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义依然低着头没吭声, 把大队长气得想要锤他。
秦飒呵斥道:“张广义,你到这个节骨眼上还想隐瞒吗!如果你将全部赃物上缴,还能获得宽大处理,如果是由我们找到, 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别抱有侥幸心理, 如果你妻子敢使用赃物, 也会被视为同伙, 会被抓起来。”
张广义脸色微微变了变,可还是低着个脑袋,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副你们随便拿我怎么办, 我啥话都不说的样子。
大队长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张广义啊张广义,你糊涂啊!”
他实在气不过, 在张广义背后猛地锤了好几下。
正在这个时候, 妇女主任领着孟大妞走了过来。
孟大妞哭红了眼, 得知情况后差点没气晕过去:
“张广义,你自个当了偷儿, 已经让我们母子抬不起头了,现在还想让我们母子三人活不下去吗?”
张广义这下没有再默不作声,连忙辩解道:
“媳妇儿 , 我没有。”
“那你这是做什么?剩下的东西呢!”
张广义看了看她的肚子,艰难地撇过眼, 咬牙朝着秦飒道:
“公安同志,你快点把我抓走吧。我承认, 这一切都是我干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认打认罚我都认了, 别连累我的家人。”
“张广义!”孟大妞大声吼了起来。
张广义撇过脸:“媳妇儿,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仨, 是我鬼迷心窍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再说了,就让政府惩罚我吧。”
他说着还往秦飒那边跑,让秦飒赶紧将他带走,一副不愿意看到妻子的模样。
孟大妞突然捂着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媳妇儿,你咋了?是不是孩子?”张广义又连忙跑了回来,一边向大队长他们求救。
“叔,婶儿,你们帮我把大妞送到卫生院,她现在又怀孕了,不能有事。”
孟大妞直勾勾看着他:“张广义,你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行不?”
张广义搂着孟大妞,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孟大妞想到什么,“是不是我弟?是不是他让你把这一切都扛了,剩下的东西都在他那?”
“媳妇儿,你就别瞎猜了。”张广义急得将孟大妞推给妇女主任。
孟大妞依然看着他:“是不是我娘我奶也跟说,出了事必须是去前头顶着?”
“没有的事……”
“是不是!”孟大妞吼得直接破了音。
张广义否认,孟大妞却瞧明白了。
她直接跑到秦飒面前,道:“公安同志,这件事肯定是跟我弟有关,那些东西肯定都在我弟那里。”
张广义见状顿时急了,“大妞,你这是干嘛呢。”
孟大妞眼睛含着泪看他:“张广义,你咋就能这么狠心呢,我才刚过上好日子啊,你现在又把我往火坑里推。你信不信你刚进去,我就被我弟我奶他们嫁给,不,是卖给鬼都不嫁的老光棍?”
张广义愣住了。
“怎,怎么可能……”
“你以为当初我是怎么落水里的?都是我弟搞的鬼,只不过当时他要钓的人不是你。为了把我卖个好价钱,他明知道我不会水,还搞这么一出,要不是你,我还是不是还能活都不一定。”
张广义惊呆了,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
他确实早就看上孟大妞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啥情况,连提亲的念头都不敢想。
因此经常时不时地就跑到隔壁大队去偷看孟大妞,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干什么,就觉得看到就高兴。
谁知道那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当时他也没多想,就赶紧跑过去把人给救了。
当时现场确实不止他一个人,还有黄子坡大队里的一个知青。
难道,孟金明当时想要设计的是这个知青?
那个知青的情况张广义还是有些印象的,因为那个知青家里条件不错,穿戴整齐没有一个补丁,胸口兜里还插着两支钢笔,手腕上还带着昂贵的梅花表,一瞧就知道是好人家出身的。
现在那个知青已经回了城,据说也是家里走了关系,让他在乡下锻炼几年又给调回去了。
“咋、咋能这样呢,你咋不早说啊?”
这些年,张广义一直心存愧疚,妻子说什么是什么。
自己没有父母兄弟,也是把妻子娘家人真心当家人看的。
因为他当时也确实动了歪心思,故意在施救的时候,弄得比较亲昵。
否则救个人哪里就用得着以身相许了,这以后还让不让人见义勇为了。
这些年孟家人没少拿这件事说事,他也无从辩驳。
“这让我咋说?”孟大妞苦笑,她也是后来无意中知道的。
当她听到弟弟跟奶奶妈妈抱怨张广义太穷,要不是他多事,现在自己就能跟着那个知青进城,自己也跟着过去被安排当个工人,哪里还用得着在乡下过这苦日子。
孟大妞第一次直面家里人对她的算计。
她尊敬的奶奶和妈妈,不仅没有责备,还一同惋惜不已。
当时要不是狗头山大队长帮着张广义说亲,还答应帮张广义出十块钱彩礼,孟大妞就算名声坏了,也不会这么轻易给嫁出去的。
这一切让孟大妞重新审视娘家,他们是否值得自己的付出?
