百姓什么回事?
但是被‘行商’说到收购草药之事,有不少老百姓都竖起了耳朵。
上山采药又称采药人,是胶州特有的一种行业,有的采药人如果能碰到几个值钱的草药,人参灵芝等名贵草药。
可能会一下子就暴富了,当然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少之又少,大多数的采药人还是采平常的草药比较多。
采的草药大多都卖给了商人,而这部分商人有的就是江南或者是其他地区有点商人。
有时候这些收药商是每年来一次,每次都会挑挑拣拣,甚至是会压价。
采药人本以为收药商压价就已经很过分,没想到还有更过分事情。
这可是关系着很多老百姓自身的利益,一听到这样的内幕可不都炸了锅。
这光是采药人就已经够生气的了,更别提其他老百姓,此时都得想一想,这些外地的商人是不是都是坏人。
“哎哟,这是真事儿吗?要真是真事的话,这些该死的商人,想赚多少银子!”
“果然外地的商人就是坑咱们本地人,咱们的东西可不能再贱卖了。卖就卖给袁主公的南郡商铺!
这是咱们本地人的商铺,收购的草药价格特别的公平,要比平常的这些商人们的草药价格贵上一两倍。”
“咱们也不能太贪心,毕竟人家商人还要把这一些药材拉出去卖掉,才能换成银子,哪有不赚钱的人呀!”
很多老百姓也都是知道,商人不奸,商人不赚钱,那就是傻子,人家反正不能赔本赚吆喝。
‘行商’再加最后一把火,立刻开始宣扬:“大家可以把东西卖给咱们本地的商人,比如说我呀,可以把东西卖给我。
我就是本地人,家,孩子老婆,祖籍都在此处,我能特别坑大家吗?这不就是把自己家往火坑里推。”
听着的老百姓们立刻点点头,随你嘴里看着眼前的这个行商觉得面熟,但是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就像这行商所说的一样,同样是卖东西,为啥非得卖给外面的这些商人?
就卖给南郡铺子,南郡府铺子收货给钱快,还不压银子,关键是有本地袁主公作为担保,肯定不敢太过分了。
老百姓们了解了情况之后,纷纷赶回家中,或者是赶回其他地方,将这些消息广而告之。
八卦传的是非常的快,仅仅是南越府的这一个八卦,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胶州。
胶州府的老百姓们都非常的气愤,他们这里本来耕地就少,有点挣钱的路子还被给掐死了。
因为这一件事情甚至还引发了非常多的小事情传播出来。
比如什么原来的何家的老头挖了百年的大人参,被外地的商人直接给坑了,能买几百两银子的人参,卖了几十两银子。
何家的老头被家里人一顿埋怨,活生生的被气死在家里了。
一个消息接着一个消息,就像是放连环招数似的,简直是不停歇。
全部都是江南地区的商人来到此处,胶州又看不起这地方,又想赚这地方老百姓们的血汗钱。
甚至有人给算了算,他们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采药或者是做出来的东西被人用低廉的价格收购,然后再卖给他们高昂的商品。
这银子来来回回,又到了人家商人的口袋中,转头江南地区的商人就把银子都带走了!
想清楚这件事之后,胶州的老百姓们可真是咬牙切齿。
‘该死的江南地区的商人,赔我血汗钱!’
先是将老百姓们担心害怕的情绪,直接给转变成了现在十分愤怒。
将袁斌自己的事情,上升到整个胶州老百姓们的荣辱上,将胶州和主公彻底的捆绑到一起。
杭州府的官商结合,刻意的为难,已经不是袁主公自己的事了,这就是在瞧不起胶州人,刻意的在为难胶州人。
舆论可以操控,同时可以操控人心。在一定的程度上民心是可控的。
而这一切的背后主使全部都是王文君。
王文君初次出手,脑海中设想了非常多的计划,任何出乎意料的情况,都有备选的计划。
整个胶州,三个府城,大多数的老百姓心中的**澎湃已经被调动了。
将矛盾指向外来商人,尤其是江南地区的商人。
原来想要插手收购货物其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因为大多数人都和固定的商人合作。
现在不仅是转移了矛盾,将仇视转移到了江南地区的商人身上,甚至还打开了受购的大门。
南郡铺子胶州人当地的铺子,胶州人不骗胶州人,以后再卖东西都来南郡铺子。
“小试牛刀,就取得了一箭双雕的好成就。”
王文君真是爱死了这种感觉了,比起当一个什么厂长或者是管事。
这种操控舆论,掌控棋子,图谋天下的感觉,简直是太爽了。
上天给了王文君聪明的大脑,却没有给他健康的身体,所以躺在**的那几年,王文君大胆的想了非常多的‘计策’。
有光明正大的,有阴痕狡诈的,有灭绝人性的。
如果不是袁斌招收了王文君,让他有了一个相对健康的身体,他现在可能早就已经在想象中变态了。
有时候想象可以无限制,但是当真正看到人的时候,或者是看到生活中的美好,王文君也不敢太肆意妄为。
但是这一次的操作,确实让王文君感到了超越了生死的爽感。
“主公,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棒了,感谢主公的信任,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王文君有一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但是无所谓了,这种‘操控’的感觉,让他突然间觉得‘图谋天下’,这是一件好事。
以后他可以将整个九州之地,都当做棋子。
在袁斌不知道的情况下,王文君‘黑化’变身了。
胶州老百姓们的愤怒,已经溢于言表,同时大家都知道袁主公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富贵县就是一个被杀鸡儆猴的地方,自从撤离了工厂之后,此地彻底的贫困,当地的县太爷都不敢回县城。
因为暴怒的老百姓们恨不得直接手刃了县太爷。
为了活命,富贵县的县太爷就在南郡府驻扎下来了,死活都让韩知府解决问题。
本来因为袁斌的骚操作,又征兵又搞事情,这一系列的事情让韩知府应接不暇的同时,有感觉这人要玩完了!
