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院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一条从山上流经下来的河流。
河水不深, 却十分清澈。它的位置也很好,家里有什么大件,嫂子们一般都会拿到这里清洗。而它也是除了小广场, 第二八卦圣地。
这天, 嫂子们洗着换季的衣服,闲聊之下难免会聊到最近热度最高的事。
“阮同志的哥哥可真厉害, 都能跟部队做生意。”
“我听说啊,”说话的嫂子长着一双吊梢眼,看着就不好惹,“阮同志是资本主义后代, 她父母以前被下放了, 最近才刚平反。”
“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其他嫂子纷纷朝她看过去。
“真的假的, 别是蒙我的?”
“我到是觉得是真的, ”又一个嫂子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们看看她那身皮肉, 那份气派……地主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天哪, 那她怎么跟谢团长结……”
黄婶子揉着衣服,头也不抬。
“是又怎么样,人家不照样被平反了?”她瞥了那些人一眼, “他们有钱有技术,去哪里建厂不行, 选在这里还不是为了拉我们一把。”
这话一出, 臊得那些想要去举报的嫂子们脸红。
她们哪儿还敢再说什么,纷纷说起好话。
“确实是这个理儿, 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可不是, 每年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家里四五个孩子,光靠老刘一个人的津贴过日子, 难啊。”
“有了这个厂,咱们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
“说真的,我要是能被选中当工人,就把我家娃儿全送去上学。”
……
说着说着,嫂子们又笑了起来,看起来十分融洽。
“我听说香肠厂规模不大,肯定不会全让咱们家属院的人去,也不知道这些名额是怎么分配的。”
嫂子们沉默了。
谁不想当工人,别说能额外得一份工钱,哪怕说出去也一件体面的事。
吊梢眼嫂子朝着身侧两人使了个眼,这才朝着不远处的李香兰高声:“香兰,你跟阮同志关系那么近,有没有听过什么消息?”
被点到的李香兰茫然地抬头,“啊?”
“啊什么,问你知不知道招工是个什么章程。”
其他军嫂悄悄竖起了耳朵。
“我……我怎么知道……”
李香兰面对她的逼问,有些手足无措。
“你天天跟在阮同志身后,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军嫂拿吊梢眼看她,“该不会是不想告诉我们吧。”
嫂子们听了这话,眉毛也皱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
李香兰的婆婆来了,这段日子一直都被老太婆使唤,连睡觉都是掐着时间。她许久没出门,哪儿知道这件事。
可吊梢眼却不这么想。
她料定李香兰不肯说实话,态度也有些不好。
“你们这几个人跟阮同志关系最要好,我就不信她没给你们透点口风。”
“就是……”
“阮同志该不会把跟她亲近的人全报上去吧?”
吊梢眼本来就脾气大,听了这话立刻爆了。
“她敢!”
“这是资本主义作派,她要是敢这么干我就去举报她!”
工厂就招这么几个人,阮明芙这边多去几个,其他嫂子就得少几个。换谁,谁受得了。
听了这话,其他没说话的嫂子脸色也有些不好。
先前那道弱弱的声音接着响起来:
“那是人家哥哥花钱建的厂,塞几个人而己,顾首长也会答应的。”
“什么哥哥,又不是亲的,”吊梢眼军嫂说虽然这么说,但心底更没底了,“工厂是我们劳动人民的,谁说花了钱就是谁的了?”
李香兰见情况有些不对,连衣服也不洗了,收拾东西就准备走。
“站住!”
吊梢眼拦住她。
“你今天不说就别想走!”
李香兰急得都快哭了,“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谁信啊,你们跟个哈巴狗似的围在阮同志身后,我就不信她没有告诉你?”
吊梢眼想伸手抓李香兰,她害怕之下手里的盆也掉落下来,洗好的衣服又重新沾上了沙泥。
“我真的不知道,让开……你们让开……”
“你们在干什么!”
抱着衣服过来清洗的何翠香眼尖看到被好几人围住的吴香兰,上前一把将人推开。
李香兰都差点哭出来,看到何翠香的身影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翠香。”
“你们是不是在欺负香兰?”
