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天阙门交给他?师兄,你这是认真的,还是在跟我开玩笑?若是后者,老实说,我可不觉得你的这些话,有什么好笑之处。”
从愕然中回过神来时,清峰的双眉顿时都拧成了一堆。
倒并非是对清虚先前的提议反感,而是太过于惊讶所致。
在此之前,他是万没有想到,身为掌教师兄,素来都是以严肃示人的对方,竟然会冷不丁的,问出这等骇人听闻的言语。
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得快,差点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开玩笑?你看我现在,可像是跟你开玩笑的样子?”清虚神情不变,双目却看向楼梯口,姜笑依最后离开的地方。
“那个孩子,是我们仅存的希望。
所以,我是真的想要把天阙门下任掌教的位置,交给他----”“倒不是完全不可以。
这孩子,手底下确实拥有足够问鼎掌教的实力和班底。
光是一个姜笑云,就足以在日后成为他的强援。
而且就能力来看,无论是本身的修为还是韬略,都完全有这个资格。
每当看到他,我就会想到英雄他父亲的当年,那时的他,也是这般的天才横溢-清峰渐渐收起了追忆之色,语气忽而一转,变得犀利起来:“可是师兄,我不是反对重用于他!可那孩子,他到底是一个血脉能力者!把掌教之位交给他,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要知我天阙门一千二年历史当中,可从无神魔血脉者,能但任首座以上的职位。
若是那孩子当上掌教,你要让门下的那些弟子们如何心服?累积千年所形成的固有观念,从秋叶祖师起,就形成的潜规则,这可不是单凭他的能力,就可以解决的。”
“而且。
即使他能够在这个位置上站稳脚跟,难道师兄你就不但心,我天阙门内的世家势力,会在他任期之间膨胀?”“其实你说地这些,我都有仔细考虑过。
不过好在这两个难点,都并非是没有办法解决。
关于基层弟子们的物议问题,我心中已有成算。
至于后者,日后的姜家毕竟还要在天阙门延续下去。
这个孩子是个智者,必然不会做出杀鸡取卵的事情。
若是让世家势力太过强大,对天阙门和姜家来说。
都非是好事。
这一点,我想以他的智慧,定不会看不清楚才是。
说不定,困扰了我几达百年的问题,还能在他手里得到解决---清虚说到这又苦笑摇头:“其实我这也是没办法!师弟,你别看现在的天阙门。
好似风光的样子,其实真实的情形,却是危如累卵。
若不能快点为天阙门找个好一点的掌舵人,只怕不等杀劫到来,我们天阙门恐怕就要在我手里崩溃。
想来想去。
以如今地情势,把天阙门交给他,我才能放心。”
“真的有这么糟糕?”清峰微一思索后。
脸色渐渐的有些不郁:“我是不知道天阙门现在的情势,到底如何!可是芮晔呢?你先前不是属意于他的么?现在改主意了,那么天华你又如何安置?又可曾想过,他的想法?”“说起来,天华确实是我那徒弟的几个弟子当中,最出色的一个。
就是放眼整个大陆,也挑不出几个能和他比肩的。
不过,他的能力,也和我差不多。
在太平中守成,是上上之选。
但要是让他在杀劫中。
为门派开出一条血路,却不免有些勉为其难了。
我之前之所以他选择他,只是出于无奈而已。
现在面前既然有了更好地选择,那何必一定要死抱着他不放?至于说到芮晔的感受----”清虚的唇角向上弯了弯,看起来。
这丝笑意,竟是无比地冷酷。
“我也不是一定要剥夺他,下任掌教继承人的身份。
不过,能不能继任掌教,这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若是能够活到----”“师兄!天华你准备怎么处置。
那是你的事情!若是一意想要姜笑依那孩子继任掌教。
我也不会反对!”清峰的眉头陡然一轩,挥手打断了清虚的话语。
“那么现在。
你总也可以告诉我。
十九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英雄父亲的死,真相到底如何?还有你先前,和姜笑依那孩子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天阙门明明就好好的,又如何就变得危如累卵了?”“呵呵!我就知道,师弟你这会,多半已经忍不住了。”
清虚微笑着一叹:“其实这些事,以师弟你如今真一大成的修为,也确实够资格知道了。
不过!恐怕今天。
你我是没有时间了。
等到明日,我再和你详谈如何?”“没有时间?什么意思---清峰地话还未问完,就听远方凤鸣峰所在的方向,隐隐约约的,传来一声钟鸣。
此后又连续七次,而每一次钟声的响起,清峰的脸色,就愈发地凝重一分。
“果然来了吗?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准时呢!”清虚却是一脸意料之中的神色,冷笑着把满是寒意的视线,移向了北方。
“阿笑!刚才的那个钟声,你听到了没有?”道法学院的校门之外,正要走出白玉圆盘区域地李凌香蓦然驻足,一边向声音地来处望去,一边摇着身旁少年的手臂。
不止是她,这一刻,明心真人,李书瑶,姜云涛以及周围地天阙门弟子,也都纷纷停下,脸色大变的看向了凤鸣峰。
“什么钟声?”姜笑依此时却在想着先前,清虚真人对他说的那些话,以及姜李二家以后的出路。
