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什么？”当江母看到何晓雅带着谭彦之和江梓良到门口的时候， 她感觉不对劲儿，江母心一紧。
“祖母，你们还没有给抚养费呢。”江梓良道，“我是来要抚养费的， 我是你孙子， 是爸爸的儿子， 当然得要一点抚养费啊。我妈穷， 你们都知道了，小偷偷走了几块钱。那几块钱就是我们一个月的伙食费啊。”
“奶奶啊， 你不会是想着孙子饿死吧？”
“求你们了， 你们行行好， 给我一点钱， 每个月给一点点就好了。”
“爸爸要养别人的孩子，就不养他亲生的儿子吗？”
……
何晓雅看着江梓良发挥， 对， 就该是这样。
他们还是在门口， 最好是让那些饭后散步的人都听到， 让他们停下听一听。
江大海就是喜欢养别人的孩子， 就是不喜欢养亲生的儿子。
“爸爸以后是要靠别人家的孩子养老吗？”江梓良道，“只要爸爸出一点点抚养费， 我以后就会给他养老的。”
说到后面， 江母想要跑，江梓良还一下子抱住了江母的大腿。
江母想要跑， 都跑不了，有那么一刻， 她想着一脚直接踹掉江梓良。可是她不能，这是她的亲孙子， 周围还有其他人看着。
“你要钱就找你爸，别找我。”江母道，“我的年纪这么大了，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给你。”
“哦，奶奶，你不会让爸爸别给我钱吧？”江梓良道。
“……”江母真的是那么想的。
别看江母嘴巴上说江梓良是她的孙子，但是江梓良跟着何美丽，这个孙子就跟没有一样。她以前就不是特别喜欢江梓良，只因为江梓良是何美丽生的。
“奶奶，你能不能帮我去要。你是爸爸的亲妈，爸爸一定听你的话。”江梓良道。
“你自己去问，我问不了。”江母不可能去问的，她恨不得儿子不认江梓良这个孙子，让儿子不要再给江梓良钱。
“小良。”江大海从屋子里走出来，他没有想到何晓雅竟然会带着江梓良过来，“吃过饭了吗？”
“刚刚吃了一点，不吃饭的话，你们这边又没有做那么多饭。”江梓良道，“爸，你给我抚养费吧。”
“……”江大海看着江梓良，“是你妈要你来要的吗？”
何美丽根本就没有说过抚养费的事情，江大海也没有想着给抚养费。他认为何美丽有工厂有房子，何美丽一定能过上舒心的生活，根本就不用过来要钱的。
“不是我姐，是我让他过来的。”何晓雅道，“江大海，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要不是你们总是去外面说我姐有钱，我姐会被那些阿猫阿狗给盯上吗？我姐家会被小偷光顾吗？”
“你姐自己雇保姆，还吃得那么好，她自己作的。”江母道。
“我姐自己作的？”何晓雅道，“要不，我找一根木棍打断你的腿，再说是你自己嘴贱，是你自己作的。”
“何晓雅。”江大海皱眉，“你别这么对待长辈！”
“那是你妈，又不是我的长辈，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何晓雅道，“你也别用这话压我，没有用的。”
“你……”
“你什么你。”何晓雅道，“你们给不给小良的抚养费。”
“不给！”江母坚定地道，“你这么不敬着我，还冲过来，当然不能给。”
江母耍无赖，她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反正就是不能让江大海给江梓良钱。她看着着架势，等江梓良长大以后，江梓良也不可能孝顺江大海的。
“大海，你别听他们的话。”江母道，“他们真要是没有钱，那就让保姆滚蛋。没有钱，还请什么保姆啊。他们当他们是谁啊，千金小姐吗？”
“这么说来，你们是不想给一分钱咯。”何晓雅道。
“对，你们一分钱都别想要。”江母还呸了一声。
“江大海，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何晓雅问。
“这是我跟你姐之间的事情。”江大海认为自己没有必要跟何晓雅多说，他要跟何美丽说。
“你们就是觉得我姐好欺负，我姐跟着你那么多年。你知道她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不找你要钱了，她自己咬着牙硬撑下去，是不是？”何晓雅挑眉。
何晓雅太了解江大海了，江大海跟何美丽没有离婚之前，江大海就是这副鬼样子。偏偏何美丽还那么忍耐，要不是何美丽这一次要办工厂被江大海偷了钱，估计何美丽还不可能离婚。
“爸，你真不给我钱吗？”江梓良看向江大海。
“让你妈来说。”江大海道，“你是小孩子，你不懂得这些事情，你妈妈懂得的。”
“所以你就是不想给抚养费吗？”江梓良道，“爸，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当我是你的亲生儿子，江芷蔓是你的亲生女儿，常席一是你的亲生儿子，别人家的孩子才是最好的吗？”
“我……”
“爸，我懂了。”江梓良道，“你就是不喜欢，就是没有把我放在心里，你一定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儿子吧！要是没有我这个儿子，你们再生孩子，是不是就不用被罚款了？爸，你还是再生一个孩子吧，要罚款的孩子，一定更加金贵的，一定也更加好。”
