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芙闭了闭眼, 恨不得将自己给埋起来。
祁阳焱眯着眼打量着来人。
谢延昭也走了过来,漆黑如墨的视线落到阮明芙挽着祁阳焱手臂的手上,微抿着唇, 伸出大手一把将人拉了过来。
示威似的, 还将手环在阮明芙的腰上。
他浑身的气势更盛,双眸如剑一般地朝祁阳焱看了过去, 眸中带着狠戾。
祁阳焱却不怕他。
眼疾手快地抓住阮明芙另一只手,视线待落到阮明芙腰间的手时,他整个人都有些暴躁,微场起下巴直视谢延昭的视线。
空气中弥漫着销烟。
人来人往的四周,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 成了在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阮明芙:……
她好想死!
呜呜呜呜,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种尬穿地心的场面。
救命!
阮明芙就这样被两个人扯着, 她欲哭无泪。
“……大家都是文明人,坐下好好说吧。”
“闭嘴!”
祁阳焱很凶。
英俊的脸哪儿还有之前的风轻云淡, 就跟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
感受到手下的身体一抖, 谢延昭皱眉看向他,眼中更是化不开的阴郁。
“你吓到她了。”
阮明芙嘤嘤嘤。
狗男人真好,这会儿还知道照顾她的情绪。
她好感动……
其他人看着‘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都不急着走。人群里竟然还有不少外国人,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果然, 看热闹不分种族。
为免在这里丢人现眼, 阮明芙赶紧道:“他是我哥。”
谢延昭:……
眼底的凶狠一下子就散了,眼神都变清澈不少。
谢延昭疑惑:“爸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
顶着祁阳焱那灼穿人的视线, 阮明芙硬着头皮道:“……说来话长, 咱们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们看周围吃瓜的人。
……
祁阳焱将两人带回自己住的地方。
知道他是阮明芙的哥哥, 两人之前的亲密便有了解释,谢延昭心头的郁气微微散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
他紧紧地抓住阮明芙的手,不容她半点抗拒。
阮明芙心里苦啊……
走进房间,祁阳焱对着里面的保镖:“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待人都走光后,他坐在椅子上,像审犯人一样地看着阮明芙。
“现在可以说了吧。”
阮明芙抿了抿唇。
“他是我的丈夫……”
“你结婚了?!”祁阳焱再稳重听了这个消息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竟然结婚了?你竟然敢结婚!”
“爸妈知道吗?”
阮明芙心虚得很,抠了抠指头。
“知……知道……”
“阮明芙!”祁阳焱怒喝,“说实话!!”
他很生气,阮明芙觉得她似乎都能看到他身上翻涌的怒火。胸口更是一起一伏,她的视线不由落到祁阳焱的头顶。
下一秒是不是该冒烟了?
啧啧。
她哥多么谈定一人,竟然被她气成这样。
“阮明芙,你竟然敢走神!”
祁阳焱左看看右看看,操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杆就要揍她。
阮明芙一见不好,立即躲在谢延昭的身后。
小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暴怒着向她走来的祁阳焱,“谢延昭,快保护我,他要揍我!”
谢延昭:“……”
他看着乱糟糟的一幕,忍不住抚额。
却还是将祁阳焱给挡下,“有什么话好好话。”
知道这是大舅哥,谢延昭在祁阳焱面前不由气短三分。
两人站在一起,阮明芙这才发现狗男人是真的高啊。祁阳焱明明已经够高了,仍矮谢延昭半个头。
他们的相貌都一样的出色,站在一起还挺养眼。
“放开!”
祁阳焱对上谢延昭更是没多少好脸色。
“别着急,你也跑不掉。”
阮明芙从身后探出头来,“……虽然但是,哥,你好像打不过他。”
自己亲哥自己清楚。
祁阳焱这种霸总,真单刀实枪都不够谢延昭一拳的呢。
祁阳焱:“……”
咬牙切齿.jpg
这种妹妹,打死得了。
被这么一打岔,祁阳焱的怒气也散了许多。可他还是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两人。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不行!”
