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之人定会故地重游,你去找一件他生前的衣服,或者生前用过的东西带在身上,他会去找你的。香湘相信哥哥,哥哥不会骗你的。”
都过了二十年了,苏香湘的天真加愚蠢,似乎还是一如既往。
因为她真的相信了。.
封如故却没管那些,只目光停留在苏香湘哥哥仆人的称呼上:“郡马爷,对面如意坊新到了一批料子,可要给郡主带两匹回去?”
“郡马?”
云将军也注意到了,不敢置信得一双眼瞪如铜铃般大。
原来那蝼蚁一直和他在一个都城中,倒是会躲,他竟都没有察觉到。封如故眯了眯眼,抓着云将军一起回到了现实。
云将军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艹玩意儿,就那狗东西也配当郡马?”
郡马呀,大邺唯一一位郡主的丈夫,陈宴安的前未婚妻安平郡主,她所嫁之人,竟是害得陈宴安不得好死,不得往生的卑鄙小人?可他怎么记得安平郡主嫁的,是淮南侯府的二公子,是个病秧子,怎么可能是苏香湘那阴险哥哥?!
猫腻,其中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猫腻!
“爹,你在说什么郡马?”
“害陈宴安的杂碎,就是苏香湘和他兄长!”看完所有真相的云将军怒火中烧,恨不得一脚踹死苏香湘:“她兄长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现在成了安平郡主的郡马了。”
“我怎么听着有点迷糊?”
安平郡主那样果敢张扬的性子,会嫁给害自己心上人的人?
姜羡皱眉,倚着靠椅上的封如故揉了揉眉心,看了他们一眼,从怀里拿出了个透明珠子。
“记忆珠,你怎么会有记忆珠的?”
姜羡瞅见,惊呆了,她刚刚用神魂入梦,就是因为没有记忆珠辅助收录,所以才那么干的,但她没想到封如故有。
“你有记忆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你有问过吗?”
问都不问就让他神魂入梦,封如故是真的想炸个火花烧了她。
姜羡顿时理亏,摸了摸鼻子,快速拿着记忆珠退到云降身边,直接启动了记忆珠里的画面……
待看完了封如故在苏香湘记忆里收录的画面后,姜羡简直叹为观止。这个世界的变态是真的多,而且还真是好人长命,坏人活千年的那种。
瞧瞧那背后使阴招的鳖孙,都混上了郡马的位置了,活得多滋润啊!
还有那安平郡主,要知道自己和陈宴安的遗憾,是那狗东西在背后搞的鬼,还不得怀疑人生啊!
“这个蝼蚁手中的阵术,我会去处理,过几日参加完你们的结侣大典,我便会启程回京都解决。”封如故自顾说完,起身冷视了他们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蝼蚁们待久了,染到了人间烦恼,他刚刚竟有那么瞬间,考虑了下他们的感受。
还有,本尊是何时弃了自称的?
因给云降和姜羡筹备的婚期,只有几日了,云将军不想节外生枝,给他们平添晦气,便压着怒气,暂时将苏香湘关进了地牢里。
没有杀苏香湘,他应该是想等儿子大婚一过,也要上京都。
因被白日的事影响了心情,晚膳的气氛有些压抑,云将军都没了往日胃口,吃了几口便去了书房。其他人似乎被感染了,也都没什么胃口,所以吃到最后,就剩下姜羡一个人还在卖力扒饭。
云降也放了碗,但安静在旁给她夹菜。
“你说我用不用……”跟着大家倒个胃口。
“不用,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一个人吃两人份的,自然吃得要慢些。快吃,我陪你。”云降的筷箸始终没有放下过。
姜羡安心了。
继续干饭!
饭后,云降陪着姜羡在园子里消食,而早就从客厅出来的封如故,并没有回房,此刻正站在园中亭子里,静静地望着天上冷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冷月应景,也在等他们的婚礼,虽已入冬,但每晚都能瞧到。
亭子里放着的石凳太凉,云降没敢让姜羡坐,就这么揽着她。封如故仰头望月的脑袋没动,只拿眼尾瞥了他们一眼。
脸上明显写着两个大字,碍眼!
姜羡才不管他觉不觉得他们碍眼,靠在云降怀里,仰头望了望冷月,半晌,她问:“封如故,这个世界的咒术和阵术,是不是因为你?”
封如故没否认,“嗯”了声,但也没解释。
还真是因他而起的,姜羡轻笑了下,有些鄙视他曾经仗着修为以强欺弱,但更多却是无奈和理解。
试问,一个孤傲强大的人,原本在自己的世界生活得好好的,拥有一切,可有一天突然被关进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一个于他而言尽是蝼蚁生存的世界,一个根本没有对手的世界,他又怎么可能平静接受得了呢?!
或许那时候,强大如封如故,也是恐慌的。
而姜羡能理解他曾经的恐慌,但理解不代表他当初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凶术暴露出去是对的。
那些他们魔族的凶术,被心术不正之人学去,只会是这个世界人类的灾难!
于他而言,或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弱者就是蝼蚁,人命就是蝼蚁。
可那些无辜的生命就真的只是蝼蚁了吗?
姜羡将目光从冷月上移下,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和他说:“封如故,这个世界挺好的,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曾经的不幸,就不把所有好的东西当回事。这个世界,它该有它的世界法则,该有它的人间疾苦,但这些,都不该由我们这种异界之人带来。”
“我们没有资格!”
不管是他不小心掉入的这个世界,还是姜羡撕破虚空来到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因为他们是异类而抹杀他们,就已经很包容了。
所以,他们有什么资格用另一个强大世界的术法,在这个世界横行霸道呢?!
夜幕下,封如故的面上神色让人捉摸不透,他侧身冷睨了姜羡,异瞳里隐晦不明。
许久,丢下“聒噪”二字,便把亭子让了出来,自己阔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