江梓良听其他小朋友说过一些话，就是家里多一个孩子，那都是要罚款的。他们有的人有弟弟妹妹，有的人没有，那就是看年龄的。要是最近几年，那就很难。
何晓雅看向江梓良，她想为外甥鼓掌。她原本还以为要自己教导外甥去说那些话，结果外甥自己就知道那些话。
棒呆了！
“爸，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叫你爸？”江梓良又发问。
“拿着。”江大海受不住，他拿出了一块钱递给江梓良。
“就一块钱吗？”江梓良问，“爸，你给江芷蔓，给常席一的钱，都不只是这一点吧。果然，我就是最为不重要的。”
谭彦之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摆件，他站在那里，不开口，就是无声地做一个坚强的后盾。
“爸，你放心，钱再少，我都会收着的。”江梓良道，“有一点是一点，花光了，我再来找你。爸，你还会给吗？”
“……”江大海沉默，他手里头紧啊，这些人知不知道。
要不是他手里有存款，他都要找单位预支工资了。
江大海头疼，自打他跟何美丽离婚之后，诸事不顺。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爸，你不说话，是不是不想给了？”江梓良问。
“给……只要你有需要，该给的还是得给的。”江大海面对江梓良的步步紧逼，他就只能说自己会给。
“那就好。”江梓良道，“爸，我找你们，你们不会都躲着我吧？”
“不会……”江大海真的要躲着江梓良。
“你们也放心，我们不去找常席一要钱。”何晓雅道，“毕竟我还是常席一的老师，当老师的，也得保护学生。他是无辜的，我们懂得的。”
何晓雅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知道她是常席一的老师，她就直接说。这又不是秘密，这些人很容易就知道了。
“你是席一的老师？”吕萍惊讶，她都没有听自己的儿子说起这一点。
儿子这一段时间总是那么沉默，是不是因为何晓雅欺负自己的儿子了？
吕萍很生气，却只能忍着。何晓雅敢直接说出来，这说明何晓雅根本就不怕。现在这个时代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以前的时候，有很老师都去牛棚了。
而现在，老师的地位又高了。
吕萍想着回头还是得给儿子换一个班级，不能让儿子在何晓雅的手上。
“你不知道吗？”何晓雅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吕萍觉得何家的人都有些疯狂，这些人也很容易把别人折腾进去。
吕萍刚刚站在一边没有说话，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一件事情轮不到她去说。就算她不愿意让江大海给江梓良出抚养费，这话也不能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
结果何晓雅还要放下一个大炸弹，何晓雅就是想让吕萍出来说话，就是不能让吕萍就站在旁边。
“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给抚养费，我们的小良是能去告你们的。”何晓雅道，“你们……”
“何晓雅。”江大海打断何晓雅的话，“你别带坏小良！”
“是我带坏小良，还是你带坏小良，你自己心里清楚哦。”何晓雅道，“有的事情，不好在小孩子的面前说，我就不说。但是……你该懂得的，我可不是我姐。她不去计较的事情，我就喜欢去计较。对，婚姻是你和我姐的，不是我的。可是我就是想说啊，你能拿我怎么着啊？”
江大海就觉得何晓雅是一个疯子，何晓雅根本就没有必要管这些事情的，她还是要管。
太可恶了！
江大海知道，要是他继续得罪何晓雅，何晓雅一定会想办法为难他。
“给，每个月按时给抚养费，行了吗？”江大海咬牙。
“也不用你一直给，就是他在十八周岁之前，你都得给。”何晓雅道，“那个时候，小良应该上大学了。你们是不是要想着他自己赚钱养他自己，他是学生，也能勤工俭学是吧。”
何晓雅一定是在嘲讽他，江大海有这个感觉。江大海还不能有动作，谭彦之就站在旁边。
“这样吧，你一个月给五块钱，不多吧。”何晓雅道，“你一个月的工资大几十呢。给亲生儿子这么一点钱，真不多。要是钱贬值了，你就多给一点。不如这样，写下来？你到时候也就不用担心我们讹诈你们。”
“对，写下来。”江梓良道。
而谭彦之拿出了纸笔，“要不要找见证人？”
“不用。”何晓雅道，“周围的邻居都看着呢，他们就算是见证人了。就算没有见证人，他们自己签字画押的，还能不认识？不认也没有关系，那么他们也就别怪小良不认他们，就看他们的脸皮厚不厚了。”
江大海骑虎难下，他最终还是写了字条。江母想要让江大海别写，但是她拗不过江大海。
等到何晓雅他们离开，江母猛地拍了江大海肩膀好几下。
“你给他们写字条做什么？”江母气啊，“还给他们那么多钱，你辛辛苦苦赚钱，他们呢，他们就只要过来拿钱就可以了。”
“小良是我的儿子。”江大海道。
“是，他是你的儿子，可你以后还会有孩子。”江母道，“你怎么能就想着小良呢。”