祁阳焱眯着眼睛朝谢延昭看过去。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哥……”
“你给我闭嘴!”
经此一事,祁阳焱更坚定要将阮明芙带回港城的想法。让她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发什么。
又被吼了……
阮明芙撅起小嘴,不满地抠着自己手指头。
“不行,她是我的妻子。”
谢延昭喉结滚动,定定地看着祁阳焱,抿唇道:“她与我将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阮明芙捂了捂脸,掩住脸上的薄红。
哎呀,想不到狗男人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祁阳焱这才抬头打量起谢延昭。
越看,他越头疼。也不知道他妹从哪里挖出来的人才,若不是那张脸还算正派,祁阳焱还真以为是哪儿来的土匪头子。
他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延昭看向他,“我想跟你单独聊几句。”
祁阳焱皱眉……然后,阮明芙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可恶!
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阮明芙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怨念的目光像是要将门板盯出一个洞来。她倒是想靠近听听两人在里面说的什么,只可惜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当着人的面,阮明芙还做不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来。
可恶!
门的质量要那么好干什么?
阮明芙咬着下唇,不满地瞪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保镖。
保镖:“……”
他们招谁惹谁了?
阮明芙百无聊赖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倒没有弄出什么声响。
没过一会儿,谢延昭从里面走了出来。
阮明芙双眼一亮,好奇地走了过去拉着谢延昭便道:“怎么样,你跟我哥说了什么?”
如琉璃般清澈的双眼完完全全倒映着谢延昭的身影,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阮明芙的头。
“大哥叫你进去。”
阮明芙:“……”
她瞪了谢延昭一眼,没好气地将他摸自己的头的手拉了下来。
这才走进房间。
祁阳焱坐在原地,身上蓬勃的怒意却散了不少,阮明芙更好奇了。
狗男人不告诉她,大不了自己问!
“哥,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阮明芙:“……”
她哥越来越气人了。
祁阳焱盯着她,“你看看你,一不留神就给我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对上这个妹妹,他是真头疼。
“嫁个人而已算什么大事……”
后面的话在祁阳焱的怒视下,阮明芙默默地咽回肚子里。
谢延昭可不在,她哥现在要是揍她,一揍一个准。
她还是老实点吧。
“说说吧,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当着她哥的面,阮明芙可不敢像糊弄吴芸华一样地糊弄他,只得老老实实将自己干的事说了一遍。
祁阳焱:“……”
他也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都有些同情谢延昭,被这么个玩意儿赖上。
祁阳焱实在找不到词来形容阮明芙,尤其她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心头一梗。
这种糟心妹妹,有个妹夫来管管她其实也挺好的……
没人说话,整个房间静谧起来。
阮明芙率先憋不住,“哥,爸妈都同意咱俩的婚事了。”
如果栾女士真的过来了,收到那封信,早就写信过来骂人了。信都寄出去好久,到现在都还没什么动静……应该就是同意了叭~
阮明芙双眼飘忽不定。
是吧,她这样也不是撒谎。
祁阳焱听了这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他哪能还不明白阮明芙的意思。
“等我找到爸妈再回来收拾你。”
阮明芙听了这话,一下子便笑开了。她哪能不知道,他哥这是默认了。
“哥,你真好。”
她乐癫癫地走了过去,挽住他的手笑眯眯的。
“你走开,”祁阳焱没好气地挥开阮明芙的手,“把人叫进来吧。”
阮明芙喜笑颜开。
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哥,你说咱们来得这么突然,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那该怎么办?”
祁阳焱手一顿。
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阮明芙想了想又接着开口,“你说……咱们会不会是背负使命来的?振兴咱们国家,拯救人民!”
“就你?”
祁阳焱上下打量了阮明芙一眼,精准吐槽:“你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干什么?”
说这话时,他眼底的嫌弃都快凝成实质。
阮明芙:“……”
“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她很生气,理直气壮地道:“这不是有你跟爸妈吗?”
有这三张ssr,还要她干什么。
哦,现在多了一个谢延昭。
祁阳焱:“……”
见他不说话,阮明芙扯了扯他的衣角。
“哥,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她捏着指头数了起来,“你可是金融人才,想想千禧年之间,咱们被国外资本吊打。你不那啥……发挥发挥自己的能力?”
