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青愁得小脸皱得像个包子, 苦恼该怎么办才好。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有一个解决方案,你要不要听一听?”
唐青青顿时眼睛一亮:“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你快说!”
“可以再找一个知青去上课, 让孙芹教授音乐课等副科。”
唐青青的小脸顿时又垮了下来, 变脸迅速:
“这个办法我早就跟校长提过了, 校长说咱们大队学生少, 没法申请配太多老师。要是多加老师,工分就不好算了,除非不拿工分。”
“我说的知青不存在这个问题。”
唐青青又来劲了:“哥, 你要去当老师?”
在知青里,能不计较工分的人也就只有翟弘毅了。
他不仅有家里的补贴, 又是寄东西又是寄粮票和钱的, 翟弘毅自己还能挣。
唐青青虽然没有具体问过, 不过也能推测出,他倒买倒卖赚了不少。
他现在不仅卖鸡蛋, 还有葵瓜子、花生等等也在卖。
光看王黑子每天走路生风,嘴角藏不住笑,每天屁颠屁颠跟在翟弘毅屁股后面, 哪怕不爱学习也硬着头皮学,就知道赚了多少。
王黑子这人很好懂, 只要他觉得是有本事的,就特别地服气, 否则能跑你头上拉屎。
在跟着翟弘毅屁股后面混之前,他也是大队里著名的熊孩子, 要不然也不能跟小他那么多的唐兴强打起来,还拉帮结派的。
“不是我, 另有其人。”
“谁啊?”
翟弘毅也没有卖关子:“老知青张亚彬。”
唐青青对于张亚彬还是有些印象的,他很早就来到榕山大队,也是大队里没出过远门的孩子们,看到的第一个戴眼镜的。
因此大家都喜欢叫他眼镜,哪怕后来有戴眼镜的知青插队,也没有改掉他的这个称呼。
张亚彬本人属于比较内向的人,表现并不突出,要不是他是榕山大队第一个戴眼镜的,很多人怕是对他都没有什么印象。
唐青青对他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他是那个戴眼镜的,至于关于他的其他事就不大清楚了。
“他没有工分他能活得下去吗?”
“他身体一直不大好,入夏之后,他都中暑好几回了。现在也只能干一些轻松一点的活,也赚不到什么工分。要是跟大队长申请,应该会同意他去代课。”
反正也干不了什么活,让他去上课还能发挥一点作用。
知青插队是为了锻炼不是为了要命,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既然身体扛不住没法在太阳下暴晒,大队长也不敢让他硬来。
“可他也不能一点工分都不要啊?到时候吃啥喝啥?”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现在的情况跟闲着也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少了他的工分。所以他被安排去当老师,也没有太大差别。”
大队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没有那么多轻松的活,村子里那么多老人孩子,都等着安排呢。
因此张亚彬现在也相当于把他硬塞在完全不需要人的岗位上,换成去当老师也没有什么差别。
“这个职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啊!”唐青青很是高兴,“不过他不会也跟孙芹一样,授课一塌糊涂吧?”
“他又没有编制,想要继续干下去,就得拿出本事来,让学生们认可他。他干活虽然不行,可学习态度非常的认真嘛,这样的人至少在教学中不会敷衍了事。”
张亚彬插队之后也没有放弃学习,拿了不少书过来,在课余时间经常拿出来翻阅和学习。
之前的工农兵大学名额,他也是候选人之一。
尊重知识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这么草率地传播知识的。
就算他一开始因为没有经验导致教学方式有问题,也不会像孙芹一样糟糕。
唐青青相信翟弘毅的眼光,当天就拉着弟弟妹妹还有王黑子跑去找大队长。
“大队长,我就明说吧,孙老师的教学方式就是在误人子弟。要是由她当主课老师,咱们大队的孩子以后就完了,字都认识!”