何翠香看着这一群嫂子,眼里满是警惕。
家属院的人多,里面关系错综复杂,抱团什么的更是不可避免。谢延昭是团长,他底下的那些营长连长的媳妇便与阮明芙是天然一脉的人。
“什么欺负,”吊梢眼嫂子看到何翠香有些心虚,转而又理直气壮,“我们只是问她个问题,哪里欺负她了。”
黄婶子瞥了她一眼。
“怎么没欺负,拦住人不让人家走还不是欺负?”
“你在这儿放什么屁,”吊梢眼早看不惯黄婶子了,“以前没巴结人家,现在舔也晚了!”
黄婶子冷哼一声,“那也比往死里得罪人家好。”
“你!”
其他嫂子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理。扯了扯吊梢眼的衣服,让她收敛点。
吊梢眼一把甩开她的手,“你们能忍,我忍不了!建了个工厂,咱儿大伙都要靠她脸色过日子了?”
这话一出,其他嫂子的脸车也不太好看。
“你在胡说什么?”何翠香皱眉看着她,“嫂子早就说过了,那工厂是她哥建的,她不会参与。”
“说得好听。”
吊梢眼嫂子才不信阮明芙不会为她们这边的人谋福利。
“你们天天跟在她身后,哄得她高高兴兴,当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当然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
“说得没错,果然是资本家的后代,就是奸……”
“放屁!”
何翠香哪里还听得进去,抓起盆里的装皂角的木盒子子就朝那个扯资本家的嫂子砸了过去。
“我让你胡吣,撕烂你的嘴……”
“她竟然敢打人!”
“小娘们你竟然敢打我……”
几个嫂子突然动起手来,李香兰与黄婶子都懵了。赶紧拉架,混乱中也挨了好几巴掌。好多人都打红了眼,撕扯得特别厉害。
“别打了,别打了!”
这些人哪里会听,个个头发凌乱,有的人的衣服都扯了个大口子。
一些没参与打架的嫂子见情况不对,赶紧去叫人。
李香兰护着何翠香身上挨了好几拳,眼前突然暗了下去,软叭叭地倒在地上。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周围就是一静。
跟别人撕扯得正凶的何翠香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走了过去。
“香兰,香兰?”
“别叫了,”黄嫂子拨开人群,身上也带着撕扯的痕迹,“赶紧的,送医院去。”
打架的嫂子看着这一幕也懵了。
完犊子,该不会闹出人命来了吧?
一时之间也顾不了许多,赶紧上前搭了把手,与何翠香一起将人扛到医院。
……
几天过去,阮明芙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至少不防碍她到处蹦跶。
今天,家里人全出门了,连栾女士也不在,她一个跟着旺财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跟退休了的老大爷似的,桌边还放着栾女士做的点心、水果。
那叫一个惬意。
她晃悠着小腿,正想感叹一声她那无趣的人生时,胡宛宁焦急地走进来。
“弟妹,出事了。”
阮明芙皱起眉头看向她。
到了医院,打架的军嫂都没走,都还在外头守着。
何翠香蹲坐门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两人的身影时,便是双眼一亮。
“嫂子,你们终于过来了。”
其他嫂子看到阮明芙这个正主,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头。
阮明芙看着何翠香微红的眼眶,“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她们,”何翠香瞪了这些人一眼,“是她们说……”
何翠香逻辑不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还原了一遍。听完,阮明芙与胡宛宁皆皱起了眉头。
“就因为这种事,你们就打了一架?”
“阮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关系我们所有人,”吊梢眼对上她,总有点心虚,“我只想问问清楚,谁知道最后会打起来。”
阮明芙:“……”
她环顾这些嫂子一眼,眉头越皱越紧。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阮明芙看着那些嫂子一个个欺负的眼神,“招工的事,我哥不会插手,我也不会。招谁都是部队说了算,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去找他们。”
“什么?!”
吊梢眼震惊了。
别说是她,所有人都震惊了。
阮明芙皱起好看的眉头,“现在满意了?”
