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些天里, 顾尧带褚一诺玩转漠城。
他们一路寻北,去了最北人家,最北邮局, 最北哨所。站在他曾经巡守经过的地方,隔着一条江的交界处,望着对面的E国。
他们穿越了九曲十八弯,坐了马拉爬犁,跟当地人学着凿冰捕鱼, 与来自各地的游客们一起参加篝火晚会。
吃当地美食, 铁锅炖,酱大骨,小鸡炖蘑菇,锅包肉, 山八珍, 菌八珍等等, 以及漠城的特色糖葫芦, 冰棍,以及褚一诺最喜欢吃的冻柿子, 几乎是每天都在吃。
还有,每天都想着早点儿起来去体验一把泼水成冰, 然而几乎每晚都被顾尧折腾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虽然次数也不算多,但是持久啊, 这也很影响睡眠时间的不是。
“我发誓, 我明早一定要早起。”褚一诺靠在床头将手机锁屏搁到床头柜上,跟正要进浴室洗澡的顾尧说, “你今晚别碰我, 我先睡了, 晚安。”
说着她跟条泥鳅似的滑进了被子里,露出颗毛茸茸的脑袋瞧着扭头笑看她的男人对她说:“成,那你赶紧睡,明儿我准时叫你。”
说完,顾尧就进了浴室。
褚一诺盯着空气,总觉着哪儿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怪怪的。
就觉着吧,顾尧刚才的笑有点儿笑里藏刀的感觉。
不管了,管你是藏刀还是藏剑,反正今晚绝对不做,先睡为敬。
褚一诺闭着眼睛开始数绵羊,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晚睡,这怎么还越数越清醒了?
翻了个身,继续催眠自己,就在有那么点儿困意的时候,顾尧出来的动静又给她弄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忍不住在心里乐了,终于明白这男人笑里藏的什么刀。
他就穿了条长裤,两条大长腿笔直如松。腰间的松紧带都没系,松松垮垮地要挂不挂在他那劲瘦的窄腰上,人鱼线彰显著极致的性感。
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硬朗坚固的胸肌,连身上的“军功章”都为他这要命的好身材添了数不清的男人味。
他在干嘛呢?他在喝水。
拿起小茶几上水壶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拎着杯子仰头一口一口吞咽着,手臂肌肉的青筋都格外明显,凹凸的锁骨处氤氲着水汽,宽肩两侧还粘着水滴。
喉咙上下滑动着极为突出的喉结给了褚一诺致命的一击。
看的她都渴了,暗自咽了咽口水,告诫自己这男人在色|诱她,千万忍住别上当。
她转了个身,眼不见心就静。
顾尧瞧着**的姑娘拿背对着他,勾着唇将最后一口水喝下去,搁下杯子关了灯就走了过去。
房间霎时陷入了黑暗。
褚一诺听到掀被子的声音,旁边微微陷了下去,紧跟着是男人躺下时格外沉哑地“嗯”了一声。
褚一诺整个神经都被这声音给刺激的一哆嗦,他在当男妖精这方面也是有天赋的。
后颈被男人的胳膊穿过往他那边一收,她往后一转就被收进了他赤着的怀里。
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在昏暗的幽光里看清男人比这夜色更沉黑的眼瞳,以及将她完全包围的,他的气息。
“不是早睡么?”顾尧问,“瞪这么大眼睛吓唬谁呢?”
年轻的身体一沾上就沸腾,褚一诺压制住升腾起来的那股子燥意,好笑道:“你不穿衣服几个意思?”
顾尧更好笑道:“我哪晚穿衣服了?”
有理的头头是道,还真是无法反驳。
褚一诺伸手就去捏顾尧的耳垂,用力一扯,听到男人轻“嘶”地一声:“怎么回事儿,说好了不碰,你给我撒手,睡觉。”
“我不。”褚一诺势必要讨个说法,“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顾尧理直气壮地说,“我虽然贪财好色,但我也绝不会出尔反尔,我答应了不碰就绝对不碰。”
“是么?”
褚一诺笑着一挑眉,扯着他耳朵的手慢慢地滑到他的喉结上,顺时针轻轻打着圈,感受到那尖儿一滚,故意娇声**:“真不碰啊?”