王黑子也在一旁帮腔:“大爷爷,我以前不爱读书都是因为孙老师教得也太差了,我现在跟翟知青一块学,觉得学习真是太有趣了。我打算学完三年级课程,明年就去读四年级呢。”
大队长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况,老校长之前就曾跟他提过,看能不能再多加一个老师。
没想到唐青青竟然直接跑过来告状,还带着一群孩子过来。
从前的唐青青可没有那么大胆,说话也不会这么充满底气,看到他都是低着头走路。
现在她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充满了自信,带着一种气势,却又不会过于咄咄逼人。
“那我也没资格把她给换掉啊,她是有编制的,不归我管。”
唐青青:“可以让张亚彬张知青去当代课老师啊,孙老师则安排去上音乐之类的副科。”
“这倒是个好主意。”
王黑子:“大爷爷,你就答应吧,要是换了老师,我现在就去上学!”
大队长横了他一眼:“你是为谁上学呢!”
大队长并没有当即答应下来,大队不是他的一言堂,还得跟其他大队干部讨论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从大队长家出来,唐兴强道:
“姐,我一会去找大队干部家的孩子,让他们也去闹一闹。”
和普通村民不同,大部分大队干部都比较重视孩子教育,会让他们去上学,不能当个睁眼瞎。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要是能读书识字,以后才更好地接班,要是做得好被调到镇上也是有可能的。
镇上时不时会从基层调派人手,前提都得是能读书识字的,否则连报告都看不懂也不会写。
唐青青赞赏道:“你想得很周到,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唐兴强立正站好:“保证完成任务!”
没多久,大队的讨论结果就出来了,同意张亚彬去小学代课。
他上的是一二三年级的主课,孙芹则负责全年级的副科。
理由就是张亚彬身体不好,负责全部副科压力太大,所以去教一群小孩子比较省心。
多一个老师,就能在上别的年纪时,让孙芹带着不上课的孩子去其他地方上副科。
副科不一定非要在教室里,可以到其他地方。
孙芹一开始对于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虽然这样更加轻松。
带着一群孩子出去,然后让他们撒丫子玩就行了。
如果是下雨天,她也就不用上课了。
可她一个有编制的老师,竟然被安排去教授副科,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校长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她才服从了安排,只是每天来学校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张亚彬更是高兴,他身体也没有差到动不了,只是经不住太阳晒。
他干不了活心里很不好受,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现在能去当老师,真是再好不过了。
既不会觉得自己是废物,又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张亚彬第一天上课,声音都是抖的。
唐兴强跟唐青青说嘴,整个人笑得直不起腰:
“张老师第1节 课的时候,腿都是在抖的。”
唐青青则更关心其他:“他教得怎么样啊?”
“教得很好,也就差了你那么一点点。”
“真的?”
唐巧巧也非常肯定道:“张老师教课很有意思,跟我们讲每个字的故事,我都听入迷了,想要学更多的字,就能听更多的故事了。”
唐兴盛:“那些故事让我把那些字记得更深了,完全不会再混一块了。”
教授算数的时候,也会用身边的东西作为例子,让大家更加直观地感受。
唐青青听到这样的评价就安心了,虽然不知道张亚彬能留下来多久,至少近期不用担心新入学的学生被枯燥乏味的授课方式吓跑了。
唐巧巧感叹:“要是以后都是张老师教课就好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句话竟是成了真,孙芹再也没法来上课了。
某日早上,她在家中被人杀害了。
这一天,唐青青和唐巧巧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吃过大伯母蒸好的馍馍和咸菜,一人拿了一个鸡蛋出门了。
自从分家以后,唐青青也就不需要再顾及,直接把买回来的鸡蛋拿给大伯母。
现在她和唐巧巧每天早上都有一个煮鸡蛋吃,要么是一整个蒸了吃,要么做成芙蓉蛋。
大伯和大伯母是不舍得吃的,尤其这还是唐青青带回来的。
唐青青也没有强求,毕竟她现在的经济情况也不是特别好,能保证她和唐巧巧的营养也就够了。
姐妹俩才刚剥开鸡蛋壳,正打算往嘴里塞,王黑子就一脸焦急地冲了过来。
“青姐,你赶紧去看看啊,出事了!孙老师被人杀了!”
唐青青正往嘴里塞鸡蛋,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被鸡蛋给噎死,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你说谁死了?”
“孙芹孙老师,哎呀,你赶紧先过去吧!”