韩知府认真的喝药,身体都要变好,主要是想继续看袁斌彻底毁了他自己。
“真是蠢货呀,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哈哈哈~现在胶州的所有老百姓都能看到你的真实面目了…”
韩知府一边喝药一边大笑,心情愉悦之后身体都舒服了很多。
然后就接到了师爷送来的情报,就南郡府的老百姓们都愤怒了,纷纷支持袁主公。
“现在大家都已经说好了,以后再也不将草药之类的东西卖给外地商人了,大家都认准了南郡铺子!”
师爷开心的说道,南郡铺子可是南郡府的名字,以后真的交税之类的可都是算到知府头上。
韩知府高升有望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师爷也想沾点光,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小小的期许,希望知府大人提拔之后,给自己也安排个好地方。
“噗嗤”一声,韩知府直接吐血了。
“你们都是傻吗,明星就被忽悠了,那个行商是谁,肯定是袁斌的人,老百姓舆论竟然都被操控了!”
“南郡铺子是谁的?不还是袁斌的手下在管理的吗?”
“你们这群蠢货全部都上当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吗?真是太蠢了!”
韩知府噗噗的吐血,他有一种世人皆醉自己独醒的感觉,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心计颇深。
“坏了坏了,本官应该阻止招兵的,这一旦招好兵,他就顺其自然了……,有一有二就有,再三再四……”
“袁斌你这个卑鄙小人,老谋深算呀,本官比不过你,噗嗤噗嗤”
咚的一声,韩知府喊完这段话直接就趴倒在**了,晕过去了。
觉得世人皆醉,是他独醒的一个人,硬生生的把自己给气晕了。
谁人也不知道韩知府到底和袁斌,有天大的仇恨吗?怎么就这么看的不顺眼?
可能看一个人不顺眼,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看一个人非常顺眼,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一样。
就是人和人的眼缘问题,韩知府天生就看不上袁斌,这种出身好,身份好,还能干好事的公子哥。
一次两次都没有打落袁斌的威望,韩知府作为‘仇视’袁斌的第一人,表示往往最了解一个人,当属他的仇人。
虚弱的韩知府恨不得指着袁斌鼻子骂他:阴险狡诈卑鄙的小人,准备窃取王朝的造反者,别等我找到机会,找到机会之后,我肯定要弄死你。
写奏折通知皇上,那必须有确切的证据,就比如说袁斌直接扯着大旗说自己要造反!
若无证据就是诬陷,诬陷他人,可是非常重大的对症。
袁斌都不知道自己如此招人恨,有人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啊。
杭州府,南郡之人的袁府。
被绑在小黑屋的羿静苏,已经没人看守他了,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某一天,羿静苏随手一推门竟然开了,他可以四处的走动。
羿静苏很想仰天大吼:能不能尊重一点我这个谋士的身份?!
羿静苏觉得自己被遗忘了,心里特别的委屈:凭什么遗忘我?明明是你家主公把我绑来的。是不是得到手的人,就不会珍惜了。
羿静苏闷闷不乐,溜溜哒哒,大家对他视而不见。
还是楼管家知道之后,特意来转告他一声,说主公现在忙着呢,没有事情管他的事情,他可以回家了。
“真是实在对不起,这一箱银子,给您压压惊。”楼管家说完之后就告退了,因为他实在是太忙了。
楼管家每天都要面临着各方势力的试探,绞尽脑汁,不仅要保住主公的面子,同时还要稳住,不要被其他势力恐吓住。
楼管家的头发越掉越多了,最近都有一些要秃头的潜质了。
袁斌随意的态度,让羿静苏他真的就来脾气了。
‘你让我走,那我偏不走,我就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走,凭什么你让我来我就得来,今天就给你们上一课,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羿静苏一边平静的收下了银子,放回小黑屋,一边不留声色,就在院子里面随便的逛,很快就通过众人的八卦。
了解了事情的真相,羿静苏听完之后就皱起了眉头,他就觉得太过冲动了!
