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青脸色都变了,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他不会真的是凶手吧?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也太不值得了。”
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这么做无疑是自寻死路。
即便孙芹跟他的家人关系不好,也不能做出这么极端的事啊,无疑是两败俱伤。
如果相处不来, 完全可以让孙芹去随军, 又或者分出来, 若凶手真的是他, 未免太不把人命当命了。
秦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可依照目前的情况,苗晓辉的嫌疑最大。
不论是动机还是作案的手段, 都直指了他。
“苗晓辉现在在哪里?”翟弘毅问。
“现在还在查,公社已经布控。大队附近也有民兵把守, 部队那边也发了电报, 只要他一出现就会被抓住。”
唐青青还是难以置信, 拥有这么大好前途,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苗晓辉虽然有极佳的反侦查能力,没有在现场留下痕迹。可只要一深入调查,他就会露馅。
如果他无法解释案发时他所在的地方, 没有证人为他作证,将会是最大的嫌疑犯。
他将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 亡命天涯。
可是当一个人失去理智的时候,可以做出任何难以置信的事情, 虽然这完全不符合苗晓辉的性格特点。
翟弘毅:“苗晓辉虽然有重大嫌疑,可我认为凶手很可能并不是他。”
秦飒:“理由。”
“根据现场情况, 可以看出凶手是策划已久,心思缜密, 极力逃脱嫌疑。相较之下,他对自己行踪的隐藏未免过于粗心大意。”
唐青青:“兴许是他算漏了,又或者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杀害妻子的打算,事发突然,所以没有隐藏好。
再者,他还没有被抓到,我们还无法确定他会用什么样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不在场证据。”
秦飒赞赏道:“你们的推测都很有道理,等我们把他抓到,就能解释这些疑惑了。”
秦飒和法医等人已经带着孙芹的尸体离开,还带走了苗会计,若有什么消息再另行通知唐青青。
第二天,苗晓辉被抓住的消息传到了大队,消息称是在公社汽车站把他给抓住的。
他并不是打算要逃走,而是刚从外面回公社。
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唐青青在大队里,也没法知晓最近的进展,只能干着急。
唐青青此时并没有放弃追查凶手的踪迹,想要知道他当时的行动轨迹,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秦飒离开前曾叮嘱唐青青:“虽然苗晓辉已经被抓住,我希望你能继续对周边进行调查。只要走过就会留下痕迹,只有突破这个难关,即便这次用不上,也能增加下次的经验。”
唐青青也是这么打算的,她就不信这个邪,真有人能在她的眼皮下抹除自己的痕迹。
“哥,你觉得凶手也会是他吗?”
翟弘毅顿了顿道:“我希望不是他。”
唐青青叹气:“我也希望不是他,他根本没必要走这一步啊。”
孙芹跟婆家人的关系确实不怎么好,可这种情况不管是在乡下还是在城里都不少见,尤其是婆媳关系,一直是千古难题。
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难免会有摩擦。
尤其孙芹还是从城里来的知青,跟婆家人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理念都不相同,会有冲突更是常见。
苗会计是村干部,要起着表率作用,所以她的妻子芦花婶,虽然不满也不过嘴碎几句。
即便是最嘴碎的张老太,对孙芹极为地不满,恨不得把她做过的糟心事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大家知道她有多不孝顺,也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
手里拿着这么多钱,就知道打扮自己,整个大队都没有比她更会捯饬自己的女人了。
都结过婚了,丈夫还不在身边,每天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想招惹谁。
可也仅限如此,且这种关乎名节的话,她说得也不多,毕竟这样也是让自己小儿子面上不好看。
更多是喜欢说她爱花钱,会忽悠男人,让小儿子竟然听了她的话,把一半津贴都给了她,她明明自己就有工资,一个月还不少呢!
但是也不过是背后数落,平时也没有做过什么过激的事。
别说打架,就连高声对质争吵都很少,只是互相看不顺眼罢了。
要不然孙芹也不能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只等拿现成的了。
唐青青开始分析:“在孙芹的遗物中,并没有发现她跟以前的相好通信,这说明孙芹并没有外心,这个动机也被排除了。”
王黑子插话:“兴许凶手把那些信都拿走了呢?”
唐青青摇头:“她跟那个男人以前的通信还压在箱底,并没有被动过。”
孙芹和那个男人是同学,两人聊天都是在聊各自的生活,畅想未来和理想等,是心灵上的交流,表达得非常地含蓄,并没有直白地透露出彼此互有好感。
不过可以看得出,他们彼此是互相欣赏的。
每一封信都非常的厚,根据知情者透露,孙芹每次寄信也是厚厚一沓,他们总是有很多话要说,有时候都超重了,还要被要求加邮票。
两人虽然身处异地,却有很多话要说,完全不像孙芹在大队时的表现。
虽然没有看到孙芹的回信,但是从对方的来信可以看到,孙芹在那个男人面前是充满**的,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反衬得她平时如同一棵枯木一般。
“兴许就是被那些信件刺激了呢?”