王黑子拽着唐青青就跑,根本不给唐青青反应的时间。
唐青青来到孙芹家时,院子门前已经围了很多听到消息的人。
王黑子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叫着:“让让,快让让。”
大家一看是唐青青,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
“青青啊,你可得好好查清楚,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事!”
如今没人再怀疑唐青青的能力,大家都深信她是个有本事的,都觉得她能够把犯罪分子给抓住。
桂花婶却担忧道:“听说里面血呼啦的,青丫头啊,你要不还是等公安下来,把现场清理一下再进去吧。”
唐青青谢过桂花婶的关心,还是走了进去。
为了避免现场被破坏,大队长得了消息之后,早早就让人把院子门给关了起来,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
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也不大清楚。
根据隔壁邻居说,他们正打算上工,就听到苗家传来惨叫声,‘杀人了,出人命了’。
“我们听到动静就跑过来了,哎哟我天,那现场真是太惨了!一片血呼啦的,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
“我是后面一点跑过来的,知道闹了人命,就不敢往里跑了。我可不是胆小,我是怕胡乱踩影响青青查案。”
唐青青名声大噪,成为了榕山大队的骄傲。
跟外边的人提起唐青青的时候,没有一个不夸的,自己面上也有光。
为了更好地吹牛,大家对唐青青办案的一些习惯也有所了解。
由此也有不少人得知,若是出了什么事,必须得保护好现场。
要是胡乱踩踏,把犯罪分子的鞋印给摸掉了,就会影响到唐青青查案。
大队长得知唐青青过来了,连忙放行让她进到院子里。
大队长一脸沉痛,没想到自己大队里会出这样的恶性案件,被杀害的还是一个有编制的知青,是一个军嫂。
要是找不到凶手,那问题可就大了。
更重要的是,整个大队的人都会人心惶惶。
“大队长,怎么回事?孙老师真的没了?”
唐青青难以置信,虽然她并不喜欢孙芹,觉得她占了茅坑不拉屎,是个极为不负责任的人。
可这也不代表她希望对方以这种方式永远消失,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有了,这对她的冲击非常地大,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
唐青青唯一接触的命案,就是之前王向红被杀案。
她并不认识王向红,虽然惋惜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可她并不认识王向红,也没有如此直面的冲击。
明明昨天这个人还好好的,她带着一群学生在外头上体育课——瞎玩,唐兴强回来的时候还吐槽,他都上了好多堂音乐课了,结果一首歌都没学会。
体育课更是不知道啥意思,每次上课就是跑一圈,然后自由活动。
没想到,今天孙芹人就没了,还是被人杀害的。
大队长叼着旱烟,使劲抽了一口:
“没了,被人打死的,现在屋子里都是血,你稍微靠近点都能闻到血腥味。”
“这,这咋回事啊?好好的一个人,咋就没了呢?”
大队长看唐青青脸色不好,道:“青丫头,现场特别地惨,要不这个案子你就别掺和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看到现场,都觉得非常不舒服,得抽烟才能压一压。
唐青青不过是个半大姑娘,要是看到现场的惨状,只怕晚上都要做噩梦。
唐青青内心也很恐惧,可让她什么都不做也办不到。
她咬了咬牙,“大队长,我可以的。”
“那你也先缓缓,等公安们过来了再说。”
唐青青点点头,她虽然着急查看现场,可也得做一些心理建设。
派出所的人很快赶过来了,张所长风风火火的,也顾不上跟大队长等人寒暄,就招呼调查员准备一块去调查。
他看到唐青青,道:“你先别急着进来,我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张所长做好保护措施,就带着调查员一块走到孙芹所住的屋子里。