“况且,我觉得这个时代也挺好的。”
祁阳焱捏捏眉头,“好什么?”
她眼前突然浮现谢延昭的身影……话却嘴边却成了:
“好歹这里实现了我十八岁时许的愿望。”
“什么愿望?”
“想做独生女。”
说完这句话,阮明芙赶紧跑了。
祁阳焱:“……”
这个糟心妹妹,不能要了。
……
今天天色太晚,祁阳焱也没多留他们。只凑一块儿吃了一顿饭,便送他们上车。
他看向谢延昭,忍不住警告他。
“这段时间看你表现,但凡你对她有半点不好,我马上带她回港城。祁某的妹妹,不愁嫁!”
将阮明芙感动得泪眼汪汪。
她哥真好!
谢延昭直视着他,“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车子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祁阳焱:“……”
这个妹夫也是个小心眼的。
车上,阮明芙便忍不住打起盹来。
她忙了一天,临走还得接受祁阳焱的盘问。神经崩到了极点,坐在车上一放松,困意便汹涌而来。
谢延昭看了她一眼。
将后座的衣服拿了过来,盖在她的身上。
开车的速度更因为平稳而慢了下来,等回到部队,天已经黑透了。
他停下车,阮明芙也适时睁开睡眼惺忪的眼。
只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车外一个人快速地拍着车门。谢延昭降下车窗,阮明芙也看了过去。
却见有过一面之缘的顾营长,此时的他一脸焦急。
“谢团长,我媳妇要生了,能不能帮忙送医院?”
“孕妇在哪儿?”谢延昭一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一边朝阮明芙开口,“你先回去,我去搭把手。”
阮明芙点头。
“注意安全。”
生孩子也没什么好看的,阮明芙又困得不行,自然更愿意回去睡觉。
两家离得不远,孕妇很快就被顾营长给扛了出来,坐上后座。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太太,身上装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走到阮明芙身侧,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拱了她一下。
力道不重,却让阮明芙趔趄了一下。
她不满地回头,老太太却已经手脚麻利地爬上了副驾驶,嘴里更是跟念经似的念叨着:
“快开,快开!再不开,出了人命你负责啊……”
阮明芙:“……”
这老太婆有病吧!
看着挺讲究一人,怎么说话做事这么不体面。
她都想让谢延昭别送了!
看着车驶走,阮明芙满心郁闷地走了回去。走到门口时,脚边突然贴上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她心头一惊,正想尖叫。
却听那坨东西发出稚嫩的叫声,“汪!”
阮明芙松了一口气,将旺财抱了起来。
没好气地点点它湿润的鼻头,“小东西,吓我一跳!”
她抱着狗,走了进去。
与旺财玩了一会儿,阮明芙看了眼墙上挂的钟。都快一个小时了,狗男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等阮明芙洗漱完躺在**,谢延昭依旧没有回来。
直到半夜,阮明芙耳边传来声响。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后却贴上来一具灼热的身体。他将阮明芙整个抱里怀里,“吵醒你了?”
阮明芙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摇了摇头。
她翻个身,将整个人都贴进他的胸膛中,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谢延昭满足地抱着她。
在怀中人的额上虔诚地落下一吻,也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两人坐在餐桌上阮明芙才有空问他,“你昨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难产了,我在那里搭了把手。”
“难产?”阮明芙瞪大双眼,手里的粥也不喝了,“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谢延昭剥了个鸡蛋放在她的碗里。
“大出血,虽然救回来了,但是要住上半个月的院。”
阮明芙:“……”
她的天哪,生孩子也太可怕了。
阮明芙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孩子呢?”