震惊过后就是不相信。
嫂子们琢磨开了,打算什么时候去部队求证。只是她们很快就等来了这次机会,后勤部来人将这些人全部带走。
这里头好歹还有一个在躺着,何翠香到是没有被带走。
但她心里头也不好受。
“嫂子,香兰不会有事吧?”
话音刚落,医生就走了出来。
“没什么大事,怀孕而已,就是劳累过度,回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何翠香终于松了一口气。
“医生,那孩子没事吧?”
“没事。”
“太好了,”何翠香脸上满是喜色,“原来香兰有了,她要当妈妈了!”
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
两人都是差不多时间结的婚,李香兰都有了,她却还没动静。
一时之间,何翠香有些心酸。
阮明芙也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
“还好刚才没出事,”胡宛宁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就糟了。”
想起刚才的事,何翠香也有些后怕。
李香兰身体素质不错,并没有晕过去多久。醒来后,看到阮明芙时双眼一亮。
“嫂子。”
“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李香兰摇了摇头。
“香兰,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怀孕?”
李香兰伸手摸了摸肚子,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不像欣喜,倒……有点害怕。
这时,王营长也赶了过来。
“香兰,你没事吧?”
深秋的天,额上却冒着细汗。喘着粗气,胸口更是一起一伏。
他一听李香兰出事,就赶紧赶过来。谁知一来,就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那你可得好好照顾她,”胡宛宁点了他一下,“医生说了,香兰是过度劳累。王营长,你家又没种地什么的,香兰怎么还会过度劳累?”
王营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香兰现在有了,我可不敢再劳累到她,”
胡宛宁笑笑,没有说话。
李香兰既然没事,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在回去的路上,胡宛宁问她,“真是这么想的?”
阮明芙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
其实,这还是栾女士给出的主意。
“当然了,”阮明芙背着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爱享福,可不想天天天还没亮就去上班。”
太痛苦了。
她阮大小姐吃不了这份苦。
“这事能不沾就不沾,”胡宛宁接着开口,“要不然,这种事日后还多着呢。”
阮明芙要是不在家属院住着,管她们闹不闹。可她短时间内又搬不出去,还得跟这些人打交道。何必呢,干脆扔出去让部队来烦。
“嫂子,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家属院的嫂子们热情,但也最容易受人挑拨。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阮明芙点点头,却没说话。
“对了,”阮明芙差点忘了,“你还缺不缺棉花?”
阮父知道阮明芙这边气候冷,来时特意找黄主任要了不少。这些量,够她做好几件大棉袄还有余。
“要,当然要了!”
胡宛宁双眼一亮。
在这里,棉花也是稀缺物,要抢的。
她在心里数了数。
许诸部队虽然会发,但今年要回家,得给他做件新的。她就把之前那件拆了,翻新一下就行。小胖子也长大了,也得给他做件新的。
胡宛宁正愁着呢,阮明芙便解了她燃眉之急。
“弟妹,可真太感谢你了,”她接着开口,“我还想着哪天去供销社拼一拼,要不然就只能找我姐帮忙了。”
“那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好。”
胡宛宁一口应了下来,但在走到路口却见隔壁院子有人进进出出,路口还放着不少家具,把原本狭窄的路堵得更拥挤。
两人过都过不去。
阮明芙眉头皱了起来。
谁能想到,出门一趟回来却被人给堵在家门口。
两人正想换条路过去,一个穿着裙子,打扮非常时髦的女人走了出来,“实在对不住,东西有些多,挡了嫂子的路了。”
嘴里虽然说着歉意的话,但面上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阮明芙:“……”
她打量了阮明芙与胡宛宁两人几眼,“嫂子要是急的话,我让人移一移,你们先过去。”
“好啊。”
阮明芙站在路口,就等着她移东西。
这次换那个女人无语了。
她尴尬地露出一抹笑容,转身甩头时便翻了一个大白眼。
两个乡下人!
她只是客气一下,对方还真当真了?
女人进去,很快就有人出来把这些家具先移进院子。但那个女人,却再也没出来过。
阮明芙翻了一个白眼,“嫂子,你知道她是什么谁吗?”