苗家有三间房,正屋和东西厢房,孙芹住在西厢房,主屋是苗老汉和张老太住的,东厢房是会计苗□□一家住的。
由于孙芹的丈夫苗晓辉在外当兵,因此西厢房一直都是她一个人住。
苗老汉和张老太有五子两女,另外三个儿子都独立分家出去了,两个女儿也都已经出嫁,大女儿就嫁在了榕山大队里,小女儿嫁得也不远,平常时不时就会回娘家。
苗晓辉常年不在家,孙芹一个女人要是单独分出去,生活会很不方便,也不大安全,因此没有把这一房给分出去。
发现孙芹被杀死的人是苗会计的大女儿苗水秀,她跟唐青青差不多一般大,她看平常这个点早就起床的孙芹没有动静,就在外头角门。
可孙芹屋子里一直没有动静,让她感到很疑惑。
一开始只以为孙芹是闹了脾气,所以懒得搭理她,也就没有多想。
后来发现大家都已经吃完早饭,纷纷都去上工了,学校那边也快要上课了,她这边还是没有动静,这让苗水秀感到很奇怪。
这一次她没有只在外头叫唤,而是去拍门,结果发现房门并没有锁,自己就打开了。
苗水秀疑惑,难道是孙芹一大早就起**工去了?她好奇之下推开门,就看到了里面的惨状,吓得她惊声尖叫。
苗水秀现在还在瑟瑟发抖,被她妈妈芦花婶搂在怀里,双目失神。
王黑子也被放进来了,但是被严格限制行动,以免破坏现场,只能一脸好奇地朝着里面张望。
“青姐,你说谁会杀死孙老师啊?她也没有跟谁结仇啊。”
孙芹虽然授课态度很不好,可平常也没有得罪过谁。
她结婚之后就一直独来独往,既不跟本地村民打交道,跟知青们更是如同不认识一般。
以前没少被知青们背后议论,尤其他们觉得她为了拿到编制成为小学老师,抢走姜佩娥的对象,更是不齿与她为伍。
直到姜佩娥案件的查明,大家才知道姜佩娥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也进而想到这些年他们可能误会孙芹了,可这时候双方关系已经难以修复。
唐青青摇摇头:“现在还没有正式调查,我也不知道。”
“哎,虽然我不喜欢她,可知道她人没了,心里还怪难受的。”
“你要是无动于衷,那才可怕呢。”
到底是认识的人,突然人没了,而且还是被杀害,什么感觉都没有,那这个人得多冷漠啊。
过了好一会,张所长走出来了。
“张所长,情况怎么样?”
“死者头上有钝器伤,看样子应该是将她致死的原因,现场没有找到凶器。”
张所长看向唐青青:“这个案子你还是别管了吧。”
孙芹的脑袋都被砸烂了,张所长一个身经百战的大男人都觉得恶心和恐怖,要是被唐青青看见,不知得做多久的噩梦。
唐青青很是挣扎,又不想因此退缩。
张所长又道:“我们先查着,要是找不到线索你再来吧。现场实在是太残忍了,你年纪太小,我要是贸然带你勘察现场,把你吓出个好歹来,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王黑子虽然非常好奇,可看到苗水秀吓成那个样子,也劝道:
“青姐,咱们还是别作死吧。要是真查不出来,你再出马也不迟。”
唐青青最终听了劝,没有现在就参与进去。
出了人命案,而且受害者身份特殊,公社公安局的人也会派专门的人下来调查,还会将孙芹的尸体带回去进行尸检,也就更容易查明真相。
唐青青离开了苗家,外头围观的一群人也听到了张所长的话,更加好奇了。
现场到底有多可怕?都不敢让唐青青进屋去调查。
孙芹是招谁惹谁了,竟然招来这么大的杀身之祸。
还有苗家人是怎么一回事,都住一个院子的,孙芹被杀,难道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唐青青忧心忡忡,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苗家附近的人,很快也都被大队长赶走去上工了。
上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讨论孙芹被杀的案子,什么样的猜测和讨论都有。
“大半夜跑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屋子,肯定是有人想要占便宜。”
“你说占便宜就占便宜,用得着下手这么狠吗?”
“兴许是孙老师挣扎,凶手怕事情败露,所以才把她给杀死的?”
“那直接掐死或者闷死不更好?没有啥动静,也就不怕被人发现。”
“是啊,这得多大仇啊!”
