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顾尧也注意到了床的问题, 不由得伸手挠了挠鼻尖,垂眸瞧了眼身旁明目张胆盯着床看的姑娘,嗓子忽而有些发干。
“连长, 嫂子。”在整个屋子上下来回转悠了一圈的林海,就跟这儿是他家一样瞎嘚瑟,“怎么样,没骗你们吧,超棒吧。”
门口聚集了四个人, 偏偏是情理之中没什么顾忌的这对情侣沉默着, 反倒是两个电灯泡一个劲儿在那儿滔滔不绝着。
马正介绍完,看了看时间,对两人说:“那你们先收拾收拾,休息休息, 一会儿吃饭叫你们。”
说完就推着林海下了楼。
听到楼下的关门声, 褚一诺反倒是松了口气。可能刚才是有外人在, 大家都齐刷刷搁卧室门口站着, 让她反倒是有点儿不知所措和尴尬。
现在跟顾尧单独在一起,那种略显窘迫的感觉刹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褚一诺伸手揽着顾尧, 抬头看向他,作出如下安排:“你收拾, 我休息。”
顾尧伸手捏了捏姑娘的脸蛋:“惯的你。”
褚一诺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
顾尧觑她一眼,便松开她下楼去拿行李去了。
褚一诺摘了帽子围巾, 脱了羽绒服往卧室的沙发上一扔, 朝着阳台走了去。
阳台挺大,跟整个屋子的风格一致, 却更有特点。
实木围栏, 地板, 墙面都是木板,周围还种了好些花花草草,吊着些零零碎碎的彩灯。
她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这一隅之地打造的更加像森林里的小木屋那种感觉,格外有童趣。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考虑到室外零下二三十度的气候问题,围栏前面跟一楼一样安了一整面的加厚玻璃。
尽管如此,一点儿也不妨碍她扶着围栏欣赏窗外的风景。
后背贴上了男人坚固的胸膛,胳膊从后面围上来环住了她,打在颈侧淡淡的温热薄荷气息,温柔又沉静。
褚一诺伸手覆在顾尧的手背上,靠在他的怀里。
她的视线在窗外,轻柔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外面那是白桦树?”
“嗯。”顾尧搂紧褚一诺,看了眼外面,“回头带你去白桦林。”
“好啊。”
褚一诺蹭了蹭顾尧的下颌,又问:“对了,这房子跟前面那些都不一样,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确实是天生当警察的料,这洞察能力非常人能及。
顾尧亲着褚一诺的脖子,见她轻轻瑟缩暗自一笑,薄唇往上,贴着她耳朵反问:“怎么说?”
“太像童话世界了,无论是装修还是布局都很梦幻。”褚一诺说,“跟前面那些典型的漠城风格差距太大,而且你那个班长怎么瞧也不像个浪漫的人。”
“是班长为了纪念他没出生就夭折了的女儿修的。”顾尧娓娓道来,“那时候他还没退伍,嫂子怀孕在家他也没时间照顾。人搁部队一提起总爱说要把他闺女宠成童话里的小公主,给她建森林城堡,结果嫂子怀孕期间情绪起伏太大影响到身体,孩子最终还是没了。”
“那晚在医院,嫂子长时间积压下来的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在那一刻爆发了出来,说什么也要离婚。后来是班长退伍才挽回了这段婚姻,但是都已经知道是女儿却还是没保住,在他们心里始终是个遗憾,所以就修了这房子算是一种弥补。”
原来是这样,这个倒是褚一诺万万没?????有想到的原因。
“那我们住这儿会不会……”
“没事儿,这房子只是不外定,自己人住的,你没听我不住就会挨揍么。”
褚一诺扑哧一笑,就听见顾尧继续对她说:“所以刚才跟你说班长和嫂子的事儿你听懂没?”