“孩子也得观察一段时间,”似乎知道阮明芙要问什么,谢延昭接着开口,“听医生说在肚子里把孩子喂得太大。”
阮明芙明白了。
李晓月的肚子实在太大。
初次见面时,阮明芙还以为她怀的是双胎。
可仔细想想那个老太太一口一个乖孙,李晓月出来透口气都不让,孩子不大才是怪事。
吃完饭,谢延昭照例将阮明芙送到门口。
“我晚上来接你。”
阮明芙这回没有拒绝,挥别了谢延昭便坐上胡教授派过来的车。
只是这一回,顾清松并没有在车上。
到了上交会后,她照例去了茶展,却见那边已经来了不少人。
茶厂代表看到她的身影,皆扬起了笑意,十分热情地与她打招呼。
“阮同志,早上好啊。”
“阮同志吃了早餐没?”
甚至有人搬了一个椅子过来,“阮同志累了吧,快坐。”
阮明芙一一回应过去,“谢谢。”
刘叔满脸笑容,搓手期待地看着她,“阮同志,今天有劳你费心。”
“不用客气,”阮明芙又捧了他们一下,“也是各位的茶好,要不然别人也不会买。”
果然,几位茶厂代表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云雾茶代表更是挤了过来,“阮同志,你昨天可是帮我们厂的大忙。厂长特批了一笔奖金,虽然不多,但请阮同志收下。”
各茶厂代表:……臭不要脸的老6.
阮明芙看着他手里的信封。
看厚度,应该不少吧。
心动,jpg
阮明芙满脸为难,“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云雾茶代表直接将这笔钱塞进阮明芙的手里,“这是我们厂里单独批下来的销售奖金,谁卖的茶多就给谁。都是过了明路的,阮同志别嫌少才对。”
听听听听,还是过了明路的……
阮明芙就喜欢跟这种上道的人打交道。
她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那……那我就收下了。”
各茶厂代表:……
如果眼神能杀人,云雾茶代表早已千疮百孔。
对上这些如刀一般的目光,云雾茶代表昂起头,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
各茶厂代表:……
妈德,好想打人。
卖的是绿茶,人也绿茶。
呸!
为了不被比下去,各位茶厂代表也是拼了。
“我刚还想说呢,我也为阮同志向厂里申请了一笔奖金。本来想给阮同志一个惊喜,谁知……”
说到这后,他恶狠狠的瞪了云雾茶代表一眼。
“就是就是,我也一样向厂里申请了。”
卖武夷岩茶嘲讽一笑。
“我昨天跟厂里汇报情况,把这事一说,咱们厂里便决定一定要给阮同志发奖金。阮同志,我代表厂里所有人感谢你!”
各茶厂代表:……
他明明不卖绿茶,为什么也这么绿?
云雾茶代表:……
妈德,被比下去了。
阮明芙脸上的笑意更深,“什么奖金不奖金的,我只是出了一点小小的力,你们才是劳苦功高。各位可别说这样的话,实在担不起。”
茶厂代表心里舒坦,又开始夸了。
“阮同志就是实诚。”
“可不是,打从第一眼我就知道阮同志是个好同志。”
“我闺女要是用阮同志半分,我也不至于这么愁……”
夸着夸着,怎么还突然搞拉踩。
许是家里都有一个不争气的孩子,这句话很快就得到了共鸣,开始吐槽起家里的小子。
阮明芙:“……”
展会马上就要开始,大家都在检查东西时,胡教授带着一票人走了过来。
与上次的笑容满面不同,胡教授这回耷拉着脸,一脸不爽的模样。
他与阮明芙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指着一个女同学道:“阮同志,她今天就在你这里帮忙。”
阮明芙看了过去。
却见那个女同学一脸的娇矜之气,看阮明芙的眼中更是带着点对她能力的质疑。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阮明芙并不想要这样的人,只是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却被胡教授拉到一旁。
“阮同志,我把她放这里只是当个花瓶,你做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只要她不瞎搞,甭搭理她。”
阮明芙懂了。
这就是一个关系户,塞过来镀金的。
可在她的印象里,胡教授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呐?
胡教授一脸祁求地看着她,“阮同志,你能力强,我只放心将她放到你这边。”
妈德!
连一篇外语文章照着念都念不出来,就这样的他哪敢将她放出去?
