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不忍心。
本来下午说这话就是跟他闹着玩的。如果没喝醉也不知道马正说他的那些事儿的话, 她也还能继续跟他闹下去,可眼下……
男人凝视着她这不清醒又不清白的眼神格外撩人,像夜半昂长静谧的深酒巷里挠着紧闭窗门的流浪猫, 尤为挠人还掺着点儿零星的小可怜。
就这样的眼神,没人可以拒绝一个字。
褚一诺的心被挠的失了节奏。
她伸手揽上顾尧的后颈,微微偏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莞尔一笑:“哎,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在装醉哦。”
“嗯。”
顾尧收紧了双臂, 就近贴上去亲褚一诺的下巴, 又往上去啄她的唇角,脸颊,耳廓,沉磁的酒嗓悠悠缓缓地说:“我在装醉。”
褚一诺被耳边潮热的酒气打的浑身热意缭绕, 骨头发麻。
她受不了地往后缩了缩, 又被身后的大手给摁了回去。
这次是对准她的唇直直吻了上来, 从轻到重, 撬开唇齿,唇舌纠缠不休, 渡着酒香叫她大脑一片空白,也跟着醉了。
顾尧往?????下一直隔着她的高领在亲, 边亲边问:“怎么毛茸茸的?”
意乱情迷的褚一诺被这个问题换回了一丝理智,伸手捧着顾尧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看你是真醉了。”
“真没有。”顾尧斩钉截铁地说。
褚一诺喝趴下的人不少, 统一口径都是“我没醉”, 反而是真的没醉的人才会说“我醉了”。
顾尧显然是醉了,只不过醉了还会勾引人, 十分危险。
“好好好, 你没醉。”褚一诺一身燥意稍稍缓和了下来, 低头亲了下他的薄唇,“你松开我,我再去给你拿酒。”
顾尧松开了桎梏着姑娘的双手,依依不舍地望着她:“快点儿。”
“知道了。”
褚一诺起身把被顾尧扯得七零八落的围巾彻底摘下来。还是热,她又脱了外套,这才往厨房走去。
室内的暖气慢慢升温,顾尧也热的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手往旁边一丢,仰靠在沙发上醒神。闭上眼睛就开始天旋地转,睁开眼睛又是一片漆黑,还转,一切都像是虚幻的,唯独褚一诺是真实的。
他腾地坐了起来,人怎么不见了?
褚一诺正立在厨房抱着双臂等水烧开,身后猝不及防地拥上来一个人影,影子越过她的影子融为一体,耳边是男人诱人的嗓音:“酒呢?”
还惦记着酒呢。
褚一诺指了指烧水壶:“还在给你热。”
“我也热。”顾尧说着又去亲褚一诺,一边亲一边话还多,“为什么你要把酒煮了?啤酒么?直接喝不就好了,热了的酒不越喝越热……你怎么不说话,嗯?”
褚一诺倒是想说话,被这个亲嘴狂魔亲的她说不出话来。
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很顺溜的说这么多,而她就像是烧水壶里沸腾的水一样,盖上盖子便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煮沸的水“咕嘟咕嘟”踢着盖子想往外冒,褚一诺费尽全力才仰着头呼吸到新鲜空气,百思不得其解这男人怎么醉了还这么大力气。
眼瞧着顾尧捏着她的下巴又要贴上来,实在是没辙,她只能尝试另一种方法。
“顾尧。”她学着他以前在部队里的声势叫他的名字。
“到。”顾尧倏然站直。
褚一诺一瞧,嘿,还真管用。
这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那几个退伍的战友们聊出来的。说他们刚退伍的时候喝醉酒谁叫都没用,唯独有人字正腔圆的喊他们的名字,或者直接给他们播放个起床号,绝对能叫醒,百试百灵。
他们说这是每个军人骨子里不可磨灭的条件反射。
她手机没在身边,就只能叫名字了。
褚一诺从顾尧的怀里出来,伸手去关火,一扭头见顾尧又要上来,赶紧又加了句:“立正。”
顾尧很是听口令的立正站好了。
褚一诺简直是笑的不行,这男人喝醉了怎么这么好玩。
“好笑么?”顾尧突然出声,半眯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褚一诺微愣,这样就很顾队了,看上去貌似也正常了。
这,喊个口令就醒酒了?这么见效?
哪知还没等她说话,男人便紧随其后的开口了:“报告,我能稍息靠会儿么?我瞧着你怎么有两个脑袋?”
得,还醉着呢。
褚一诺把水的冷热温度兑好给顾尧喝,然后扶着他上楼,从头至尾耳根子就没清净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中西贯通。
她终于明白大家调侃他喝醉了跟狗聊了半宿这事儿,果然所言非虚。
真的是累的半死,褚一诺哭笑不得地说:“我发誓,我再也不会有灌你酒的想法了。”
进了卧室,褚一诺把搁她耳边开始背“将进酒”背出唐僧念经的顾大诗人往床边扶,这人之前搁外面还知道自己使点儿劲儿,现在是完全不使劲儿了,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这也就导致她倾身想把他放上去的同时承受不住下坠的反力,跟着他双双跌到了**。
褚一诺正准备从顾尧的怀里起来,就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怀下。
顾尧居高临下深深地注视着她,他在笑,迷人又有味道。
他俯下去亲她的额头,鼻尖,脸颊,嘴唇,妖孽深重的在她口中呢喃:“我就知道你不忍心。”
褚一诺就感觉这男人有毒,蛊毒,太会蛊惑人了。
她仰头与他痴缠了好一会儿,由内到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可是她从龚灵那儿了解过一个知识。
男人喝醉了以后是不行的,那些什么酒后乱性实际上根本就没醉,酒背锅太久,也应该有人为它发声才对。
可是,现在抵着她却又好像睡着了的男人,好像属于第三种情况……吧。
褚一诺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顾尧的怀里挣脱出来,又费了吃奶的劲儿把人扶正到枕头上睡好。给他脱了鞋,拿毛巾帮他擦了擦手脸和脖子,盖好被子坐在床沿上低头瞧着他不由得笑了。
窗外大雪纷飞,屋里灯火馨暖,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婚后生活,老公喝醉了回家,老婆一边埋怨一边却无怨无悔地伺候着的,幸福的感觉。
褚一诺被自己一瞬间冒出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揉了揉明显烫了起来的脸,起身走出卧室,心里直犯嘀咕:褚一诺啊褚一诺,你是有多恨嫁啊!
