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楣被他掐着脖颈, 被迫昂起头,对上季妄言一张冷冽锋锐的脸。
他生气了?。
烟楣的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掉到他的手背上, 他也没有松手,而是望着她,又问了?一遍:“回答孤, 烟楣, 你还想要什么?”
烟楣哽咽着说:“我什么都不想要,不想要你, 你去娶你的妃嫔,我去当?我的女官。”
季妄言恼了?, 一股火直顶他的头皮,他把烟楣活活掐死的心都有。
他把烟楣疼成什么样了?,那日他们?欢愉完后?,她怕痕迹被丫鬟发现, 净房里的水桶都是他亲手擦的,今日长乐来寻她,是他没安置好?, 他愿意放低姿态哄她,但烟楣一扭脸就不认人, 一句好?话都不与?他说!
这个女人,竟如此恃宠而骄!
“烟、楣!”季妄言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句孤不爱听的话, 孤就将你拖到东宫去, 明日,全?大奉的人都会知道, 你是孤的人。”
烟楣的唇瓣一抿,眼泪掉的更?凶。
“孤最后?问你一次。”季妄言额头的青筋都突突的跳:“你到底要什么。”
烟楣抽噎着说:“我要你, 只要我一个人,不能有别的女人。”
“不可能。”季妄言几乎是瞬间?便反驳回去。
他是太子,是未来天子,他可以宠爱烟楣,但不可能为了?烟楣什么都不要。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季妄言拧眉道:“你的父亲,也有这么多女人,孤比你的父亲更?尊贵,怎么可能只要你一个,孤答应给你后?位,你该知足。”
烟楣这回不哭了?。
她用手背擦过红肿的眼,道:“烟楣不配,烟楣什么都不要,殿下?走?吧,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
季妄言浑身气血翻腾,眼前都被气出重影了?。
他恨死了?烟楣此时?的样子,好?似一低头,就把他给全?都忘掉了?似的,他恼怒极了?,扑到烟楣身上,捏着烟楣下?颌让烟楣抬头,怒极反笑,压在她身上质问她:“什么都不要?你这**.乱的身子,离得开孤吗?你早把孤要了?多少遍了?,你自己不记得你每晚都是什么样的吗?孤不来找你,你想跟那个男人睡?”
说话间?,他故意捏扯烟楣。
烟楣被他捏的一直哭,不肯看他,只拿两只手挡着自己的脸,艳丽的脸蛋上满是羞愤的坨红,眼泪在她的杏核眼中摇晃,从眼眶到鼻尖全?都粉起来了?,她的喉咙里发出小猫被欺负时?的“呜呜”的叫声。
以前季妄言欺负她,她都会伸手抓挠他,或者?喊他的名字,软绵绵的抱着他撒娇,一声又一声的唤他,她每每露出那副模样,季妄言就舍不得下?手,命都要给她。
但今日,烟楣不开口了?。
她把脸一撇,当?自己是个死人,一言不发,不管季妄言干什么,她都咬牙承受。
烟楣真?的生起气来就是这样,不与?外界说话,只自己缩起来,不管旁人如何说话,如何动她,她都紧闭着眼不说话,就当?自己死了?。
季妄言更?恨,也更?气了?。
他宁可烟楣跟他大吵大嚷,咬他挠他,也不想看到烟楣如此模样。
他这些时?日太过纵容烟楣,竟将人养成了?这个模样,烟楣最开始见他时?,他挑个眉头,烟楣都会被吓得瑟瑟发抖,但他现在掐着烟楣的脖颈,烟楣都能扭过头去装死。
他短暂的压下?了?头,在烟楣的脖颈间?平稳呼吸。
他现在被气到内劲乱走?,满脑子也都是那些胡思乱想。
不想嫁给他,自然是想嫁给别人。
季妄言转瞬间?就想到了?周行止。
“你是想嫁给周行止吗?你已将清白身子给了?我,周行止还会要你吗?孤在你心里,到底哪里比不过周行止?”
季妄言赤红着眼硬掐她下?颌,他是用了?几分?力气的,烟楣被掐的很痛,但就是咬牙忍着。
季妄言不言语了?,也不动她了?,只冷冷的抽回手指,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身上没人再碰了?,烟楣终于睁眼了?,她漂亮的小鹿眼里还有泪,但和季妄言对视的时?候,却瞧不见任何委屈,只有凉意。
“跟周行止没关系。”她终于开口了?,声线细泠泠的,浸着哽咽与?委屈,但很快变的冰冷,无情的落下?,她道:“我只是不想嫁给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第35节
季妄言的手骨都在打颤。
他从未这么想掐死过一个人。
烟楣!
你最好?别后?悔。
季妄言一言不发的转身跳窗离开。
他离开之后?,烟楣一个人抱着被子,吸着鼻子,想,她才不伤心呢。
季妄言以后?要有很多很多女人,他有他的快活日子去过,她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快活日子去过。
听听他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跟他在一起,保不齐要有多少委屈受呢,当?他的皇后?要聪明,要隐忍,要贤德,她还不若不嫁人呢。
她这段时?间?出去开阔眼界之后?,才知道,当?女子,嫁人是件最委屈的事情,是活的最不好?的法子,嫁给太子都那般委屈,更?何况嫁给旁的人。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擦干眼泪之后?,便也不再哭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睡着了?片刻之后?,季妄言已出了?烟家,上了?马,一言不发的回了?北典府司。
他今晚还要整理那些证据,明日继续去朝堂上跟那群文官撕扯。
至于烟楣——季妄言嗤笑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烟楣那二?两骨头,能经得住什么?好?好?的皇后?她不当?,那就来受一受这世间?磨难,挫到她听话为止。
季妄言存了?一股火,回了?北典府司之后?,便叫人去烟府唤烟楣来北典府司当?值。
烟楣才刚跟季妄言吵完架,睡着没有两刻钟,便被小桃红急急地叫醒来,小桃红的声音在她耳畔炸响。
“姑娘!不好?了?,太子殿下?派人来了?,说要叫您去忙大案子呢!”