“不碰,我有原则。”顾尧说。
这都忍得住,她这胜负欲简直直线飙升。
被子里她抬起腿缓缓地勾上顾尧的腿,由下至上拿脚尖将他的裤腿给撩了起来,来回的蹭着。
“怎么样,碰不碰?”她问。
被这如玉一般光滑的腿给缠住,顾尧心痒难耐,嘴上却依旧淡定:“没用的,哥哥现在就一和尚,随便你撩,输了换我叫你姐。”
这话绝对能把褚一诺所有的争强好胜给拖了出来,今晚不赢她就不睡了。
她直接解开睡衣严丝合缝地贴上去,仰头去亲顾尧的唇。
她照着他平时对她的勾吸吮咬在他唇上作祟,手脚也不闲着,到处点火。
还就不信了,她这么主动,他能把持的住。
顾尧整个人都要炸了,跟条蛇似的吐着信子绕的他神经一一绷断。
但他必须稳住,等时机成熟。
褚一诺使劲浑身解数居然都没能撬动这块石头,她都有点儿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哥哥。”她凑到他耳边,咬着他耳廓用了她生平最妖娆的嗓音说了最不要脸的两个字。
这俩字儿,顾尧顿时感觉自己没了,直接压着人狠狠地吮了下去。
褚一诺昂扬着胜利的头颅:“我赢了。”
“你赢了。”顾尧得逞地一笑,直接给她剥了壳,格外自觉地喊了声,“姐姐。”
褚一诺瞠目结舌,她是不是上当了?她是不是上当了?
啊!她是上当了。
“臭石头你,你玩以退为进。”
“业务不精啊,现在才发现,晚了。”
“你要是在古代怕是要颠覆朝政。”
“那不会,我只会贪财好色。”
“贪什么财,好什么色?”
“财是千金,色是一诺,懂?”
“……”
……
翌日,褚一诺还是被顾尧给叫起来去把她心心念念的泼水成冰给完成了。
主要是他们明天上午的飞机返程,明早就得走,今天再不玩就没得玩了。
中午约了去闵学明那儿吃饭,晚上要跟马正他们吃饭,毕竟这一别再见又不知道是何月何年。
褚一诺跟顾尧去买了三瓶酒,又买了些茶叶和营养品,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驱车前往赴约。
闵学明把他们带进屋,笑着对两人说:“你们先随便坐,我这儿还有俩菜就能吃饭了。”
房子很大,却显得异常冷清,坐在沙发上的褚一诺问顾尧:“参谋长一个人么?”
顾尧“嗯”了声:“一个人很多年了。”
褚一诺适时就响起了马正说参谋长儿子没了,把顾尧当儿子的这事儿。
顾尧捏了捏褚一诺的手,一边脱外套一边说:“你坐会儿,我去帮帮忙。”
“对,你赶紧的快去。”她点头如捣蒜。
顾尧进了厨房,褚一诺就老实的拿眼睛四处打量一番,终是坐不住起身去了厨房。
看着一老一少俩男人正在忙活着,她出声询问:“我能帮什么忙么?”