*
洗完澡,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褚一诺关了灯掀开被子躺上床,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借着一隅微弱的小夜灯,她看着身边睡着的男人,一颗心又开始怦然乱跳。
她面对着顾尧,伸出食指去临摹他的轮廓,眉眼如画,一个大男人的睫毛怎么可以这么长?
葱白的指尖去勾勒他高挺的鼻梁,再到微红的薄唇,线条凌厉又流畅的下颌线,但因为睡着了显得柔和许多。
这就是网上说的那种皮相骨相俱佳的脸蛋天才吧?
然而这个脸蛋天才……
褚一诺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笑眼弯弯地低声对他说:“你是我的。”
“嗯。”
顾尧依然闭着眼睛,伸手将她捋进怀里,下巴在她的头顶上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回她:“我是你的。”
被突然抱在怀里的褚一诺僵了一下,一动不敢动,这是醒了?
良久,没有下一步举动,她轻如飘雪般唤了一声:“顾尧。”
无人回应。
褚一诺暗自吁了口气,又忍不住甜甜地笑了起来。
一身暖意洋洋萦绕着淡淡的酒香,疲乏和困意渐渐袭来,她阖上了眼睛。
……
翌日。
褚一诺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了,她顺手滑了一下被单,凉的。
窗帘是拉上的,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她伸手去床头柜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
褚一诺翻了个身,想起自己不知道是几点醒来过一次,听到浴室里有动静,再看旁边已经没人了。
那会儿顾尧刚好从卫生间出来,径直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对她说:“还早,接着睡吧。”
她当时就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水汽,她睡得迷迷瞪瞪困的不行,听到这话就闭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正发着起床呆,顾尧推开卧室门进来,两人的视线隔空一个交织,他勾起唇畔:“醒了。”
“嗯。”褚一诺赖在**望着顾尧,问他,“你酒醒了?”
顾尧走了过来拍亮床头灯,坐在她身边,单手支在她的枕头上,探身瞧着她,却是反问:“不是让我睡沙发么?”
褚一诺想起昨晚,暗自清了清嗓子,哼笑了一声:“你昨晚怎么耍的酒疯,我看你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啊。”
顾尧睨着褚一诺,大致还是记得一点儿。像是在餐馆,怎么回来的,是有那么点儿印象。
至于后面都是碎片,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断片断的很彻底。
不过瞧这姑娘脸红红的模样,基本上能猜到个大概。
他俯下身,眼睛绞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的一笑:“我耍流氓了?”
你是怎么可以做到这么义正言辞的说出来还不带一点儿羞愧的?
褚一诺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佯装平静:“我也是当时手机没在身上没辙,不然我一定拍下证据作为呈堂证供。”
顾尧拖着尾音“哦”了声,低头就在褚一诺的唇上亲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褚老师你说的这证据可能没办法公开呈堂吧。毕竟是,情趣小电影。”
后面五个字被他刻意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异常的重。
褚一诺突然之间就不想理这个臭流氓了,她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一边去不看他。
顾尧见这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干脆埋到她颈窝一本正经的吃豆腐:“嘶,等会儿,有股酒劲儿好像没缓过来,头疼。”
“不是。”
褚一诺没醉过不知道醉酒后醒来会是怎么个情况。她伸手去捏顾尧的后颈,被忽悠的完全忘了刚才那一茬,只顾着关心地问:“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啊?”
“你走了以后,一杯,半……”
“你这什么破酒量。”
“嗯,所以我不是不?????沾酒么。”
褚一诺蓦地想起了马正说他的事儿,忽而就心疼了,那跟参谋长喝酒喝醉了也情有可原。
“我之前醒了不是做梦吧?”褚一诺边说边捏着顾尧的后颈帮他放松。
顾尧亲吮着姑娘的脖子,抽空说:“不是。”
“那会儿几点你就醒了。”
“五点。”
“那么早。”
“嗯。”
褚一诺被顾尧弄的浑身都痒痒了,她往旁边撤了撤,他也跟着追了过去继续。
“你是不是洗冷水澡了?”她就记得他身上有清冽的沐浴露味道,但是凉凉的没有热气。
“你怎么知道?”
“你那会儿手都是冰凉的。”
顾尧用力咬了下褚一诺,听到姑娘“嘶”地一声还打他,他笑着反问:“怪谁?”
被几乎是挂在身上的柔若无骨给折磨醒了,又不能碰,不只有物理降温。
褚一诺反应过来一时哑口,她睡觉好像的确是不太老实,鉴于昨晚这男人都已经快那什么了,那酒醒了以后好像也能理解哈。
“这么冷的天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
顾尧正想解释他们的身体素质洗冷水澡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就听见姑娘声如蚊呐的下一句:“你要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有道理。”
顾尧格外认同的点点头,低沉的嗓音里竟不夹杂一丝不正经,像是在探讨医学问题一般:“洗冷水澡确实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
作者有话说:
顾·大尾巴狼·尧
至于为啥没那啥,我在文里也解释了原因了哈(主要是我想让他们浪漫一下,那个场面我想了也有半个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