烟楣被叫醒的时?候,脑袋都嗡嗡的转,浑身骨头都发软,她身上的毒本就未曾平息过,后?被季妄言连掐带吓的折腾过,现如今一点力气都没有。
“什么——大案子?”她慢慢的爬起来,只觉得眼前都跟着嗡嗡的晃。
“奴婢不知,来传话的人便说,太子找您要去查案子。”
小桃红手忙脚乱的帮着烟楣站起来,穿衣服,一边给烟楣拿官袍,一边道:“太子的人催的可急了?,怪吓人的。”
烟楣脑子乱糟糟的。
她想,太子找她要查什么案子呢?她跟太子不是刚吵完架、绝了?情吗?
烟楣觉得,男女之间?若是绝情了?,那便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太子该把她丢到一个角落里,一辈子都不见她,为何前脚刚绝情完,后?脚又找她?
难道真?是有什么大事?
她不知道,心里也急起来了?,小秦将军的案子确实难,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她是该去的。
烟楣一时?后?悔极了?,她不该因为受了?点委屈就跑回来的,比起来她这一点上不得台面的情情爱爱,小秦将军那满箱子的官印显然更?重要。
她便急忙穿上官袍,从后?门出了?烟家。
她出来的时?候,正是丑时?,天上繁星点点,夏夜晚风燥热,街边虫叫蛙鸣,在烟府的后?门处,左侍卫长正等着她。
左侍卫长依旧如同今日送她回来时?一般的态度,尊敬沉默,不远不近。
烟楣出来后?,急急地询问他:“可是生了?什么事?”
左侍卫长垂着头,道:“回烟大人的话,属下?不知,太子只派了?属下?寻您。”
烟楣便匆匆上了?马。
她骑马的本事不怎么样,但幸好?北典府司也不远,在麒麟街尾,马儿只跑了?两刻钟便到了?。
他们?下?马后?,烟楣便直奔大殿而去,结果她刚跑到大殿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一个卷宗直接砸在她脚下?。
烟楣脚步一顿,随即听见季妄言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左侍卫长,带她去诏狱审讯。”
烟楣抬头。
她站在殿外,往里面看时?,正瞧见季妄言在案后?写东西,根本没看她一眼。
她还从未见过季妄言这般冷锐的模样。
就算是决定不喜欢季妄言了?,但看到他的冷脸时?,她还是心里一酸。
而这时?,一旁的左侍卫长走?上来,道:“烟大人,这边请。”
烟楣回过神来,低下?头跟着左侍卫长走?了?。
办案要紧。
但是,烟楣渐渐意识到,季妄言喊她过来,并不是要让她办案,而是变着法子折磨她。
她下?诏狱里,负责抄录那些犯人说的话,抄录了?、送回殿内之后?,又被季妄言丢出来,让她重新再去审,再去抄录一份。
一样的犯人,一样的证词,来来回回审过好?多遍,那犯人被折磨的话都说不利索,烟楣甚至都能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
太折磨了?,烟楣看他被打的血肉模糊,血液飞溅,自己都想吐。
季妄言就是要把她丢在诏狱里磋磨她,想让她认错。
诏狱那种环境,暗无天日,四周都是尖叫声,血腥气冲的她想吐,一进去就头晕目眩,她最后?一次上来的时?候,坐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她不仅腿软,腰也软,整个人都软成一滩烂泥了?。
她第一次看见北典府司的人刑审人,将人的腿放平,然后?用一柄拆骨刀慢悠悠的拆,大腿切成肉块,小腿切成肉丝,人的腿被剃成了?一个骨头架子,但筋骨却还是连着的,人一动,那一截骨头架子就跟着来回的晃,看的烟楣后?脊背都跟着发凉。
怪不得她的两个庶兄说,进了?北典府司之后?,能安然无恙出来就算不错了?。
那么花容月貌的一个小姑娘,硬是被吓得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浸着一层冷汗,再被吓下?去,怕是要生病了?。
一旁的左侍卫长瞧着直叹气,缓缓蹲在烟楣的旁边,道:“烟大人,可是有何事招惹到了?殿下??殿下?其实...很好?说话,不若烟大人去与?殿下?赔个礼,此事便过了?。”
烟楣听到这些话,心口反而涌起一股气来。
她做错什么了??不跟季妄言好?就是错吗?**都讲究你情我愿的,季妄言这种得不到就往死里折磨的人,连周行止都不如,好?歹周行止还算有礼有节的。
她不要!
她就不要!
——
烟楣第四次下?诏狱之后?,人没回来,来到殿内见季妄言的是左侍卫长。
瞧见左侍卫长,季妄言哼笑一声,道:“爬不起来了?吧?知道错了?没有。”
左侍卫长神情古怪的道:“回殿下?的话,烟大人她不肯认错,而且说她要...”
“要什么?”季妄言拧眉。
左侍卫长道:“要继续下?去记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