怕阮明芙拒绝,他又接着开口道:“你放心,我这回给你再多留两个学生。”
胡教授是真的没办法了。
“行吧。”
胡教授人不错,也挺照顾她,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阮明芙一口应下。
“太好了,”胡教授那叫一个感动,看阮明芙的眼神更亲切了。
他拉着阮明芙交待:“她身后的背景硬得很,能别得罪就尽量别得罪。她若是不好管,你就跟我说,我马上把她带走。”
阮明芙明白,这是胡教授在提醒她呢。
“放心吧,有她没她我这里都没差。”
“那就好。”
胡教授自然是相信阮明芙的能力的。
两人商量完,胡教授指着那个女同学便道:“谢吟,你今天就听阮同志的吩咐。”
谢吟就是那个娇矜女学生。
“这么年轻,哪里能带我,”她有些不满,“……看着都还没有我大呢?”
胡教授本来就烦走后门了,听了这话更是不客气。
“你要是不听安排,就回家去。”
谢吟眼中含着怒意,偏生生忍住了,不情不愿谁像谁强迫她似的。
胡教授都快烦死她了。
“清松,你今天就去帮阮同志,”胡教授又点了三个女学生,其中一个正是昨天跟过阮明芙的。
胡教授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安排好人她就走了。
他一走,谢吟便原形毕露。
她径直往椅子上一坐,谁也不搭理。
阮明芙懒得管她,只是朝着昨天的女同学道:“你与清松昨天熟悉过了,现在就负责带她们俩熟悉一下,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好。”
女同学应得痛快。
她现在可佩服阮明芙了。
……
第二天的上交会,可比第一天人多。
阮明芙与顾清松五人穿梭在人群里,仍忙不过来。可谢吟仍是坐在原来的位置,巍然不动。
等阮明芙朝着武夷岩茶的代表说三千斤的时候,她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一下子卖出去三千斤!
武夷岩茶代表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他现在也理解云雾茶代表。
因为他不仅想得瑟,还想给大伙表演一个孔雀开屏。
签合同的手都是抖的。
但为避免自己被打死,武夷岩茶代表生生忍住了。
这可是继昨天四千斤后的大单!
其他几位代表都沸腾了。
“阮同志,你可真厉害。”
“就是,阮同志可不能厚此薄彼,也得多照顾照顾我们。”
“说得没错,三千斤……十多万呢,回去我能吹半年……”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阮明芙脸都要笑僵了,她将这些人一一安抚,这才松了一口气。每次签了上千斤的大单,这些人就会来这么一出。
她都累了。
坐在一旁的谢吟,看着这么多人捧着阮明芙,眼里的不满越发强烈。
不就三千斤的茶叶,至少这么捧着她?
她这么大一个人坐这儿半天不知道巴结,这些人这辈子也就样子。若不是这什么上什么会,他们连见她都不够格。
鼠目寸光!
谢吟翻了个白眼,将头侧了过去。
又送走一批人,阮明芙终于有了喘气的时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阮同志,下一批就让我顶上吧。”
顾清松提出这个意见,也是想让阮明芙轻松一些。
“好啊。”
作为胡教授的高徒,专业能力肯定是有的。虽然胡教授经常嫌弃他,可能将他带在身边,意思很明显了。
“阮同志,我们也想试试。”
其他三位女学生的眼睛也亮晶晶地看着她。
阮明芙见状,全都答应下来。
这些人的水平她心里有数,虽然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像她这样游刃有余。但假以时日,她们终将成为独挡一面的人物。
不得不说,胡教授挑人有点眼光。
阮明芙说到做到,让他们试试便真的不管了。
倒也不是甩手掌柜,她站在一旁时刻注意着四人的表现,却没想这几个人给了她惊喜。
顾清松自是不用说。
那位女同学生性腼腆,却仍鼓起勇气给那些外国人介绍茶叶的特色。尤其到了最后的谈判关节,翻译得十分精准。哪怕只有五六百,仍让那位女同志欣喜。
那些茶厂代表照例对她夸了又夸。
女同学双眼亮晶晶,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一番操作下来,顾清松几人的收获都不错,加起来快有两千斤。虽然不比,但这个经历对于他们来说,能记一辈子。
谢吟趴在桌上看着那群人围着这四人夸了又夸。
她眼里的不满越来越浓。
心头无名火涌起,她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吵死了,你们就不能安静一点!”