虽说清虚已经明说此事日后不会再予追究,但却难保对方的秋后算账之举。
毕竟现在天阙门是用人之际,清虚或者是迫于情势,才选择了隐忍。
至于以后,那就很难说了。
不过万幸的是,不管清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姜李两家现在,总算多出了一段缓冲准备的时间。
正心里琢磨着日后该如何应对时。
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李凌香摇了摇。
回过神来,见得周围众人的异状,紫发少年先是一愕,脸露不解之色。
但是当下一声钟响,传入到他地耳中时,姜笑依的脸色也是一变。
“凌香,听清楚没有,刚才一共响了几声?”等到最后一次钟音消逝,姜笑依的眸子里。
已是阴沉到了极点。
凤鸣峰乃是控鹤堂的总部所在,海拔在七峰之中仅在秀云峰之上。
此峰虽然陡峭,但是本身的形状,却并无出奇之处。
而之所以会被天阙门人呼之为凤鸣。
却是因为在那峰顶之上,有一由秋叶祖师亲手所制,刻有凤纹的万斤巨钟的缘故。
传闻此钟以真力击之,其声如凤,千里可闻。
平时从不轻响,只有当天阙门遇到危机之时,并由控鹤堂的首座认可之后。
方可击之以做示警和召集之用。
七声已是和同等实力的门派开始全面战争的信号。
而八声,则意味着门派,正遭遇前所未有之危机。
至于九声。
除非是天阙门有覆灭之危,否则地话绝不能动用。
而刚才他虽然由于想事情想得太出神的缘故,前面的钟响并没有注意到,不过仅仅他后来听见的,就有七次之多!到底,发生了什么----“----切!苍茫道那些人也真是的,都不会好好的经营一下吗?那边现在,是被他们折腾得越来越荒凉了。
害我每次到这里值班的时候,看着心里就不好受。”
这里是城市郊区的某座高楼之上,冉真就手托着下巴坐在石栏之上。
满眼无聊的望着远方。
而他的旁边,则是一个亚麻色头发地少年,背着一把长剑,身形傲立于空中。
锐利的目光,正居高临下的四下里扫视着对面。
这个世界。
恐怕再没有比这里。
南北差异更大地地方了----以两人身前百丈处,那由晶石阵法所形成的,高达千米的蓝色屏障为界,南方是繁华之极的城市,不远处的郊区也是一片沃野。
满布着绿意喜人的稻田。
而在这屏障的北方。
则到处都是一片空旷。
一眼望去,就连一个人影也无。
满目荒凉。
即使有几栋孤零零的建筑物,也是破败不堪。
土地虽然也很肥沃,却是杂草丛生。
看得出来,以前那里也有人耕种过,不过现在,却处于抛荒的状态。
其实不单单只是这里而已,在大楚国的北境,东林行省和平阳行省地交界处。
绵延万里,都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情形。
而那蓝色的透明屏障,虽然没有真正意思上的防御能力,但却可以说是苍茫道和天阙门这两大势力实际的控制线。
它东起天阳行省西境,西至大楚与宋国交界。
总长共有两万余公里,每年光是消耗地灵石,就达万吨之巨。
天阙门内度支堂每年所敛集的财力,其中倒有小半,都花费在维持这这个蓝色透明结界的存在上。
之所以会如此,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它的作用,可并不仅仅只是边界而已,还担负着警戒北方邪道散修南下地重任。
虽然同属于邪道修真,可苍茫道和南天帝宫之间,却又是截然不同地两种情形。
和楚国境内的万胜天宫一样,南天帝宫也是传承自一千八百年前地,正道修真门派云路天宫一脉。
虽然被名列邪道六派之内,近千年来,也吸收了不少邪道修真的速成法决,但本身的修行功法,却仍是正邪参半。
门下弟子在行事之间,也多少会遵守一些世俗界的规矩。
除了修法所必须的血祭之外,算不上很嗜杀。
故此在其境下,普通人的生活总算还有些保障。
而苍茫道,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邪道门派。
其成员也无一不是,视人命为草芥的穷凶极恶之辈。
即使其中有良善之辈,也会在加入之后,被这个门派的氛围,以及其功法所同化。
其实楚燕边境,被苍茫道占据的日子,也不过六百年而已。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几百年的时光内,这个广达万里的区域,就已变得赤地千里。
一部分人口已经被灭绝,一部分则逃入天阙门,以及燕国北辰剑派所控制的范围内。
至于剩下的,其中大部分,现在都被控制在苍茫道势力的核心区域内,过着被蓄养的生活。
平时勉强饱腹,为苍茫道干活,生育。
然后直到某个日子,被苍茫道中的某个成员选中----这样的情况下,试问天阙门又怎敢放这些邪道修真,进入到自己的辖区之内?一旦让任意一个金丹期以上的苍茫道弟子,偷入到南方人烟密集的区域,那么除了血流成河的惨剧之外,就不会有别的结果了。
财产损失方面还是其次,真正可虑的是,被苍茫道动摇门派的统治跟基。
所以无论是大楚皇室还是天阙门,都不容这种情况发生。
这个蓝色结界,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着!而天阙门所付出的,也远不止是占据每年财政预算中小半数字的财力而已。
除了用来替换的能量晶石之外,还有着将近两万四千名弟子,据守在这条防线上。
冉真和淳于飞,正是其中之一-nk"