闵学明扭头见小姑娘热切的目光,笑着对顾尧说:“你的人你安排。”
顾尧也一笑,指了指碗柜:“把碗筷拿出去。”
“哦。”褚一诺一得令,笑嘻嘻的立马进去洗手拿碗筷。
这次吃饭就不像上一次了,三个人吃出了一家三口的温馨之感。
他们聊工作聊生活,甚至聊到了褚一诺和顾尧在慕卡尔经历过的很多事儿。
闵学明是越聊得深越喜欢褚一诺,这姑娘聪明也通透,并不会因为他们是军人就没话题聊,反而是在她嘴里的话就没有掉地上的。
以至于这一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
吃完了饭又继续搁客厅喝茶聊天,一眨眼天快黑了。
差不多该走了,闵学明让顾尧有空就带着褚一诺?????过来,他有时间也会去渝江。
最后,闵学明跟顾尧心照不宣地一对视,看向两人:“我就不去了,你带小褚去跟他见见面吧。”
*
褚一诺到了烈士陵园才知道为什么顾尧会在车里留一瓶酒,是留给眼前这个叫闵舜的军人。
照片上的军人格外年轻英俊,眉眼跟参谋长很像,看照片就能看出他的意气风发。
顾尧拆了酒,给酒杯里倒了一杯,随之跟墓碑碰了一下,才将其搁在地上。
他把酒瓶拧紧搁在酒杯旁,顺手扫了扫墓碑上攀爬的积雪,这才站了起来。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褚一诺。”顾尧介绍完不由得笑了起来,“没想到吧,我有女朋友了。中午刚跟你爸吃了饭,就特地带过来气气你。”
褚一诺听他这话说的挺欠揍,她浅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跟人家好好说话。”
顾尧笑着笑着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如果这小子没牺牲的话,孩子说不定都得上小学了,那就该换他跟我死命嘚瑟了。”
褚一诺大致上猜到了前因后果,她将手搁进顾尧的手心里握住,眼睛却是看向墓碑上的照片:“你当年是因为他的牺牲才得了战后心理综合症的吧。”
“嗯。”
顾尧握紧褚一诺的手,马正之前有跟他说过他把他当初的事儿跟她提了提,以她举一反三的能力,能猜到才是正常情况。
“我们是军校的同学,同宿舍,毕业后一起进了特种旅,执行的第一个解救人质的任务,他中了恐怖分子的计被俘,营救他时周围布满了炸|药,而他受了很重的伤,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浑身上下都是血,人已经奄奄一息,身上还绑着定时炸|弹,时间太紧我没有把握拆除炸|弹。他耗尽最后一口气让我走,他告诉我他活不了了,让我带大家撤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连累战友。”
“我坚持拆弹,但没能拆下来,我救不了他,是我放弃了他。”顾尧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爸和遗书。我也撤晚了,被炸|弹碎片击中昏迷了几天。也是那几天,他女朋友带着遗书殉了情。”
褚一诺听到这儿心一颤,眼一热,用力地握紧他的手。
顾尧看向她,朝她安抚地一弯唇:“再后来你就知道了,我外伤虽然好了,但是我当时的心里状况已经没办法继续呆在特种旅,旅长问我想去哪儿组织上可以帮忙安排。我选了漠城,至少闵舜还有一个牵挂需要我帮他完成。”
“那段时间确实很煎熬,闭上眼就是那些画面。不只是我,还有参谋长,他经历的是丧子之痛,只有靠时间来恢复。而我慢慢想通了以后就积极配合治疗,状态倒还是恢复的很快。旅长要我回去,但我想陪参谋长,结果被他臭骂了一顿,还人身攻击,说我不过是自责,为了心里好过才留在这儿,还说我再怎么样也不是他儿子,也永远比不了他儿子,让我滚。”
难怪那晚两人是那种气氛,原来是被参谋长伤了自尊了。
但是估计后面他也明白了参谋长的良苦用心,不然那晚他也不会是那样的态度。
褚一诺看向他:“那你是怎么想通的?”
顾尧垂眸盯着褚一诺:“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那个,妹妹。醒来以后突然就想起了她当初跟我说的那句话,她说‘哥哥,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要勇敢,要不怕困难,我永远相信你’。”
有的力量确实是莫名的强大,也是重建心理桥梁至关重要又无法解释的重要步骤,可能就是一句在别人看来很普通的话,却偏偏能救命。
褚一诺笑了笑:“那这么看来的话,那我应该谢谢你这个妹妹了,如果没有她的话,估计我也遇不到你了。”
她并没有吃醋,而是格外诚心实意的在心里这么认为。
顾尧伸手将褚一诺揽进怀里,一双深邃的桃花眼里暗流涌动,他朝她温柔地笑着:“你应该谢谢……”
你自己。
谢谢曾经的你拯救了后来的我,让后来的我遇见了后来的你。
何其幸运,兜兜转转,一直都是你。
褚一诺搂着顾尧的腰,用力地点着头,一切都是如此的幸运,让她能遇见他。
“所以你知道了,我也不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顾尧有些自嘲地一笑,“我也有弱点,我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会自责,会怀疑自己,会生病,会需要人。”
褚一诺心中动容,她从没想过顾尧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直言剖开给她看。
可是她又很开心,他能将他这样的一面给她看。
如此,他们赤诚坦**的真心才会紧密的连在一起。
“我在。”
她深深地凝望着顾尧,目光柔亮又笃定:“就像我需要你一样,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