有些人讨论谁是凶手,也有很多人惋惜孙芹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样的糟心事。
很多人都非常羡慕孙芹,虽然丈夫不经常在身边,结婚这么多年肚子也没有动静,跟婆家的关系也谈不上好,可她有份体面的工作,还是带有编制的,让人很是眼馋。
跟代课老师不一样,有编制的老师不仅工资更高,也更加稳定。
代课老师的工资经常因为当地财政而受影响,有编制的老师基本都能保证每个月的工资到手。
苗晓辉虽然不经常回家,可对这个妻子一直非常地尊重,还把一半的津贴都寄给她。
他每次给家里汇钱,都是分了两张汇款单,一份是专门留给她的,一份是给家里的。
倒也不是不信任家里人,只不过觉得这个样子更能让孙芹自由安排这些钱。
一个男人如此的细心多少女人羡慕,只有在婆婆手里吃过亏的媳妇才会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结婚四年多都没孩子,苗晓辉一直说是自己的问题,因为他很少能回来,每次回来的时间又比较随机,有时候回来正好赶上时候,回来的时间又短,也就没法播种。
因此没有娃,不能赖到孙芹的头上。
并且言明,他们现在也还年轻,也不着急要孩子,等他更加稳定一些,能肩负起当父亲的责任时,再要孩子也不迟。
“哎,孙老师的命真是不好,连个孩子都没留下,人就这么没了。”
“要我说没孩子也挺好,省得走了还惦记。虽然苗晓辉是个厚道的,可是知道以后呢。”
“我当初瞧着她不是个有福气的,你们还说我刻薄,人家想要孩子随时都能要。瞧瞧,现在被我说中了吧。”
“你们讨论这些有啥用?难道现在不该关心的是谁做了这样可怕的事,会不会就在咱们大队里,还是路过的?如果是路过的,会不会再出现杀人?”
听到这话,所有女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家里人多的还好,家里人少的,都很害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唐青青来到学校时,第1节 课已经下课了,唐巧巧从教室出来,看到她连忙冲了过来。
唐巧巧的眼眶红红的:“姐,孙老师是不是没了啊?”
“嗯。”唐青青摸了摸她的头。
“你说,你说是不是我咒的啊?”唐巧巧急得快要哭出来,“我没想着让她死,只是不希望她上课了而已。”
“瞎说什么啊!这件事跟你有啥关系啊。”
唐兴强也跟了上来,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也不知道她为啥就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跟我们有啥关系啊。我们要是有这么厉害,咒一个死一个,天下就没有坏人了,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
唐青青也道:“巧巧,你可别多想,这个案子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姐,我知道了。”
唐兴强无语,他刚才劝了那么久一点用的都没有,唐青青说一句话,唐巧巧就信了。
唐兴盛则好奇:“姐,到底咋回事啊?为啥孙老师就这么没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知道死状很惨,所以张所长让我暂时先别插手,要是实在找不到线索的时候,再让我出马。”
几个孩子都纷纷叹气。
今天早上的课上得非常闷,不仅是他们学生不在状态,张亚彬教课也频频走神。
谁也没法平静对待,认识已久的一个人突然就这么被人杀了,总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由于张亚彬的加入,孙芹被安排去上副科,孙芹看张亚彬就很是不顺眼。
两人虽然没有激烈争吵过,可孙芹没有半点掩饰自己对张亚彬的鄙夷,甚至暗讽他是装病,就为了避免去劳动,可以在这里混日子。
张亚彬并不喜欢说话,平常跟课堂上的侃侃而谈是完全不同的。
因此他听到这些话感到很受伤,也不会因此而争吵。
他只会更加努力地备课,当孩子们学习成绩提高,并且热爱上了学习,那么一切质疑都无足轻重。
可他内心对孙芹是厌烦的,尤其从孩子们嘴里得知,孙芹是怎么教学的,又从孩子们的成绩看到了孙芹的敷衍,他感到非常的愤怒。
多少知青期待这一份工作,孙芹拿到了却没有好好珍惜,在这误人子弟,实在令人不齿。
可一码归一码,谁也没有想到孙芹竟然就这样被人杀害了,昨天还鲜活的人说没就没了,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唐青青上午上完课,又绕到孙芹家附近。
此时围观的人已经变少,虽然这件事让人很关注,却也不敢耽误手里的活。
老人们也只是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不会凑近,担心被煞气冲撞。
苗家人都被控制了起来,现在还在院子里没有出来。
唐青青:“张所长,有什么线索了吗?”