“这是我一辈子的职业,在国家面前我没办法同时顾及你。跟了我,像嫂子这样的情况也会发生在你身上,会有很多你需要我,但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
“我能。”褚一诺没等顾尧说下去,斩钉截铁地接了嘴。
刚才在顾尧问她听懂没的那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他接下来会把思维发散到他俩身上。
“你守国家,我也守人民,你完全不用顾虑我,在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一心一意的去护卫你的信仰,我也会心无旁骛的去坚守我的信仰。”
褚一诺握紧顾尧的手:“当我们只是我们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远离尘嚣,惬意人生,潇潇洒洒。你别忘了我们并肩战斗过,你的职业从来就不是我会退缩和放弃的理由。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顾尧。”
“到。”
褚一诺扭头望向他,澄澈的眼眸中是坚定的光:“我跟定你了。”
顾尧低头吻上她的唇,她仰头去契合着他。
唇瓣相依,互吮互磨,他握着她的手腕摁在他的左心口,那里是他最赤诚动听的心跳,是因为她而加快的心跳。
他们谁也没有闭眼,是柔情缠绵,是深情不移,是诉不尽的儿女情长,是彼此眼中只装得下彼此。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风怂恿着雪往玻璃上砸,可哪怕是一片细小的雪花也无法融入窗内的他们,那浓情的眼。
“你说不能也晚了。”顾尧温柔到醉人的模样快要了褚一诺的命,“我也跟定你了。”
顾尧把人转过来压在围栏上继续亲,姑娘不安分的手撩拨的他血气上涌。
“阿尧哥哥。”
这娇到骨子里的一声直接让顾尧要炸了,他呼吸急促地回了声“在”,抑制不住地将人捋进怀里。
褚一诺能察觉到顾尧的变化,柔声细语的一桶冰水浇了下去:“今晚你睡沙发。”
顾尧愣住。
趁着这电光火石的时间,她赶紧从他怀里溜出来,跑到卧室门口,把着门框笑瞧着已经反应过来,转身看向他的男人。
顾尧舔了舔下唇,哭笑不得地抬起手,修长的食指闲散地往里勾了勾:“来,你过来。”
褚一诺摇头:“不来。”
“没事儿,我不揍你。”顾尧笑的格外亲切,却是咬着牙把话说了下去,“我好好给你搞搞思想教育,做人不能睚眦必报,要不记前仇。”
“嘁。”褚一诺眼尾一挑,“你先教育好你自己吧。”
顾尧双手一叉腰,慢悠悠地往前走,顺带提醒一句:“你差不多该跑了。”
褚一诺暗道不好,赶紧转身,才跑了两步,就被男人一只手拦腰抱起丢到了**。
“昨晚的事儿你都能搁这块儿逮着机会报复回来。”
顾尧见褚一诺坐起来又要跑,直接攥着她双手举到头顶摁住,半伏在她身上继续教育:“怎么这么本事,嗯?”
褚一诺像是只被绑了手脚的大闸蟹,明明感觉他也没怎么用力,偏偏就是动弹不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褚一诺仰着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死鸭子嘴硬,“我是女子,一天不晚。”
“你还挺有理啊。”
“有理走遍天下嘛。”
顾尧笑着点点头,伸手就挠她痒痒:“我看你怎么走遍天下。”
褚一诺怕痒,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被他一挠就忍不住边扭边笑。
“顾尧你,你胜之不武。”
“我什么我。”顾尧干脆松开她,双手齐上阵,“错了没?”
褚一诺双手一得到解脱就开始发动反攻,去挠顾尧:“没错。”
“很好。”
“哈哈哈哈哈……你,你怎么不怕痒啊?”
“我是你么。”
“你压到我头发了。”
“跑?我能让你跑了,我顾尧俩字儿倒着写。”
“错了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呜呜呜……你讨厌……”
“装,但凡你今儿没掉一滴眼泪,都是我的责任。”
“……”
两人闹到马正打电话叫他们出去吃饭才消停,褚一诺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泪眼盈盈地瞪着在接电话的男人。
顾尧挂了电话,转身就对上姑娘幽怨的眼神,视线稍挪,白净的颈侧那一块的红痕格外明显。
“去换个高领吧。”他好心建议。
褚一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毛衣,不明所以:“挺好的干嘛要换?”
顾尧把人拉起来,理了理她的头发,对她说:“去照照镜子。”
褚一诺瞧着顾尧装神弄鬼的模样,狐疑的走进了卫生间。
随后卫生间传来一声吼:“顾,尧。”
倚在卫生间门口的罪魁祸首睨着里面的姑娘,笑的肩膀都在抖。
……
两人按照马正给的地址,到了对面的餐馆,停在包厢门口,隔着厚重的门帘都能听见林海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
“你们是没瞧见那黏糊劲儿哦,一会儿问冷不冷,一会儿问渴不渴,一会儿问饿不饿,凡事都要问过嫂子。嫂子说话就盯着,少盯一会儿都不行,那眼神都能拉丝。你们敢信那是咱们当年那个生人勿进的连长?搁以前谁都别来沾边,搁现在,晓得是啥不?”
“啥?”
林海跟讲评书似的一拍桌:“现在,嫂子是天。”
当事人之一的褚一诺听的脸都红了,拍了一下顾尧的胳膊:“你收敛点儿吧。”
说实话顾尧自己真没这感觉,搁林海嘴里这么一说出来,反倒是觉着自己这男朋友当的还算是称职。
他笑着掀开门帘,甩了句进去:“你还挺押韵。”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门口,他们连长撩开门帘侧着身让嫂子先进,然后自己再进来。
哎哟我去,这绅士风度搁这东北大布帘上,视觉效果一流啊!