对，就是这样，吕萍没有说话，她就是在心里附和。江大海就不该写那个字条，偏偏他写了。这让吕萍很不高兴，有那么一个字条，那么何美丽就能光明正大地过来要钱。
“你是不是蠢啊。”江母道，“何美丽又不是真的没有钱，她没有钱，她爸妈会没有钱吗？”
“妈，事情已经定了，您就别说了。”江大海道。
“我哪里能不说呢，那么多钱啊。”江母又拍了江大海的肩膀两下，“那些钱很多的了，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妈，小良也是你的孙子啊。”江大海道，他不能就让何美丽一个人养孩子，还是得给一些钱的。
江大海这个人还有所谓的道德原则，之前，何美丽没有说要抚养费的事情，他就不说。其实他感觉到了何美丽的意思，那就是他可以不要给抚养费，这也是他要跟何美丽商议的原因。
可是何晓雅他们根本就不让他等何美丽过来，这让他十分无奈。
要是何美丽来了，也许何美丽就说她不要抚养费了，她就是要孩子。
“我以后还有别的孙子。”江母道，“你给他们那么多钱，他们也不会感谢你的。他们就觉得那是你应该出的钱。”
“确实应该是我出的。”江大海道。
那些人都已经说了，江大海不能继续装傻。
“不是你该出的，儿子都没有在你的身边，就不该你出。”江母道，“何美丽不把小良送过来，你就不要给钱，记住了吗？”
江母还是要儿子耍赖，他们不能给钱给江梓良。
“妈，您先消消气。”吕萍给江母倒了一杯凉白开。
何晓雅带着人回到了家里，谭彦之也过来。谭彦之就住在旁边，他晚点过去就成。
“小姨。”江梓良把钱交给何晓雅。
“这是你爸给你的钱，就是你的。”何晓雅没有接过那些钱，“你可以把钱给你妈，也可以你自己拿着。”
“我妈啊。”江梓良感觉他妈就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她应当不喜欢我们过去要钱。”
“你妈就是傻。”何晓雅道，“她觉得她跟你爸曾经是夫妻，还有点情分在。她就是不想要钱，想着让你爸跟你后妈好好过日子吧。”
何晓雅不能理解何美丽，可能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这个时代的人。她的想法没有那么温和，也没有那么容易妥协。而这个时代的女人更有韧性，她们能忍的事情更多，她们受到的苦也更多。
“那我们不要告诉我妈了？”江梓良道。
“别做梦了。”何晓雅道，“那些八嘴婆一定会告诉你妈的，而且还会添油加醋。”
“那些人以后也会很怕我吗？”江梓良问，“就跟那些人怕小姨一样。”
“你们两个人慢慢玩。”何晓雅表示自己不想跟江梓良说话了。
“你小姨最是温柔的了。”谭彦之告诉江梓良。
“……”江梓良看看自己的小姨，又看看谭彦之，“未来小姨夫，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昧着良心啊。”
“没有昧着良心，这是大实话。”谭彦之道，“你小姨的脾气好，也好相处。”
“这倒是，我小姨的脾气超级好的。”江梓良认同这一点，至少小姨对自己狠好，至于小姨对别人好不好，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那些人得罪了小姨，他们当然就别想着让小姨对他们那么好了。
谭彦之陪着江梓良玩了好一会儿，他才跟何晓雅告别，他要去隔壁休息了。
“这个时候还有点蚊子，多注意一点。”何晓雅道。
“嗯。”谭彦之点头，“有事就叫我。”
谭彦之打算找条狗过来，这个院子这么大，房子也大，养一两条狗，那也不错。普通的宠物狗就算了，得是那种能看家护院的狗，遇到陌生人会大叫的狗，遇到居心不良的人也叫一叫。
“行啊。”何晓雅道。
何晓雅回屋，江梓良还没有去休息，她道，“该睡了，都九点了。”
“小姨。”江梓良道，“你说，我爸，我奶奶他们，他们是不是就会非常非常厌恶我。”
“你早就该想到的啊。”何晓雅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后悔。”江梓良摇头，“我都这么大了，也该懂点事情。哪里只能待在家里，也得去闹一闹，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一个摆设，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爸要把别人的儿子当作亲生的儿子，你伤心吗？”何晓雅问。
“不是很伤心，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江梓良道。
江大海也是能耐，他能让他的儿子这么失望。
江母一直在门口等着，她等着何美丽回来，她要跟何美丽掰扯掰扯，为什么何美丽自己不过来要江梓良的抚养费，而是让何晓雅何谭彦之过来。他们是不是想要压着江大海给钱，是不是就想让江大海出丑。
何美丽才骑自行车过来，江母就冲上去，“何美丽，你还是人吗？”
江母还想要打何美丽，而何美丽哪里可能任由着江母打她，何美丽直接就朝着江母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