于是,她开始将精力放到了自己的小家上。
最开始她被迫嫁给张广义确实觉得委屈极了,毕竟张广义那名声,哪个正经姑娘愿意嫁啊。
家里还什么人都没有,以后有了孩子连个搭把手的都没。
可真嫁过来,才知道原来日子还能这么过。
孟大妞其实一直知道自己不被家里待见,所以从小就特别地勤快,每天忙忙碌碌个不停,就希望家里人看到她是个好的,能夸上两句。
她后面原本还有两个妹妹,只是那两个妹妹刚出生就被溺死了,所以她比孟金明要大上好几岁。
家里人经常拿这个说事,说她运气好才活下来,否则也跟那两个妹妹一样。
孟大妞为此还感动得不行,乡下姑娘十几岁就开始议亲,十八岁基本都嫁出去了,可家里硬是留了她好几年,一直没提说亲的事。
她也从来不提,想着多为家里做事,以免出嫁了就顾不上了。
而且她还想多照顾小妹几年,原本小妹也是不想要的,可她看到这么小个孩子太可怜了,就硬是让家里人留下了。
小妹是她一手带大的,家里其他人从来没沾过手。
孟大妞嫁给张广义之后,他把她娘家也当家人一样孝顺,心里也十分地感动。
结婚后,张广义也再也没干那些糊涂事,每天老老实实地上工。
她很快有了孩子,张广义也特别重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她偷偷问过他,要是这一胎是个女孩可怎么办?
张广义说男孩女孩都一样,不都是自己孩子,能咋办?当然是一样宠着呗。
孟大妞敢说村子里没有几个大老爷们像她家男人一样,不仅在外头好好干活,屋里的活只要有空就没有落下的。
孩子他也一直带着,月子里孟大妞只管吃喝睡,孩子都不用怎么管,都是张广义看着的。
她一直觉得这是老天爷开眼,所以才让她日子越来越好过,没想到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一下把她打入了谷底。
夫妻二人彼此倾诉着从前往事,让一旁的唐青青听得目瞪口呆。
她低声说道:“没想到张广义这人对媳妇还不错啊。”
“就这?”翟弘毅一脸轻蔑。
“这还不够?”
唐青青瞪眼,她就没见过比张广义更体贴的了。
甭看赵大花在她面前多厉害,在自己男人面前也是屁都不敢放。
唐建军这人又懒又爱端架子,在外头受委屈就拿妻子孩子出气,家里的事更是从来没沾过。
大伯唐建国能好点,可他自己是残疾都需要人照顾,也没法干太多事。
其他男人啥样,唐青青则是从那些大婶大嫂嘴里听说的,全都是在抱怨的。
基本上不外乎那几点,站在婆婆那边,在家里就是个大爷云云。
翟弘毅嗤之以鼻,“如果他真的为妻儿着想,就不该干这种事。他就没想过要是进去了,妻儿怎么办?现在还想瞒着,把所有事扛下来,嫌弃自己不能把牢底坐穿啊。”
难得听到翟弘毅这么一长串的评价,唐青青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看样子,他不说也是为了保护妻子的娘家人。”
翟弘毅又是嗤了一声,唐青青仰着脑袋看着他。
“脑子不清楚的男人,活该倒霉。”
唐青青觉得他说话太刻薄了,不过张广义在这件事上确实做得糊涂。
孟大妞此时抹掉眼泪,抓着张广义的手道:
“广义,我们才是一家人啊,这才是我的家啊。你没了,我和孩子就没家了。”
听到这话,张广义再也忍不住了,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队长叹了一口气,歪过脸终究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有那心软的,一边觉得活该,谁让脑子不清楚犯事,一边又觉得可怜。
过了一会,张广义把眼泪一抹,跟秦飒主动交代:
“公安同志,这件事不管起因啥样,我确实做错了。那些东西我都没敢拿回家,我知道我媳妇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我也不想让孩子知道他有这么一个爹,所以才藏到了这里。”
“剩下的东西,我知道孟金明藏在哪里,我带你们去找。”
张广义愿意主动交代,这就再好不过了,否则他们还得加派人手去找。
孟金明这么笃定,肯定是藏在什么隐秘地方。
那些物品和钱都是能存放时间很长的,可以等风声过去再拿出来。
追不回全部赃物,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张广义扛下所有,这家人穷得叮当响,罚都罚不出啥。
秦飒态度也变得软和:“早这样不就好了,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回来。”
张广义低着头,十分地不好受。
孟大妞态度坚定:“这事是谁干的就是谁,你要真是那主要搞事的人,我也认了,以后我会监督你好好改造。可你要不是,你就得说清楚,甭管是谁你都不能替他扛责任。”
“媳妇儿……”
“广义,咱们都是没父母兄弟缘的人,咱们得认。”孟大妞哽咽道。
张广义从孟大妞眼眸中看到了决绝,身上的枷锁也逐渐消失。