“她就是王蔓蔓。”
“原来是她啊?”
“弟妹,以后别搭理她,这人……”胡宛宁嫌弃地摇了摇头,半晌才憋出四个字来:“不好相处。”
王蔓蔓的大名连她都听过。
但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阮明芙点头,“放心吧嫂子,只要她不来惹我,我也绝对不会理她。”
等进了院子,胡宛宁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你知道她为什么搬到这边来吗?”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好像是说被一栋楼的军嫂们去后勤那儿投诉,一开始还不愿意呢,被团长媳妇做了工作,这才老实搬。”
阮明芙满脸问号。
她这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能被一栋楼的嫂子们投诉。
似乎知道阮明芙想问什么,胡宛宁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也太清楚,好像也是跟谁打架来着?”
阮明芙点点头,没有多问。
她将胡宛宁带到一处收拾出来的杂物间,将一口袋子打开,掏出里面柔软的棉花。
“嫂子你看看,还都是轧过的,可软和了。”
胡宛宁伸手摸过去。
入手干燥,还带着棉花特有的蓬松。
“品质真不错,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的棉花。”
阮明芙拍拍袋子,“这一袋够不够?不够,旁边还有。”
得亏祁阳焱有保镖,要不然还运不回来。
“够了够了,”胡宛宁被她的豪横吓了一跳,“哪需要这么多,半袋子就够了。也就做两件棉衣,要不了多少棉花。”
“倒是你,得多做一些。”
阮明芙与谢延昭两人今年才结婚,什么都没有。厚被子更没有,也得重新做,需要棉花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可不能这么不懂事。
“嫂子不用跟我客气,我爸给我带了不少。”
胡宛宁考虑到的东西,阮父与栾女士只会想得更深。
“不用真不用……”
见她态度坚决,阮明芙这才作罢。
……
“呯呯——”
一大早,阮明芙又被隔壁吵醒。她皱紧漂亮的眉头,在谢延昭怀里翻了个身。
听着耳朵传来的声响,她直挺挺地从**起来就想找人算账。却被谢延昭一把捞了过来,“干什么去?”
“找人算账!”
一句话被她说得气势汹汹,仿佛要去寻仇。
谢延昭深吸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我去。”
阮明芙转头看他。
却见他穿好外衣径直走了出去。
天还很早,外头雾蒙蒙的,草地上还挂着水珠。可想而知,现在有多早。阮明芙哪里还能睡得着,靠在窗玻璃上,咬牙切齿地看着王蔓蔓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在拆家,这几天的动静大得这边都能听到。
还都是早上五六点,睡得正香的时候,谁能受得了这么折磨。
烦死了!
阮明芙深吸一口气。
她终于懂为什么整栋楼的军嫂都投诉王蔓蔓让她搬走,这特么谁顶得住。
不多时,谢延昭那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对方门口,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声音小了许多。阮明芙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挺尸。
谢延昭回来就看到她睁着清凌凌的大眼直挺挺地看着天花板。
“好了,”他重新上床,将人抱在怀里,“睡吧。”
睡是睡不着了。
阮明芙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好烦~”
对方顺势将她抱紧。
“我问过乔营长,今天是最后一天,以后再也不会吵到你。”
阮明芙冷哼一声。
想骂人,却又想起正事。
“嫂子年底回京城,那咱们今年去哪儿?”
狗男人跟谢司令翻脸,十多年没回过那个家,阮明芙自然更不想去看那对母女的臭脸。算来算去,也就可以回海市了。
但想想,狗男人好像跟入赘差不多诶。
“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阮明芙听到这话,美滋滋地笑了。
“再睡一会儿,”谢延昭伸出大手,遮住阮明芙的双眼,“我陪着你。”
许是谢延昭的声音起到了作用,她还真的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只剩栾女士还在,似乎在等她。
“你怎么不睡到晚上才起来?”
阮明芙:“……”
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调调。
不知道的还以为栾女士是管教儿媳的婆婆呢。
“妈,”阮明芙打着哈欠,“你是不知道隔壁有多吵,我被活生生吵醒的。”
“行了行了,赶紧吃饭,”栾女士不耐烦地打断她的长篇大论,“等下跟我出去一趟。”
阮明芙疑惑地看了过去。
“去哪儿?”