张所长摇头叹气,“凶手非常谨慎,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连半个脚印或者指纹都没有。现在还等公社的调查员过来,看看他们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唐青青朝着正屋使眼色,苗家人都在里面。
“会不会跟他们有关系?”
张所长低声道:“现在还不确定,昨天苗会计去妻子娘家喝喜酒,晚上睡得特别沉,什么都没有听见。他的妻子昨天住在娘家没回来,今天一大早才回的。
苗老汉夫妻年纪大了,都有点耳背,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至于家里四个小的,也都说没听到什么动静。”
唐青青看了看四周院墙,苗家比较宽裕,院墙是用石头砌的。
不过砌得并不高,大约只有一米七--八左右。
“凶手应该是翻墙进来的吧?”
“嗯,我在墙角发现了摩擦的痕迹,但是没有在附近看到脚印。”
唐青青顿时来劲了,“在哪?我去看看。”
张所长把唐青青带到墙角,“喏,就是这里。这个歹徒明显有备而来,地上还被清理过。要不是我盯得仔细,都没看出来他是从这里翻墙进来的。”
唐青青一看,地面果然是被清理过的。
最近一直是大太阳的天气,地板被晒得很干,至少掸掉尘土,就能将脚印给清理掉。
“这看着是个老手啊,以前会不会犯过案?”
张所长点点头:“可能性很大,我们在调查时,也会重点朝这个方向进行调查。凶手不仅善于反追踪,还非常地狠厉。”
如果是第一次作案,大多数人都会比较慌张,也就难以那么仔细和凶狠。
“根据现场看,孙芹生前应该受到过侵犯,根据她受伤的力度,可以看出她是被一个成年男人给打死的。”
孙芹脑浆都被砸出来了,脑袋是最硬的,没有点力气和狠劲,是干不出这么可怕的事。
凶手的准头还特别好,目的明确朝着脑袋砸过去的。
张所长虽然没让唐青青去看现场,却没有避讳对现场的描述,这也是希望唐青青一点点适应。
“这也太残忍了,孙老师是不是认识凶手?他们之间有死仇吧,要不然怎么下手可以这么狠。”
“如果是这样倒好了。”
“为啥啊?”
“如果是流窜作案的连环杀手,抓不到凶手之前,不仅是你们榕山大队,整个公社都要人心惶惶。”
手段快准狠,而且具有反侦查能力,很难不让人怀疑不止一次这么干过。
这个人对苗家还有所了解,因此一下就摸进了孙芹的屋子,而不是往其他人屋子走。
不仅如此,孙芹屋子里还被翻找过,压箱底的钱被偷走了。
苗家人也不知道孙芹手头上到底有多少钱,不过绝对不会少。
毕竟孙芹不仅自己有工资,还有丈夫的津贴,平常都在大队里,也没有什么花销的地方。
往少里说,孙芹这些年至少也存了好几百块钱,上千块也不稀奇。
目前可以推断,凶手不仅是来劫色杀人,也是来劫财的。
至于哪个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又或者一开始就这么策划,就不得而知了。
“这种凶手非常难追查,人一跑就没影了,往后肯定还会继续作案。”
谁要是遇到这样的犯罪分子,案子不破不把人给抓到,这辈子心里都有一根刺,都会惦记这件事。
“最近咱们大队没有啥陌生人进村啊。”
“如果是这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他们很有经验,不需要进行调查就能摸准目标。”
苗家的房子在整个大队都是数得上数的,要是普通人家,哪里用得起石头砌的院墙,像大伯家现在还是篱笆呢。
如果是流窜作案,他们被盯上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至于为啥偏偏挑了西厢房,而不是按理说藏东西藏最多的正屋,目前还难以进行判断。
“张所长,我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回头再过来。”
唐青青也觉得自己肚子饿了,她今年明显比明年能吃多了,肚子也特别容易饿。
一个拳头大的白面馒头,以前吃一个都够呛,现在轻轻松松塞两个。
唐青青现在几乎把羊奶当水喝,因为翟弘毅说牛奶补钙。
她今年长得比去年更快,晚上睡觉的时候,觉得腿特别酸疼。
听说这是长高的征兆,唐青青非常地重视。
唐青青对自己现在的身高并不满意,要是再能长十厘米就好了。
“张所长,你也辛苦一早上了,跟我去师父家吃饭呗。”
张所长摆摆手:“我有安排,而且还要在这里等公社的人过来。”
唐青青也没再劝说,老刘头家比较远,张所长肯定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来回走动。
来到师父家,翟弘毅已经把馒头蒸上了,菜也都洗好切好等着唐青青动手。
唐青青做饭的手艺好,大家都乐意吃她做的饭。
翟弘毅如果回来得早,就早早把菜备好,只等她回来炒就行。
这样一来很快就能吃上饭,不需要等半天。
炒菜对于唐青青来说是一件非常轻松和有趣的事,但是备菜就比较累了。
普通的家常菜,备菜的时间都要比炒菜时间长。
翟弘毅经常把这件事揽走,唐青青特别地高兴,做饭热情都增加了不少。
“孙芹的案子怎么样了?”