秦飒将张广义带走前,大队长拍拍他的肩膀:“有这样的好媳妇,你小子要惜福啊。”
唐青青一路上兴致都不太高,原本以为就是个简单的盗窃案,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一个故事,让人很是唏嘘。
对比两家态度,唐青青更倾向于是孟金明主导的一切。
而且她也不是凭空瞎猜的,按照屋子里的脚印分布,出手将值班员砸晕的人,更大概率是孟金明。
当然也不排除张广义指使孟金明,可依照两家的调查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大。
张广义特别尊重和喜欢自己的妻子,对待妻子娘家人恐怕也是客客气气的。
而且依照两边村民的反映,也证实了这一点。
张广义不仅对妻子好,对妻子娘家那边也是多有照拂,经常跑过去帮忙做事。
事实也证明了,孟金明确实一直在撒谎。
一开始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要是小偷,就一头撞死,可现在剩下的赃物也从孟家附近一个地洞里挖出来了,也没见孟金明要去死。
他还在那做戏叫冤枉,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张广义,要不是这一路上将两人分开,孟金明能一路把张广义给骂死。
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上看,明显孟金明是踩在张广义的头上的。
不管两人谁是主犯,肯定都是要被罚的。
他们自作自受,就是苦了孟大妞和孩子们了。
好不容易有安生日子,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张广义没理会妻子娘家人,小两口自己过着小日子,他们一家人现在肯定开开心心准备过年呢。
等到大年三十的时候,孟大妞说起自己又怀孕的事,那场面得多温馨。
“怎么了?”
翟弘毅扯了扯唐青青的帽子。
“人心真复杂啊,有的人可真会做戏啊。”唐青青感叹道。
翟弘毅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唐青青一听就明白了,这不是指她家也一团乱麻呢。
说来也是,唐青青也没听过比他们家情况更复杂的了,甚至还牵扯到怪力乱神。
唐青青现在认为唐珍珍还真有可能被换魂了,要不然怎么变化那么大?
她都能在墓碑上看到‘天书’了,唐珍珍换了魂也没啥奇怪的。
“可是看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一行人回到公社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秦飒让唐青青和翟弘毅直接去食堂,不需要等她。
唐青青:“飒姐,我要不帮你打两个馒头吧?”
秦飒摆摆手:“我要吃的时候自己会去食堂的,你们别管我了,赶紧去吧。今天辛苦你们了,得好好吃一顿。”
说完也不管他们,风风火火地就进去了。
她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审讯的时候肯定得到场。
唐青青无奈,只能跟翟弘毅一块去食堂吃饭。
李大厨看到他们,乐呵呵打招呼:“丫头,怎么耷拉着个脸?案子没破?没事,不着急,慢慢来。没破的案子多了去了,你看这里坐的,身上都有好几个案子没破呢。”
正在吃饭的公安们,听到这话饭都快吃不下了。
“老李,吃饭的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听你这话,再好的厨艺我吃得都跟嚼蜡似的。”
“李大厨啊,你是不是嫌弃我们吃得多,故意这种时候埋汰我们呢。”
李大厨哈哈笑起来:“没错,就是嫌弃你们一个赛一个能吃。”
几个公安气得恶狠狠咬了一口白面馒头。
“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被这么一打岔,唐青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叔,你这次可猜错了,案子破了。”
“案子破了怎么还这表情,你看那几个没破案的,笑得多开心啊。”
那几个公安气愤不已,“老李,够了啊,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厨房里的盐再多,也不能往我们心口上撒啊!”
李大厨没理会他们,笑着对唐青青道:
“肯定是背后的故事让你不舒坦了吧?别在意,看多听多也就那回事。你看那几个别看现在嘻嘻哈哈的,以前刚来的时候,办个案子回来就跟死了……就跟饭菜里的肉被人偷了还要难过。”
那几个公安这下没回怼,也出声安慰道。
“李大厨今天说了这么多屁话,就这话还像点样子。”
“小姑娘,干这一行得学会想开着点,甭把自己给绷太紧了。”
“不管再遗憾,也总比以后事越犯越大来得好,对吧?”