也是郎才女貌,怎么着都不违和。
包厢里是个大圆桌,围了一桌的男男女女,有的褚一诺在机场见过,有个别几个没见过。
“连长,嫂子。”大家一一喊着,场子瞬间热闹了起来。
顾尧挨个儿给褚一诺介绍,都是他曾经手底下的兵,这里有一半都退伍了,身边是他们媳妇儿,林海他们几个是休假出来的。
“马班长你知道了,这是嫂子。”
褚一诺瞧着马正身边的女人,高高大大典型的东北人长相,脸上布着一些岁月的风霜,别说跟马班长还特有夫妻相。
“嫂子好。”她笑着跟刘丽娟打招呼。
刘丽娟一开始听老马他们说小顾媳妇儿长得跟小仙女儿似的还觉着夸张,这一看毫不夸张,低调了,这明明就是大仙女儿。
“哎哎。”她说话都不敢大声了,笑容满面地点着头,“弟妹你好,你好啊。”
两位主角入座,这顿饭正式开始。
作为这次攒这个局的马正还是提了个开场白:“这第一呢,欢迎连长跟嫂子。第二呢,明儿就是年三十儿了,在这儿咱提前团个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众人起身举起酒杯:“欢迎连长嫂子,祝大家新年快乐。”
“来来来,动筷动筷。”
饭桌上就听着这群大老爷们儿聊着他们当兵的事儿,褚一诺才知道他们一口一个连长的顾尧不是正连长,是副连长。他到这边当副连长的时候刚从军校毕业没多久,她确实还记得当初听旅长说他戍边过两年,那就是这个了。
虽然是中尉,但一开始过来是按照新兵分给了马正,难怪顾尧会叫马正班长。
但也是从他们聊天里抠出来这么些有关于顾尧的信息,更多的是他们在部队上的一些趣事儿。
比如现在说的:“林海你可别跟那儿臭显摆,别忘了你刚入伍那会儿顺拐,你顺拐不打紧,你他妈把咱们都给顺了,结果连长让咱们拿绳子绑着走了一夜,那晚的风霜啊老子能记到下辈子。”
“波儿,你也别笑,你跟你老家的女朋友打电话,打一回哭一回,我他妈就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人,那孟姜女哭长城都赶不上你那劲头。”
又说他们巡逻边境遇到头麋鹿,跟麋鹿聊了一宿,问它为啥会迷路,给问懵逼了,直接倒地上睡了。结果这是麋鹿园越狱出来的,第二天给送了回去,谁给麋鹿聊了的都少不了一顿检讨。
还有很多,听上去搞笑,实际上也心酸。当兵就没有不苦的,说白了就是苦中作乐,但是没有一个后悔自己经历过的这些军旅生涯,他们的眼里是闪着荣光的。
褚一诺笑着听,偶尔跟他们碰杯酒,这会儿又自顾自的端起了酒杯,被顾尧无情地给夺了过去。
“你瘾还挺大。”顾尧将酒杯搁到他那边,给她夹菜,“吃菜。”
是真细心,夹的都是她爱吃的,她也没说他就观察到了,就跟他知道她爱吃?????鲈鱼,草莓一样。
两人相处很自然,但还是被在场所有人都瞧出来林海可真不是吹的。
确实护的紧得很,那感觉简直就是拿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儿还有当年那对着个姑娘却能比这地儿更冻人的态度。
褚一诺反倒是问顾尧:“你怎么不喝?”就一开始喝了口,后面一口都不动。
“连长酒量不好。”林海耳朵尖,不怕死的来了句。
顾尧一个眼神过去,他立马捂住了嘴。
褚一诺扭头看向顾尧,印象中确实没见他喝过酒。
马正也笑了起来,跟着揭老底:“喝醉过一次,话贼多,逮着条流浪狗都能聊半宿。”
褚一诺笑嘻嘻地一挑眉,顾尧就知道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别琢磨了,谁都不成。”他格外自信地一笑,“就你也灌不了我。”
褚一诺嗔他一眼:“没劲。”
就在这时,门帘被人掀开了,正对着门的林海立马站起身来敬了个军礼:“参谋长。”
这一喊给所有人都喊起立了,退伍的没退伍的都站的笔直。
闵学明扫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顾尧的脸上:“陪我喝点儿。”
顾尧点点头:“是。”
作者有话说:
话别说的太满,这不灌酒的来了~~
昨个是我错了,我不该提,满评论区的床,这搞的我有点儿慌啊(但是该评论还是得评论哈,悠着点儿,求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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