几人听到动静转过头,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笑意。
“嫌吵你走啊,这里又不是让你休息的地方。”
“就是,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没嫌她碍手碍脚,她倒是先发火了……”
为了茶厂的未来,每个人都在努力。哪怕身为翻译的阮明芙他们,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她趴在那边睡大觉,还有理由生气。
茶厂代表可不会惯着她。
谢吟瞪大双眼,看着那些敢指责自己的人,“你……你们竟然敢这么说我,知道我爸是谁吗?”
茶厂代表都想翻白眼。
上交会这么严肃的场合,会进来这种人,这不是害人嘛。
投诉,必须要投诉!
“你爸是谁,你问你妈啊,问我干什么?”
“笑死了,她连她爸是谁都不知道。”
“甭搭理她,脑子有毛病……”
谢吟气白了脸,胸口更是一起一伏。
“好了,大家少说两句,”阮明芙劝了一句,看着地上的瓷片,“清松,叫工作人员过来把这里收拾了。”
各大茶厂听阮明芙这么说,也乐得给她脸面。
要不是因为谢吟太过份,他们这些大男人也不想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谢吟可不是这样想。
阮明芙早不出来,非要等到她被口诛笔伐的时候才站出来。
她偏偏不领她的情!
想起那些茶厂代表奉承阮明芙几人。
那殷勤的模样,就差舔这几人的鞋底子……
丢人玩意儿!
谢吟看着正在跟外国人交谈的两个女学生,眼中的不满都快溢了出来。
不就是跟外国人聊天,她也能!
谢吟的视线在场内梭巡一圈,终于让她找到一个落单的外国人。她走了过去,上去就跟他搭讪。
谁知对方嘴里冒出一大串叽里呱啦的鸟语,听得她眼冒金眼。
谢吟拼尽全力,才听懂一两个词。
她有些退缩。
可余光看到不远处与几个外国人侃侃而谈的阮明芙,谢吟心底又生出了无尽勇气,继续跟这个老外鸡同鸭讲。
随后,那个外国人问了她一个问题,谢吟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回了个是。
对方又问了一遍。
谢吟有些烦了。
这人问那么多干什么,最好直接给她下个一千……不,一万的订单!
让她好好扬眉吐气,闪瞎那些人的狗眼!
想到她成拿下一万的订单,阮明芙惊讶的表情以及那些茶厂代表跪舔她的模样,谢吟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拼命扬起的嘴角压下去。
她用力地点头,连着回了他三个是。
外国人有些意外。
紧接着便抓住谢吟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
谢吟都惊了,扒住一旁的柱子,大喊道:“你想干什么?!”
她都懵了。
这个外国人不应该跟着她去签订单吗,为什么要拉着她走。
可她的力气哪里是敌得过人高马大的外国人,抱着柱子的手不一会儿便松了。
谢吟被吓了个半死,冲着一旁的茶展大叫:“救命,这个外国人要对我行凶,你们快来救我!”
这一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而谢吟整个人都快拖出茶展了。
顾清松赶紧过去,将那个外国人拦住。也不知道他与那个外国人说了什么,对方这才将谢吟松开。
她倒是乖觉,直接赏了那个外国人一个嘴巴子。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就敢这么对我?”
那个外国人捂着脸,十分生气地指着谢吟,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了什么。
谢吟却是不怕。
他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就让她爸拿枪毙了他!
她还要再打,却被顾清松一把制住。
他脸都绿了。
顾清松刚才问清事情的所有始末。
谢吟一个菜鸟,擅自跑去跟人家搭话。两人鸡同鸭讲,那个外国人还以为她看上他,要做他媳妇。问了谢吟,自己也同意了,可不带着她走。
本来就是一个乌龙,谢吟也不占理。
顾清松好说歹说解释一通。
对方一个巴掌,让他的努力全白费。
烦死这种人!