“吃你的饭!”
阮明芙:“……”
有一个霸道老娘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哼!
也就是亲娘她才会这么惯着她,换一个人她高低让对方滚蛋。
看着人来人往的,杂乱有序的集市,阮明芙懵了。
“妈,你带我到这边来干什么?”
这个地方阮明芙知道,她先前与胡宛宁也来过几次。这里离市区很远,买什么东西都不方便。公社便牵头让附近几处村庄的人每月固定几天聚一块,以物换物。
后来家属院的嫂子也知道了,也都到这里换东西。
阮明芙打眼看过去,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甚至还有草鞋。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学做饭。”
仿佛晴天霹雳。
“妈?!”
她还是不是栾女士亲闺女,为什么要让她学做饭。
可恶!
“叫什么叫,”栾女士瞥了她一眼,嫌弃地移开,“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小谢每天那么忙回来还要给你做饭,你也好意思?”
确实挺好不好意思的……
阮明芙有些心虚地扣扣手指,“妈,难道你就忍心让成为一个家庭妇女?”
“你现在不就是。”
阮明芙:“……”
这天是没法儿聊下去了。
“行了,”栾女士压根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你天天什么都不干,一天到晚就差让小谢把饭喂到你嘴边,你也不怕哪天小谢嫌弃你。”
阮明芙有些不满,嘟嚷着道:“嫌弃就嫌弃,大不了我再找一个……嘶——”
“疼疼,放手……”
栾女士揪住糟心闺女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道:“反正你今天必须跟我学会三道菜。”
“疼……妈,我知道错了,放手……”
阮明芙满心都是委屈。
自从她妈过来后,眼里就只有谢延昭这个乖女婿,她就成捡来的……
但哪怕她再不满,在栾女士的强压下也得乖乖听话。
被教训了一顿,阮明芙听话多了。
集市上也有许多有小东西,都是农村们手工编的。带着许些童趣,让阮明芙移不开眼。
老汉见她喜欢,便拿了一支递了过去。
“给我的?”
她有些受宠若惊。
“对,”老汉树皮般的脸带着笑容,“都是俺自己编的,不值钱哩。”
阮明芙接过。
看着这个用竹叶编的栩栩如生的鸡,“编得这么好,哪能不值钱呢。”
狗男人属鸡,回去正好把这个给他。
阮明芙美滋滋地将自己准备的窝窝头递了两个过去。
“爷爷,我很喜欢。”
老汉本想拒绝,但阮明芙将窝窝头往人摊前一扔,就跑了。推来推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阮明芙在集市里逛了一圈,手里多了不少小玩意。
栾女士:“……”
还得得怨阮父,把闺女养得二十多了还跟十七八岁似的。
远在工地上的阮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将祁阳焱给吓了一跳。
“爸,你没事吧?”
阮父摆摆手,脸上带着笑意,“指不定你妈又在骂我呢。”
祁阳焱:“……”
这也能秀?
“你看看这个图纸,”阮父将手里的纸摊开,“这么大的地方只建个火腿场工厂太可惜了,这边可以弄一个烘干房……”
部队给的那块地够大,别说盖个食品厂,哪怕再盖个阮氏也是绰绰有余。
“爸,我打算在这里生产一系列食品,以后肯定会扩张的。”
“可以啊,这个地段在未来可是划到了城中心,”阮父斜眼看他,“用八十万买这块地,你小子可是赚了。”
何止赚了,简单赚麻了。
这块地在未来,翻了几十倍不止。
阮父就知道,没人能在他这个儿子的手下占到便宜。
“暂时先把火腿肠弄出来,”祁阳焱当没听到阮父的调侃,“刚好有人抵了两台塑封机过来,正好派上用场。”
阮父:“……”
好家伙,东西还都是现成的,真特么就零成本了?
“我打算把泡面一起弄出来。”
这玩意儿在外卖没出来之前,可是风靡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