唐青青这下彻底被这你一言我一语地治愈了,等她看到李大厨给她加了好几块又大又肥的红烧肉,更没有时间想那些糟心事了。
“哇,叔,食堂发财了!今天肉怎么这么多啊?”
“快过年了,可不得吃点好的。明天大年三十,还有更好的等着呢,要不你就别回去了,在这里过年得了。”
唐青青狠狠地心动了,别怪她没出息,实在是这里的伙食太诱人了。
一口红烧肉咬在嘴里,满嘴的鲜香汤汁,还有入口即化的口感。
哎哟喂,啥事都被抛到脑后了。
幸福,真是太幸福了!
翟弘毅看到她脸变得这么快,不禁笑了起来。
吃完晚饭,翟弘毅把唐青青送回了秦飒的宿舍。
秦飒今天晚上注定要忙碌,上个案子还没彻底结束,下个案子又找上门了,吃饭都是囫囵吞枣。
她也没空搭理唐青青,直接甩了钥匙给她就不管了,跟第一次来的细心照顾,简直判若两人。
唐青青也不在意,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反正她对这里也很熟悉。
“你早点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明儿见。”
唐青青原本不用翟弘毅送她的,宿舍距离公安局又不远。
可翟弘毅执意要送,说是答应了老刘头,就不会食言。
“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别乱跑。”
“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翟弘毅被安排在公安局的值班室里住下,那里啥都有,很多公安平时忙得回不了家,都是在那里过夜的。
“不麻烦。”翟弘毅态度坚决。
唐青青无法,也就没再拒绝。
等唐青青打开房门,将里面的灯打开,又走到走廊跟他挥手,翟弘毅这才顶着风雪离开。
唐青青转身回屋,屋子里依然整整齐齐的,只是炉子没烧起来,屋子里跟冰窟窿一样。
没一会,旁边屋子有了动静。
陈嫂子走了进来,跟唐青青打招呼。
“陈嫂子好。”
“炉子没烧起来吧?屋子里有没有煤?你过来拿点火,一会就暖和了。”
屋子虽小,却也是有炉子的,并且装了排气口,不担心晚上烧煤中毒死了。
“陈嫂子,麻烦您了。”
唐青青也没客气,自己烧火比较久,用现成的能快点。
“说的哪里话,应该的。”
陈嫂子不仅拿来了火,还送给唐青青两个橘子。
唐青青连忙拒绝,大冬天这橘子很是珍贵,是从南边那千里迢迢运过来的。
“拿着吧,今年公安局发的福利,我那还有不少呢。你要是早点来,肯定也有你的份。
你要不明天去问问,看发没发完,要是没发完你也领一份。大老远地跑过来,拿点福利不过分。”
唐青青笑笑,也没说什么。
回到屋子里,她下楼把水打好,将烧水壶放在炉子上,一会还能用热水刷牙洗脸和泡脚。
屋子慢慢暖和起来,唐青青将一个橘子剥开尝了尝。
酸甜的味道,让唐青青幸福地眯了眯眼。
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南方的橘子呢,在乡下地方只能吃到本地的水果,而且能吃到的也不多,因为要卖钱,一般吃的都是自己采摘的野果子。
唐青青熟练地将床底下的纸箱子拉出来,拿出一本连环画,边吃边看。
她现在认识不少字了,看连环画也就更容易读懂,觉得更加的精彩。
这一晚上,唐青青过得特开心,都有些心动不着急回去了。
如果不是有师父在村子里,还有她惦记的人,唐青青肯定就留下过年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青青从**爬了起来,又跟之前一样,将床单被罩都给洗了。
而且她还奢侈地掺热水洗的,大冬天的手也不会被冻着。
今年她没有像往年一样,要在冷水里洗一大堆东西,手上都没有怎么起冻疮。
往年她的手肿得跟萝卜似的,手经常痒得不行。
大伯母用土方子给她擦,也没啥用。
因为她这手经常要碰凉的,光擦药是没用的。
今年就不一样了,她不再委曲求全,一副你爱咋咋别找我的样子,谁也没法勉强她。
再加上记得天天擦药,她的手也就没有什么事。
虽然还是起了一些冻疮,可远比以前好得多。
大伯母说这是以前伤到了,所以今年不碰凉的也会有。只要以后都好好养着,就不会再发冻疮了。
陈嫂子一大早就看到唐青青在忙碌,对这个小女孩很是喜欢。
毕竟谁不喜欢乖巧懂事的人,尤其遇到过那种借住别人家,挑三拣四不说,还把家里糟蹋得不行的人,对比实在太强烈。
陈嫂子正打算跟着唐青青一块拧床单被罩时,翟弘毅出现了。
他洗了手,大手一抓就将床单拿了过来。
他手长脚长力气大,唐青青刚才拧了半天,自觉应该没什么水了,结果他轻轻一拧,哗啦啦的落下很多水,好似之前没拧似的。
唐青青对他的力气,只能表示仰望。
“我看男人比女人更适合干这些家务啊,你说为啥偏偏都是女人在干呢?”