结婚了还留着另一个男人的信件,现任丈夫知道以后心里肯定会不舒坦。
再加上张老太的那些具有挑拨意味的话,于是就想左了也不一定。
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男人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自己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
王黑子和唐青青都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苗晓辉是凶手。
这么做未免也太蠢了!就算看不惯孙芹,也不能把自己给葬送了啊。
难道他觉得自己能够一手遮天,谁也没法捉住他吗?
依照他们对苗晓辉的了解,他不像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啊。
唐青青想不明白凶手在想些什么,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她的命运被改变,虽然愤怒也没想过要赔上自己找唐建军和赵大花算账啊。
想不明白,干脆专心地寻找线索。
她就不信,对方就厉害到这个程度,能把走过的痕迹全都清理得一干二净,一点破绽都没有留下来。
她以苗家为中心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一点点地查看。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距离苗家五十米的一棵树下,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痕迹。
王黑子凑近观察:“这是啥啊?”
痕迹呈现木方状,而且纹路很特别,不像任何石头或者木块,边缘摩擦,所以只能隐约看得出
如果不是唐青青一点点地查找,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唐青青觉得非常熟悉,“这个纹路好眼熟啊!”
“毛巾?”翟弘毅看了一眼,琢磨了一会不确定道。
“对,就是毛巾!”
由于地面比较干硬,加上被摩擦过,所以表现得并不明显。
可只要猜出来,再进行对比,就可以非常确定就是毛巾留下的痕迹。
王黑子挠了挠头:“毛巾包裹的木方块?干啥用的啊?这瞧不出来什么啊。”
唐青青眼中却充满了兴奋,直接坐在原地研究这么个模糊的印记,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王黑子知道这个时候跟她说话是不会被搭理的,便是转头看向翟弘毅。
“毅哥,你说说这是咋回事啊?”
“这很有可能是人的足迹。”
“啥玩意?这咋就是人的足迹?谁家的鞋长成这个样子啊,方的,还那么短,总不能罪犯是个小孩吧?他哪有这么大的劲啊。”
翟弘毅想了想道:“如果故意把鞋子做成这样的伪装呢?”
“那鞋子是啥样啊?”王黑子难以想象。
“以前满族妇女有一种鞋子叫做花盆底鞋。”
“花盆底鞋?”
“嗯,简单来说就是一双鞋下面,弄个方块。”
王黑子嘴角抽抽:“咋弄这样的鞋啊?这得多难穿啊,不怕摔跤嘛。”
“有一种说法说的是,过去满族妇女上山采野果的时候,为了不被蛇虫叮咬,便是在鞋底下绑了个木块,后来发展成为了花瓶底鞋。”
王黑子还是难以想象,“那不是更难走吗?”
翟弘毅对此也了解不深,他并没有去深究过,也不好去研究,只是知道有这样的一种鞋子罢了。
“要真是这样,这个人也忒狡猾了,难怪我们快把附近翻过来了,也找不到什么痕迹。”
王黑子有些担忧道:“又是搞什么花瓶底鞋的,又是用毛巾掩盖,这足迹能看出个什么嘛?”
翟弘毅看向唐青青,她小脸紧绷,目光紧缩在那个目前唯一找到的痕迹上,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个极大的考验。
“我们再去四处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痕迹。”
王黑子将袖子拉了上来,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继续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苗晓辉怀着沉重又激动的心情回到公社,可没想到刚下车就被公安给摁住了。
“你们这是干嘛?”苗晓辉不解,望向秦飒的目光,充满了不解。”
秦飒:“苗晓辉,你涉嫌杀害孙芹,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什么!?”苗晓辉先是愣了愣,然后激动地挣扎,被秦飒和另外一个公安死死摁住。
“苗晓辉,你老实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苗晓辉眼睛都红了:“你给我说清楚,谁死了?”
“孙芹,你的妻子孙芹,他被你残忍杀害了,别妄想逃脱惩罚,我们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苗晓辉十分激动,却硬是忍着没有挣扎。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反抗,必须要配合公安人员的工作。
他极力逼迫自己要冷静,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孙芹是什么时候死的?是怎么死的?”
秦飒一直关注他的表情,此刻的苗晓辉确实很像是一个刚得知自己妻子被杀害,极为克制自己愤怒的人。
若是刚进入公安局的她,指不定心里就相信他是无辜的了。
可经办过这么多案子,秦飒很清楚犯罪分子是多么地会表演。
她经常感叹,这些人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表演欲极强。
哪怕证据确凿,很多人也不会第一时间承认,依然还要演下去,将身上的罪责怪罪到别人的身上,自己永远是清清白白无辜的那一个。
“她在10月23日凌晨两点左右,被人入室杀害。”
苗晓辉捏紧拳头,浑身都在抖。
如果这是演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苗晓辉深吸一口气,话语沙哑低沉:
“10月23日那天,还在银塘公社长河大队,你们可以去调查。从那里坐车到我们公社,最快也需要十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