袁斌一点都不隐忍,一点都没有大局观念。
这时候就应该稍微的低下一点头,先驻扎在此地,然后等发展强大之后,一口将其他的商人吞掉。
既能安稳的度过此危机,又可以图谋以后,现在把整个杭州府官场商场都得罪了,对袁斌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实在是太不上算了,实在是太不符合利益关系了。
至少在羿静苏看起来就是这么回事,羿静苏真是摇摇头,他觉得眼前的这个袁斌不是什么好主公。
‘哎……自己呀,还是偷偷摸摸告退得了,袁斌感觉不适合当自己的主公。’
羿静苏隐隐的下定了决心,银子他也不要了,就当这些日子的伙食费了。
袁斌可不知道他绑回来的南柯一梦,准备逃跑了,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能抓一次就能抓第二次。
袁杰希已经被送到白马书院读书了,他念他的书。
“不用担心这点小事舒服自己能解决你的任务就是读书就行。小小年纪不用想太多,想太多不长个!”
袁斌给出最大的威胁,有哪个小男孩敢说自己不愿意长大个,不可能!
矮个子警告还是很管用的,袁杰希也相信叔父能解决问题,他不相信叔父本人,他相信叔父身边的那些属下。
那一群属下可真是能人很多,而这些能人全部都认可叔父,叔父有点东西在身上。
果然就在袁杰希安安心心读书,认真的和周围的同窗交朋友。
等白马书院十天一休沐的时候,回到家中,就发现认识的人都来到了。
崔嬷嬷已经赶到了,带来了一队人马,乌泱乌泱的一群人赶到杭州府。
杭州府有不少的人看到这一幕就觉得这家的家主有点东西啊!
随后没几天又来了一整队人马,好几百的行商,带队的人正是红袖管事,而红袖管事和此处的不少商人都有联系。
毕竟红袖管事的商队,有不少的东西卖到江南地区,在此处也有一点点‘人脉’。
袁斌可真受委屈了,看到自己的两个大将一到立刻就开始吐槽。
“好生气,他们是故意的,我已经招兵买马了,我让王文君去做这件事,要不是我大儿子现在在白马书院读书!”
“等召集人马之后,我肯定过来找杭州府城的麻烦,都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十年之后我肯定报仇雪恨。”
袁斌非常生气,他可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不低头,这辈子都不会低头。
“不用劝我低头,怎么退一步海阔天空。都是放屁!我只知道退一步,我越想越生气,我能记一辈子。”
袁斌心里对于崔嬷嬷和红袖管事两个人是非常信任的,并不介意在她们面前暴露自己的本性。
崔嬷嬷则是鼓掌说:“主公说的对,千万不能折了自己的心气。”
红袖管事同样是赞同的说:“主公做的太棒了,这事就交给我们去做。这点小麻烦可用不上您亲自出手。”
对于主公如此高傲,两个偏心的人早就想到了。
“就是我太弱小,等着……哼……”
袁斌突然间说出这句话,眼神中迸发出来的狠劲儿,算是吓到了崔嬷嬷和红袖管事。
袁斌安抚的说道:“能做就做,不能走就离开,谁都不许低头,委曲求全在我这里不可能。你们两个好好的休息一下,不用太在意,我早晚会找回场子!”
安抚了两位大将之后,让崔嬷嬷和红袖管事早点休息,不用太在意此事了。
恭敬的送走主公之后,崔嬷嬷和红袖管事也好久没相见了,忍不住交换一下情报。
这两个人感觉出来了主公的不同,主公就应该是如此高傲,为什么要低头?
就凭这小小的杭州府,再富裕之地,也不配让主公低头。
两个人想一想,她们如果看到主公低头哈腰,委曲求全,自己会开心吗?
可能不用低头哈腰,而是非常识时务者为俊杰,就为了驻扎此地。
她们不会开心,她们会从心里瞧不起主公,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的困苦都无所谓,只要最后的胜利就可以。
嗯……无法接受,她们做下属的,受点委屈,但是主子跟着一起,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主公真生气了,都怪杭州府人,不懂规矩,我去找人谈一谈!”
红袖管事明显的将偏袒写到了脸上,而且已经看出主公写在脸上的狠。
崔嬷嬷抖动了一下衣袖:“正好我在此处也有不少老朋友,也见见面。主公招兵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红袖管事认真的说,“这是件好事,正好看看南郡府把控的如何,借由生气之事,正好扩大手中兵力。一箭双雕…在等后续……”
就看胶州表现的如何,如果有此事,并没有调动胶州,那说明对胶州的掌控不好,需要重新规划计划了。
羿静苏本来想离开了,但是袁府没几天一队人马,然后又来一队人马。
当他看到掌权的竟然是两个女子,羿静苏突然间不想走,还想在这里看热闹。
杭州府有不少人家都挺着急,他们派出去的探子一个没回来。
倒是袁府来了一队又一队的人马,甚至原来认识的挺厉害的女商人,竟然是袁家主的属下。
就连沈家的家主都时不时的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
没过几天,来自于胶州南郡府的信,以及唯一一个没被折磨死的沈家探子来到了杭州府。
袁斌看完信,立刻得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