唐青青叹气:“还没有线索,按照张所长的意思,觉得是流窜作案的概率比较大。现在凶手不知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弄得人心惶惶的。”
民兵已经被组织起来,晚上要进行巡逻。
翟弘毅微微皱眉:“你下次再来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等我。要是找不到我,就直接回家。”
从村子过来到这里,要走很长的路,要是凶手藏在半路,唐青青就非常危险了。
虽然今天唐青青身边还有王黑子,现在的王黑子个头也不低,并且一直跟着翟弘毅学军体拳。
可他到底年纪还小,力量还不足。若是对抗成年男性,尤其对方还是恶徒,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他自顾不暇,更没法分神救唐青青。
这次是他疏忽了,发生这样的命案,他应该去把唐青青接过来。
“好。”唐青青听人劝,而且三人组合作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们也小心啊,你赚了这么多钱,有心人也能猜到。你们住得又远,很容易被盯上。”
唐青青越想越担心,翟弘毅是挺厉害的,如今个子窜得没有那么快了,开始长块头了,不像以前就是细细瘦瘦的。
可要是遇到这种凶徒,依然非常地危险。
尤其对方大半夜作案,正在睡梦中反应也会比平时慢。
“我今天晚上就搬过来跟老爷子一块睡。”
正在编藤筐的老刘头一脸嫌弃:“你晚上记得好好洗脚,别把我的炕给熏了。”
翟弘毅耳根都红了,“老爷子,我才不是臭脚,而且我哪天不洗脚?我天天都洗澡的!”
翟弘毅是个讲究的,夏天的时候都是天天洗澡的,冬天也洗得很勤。
甚至由于太过爱干净和讲究,还被人吐槽他有小资做派。
当然这也只是那多嘴多舌的人瞧不惯,集体生活谁不希望舍友干净一点。
女知青们对于经常一脸冷漠的翟弘毅有好感也是有原因的,谁不喜欢干干净净又长得好,家境不错的男人?
对人冷漠,那也是因为没有当做自己人,要是攻下了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要不是臭,哪会天天洗。”
翟弘毅瞪眼,“老头子,你这是啥歪理!”
“师父,您老人家跟着学学,别老是偷懒。别以为我不知道您为啥这么说,肯定是我哥经常逼你去洗澡,你不服气,所以故意陷害。”
老刘头这人也不是什么都好,每次让他洗澡都跟拉他去上刑似的。
唐青青以前习惯了也没觉得什么,老人家由于身体弱,尤其到了冬天,很少会去洗澡,顶多擦一擦,否则很容易被冻感冒。
不仅仅是老刘头,村里很多老人都如此。
可有了另一段记忆,以及翟弘毅给老刘头收拾干净,老刘头越来越精神之后,她的态度就有了些许变化。
被戳穿目的的老刘头被戳穿了心思,冷哼了一声。
被老刘头这么一打岔,唐青青心底的紧张也散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