眼见两方又起冲突然,阮明芙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那个外国人却是双眼一亮,也不管什么谢吟,什么巴掌……他凑了过去,开口就是:
“漂亮的女士,请嫁给我。”
他金色的卷毛搭在肩头,五官带着西方人的立体。双眼深邃且深情地看着阮明芙,仿佛对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阮明芙:“……”
无语,她的母语是无语。
几个听明白的人也沉默了。
谢吟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但看他单膝跪地,双手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玫瑰。她是听不懂,又不是傻。
对方明显是在示爱。
这时,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看到地上的人双眼就是一亮,他赶紧跑了过来。
“安德烈男爵,您怎么样了?”
这人黑发黑眸,说的还是普通话,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
安德烈却不理他,一把推开来人的脸。操着一口不熟练的普通话,深情地看向阮明芙:“美丽的女士,请你嫁给我。”
好家伙,敢情这是在求婚。
内敛含蓄的众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纷纷傻了眼。
“你会说中文?!”
谢吟的表情有些扭曲。
对上她的时候说的是让人听不懂的鸟语,朝阮明芙说的却是中文?
他什么意思?!
小金毛却不理她,只一脸深情地看着阮明芙。
对方友好而不失礼貌地拒绝了小金毛,“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宛如晴天霹雳。
“不!我不相信,这是假的。”
阮明芙:“不,这是真的。”
小金毛一脸生无可恋。
连头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看着阮明芙,深情的眼中带着满满的悲伤,“这真是一个坏消息,不过美丽的女士,我会等你的。”
谢吟:“……”
她听得清楚,那个人称这个小金毛叫男爵。这种身怀爵位的人,在他们国家高低是个贵族。
若是成了贵族太太,那不是比她爸的地位还高?
谢吟死死地盯着阮明芙。
嫉妒将她整个人吞没。
……对方一开始要娶的人是她!
明明该被表白,被所有人嘱目的人也应该是她!
阮明芙并没有将小金毛的话放在心上。
F国的人就是这样,浪漫至死。可情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爱上一个人很容易,放弃一个人更容易。
她要是信,就是大傻子。
阮明芙道了谢,对方这才捂着破碎的胸口离去。
茶展又恢复了平静。
阮明芙看向谢吟,却收获到了一个嫉恨的眼神。
阮明芙:“……”
神经病!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后续还没结束。
这边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失误,对方尤其还是一个男爵。幸好他为‘色’所迷,忘记此事,真计较起来胡教授都得剐一层皮。
很快,谢吟便被人叫走了。
待她回来时,双眼通红,一看就被训得不轻。
但谢吟还是安静了下来。
与之前一样,坐在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再也不敢往外国人面前钻。
这样也好,省得再闹出什么夭蛾子,让阮明芙几人擦屁股。
又送走一批人,阮明芙刚想坐一会儿便见胖乎乎圆滚滚的张老板走了过来,待看到阮明芙后脸上的笑意更深。
“阮小姐。”
“原来是张老板。”
阮明芙回头。
脸上虽带着笑容,心里却是在翻白眼。
“一天没见,阮小姐又容光焕发了。”
“哪里哪里,”不得不说,张老板这个死胖子还怪会说话,“哪有张老板说的那么夸张。”
张老板笑道:“阮小姐,你昨天推荐的茶叶,我连夜寄回去了。”
“老爷子要是觉着好,张老板可得多棒场。”
“一定一定。”
“阮小姐,”张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就跟一个弥勒佛似的,“我来给你介绍两个人,这是吴老板,这是陈老板,他们都想买茶叶,我就向他们介绍你了。”
她又不是真的卖茶叶,介绍她干什么?
同个国家,说同一种语言,都能跟厂商一对一交流,哪里还用得着她来介绍。
死胖子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感谢张老板了,”阮明芙心里虽然将张老板骂了一万遍,面上仍是十分热情,“清松,带吴老板与陈老板去选茶叶。”
顾清松警惕地看了张老板一眼,这才将两人带走。
张老板眯着一双小眼睛,看向阮明芙:“阮小姐,你可知祁大少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