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似乎对望蘇城的一切,存在着一种难言的敬畏和害怕,此次若非她使了点小手段,哪怕真的大雪封路,他也根本不想进望蘇城来。
但进了望蘇城后,她爹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平日那般高高在上,走哪儿都奴仆成堆,但进了望蘇城后,不但不允许奴仆跟着,还装成一副谨小慎微,对谁都卑躬讨好的模样。
装得让她觉得有些丢人。
所以故意提起了那位陈家将军,并提议去祭拜,她原先还以为说服她爹去,会花费一番口舌,甚至再使些小手段,不想她爹想了想,竟然答应了。
乔傲霜很高兴,但抑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她爹不知道,今日云家的男人也去了玉龙山。若是他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带她一起去。
乔瓦的确不知道,可却知道女儿是什么的心思。
不过今早他去云府,并没听说云府有人要去山上祭拜,所以女儿提起的时候,他想起了那位英年早逝的陈将军,心中有愧,便同意了女儿的提议。
本来不想带她一起来的,但他怕自己没看住她,她会撺掇自家那婆娘去云府,便索性带着她一起来了。
然而他没想到,出门时看到那位沈夫人和少夫人都还在城中逛街,不想云家其他人都来了这里。
此刻,被迎面撞见,他避无可避,只能瘸着腿,心里想着说辞,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参见将军。”
云将军看向他们父女:“你们过来是?”
“回将军,小的想着元辰佳节,陈将军孤单一人,便想来祭奠一下他的英魂。”
“难得,你有心了。”
云将军和沈大人都点了点头。
而乔瓦身后的乔傲霜,也找存在感的曲了曲膝,然后目光如水般望向云将军身后的云降,满是衷肠地喊了声:“云大哥。”
云降眉头能夹死苍蝇,怕这拿恶心眼神盯着自己的女人会扑过来,他警惕着,微微后退了两步,冷声道:“本将与乔姑娘不熟,还请乔姑娘唤本将为少将军。”
乔傲霜闻言,欢喜的眸子转变成悲伤,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委屈又怨念道:“是你以前让我叫你云大哥的,如今待我冷漠便算了,为何连这些都不记得了。”
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认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云降脸色更冷了。
乔傲霜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在等他像以前她伤心难过时一样来哄自己。可云降对她的话,除了厌恶就是反感,怎么可能去哄她一个陌生女人?
她又不是姜羡,哄她?
做梦呢!
云降不想多言,冷着脸,绕开乔家父女就朝马车那边走去。
见他当真如此冷漠绝情,乔傲霜更伤心了。
不死心地再次发问:“云大哥,你到底为何要装作不记得我?”
寒风呼啸,无人应她。
“你怎能不记得我,你说过永远不会忘记我的。你牵过我的手,你说过会娶我做娘子的,你明明都说过的!”乔傲霜喃喃自语着,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满是泪痕,满是不甘。
她甚至不顾父亲的阻拦,朝着云降的背影伤心诘问道:“你与我的白首之约,不作数了吗?怎能装作不认识我来食言?”
乔瓦惊愕一愣,显然也没料到女儿敢说出这种有损她自己,和云少将军清誉的话来。吓得老脸当场一白,急忙朝云将军跪下请罪道:“将军恕罪,这孽女不知道怎的得了癔症,总喜欢胡言乱语,还请将军恕罪!”
云将军没说话,脸色阴沉沉的。
其他人站在他身后,各自拢了拢袖口,捂好手准备看戏。
而走远的云降,本不想搭理的,但听到乔傲霜后面的话,忍无可忍回头道:“本将这辈子,除了长辈,只牵过一个女子的手,也只许过她一人白首,但那人不是你!你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将让人割了你那乱嚼的舌头!”
乔傲霜瞳孔猛缩,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踉跄了两步,小脸煞白。
这么狠,其他人登时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云降那冷厉疏远的态度,以前是真的不认识乔傲霜,更不可能与她有什么白首之约。
但看乔傲霜,却又像真的与云降有点什么牵扯不清的故事,真是奇奇怪怪啊!
“她该不会真的得癔症了吧?”
“有可能。”
要不然怎么敢来碰瓷云降?
陆嘉是现代人,懂有些精神疾病患者,癔症发作时,会把幻想的东西都当真。
不过看这乔傲霜的精神状态,除了表情淡漠碍癔症的边,其他的看着也挺正常的。但若是云降真不认识她,她又没认错人,那她还真挺有可能患了某种精神幻想疾病了。
见所有人都拿怪异的目光瞧自己,乔傲霜脸更白了。
她浑身都在发抖,想证明什么般,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埙,焦灼的证明道:“我没有得癔症,云大哥真的说过会娶我做娘子,与我有过白首之约。你们看,这是云大哥当年送我的,我有好好留着的。”
众人看过去,的确是望蘇这边的陶埙,看着还有些年头了。
但这种埙,望蘇满大街都有的卖,根本不足以证明就是云降送的。
云降更不屑于说谎。
而且乔家远在滁州,在昨日之前,云降见都没见过乔傲霜,更没去过滁州,所以怎么可能送她东西?
众人心想着,乔瓦却盯着女儿手里的埙瞪大了眼睛,看着乔傲霜的眼神中,隐隐闪过一抹心慌,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
“爹,爹你帮我告诉他们,我没有得癔症,我说的都是真的。”乔傲霜紧攥瓷埙,目光紧紧盯着马车那边,悲伤又委屈。
乔瓦低着头,手似乎在抖。
一阵寒风袭过,众人都觉得今天这事有点扯。要是不趁在外面说清楚,让家里那三个女人误会了,估计会殃及池鱼,他们都要没好日子过。
“会不会是云表兄以前在战场上受伤,伤到了脑子,然后失忆不记得了?”陈别君小声猜测着。
“估计也有这个可能。”
陆嘉以当初脑子进水,曾经去苦读女频小说几个月的经验来看,觉得非常有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