要是乡下就算了,男人得去干体力活挣钱,女人得顾家。
可要是双职工,谁工作时候不得好好干活,凭啥家务还得女人来干呢?
其他就算了,洗刷等这种需要力气的,不该男人来干嘛。
唐青青道出自己的疑惑。
翟弘毅:“有人伺候,干嘛动手。”
唐青青听这话,顿时有些不高兴:“那女人要是有了工作还结婚,岂不是找罪受?”
“又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
“可女人伺候男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这是唐青青在乡下经常听到的话,每次那些大嫂大婶抱怨自己多忙碌多辛苦,唐青青就道出疑问,为啥不能让男人帮着做,她们都会这么说。
翟弘毅翻了个白眼:“以前皇帝管天下还是天经地义的事呢,你看看现在咋样?”
“这倒也是……”
“小丫头,以后嫁人要擦亮眼睛,别傻兮兮地以为嫁人就是去伺候别人。爱人应该是平等的,而不是主仆关系……嗨,我跟你个丫头片子说这些干嘛。”
翟弘毅觉得自己肯定是昨天晚上被一群男人的臭脚丫子熏得脑子不正常了。
昨天翟弘毅属实没睡好,甭看那些公安们出门的时候多有样子,私底下简直邋遢得不行。
休息室时不时进人不说,这些大老爷们一回来直接就躺了,脚都不洗。
这些人成天在外头跑,可想那个味道啊……
然后打起呼噜来,一个比一个响。
翟弘毅发誓,他以后再睡公安局休息室他就是个瓜皮。
想到这些,翟弘毅拧被单的力气都变大了。
唐青青连忙出声阻止:“够了够了,你再用力被单都要被拧破了!”
翟弘毅这才回过神,遗憾地将手里的被单放下。
外头冷,不能将这些晒在外头,否则直接能结冰,晒多久都是硬邦邦的,拿回屋就开始滴水,因此只能搭在炉子边上烘干。
唐青青跟陈嫂子说了一声,也就跟着翟弘毅离开了。
两人在食堂里遇到了黑眼圈浓重的秦飒,和在办案时候的精神奕奕不同,她跟抽大烟的似的,一脸萎靡。
唐青青原本不打算打扰她,可她自己走过来在他们身边坐下,并且讲述了供销社被盗案的情况。
“他们都老实招了,都是孟金明那小子主导的。他知道张广义有点本事,就用自个大姐和外甥半威胁半利诱。原本想着就算被抓,也全赖到张广义头上,这样不仅能把偷的东西瞒下来,还能把他姐给卖,哦,是嫁给个老光棍。”
秦飒一边说着,一边露出鄙夷的表情。
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孟金明的奶奶,没有老婆子的撺掇,一心想要踏实过日子的张广义也不能犯浑。
张广义其实并没有把老太太供出来,是孟金明说的,因为他想把责任推给老太太。
“真是个孝子贤孙,就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还被一家子当宝贝宠着。一大早,那老太太和他妈就跑过来了,哭嚷着自己孙子孩子是冤枉的,都是张广义搞的鬼。等那老太太知道事情败露,还让儿媳妇去顶罪。”
唐青青:“那个婶子是啥个反应?”
“能啥反应,主动认了呗。性子软被婆婆拿捏,又是个宠儿子的。一开始她们还想赖到孟小妹身上,可孟小妹压根不知道这事,而且八竿子打不着,就落到那孟母的身上。”
秦飒说着就来气:“把公安局当什么地方了!”
“惯子如杀子。”旁边一个老公安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插话道。
“依照我这些年办的案子来看,那些犯事的人,要么就是从小被惯坏的,要么就是从小被打歪了的。犯罪分子大多是家里有问题的,少有几个是家里好,自个非要作死的。
哎,养儿不易啊。没想明白就甭要孩子,否则养出的也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